《楞严经》第08课

2019年10月07日

 

(暂未定稿)

今天讲《楞严经》。讲课前跟大家说一下,我们在求法时应有一种难得之心,这很重要。因为现在很多人得法的过程太容易了,不管是在现场听课或是通过其他方式得法的人,都觉得求法轻而易举。这也许是人们普遍的一种习惯吧,如果一件事承办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大家就都不太珍惜,更不觉得机会难得,在学习过程中也不会特别重视,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我常想自己刚来到佛学院的时侯,各方面的条件和情况与今天相比有着天渊之别。当年这里没有水泥路,也没有电,任何物资都需要从距离三、四公里的乡上或二十多公里的县上背回来。因为没有电,自已就只有依靠煤油灯、酥油灯来看书学习。虽然条件艰苦,但那时大家都很精进。我们那一辈求法的人,个个都非常精进,晚上睡得很少,白天也极少散乱,每天三顿饭几乎都是仅吃一点糌粑,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蔬菜。但现在很多人却很挑剔,觉得这个菜不行,那个菜不香,这个味道不美等等。所以,如今与当年相比,确实已经时过境迁了。

 

那时候条件非常有限,包括我自已在内,每天早上五点左右起床烧茶,然后把茶灌在暖水瓶里,早上吃点糌粑就可以了,中午就吃一点糌粑,再喝一半暖水瓶里的水,晚上才把剩下水的喝完,一天之中只生一次火。因为当时很难找到牛粪和树丫丫,全靠自己到山上很远的地方去捡,然后再背回来。

 

我记得从1985年到1990年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各种资源非常有限,几乎什么都没有,但大家都非常精进。如今各方面条件都应有尽有,但很多人好像对求法却不那么珍惜了,听法时也不够专注,当然有些人可能是因为听不懂,故而始终才有心不在焉的感觉。

 

我听说有些法师讲课的时候也是如此,下面听法的人交头接耳或者打瞌睡。如果对法有特别珍爱之心,心会一直专注于法,其他的所有行为全部会断除。但由于我们的智慧不足、精进不够或者对法兴趣索然等原因,导致出现上述现象。不过有些人表现比较好,但有些人听法时就像是“混饭三界”那样“混课三顿”,可以说是一个“混混”。希望大家要么不学、不听,如果决定要听课,就应该认真谨慎地对待,这样对法有一种恭敬心,对前辈大德的足迹也有随喜心,自相续也会获得一种加持,这些我在课前稍微提一下。

 

今天主要讲《楞严经》的“七处征心”,“七处征心”是《楞严经》中非常著名的教言,其实每一处征心都是一种征询,就是寻找心的一种方法。密宗里经常讲心的来龙去脉或者从心的来源、住处、去处三处来寻找心,而这里主要是从内、外、中间或者其他地方来寻找心。实际上这样的方法与密宗的很多窍诀非常相似,所以我认为《楞严经》实际上应该属于密宗无上续部当中的一部续部。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此经叫《楞严经》而不是《楞严续》呢?其实在那个时代所翻译出来的一些极个别的续部,在汉地经常被称为经典,比如《文殊真实名经》在藏文中属于续部,叫做《文殊幻化网续》或《金刚萨埵幻化网续》;在汉地特别重视的《金刚顶经》,藏传佛教中则叫做《金刚顶续》,(上师念藏文名)“”……诸如此类的很多密宗续部,在当时汉地被译成经。

 

还有一个理由:《楞严经》是在八世纪初(我们查过资料,是公元700年之后),由般剌密谛秘密带到汉地。

 

你们也许看到过与此相似的历史,在以前翻译的《藏密佛教史》中,讲到过贝若扎那尊者。当时是国王赤松德赞时期,贝若扎那到印度去求法,并同时学习翻译。在印度金刚座附近有位叫花戒桑给的上师,是非常了不起的密咒大师。贝若扎那在他面前听法的时候,他说:“你最好白天在其他班智达那里听一些显宗因果的法门,晚上则可以到我这里来求无上密法。因为我们现在的国王对密法非常重视,要求甚深密法不能外传。如果发现在传讲,不仅我会受到惩罚,而且你是外来的留学者,可能到时出境都有困难。”

 

贝若扎那的传记中也是这样讲的:他在印度期间,白天都是在其他不同的班智达面前求一些法相乘——也就是显宗的法门,到了晚上,才在以花戒桑给为主的大成就者、密宗持明者们面前,求得诸多无上密法之心部法门。

