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发了菩提心之后,今天继续宣讲龙树菩萨所造的《中观根本慧论》。如今宣讲的是第十九品——观时品,主要抉择时间不存在,以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作为观察的重点。过去、现在、未来是总的时间的安立方式,从差别方面来讲还有其他的安立方式,比如刹那、秒、分钟、小时等等。但无论如何安立,都是过去时间、现在时间、未来时间所包括的。因此我们主要通过观察过去、现在、未来时间不存在,来分析抉择时间的平等性。了知时间的平等性,真实地悟入、安住在这种状态当中,实际上也是安住一切万法无分别的本体。
前面结合过去遮破了未来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今天讲第二个科判。
辛二、类推余法:
前面通过观察过去当中有没有未来现在,推知实际上过去及其他的法都是一样不存在的。
以如是义故, 则知余二时。
通过这种意义,可以推知其余的两种时间也是不存在的。
因为前面已通过观待过去分析了未来和现在,也可以如是的分析,类推其余的两种时间。比如,把结合过去换成结合现在而破,前面是观待过去而有未来现在,现在是观待现在而有过去和未来,把重点放在结合现在而破。我们把颂词稍微做一些变更就完全可以了知。
前面的颂词是“若因过去时,有未来现在。未来及现在,应在过去时。”可以变成“若因现在时,有未来过去。未来及过去,应在现在时。”也就是说观待现在的时间而安立了未来和过去,未来和过去的时间应该在现在。因为所谓的观待必需同时存在才可以观待,如果未来和过去要观待现在,过去的法和未来的法都应该变成了现在的法。但是过去的法、未来的法和现在的法是不一样的,如果在现在时当中有未来和过去,未来和过去就应该在现在时了。
“若现在时中,无未来过去。未来过去时,云何因现在?”如果在现在的时间当中不存在未来和过去的时间,未来和过去的时间怎么观待现在的时间?就没办法观待。如果没有观待,就没办法安立未来和过去的时间。
“不因现在时,是故无二时。”如果不观待现在时,当然就不可能有未来和过去的两个时间。
“既无未来时,亦无过去时。”最后得到结论——既没有未来的时间,也没有过去的时间。
以上就是通过结合现在而破过去和未来的两种时间。
下面再结合未来而破现在和过去两种时间。也是从颂词的次第来观察。
“若因未来时,有过去现在。过去及现在,应在未来时。”如果说观待未来时而安立了过去时和现在时,观待必需同时,那么过去时和现在时应该都在未来时,不管是已经过去的法,还是现在正在显现的法,都应该变成没有显现的未来时间。
“若未来时中,无过去现在。过去现在时,云何因未来?”如果在未来时当中,并不存在过去时和现在时,过去时和现在时又怎么样观待未来时呢?就没办法观待了。因为在未来时当中根本不存在过去、现在的法,就失去了观待的基础,因此没办法如是安立。
“不因未来时,是故无二时。”如果不观待未来的时间,当然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时间和过去的时间。
最后再分析:“既无过去时,亦无现在时。”过去时也不存在,现在时也不存在。
通过这样互相类推观察之后就知道,过去时、现在时和未来时,都是在世间名言当中假立的,真实分析观察的时候,根本得不到所谓时间的本体。
庚二、以此理亦可遮破他法:
通过观待理抉择破掉时间以后,也可以通过观待的方式来遮破其余的法。
上中下一异, 是等法皆无。
在生活当中还有上中下、左中右或者前中后等等很多这样的法,其实所谓的上中下也是相互观待而安立的。
“上中下一异”。一异,异就是多的意思,比如数字一二三。