 

后来贝若扎那想把印度特别珍贵的十八部心部法翻译成藏文,并带到藏地来。但花戒桑给等上师们对他说:“你根本无法直接带出去,最好用白山羊的乳汁把文字写在绸缎上,以后用一种特殊的熏香来熏,原来的字样就可以呈现出来。一路上他人只是看到一些绸缎而已,根本看不出来其中秘密。”后来贝若扎那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把十八部续部带进了藏地。

 

现在宁玛巴续部中就包括贝若扎那带来的十八部心部续部。大圆满法分为心部、界部和无上心滴部,其中贝若扎那翻译了很多心部方面的法——原来在前译时期,囤弥桑布扎也译了二十一种法门,但主要还是后来贝若扎那把经文写在绸缎上,就像般剌密谛将经文藏在手臂里面一样,把心部带回了藏地。

 

当时印度出现了很多不同的恶兆,比如印度金刚座和很多大殿的铁门自然散开,大家都议论纷纷,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当时没有发现原因,只是看到了一些恶兆现象,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贝若扎那把印度的很多密法带到藏地去了。

 

后来,印度人想方设法报复贝若扎那,甚至设计利用藏地人来陷害尊者,最后贝若扎那被流放到嘉摩擦瓦绒。为了引入甚深密法,贝若扎那尊者付出了许多代价,当时也发生了很多故事。

 

所以,我们在观察过程中发现,在八世纪左右,《楞严经》在印度确实是保密的,属于密法。否则,般剌密谛也不会前两次都无法携带出境,第三次采用特殊方法才把它带到了中国。

 

按照子璇的观点:在那烂陀道场,《楞严经》被称为灌顶经,属于密法之中的灌顶部,现在的《大正藏》之中,也属于密宗。而且,《楞严经》讲到了很多坛城、咒语,与密宗的内容非常相似。所以,《楞严经》包含了很多密宗的窍诀和密宗咒语的成就——以楞严咒来成就的故事,也是层出不穷。

 

《宋高僧传》里有位崇惠禅师,以前他依止过另外一位禅师,并得到了大佛顶楞严三摩咒,也就是楞严咒,之后他在山上一直独自修行了很长时间。

 

后来他在一些道场中专门修楞严咒。一天有个天神请求他:“现在佛法非常衰落,遇到了很多危机,你能不能下山,弘扬正法,降服其他外道?”于是他下山,在一个城市的寺院里挂单。当时有一些其他宗教的异教徒显现神变,吹嘘他们的神通力——全是用利刃制成的、高高的梯子,他们可以光脚踩着刀刃一直上到梯顶等等,并叫嚣着:“谁有这个能力?”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辩论,及示现种种神通。

 

崇惠大师也用利刃做成了梯子,比那些异教徒的梯子更高——超过一百尺。他赤脚在梯子上行走,如履平地,毫发无损。接着,又当众吞食铁叶、铁片,手伸入滚烫的油锅之中,在烈火上随意穿越等等。显示各种各样的神力,真正是赴汤蹈火无所畏惧。当时处于唐朝时期,围观者有许多朝廷公贵,皇帝很快得知消息,派人赐予他紫色袈裟,授予“护国三藏大师”的名号,之后人们都称他为“降魔大师”。

 

所以从历史上看,在汉地依靠楞严咒而成就的人,相当于藏传佛教专门修持密咒的成就者一样。藏地念咒语成就者中,就像莲花生大师的二十五大弟子,有些是四大获得自在,有些是通过咒语降伏外道而成就。麦彭仁波切的《前译教法兴盛之愿文》中讲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前译派不共的特点。

 

因此,大家学习《楞严经》,一方面,可按汉地显宗所传授的特别殊胜的经典来理解;另一方面,要知道虽然我们没有按照一般密宗的灌顶、修加行这样的要求,但实际上其中所讲的道理包含很多密宗的教义,如直指心性或者认识本性方面的直指法,这些直指法在《楞严经》中随处可得。

 

有些人如果对藏传佛教不太了解,建议先学习《维摩诘经》,再学《楞严经》,然后学《六祖坛经》,这样,基本上就会明白自性光明如来藏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接着再进一步学习藏传佛教中的《大幻化网》、大圆满,以及其他无上密法的教言,那么,你将会发现:汉地显宗和藏地密宗,二者不但相辅相成,而且有些道理在藏传佛教续部的窍诀之中,阐述得更加明显、更具窍诀性。即使你没有认识这些道理,也不会发现它们有任何冲突和相违之处。

 

因此在闻思的过程中,希望大家能以一种开放、包容的心态来接受自己前所未知的教义。否则,每个人固守着自己的历史传统,被自己的小地方文化所束缚,除了原有的知见,其他外来理念都予以排斥,那也不好。其实对我们而言,不妨顺势而为,以公正的正知智慧来接受所有有利的经教,如此不管是对闻思还是修行都大有裨益。

 

好,我前面可能讲得有点多,待会儿又讲不完了……

 

之前讲到阿难遇到了摩登伽女,遭到了些许违缘,然后佛陀派文殊菩萨把他带了回来。回来以后,阿难心生惭愧,但佛陀也没有当面批评,只是问他:“当初,你为何在我的教法当中出家呢?”

 

阿难应该是“外貌协会”的一员吧(众笑),他老实地回答:“我当时看到佛陀身相庄严,因此也想出家。”当时的阿难既没有出离心,也没有菩提心,只是觉得佛陀相好庄严,而如此庄严之相,除了修行外,别无途径得来,因此他说“愿意在您的教法中出家”。

 

佛陀继续问:“我的三十二相庄严,你以什么看到的呢?爱乐之想从何而起呢?”阿难回答说:“这都是我的眼睛看到,心里感知到的。”佛陀继续追问:“你的心和眼在何处?”阿难答复:“心应该在身体里面,就像佛陀您一样,在身体里有您尊贵的心。眼睛也长在身体上的,就如您莲花一般的眼睛,在您庄严伟岸的身体上。”

 

以上是阿难的回答,下面我们进入今天要讲的经文。

 

【佛告阿难:汝今现坐如来讲堂,观祇陀林,今何所在?

世尊!此大重阁清净讲堂,在给孤园,今祇陀林实在堂外。】

 

佛问阿难尊者:“你如今坐在如来讲堂里面,你再看一下祇陀林(祇陀太子供养佛陀的林园)在哪里呢?”佛陀以此而逐步引发出下面七个方面的问题,即“七处征心”——分别从七个角度寻找心的窍诀。“七处征心”的教法在历史上流传甚广,很多大德也都一致认为,若按此窍诀加以修持,则很容易认识心性。

 

有些大德认为七处征心是层层深入;而有些大德,如交光真鉴大师则认为七处征心是随执随破,即每一个问题都是佛陀随着阿难的执著而随之破除。当然,观察心性并非只有这七个角度,其中也包含了不同层级与视点的探讨与遮破。随着阿难不断地追问,佛陀也不断地破除,到最后形成一套非常完整的寻找心的窍诀与方法。

 

此时,佛陀问阿难尊者:“你现在坐在如来讲堂里面,祇陀林又在哪里呢?”阿难回答说:“这里是大重阁清净讲堂,祇陀林园就在讲堂外面。”

 

当时他们住在“给孤独园”里,而“重阁清净讲堂”是园里一处清净的讲堂。祗树给孤独园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林园,而祇陀林则是在给孤独园的外围。

 

【阿难,汝今堂中,先何所见?

世尊!我在堂中,先见如来,次观大众。如是外望,方瞩林园。】

 

这时佛陀紧接着问:“阿难,你如今置身在讲堂当中,首先见到什么?”

 

阿难答道:“世尊!我身处讲堂之中,首先见到如来。”因为如来坐在法座上,位置显著,身相庄严,因此首先见到如来。“然后见到大众,再如是往外看,才看到外面的林园。”可能当时那个讲堂就和现在的有些讲堂一样,门窗全部打开,因此,往外看的时候——“方瞩林园”。

 

有时我也在想,如果是世间人遇到某位上师,也展开这样一段对话的时候,可能并不会珍惜,更不会由此反观自心。但是佛陀与阿难的对话却不同凡响,每个问答都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其实,真正的高僧大德之间的问与答,确实都饱含深远意义。最近我们把上师如意宝生前的音频、视频进行收集、整合,在此过程中,发现无论是上师以前去印度,还是在藏地的时候,当人们向法王提出很多平淡无奇的问题时,在我们的印象中,当时法王有些回答非常精彩,有些回答显得稀松平常。但现在回顾起来,却发现每一个问答都意味深长。所以,我们极尽所能地想把上师的哪怕一个偈颂、一段视频都保存下来,这对于所有法王的传承弟子,定会因此受益不尽。即便我们这一代人没有得到利益,但通过不断地弘扬上师的教传,并使其越来越兴盛,那么下一代、再下一代的传承弟子也会因此受益匪浅。正如法王如意宝的前世——伏藏大师列绕朗巴在莲花生大师猛修仪轨最后的偈文所说(上师念藏文):“尽管我的法脉最初不是太兴盛,但到了第二代(法王如意宝)以后将广为弘扬,普遍兴盛于从尼泊尔到汉地的各个疆域。”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上师如意宝的这一世,不仅在内地,乃至尼泊尔、印度、西方等地,传承弟子们对法王的法脉都极为重视。

 

虽然法王在世的时候,也有很多弟子对法王的教法充满信心,但现在的后学弟子,对法王传承的信心则更胜一筹。因此,作为传承弟子,为了报答上师的法恩,将来也有必要在弘扬教传这方面进一步努力。我们最近在收集、整合上师的音频、视频中,也发现有很多都是问答的形式。这些问题不仅是一个众生的疑惑,也代表了很多众生的疑惑;法王的回答,也不仅仅是针对个别人,而是让很多众生因此遣除疑惑,获得崭新的智慧。所以,解除疑惑也是非常重要的。

 

此处,看似是阿难和佛陀二人之间的对话,其实不然。因为阿难是代表很多众生而发问,而佛陀的回答也不仅仅是为了解除阿难的疑惑,而对他人置之不理。事实证明,直至两千五百多年后的今日,我们依靠阿难和佛陀的问答,很多人也会因此认识到自己的心性,这也是佛法调伏众生不可思议的一种方法。

 

若将意义与比喻相结合,则讲堂比喻为身;阿难比喻为自心;如来和大众比喻为内脏,或者里面所见到的东西;门窗比喻为根;外面的林园比喻外面的世界。

 

在有关七处征心的问答对话中,首先,第一处征心是从身体内部找寻自己的真心。

 

这时,佛陀问阿难:“你在讲堂中先见到的是什么?”阿难回答:“我在讲堂中,先见到如来,再见到大众,之后再见到外面的林园。”

 

【阿难,汝瞩林园,因何有见?】

 

佛陀又继续问:“阿难,你说先看到里面的佛与大众,再看到外面的林园,那你是依靠什么而见到外面的林园?”

 

【世尊!此大讲堂,户牖开豁。故我在堂,得远瞻见。】

 

这里的“户”,指“门户”;“牖”,指“门窗”。

 

阿难这样回答佛陀:“世尊啊,大讲堂门和窗户都敞开着,所以我能在讲堂中看见外面的园林。”

 

我们现在的讲堂冬天有些冷,门窗都关闭着,而且门上还贴有“随手关门”的提示语,所以见不到外面的景色(众笑)。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窗户都会开着。不过,虽然现在冬天有点冷,门窗关闭,但透过玻璃还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此处,阿难尊者也是透过敞开的门窗,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林园。

 

本想给大家看一张我的闭关房从窗户向外看的风景照片,窗外景色怡人。但今天忘记准备照片了,明天再看吧。有时候外面风景太美,闭关时也会心不在焉,因此闭关房修建在风景不太美的地方会好一点(众笑),否则心不易专注。

 

“得远瞻见”,意思是讲堂的窗户和门都打开了,这样就能看见外面遥远的地方。

 

前面提到的一段经文——“尔时世尊,在大众中舒金色臂……”前辈大德们认为这段调整至此处,方显合理,因此下边这段经文与你们法本中的位置有所不同。

 

【尔时世尊,在大众中舒金色臂,摩阿难顶,告示阿难及诸大众:有三摩提,名大佛顶首楞严王,具足万行;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汝今谛听。阿难顶礼,伏受慈旨。】

 

这时,佛陀伸出金色手臂给阿难摩顶,并且告诉大众说:有一个三摩提叫大佛顶首楞严王,即有一种名为 “大佛顶首楞严王”的禅定。此禅定具足一切菩萨的六度万行,并且,十方三世诸佛依此一门而踏上妙庄严之路。此处藏文翻译为:十方所有如来都是经由此极为庄严的门户、道路而获得成就,喻此禅定是非常庄严的门径道路,依靠它能获得成就如来果位,意思是三世诸佛都经由此“大佛顶首楞严王三摩提”为门径、为大道而获得成就,所以佛陀嘱咐大众认真谛听。

 

当然,有人认为经文移至此处并不合理,而应该放在前面。之前已经解释过,这种说法不合理。一般来说,《楞严经》翻译成文后,惟悫和子璇的观点更具权威性 。

 

佛陀为何此时对阿难先前犯下错误未有苛责,反而对其宣说佛法?为何不但没有任何批评,还要给予特别的加持,且形成了《楞严经》的重要内容?

 

对此,子璇讲了三个原因:第一,为了安慰阿难,使其免于惊惧。阿难对自己之前的过失愧疚难当,内心惴惴不安,虽未破戒,但遭遇违缘时却未能很好地转为道用;第二,令阿难认真听受、不要忘失;第三,佛陀的回答真实不虚、千真万确,故而让阿难认真接受。因以上三个原因,于是佛陀在此处为阿难宣说。

 

阿难听闻佛陀此言,心中诸多顾虑自然开解:“原本我还担心佛陀对我心存芥蒂,看来这事儿已经过去,没什么问题了。”随即便在佛陀面前恭敬顶礼,领受佛陀的慈悲言教,对佛陀的法旨欢喜接受。

 

现在正式开始宣讲“心”的教言——

 

【佛告阿难:如汝所言:身在讲堂,户牖开豁,远瞩林园。亦有众生,在此堂中,不见如来,见堂外者?】

 

(上师念藏文)阿难在佛前不断顶礼后,佛告诉阿难说:“你刚才不是讲,身体在讲堂之时,如果讲堂开着门窗,就可以远远地望见外面给孤独园的祇陀园林吗?若是如此,是否会有众生,身在讲堂之中却不见如来,只见到外面的景色呢?”

 

佛陀的回答方式颇有禅宗的意味,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启发道:“你刚才不是说,如果身在讲堂,就会先看到我,其次看到诸位眷属,再看到外面吗?那我问你,是否有这样的情况:人在讲堂中,却看不到讲堂内的佛和众眷属,外面的林园等环境却看得清清楚楚呢?有这种情况吗?”下面阿难会一一作答。

 

从此处开始,我们可能会花很长时间讨论阿难和佛陀之间的对话,期间,大家务必仔细思考,因为就在这一问一答间,也许可能就会开悟,这样的情况随时都可能发生。如果这个问题让你来答,你会怎样回答?你会不会说“一个人坐在经堂里,看不到经堂的上师和弟子,室外的喇荣夜景、山石却看得一清二楚”?有没有这种可能?

 

阿难在此代表了世间的唯物论者——要么是有,要么是无;要么是上,要么是下;要么在外,要么在内……世间人就是这样,对缘起空性、因果法律一无所知,总是偏堕一边,却坚定不移地认为世界就是如此。阿难是声闻乘,即有实宗,他们对物质尤为看重。小乘有实宗与唯识宗不同,唯识宗认为一切如梦如幻,万法唯心造,至少有这样一种见解。阿难完全是声闻乘的代表,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站在更深更高的层面思考、解释,这也是为什么佛陀要把阿难作为提问对象,进行这样的一场对话。

 

其实我们凡夫众生和阿难非常相似,可能还不如阿难,因为阿难毕竟学富五车,是广闻博学的大智者,而我们却没有机会跟随佛陀,不仅没有机会证悟人无我,也没有能力如阿难般博闻强记。

 

在听课或辅导时,很多道友的表现可能暂时有所收敛,但一到课后,就有很多原来的散乱习气现前。我希望佛教徒还是应当精进,不说像阿难那样学识渊博,至少不要天天沉溺于无意义的世间俗事中!

 

现在大多数人的时间都花在散乱上,对于我们学院,我建议佛教徒最好不要看抖音、快手之类的娱乐节目,这些无有丝毫意义。我们可能不一定会明确制定怎样的规章,但大多数人应该自省,很多人尚未形成正确的价值观,整天忙于散乱,一会儿笑一下,一会儿做个什么表情哗众取宠(上师模仿,众笑),没什么值得看的。

 

佛教徒还是应该稍微有点深度和修行境界,耽执这些过眼云烟般的事物,完全是在打发时间、浪费光阴,毫无意义可言。作为世间人,生活中以各种方式娱乐是可以的,但作为佛教徒,尤其是修行人,则不应沉溺于此。

 

过段时间喇荣僧众会进行专门闭关,我担心有些出家人是否会整日耽溺无意义的娱乐。偶尔有些习气增上也能理解,毕竟凡夫人还没有完全断掉习气,但作为佛教徒,还整天沉溺于娱乐,则无论你出家的原因是看破红尘还是想闻思修行,这样的“出家”都只是徒有其名,内心可能比一些不学佛的在家人更为散漫。

 

一些在家人中,反而有很多修行境界相当不错的人。我接触过一些人,他们不会成天耽著在那些眼花缭乱的无聊资讯中,而是热衷于看书、学习,探讨的问题也很有价值和深度,讨论一些颇具前瞻性的研究,对人生、世界与整个六道轮回,甚至对了悟心性方面都有深刻的见解。看得出来,他们还是下了一定功夫的,而这些努力最终也必定功不唐捐。

 

阿难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凡夫,但此处,他是作为凡夫的代表向佛陀提出疑惑的。我们身为凡夫,心中会有诸多疑惑和邪见,在断除邪见方面,《楞严经》是极其重要的武器和利刃。可能你刚开始学《楞严经》时是个特别散乱的人,学完后至少能斩断一些分别念,若能如此,学了《楞严经》还是有意义的。否则只是听听课,尤其是我还没有此经的完整传承,这种漫不经心的学习态度恐怕不一定能达到什么效果。

 

所以,大家作为佛教徒,不能太散漫,要时刻以正知正念摄持,想到:“人生苦短,我作为一个修行人,在短暂的人生中,至少应在世间和出世间方面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并经常观察自心,这样才是最好的。

 

我们的心一旦习惯于散乱,就很难收拾。心就像贪玩的顽童,特别调皮,一旦玩习惯了,被父母带回家时就会非常伤心,哭赖着不肯回来。我们的心亦是如此,假如我们天天看一些连续片或其他世间的东西,那……现在很多佛教徒还是比较失败,看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就有数了。

 

喇荣这边喇嘛和觉姆的手机已经部分没收了,之所以强制执行也是迫不得已,反复强调、规劝了多次,但很多人仍然耽着世间法,完全无法自拔,所以只好如此。我们这边没有要求收手机,我想,每个人应该都有自知之明,也应该有一定的自觉性,即使你的暂时没有被收,也应当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还有些人,再怎么制止也毫无效果,别人也不可能一直站在你身边耳提面命地督促、提醒。

 

此次问答中,阿难是这样的代表。世尊问:“有没有里面的不见,外面却能见的情况呢?”

 

【阿难答言:世尊!在堂不见如来,能见林泉,无有是处。】

 

阿难说:“我在讲堂里,能见外景,却不能见您庄严的身像,这种离奇的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阿难回答得还是比较清楚。

 

佛陀:“如果是这样,那就好说了。”(众笑)

 

【阿难,汝亦如是。汝之心灵,一切明了。】

 

佛陀说:“阿难啊,你也是一样的,你的心,是一切明了。”

 

“明了”,(上师念藏文)“萨相热巴”,“萨”是“明”,“热巴”是“了”。

 

心的本性是光明的,不像无情法那样黑暗。虽然太阳或者灯也称之为“明”,但是心的特点不仅仅是“明”,它还有一个“了”,了了分明,能了知其他众生的所思所想。因此心有这两个特点:“明”与“了”。有明有了,众生心即是如此。

 

【若汝现前,所明了心,实在身内,尔时先合了知内身。】

 

如果它现前,所明了心在身体里面,那它应该先整体了知身内的所有构造。心的特点就像阿难你——有眼睛和心,也应该先看到里面,如果里面都看不到,而看到外面,这是不可能的。

 

同样,心是能明了的,它如果不明了,必定像无情物一般看不到其他事物,也看不到自己。但心的特点是明了的,既然明了,如果心在身体里面,则一定是先看到身体里所有的东西,在身内而看不到,这是不可能的。

 

【颇有众生,先见身中,后观外物?】

 

难道有众生能先见到身中,再观外物吗?有没有这种情况?这里用的是反问句。有些众生真的能先看清楚身体内脏,再看外面吗?毕竟阿难自己确实是先看到讲堂中的佛陀,再看到外面的。阿难,你如同这心,有明觉的特点,如果心真在身体里,应先看到里面,再看到外面。

 

但我们的实际情况是——

 

【纵不能见心肝脾胃,爪生发长,筋转脉摇,诚合明了。】

 

心纵然看不见心脏、肝脾胃这些隐秘内脏,至少能看见指甲、头发的生长,筋的转动,脉搏的动摇吧?这些按理来讲都应该明了啊。

 

【如何不知?必不内知,云何知外?】

 

但为何不知呢?不是说心在里面吗?果真如此,就应如阿难前面说的那样全部得见才对啊。实际情况是怎样呢?心并不得见内脏。

 

如果心在大脑中,则应得见大脑中几百亿的神经系统;如果心在心脏里,身体里五脏六腑则可得见。实际上,不但心对这些不能得见,甚至如毛发指甲、身体筋络的变化等易于观察到的,也无有得见。无论心在身体哪个部位,根据这个推理,都应判断得出。以前学习其他经论的人,这次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推理。

 

“必不内知,云何知外?”最后结论是什么呢?既然心不能得见体内的五脏六腑、筋脉转摇,不知道“内”,又是如何知道“外”的呢?

 

【是故应知,汝言觉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内,无有是处。】

 

所以阿难啊,你应当了知,你说这个明了性的心住在身体里,实际上是无有是处的。

 

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个心是在身体当中的,现代科学家也认为心存在于大脑中,他们认为,眼睛看到的事物,通过一种光和信息的传递,起化学反应,大脑将其组合成相,随后,短时间内在外面显现。如果大脑中真有一颗心,那身体里的脏腑器官它也应该看得到,但为什么它看不到呢?这个问题是值得探讨的,但他们却闭口不谈。其实平时多数人的思维方式都是如此。

 

蕅益大师也说过:“一迷为心,决定惑为色身之内,此一切众生之通计也。”意思是说,大多数众生的通病,就是认为“心在内”。包括一些西方的教育理念,始终认为意识(即此处的“心”)在大脑里,他们经常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让我再想一想”。还有一些世间人,认为“心”在心脏中,捂着胸口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我今天很开心”……既然我们的心是能“明了”的,如果“心”在身体内,不论是在大脑、心脏或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它都应该能够“明了”身体内的构造。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因此,“心在身内”的这种说法是不对的。

 

以上,是第一处征心。本来今天想把七处征心都讲完,但可能没办法了(众笑),那看看再讲几个。

 

【阿难稽首而白佛言:我闻如来如是法音,悟知我心实居身外。】

 

阿难尊者虽然不断被佛陀否定,但他心里没有任何抗拒,没有不舒服、不高兴,仍然恭敬有加地对佛陀说:“听闻如来宣讲了心不在身内的道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原来心在身体外面。”

 

【所以者何?譬如灯光,然于室中,是灯必能先照室内,从其室门,后及庭际。】

 

“为什么呢?就像一盏灯在室内燃烧,灯光必定先照亮室内,再进一步照到门窗以及室外的庭院。”

 

【一切众生,不见身中,独见身外,亦如灯光,居在室外,不能照室。是义必明,将无所惑,同佛了义,得无妄耶?】

 

“同样的道理,我们每个众生谁也看不见自己身体内的五脏六腑,但却能见到身体外面的情景。好比一盏灯光放在了室外,就不能照亮室内一样。我已经完全通达了佛陀的密意!哇,好开心啊!我说得没错吧?”阿难高兴得不得了。(众笑)

 

【佛告阿难:是诸比丘,适来从我室罗筏城,循乞抟食,归祇陀林,我已宿斋。汝观比丘,一人食时,诸人饱否?】

 

这时,佛陀告诉阿难:“你不要这么傲慢呐。”(上师压低声音,众笑)

 

佛陀说:“阿难,你先别着急,你也许还没搞懂啊。我的这些比丘眷属们,从室罗筏城(即舍卫城)次第乞食,随后返回祇陀林开始应供(当时的僧众们会先步行去化缘,再回到精舍共同用餐,之后洗钵、洗脚等等)。你看看,这些比丘中,是不是只要其中一位吃饱了,其他人也全都吃饱了呢?”

 

【阿难答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是诸比丘,虽阿罗汉,躯命不同,云何一人,能令众饱?】

 

阿难立马回答:“不是的,世尊!为什么呢?因为诸比丘们虽然都是了不起的阿罗汉,但他们的身体和寿命却不尽相同,各自也都有着不同的相续。比如,富楼那尊者、迦叶尊者、目犍连尊者等等,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如果迦叶尊者吃饱了,富楼那尊者就能同时感到饱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问题不用说阿难,就连我们也会给出否定的回答。怎么可能一位比丘吃饱了,其他人都饱了呢?

 

【佛告阿难:若汝觉了知见之心,实在身外。身心相外,自不相干。则心所知,身不能觉。觉在身际,心不能知。】

 

佛告诉阿难:“如果你能知能觉的这颗心确实在身体外面,那么你的身和心应当是他体,各不相干。心所了知的,身体无法觉知;身体所感受的,心也无从知晓。”

 

就像舍利子和目犍连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有两个不同的相续,舍利子看到的,目犍连不一定能看到,目犍连看到的,舍利子也不一定看到一样。佛陀在为阿难剖析,心也不在身体外面。因为,如果心在身外,彼此则是独立的存在,相互毫无关联、无法沟通,但实际并非如此。这里,佛陀以不同的相续来比喻身心,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今示汝兜罗绵手,汝眼见时,心分别否?】

 

佛陀紧接着说:“我现在伸出我的手给你看,你眼睛看到时,心也觉知分别了吗?”“兜罗绵”是一种细软的棉花,以此比喻佛手极其柔软。不像我们的手,都是硬硬的。以前我和几个道友一起去朝拜桑耶寺,当时第十七世噶玛巴用手“啪啪啪”地给我加持(上师示范),我痛了好长时间,他的手还是不太像棉花(众笑)。还有一次,我陪法王如意宝去北京雍和宫会见第十世班禅大师,班禅大师的身体特别高大,给我摸顶的时候也很痛(众笑)。他们应该都有“兜罗绵手”,但当时我还是感觉有点“硬梆梆的”。(众笑)

 

此外,这里的“身”,并非特指身体。按照《俱舍论》的观点,六根中一个是意根,其余眼﹑耳﹑鼻﹑舌﹑身五根属于色根。如此一来,此处的“身”也包含了眼根,眼睛看到,也即“身”看到。因此,佛陀问:“你‘身’见到的同时,‘心’也在觉知分别吗?”

 

【阿难答言:如是,世尊。】

 

阿难回答:“是的,世尊。”现在阿难要第二次被佛陀问糊涂了。

 

【佛告阿难:若相知者,云何在外?是故应知,汝言觉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外,无有是处。】

 

佛陀告诉阿难:“既然你的眼睛(即“身”)见到我的手时,心也能分别,说明二者之间能够互相了知,那怎么能说心在身体外面呢?所以你要知道,你说能知能觉的心在身体外,这是不对的。”

 

由此可见,心的确不在身外。如果心在身外,那就像两位阿罗汉,彼此独立、互不相干,阿难的眼睛见到佛陀的妙手时,心应当无法觉知分别。但实际上,眼睛看到时,心就能够分别了,这就说明心并不在身外。

 

以上,是第二处征心——寻找心的方法。佛陀已经分别为阿难揭示了“心”不在“身内”,也不在“身外”的道理。这些虽然是佛陀与阿难的对话,但就像我们讲密法时所说的,应当观察“五毒烦恼就是五种智慧”,同样,现在大家也应当仔细思维:“我的心在身内还是身外?”

 

其实,我们今年传的这些法,应该是佛教最甚深的证悟法门了,看你们能不能证悟?当然,世间有“以盲导盲”的说法,我这个讲法者没有证悟,不一定能令你们听者证悟。但有时也不好说,因为要是一个盲人手里拿着灯,其他眼睛健康的人也能因此看得到路。《华严经》云:“如聋奏音乐,悦彼不自闻……”聋人弹奏音乐,虽然自己听不见,但却能愉悦他人。

 

对于这些甚深法门,以往印藏大德们都是极其保密的。一直以来,因为我把藏传佛教的大圆满法等翻译成了汉语,遭到了许多人的抨击。虽然并不是受到官员及国家法律的惩罚,但的确令许多人心生不满,并且颇有微词。

 

但是,佛法是属于所有众生的。我在有生之年、短暂的人生中,不论如何都会边学习边给大家继续传讲。也希望大家要有珍惜之心,不要错失良机。比如,去参加宴会,原本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礼物,但有些人虽然去了,却因为喝醉等原因空手而归,这是十分遗憾的。因此,大家至少要得到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收获。

 

好了,今天讲到这里。

 

来自:静怡苑•心灵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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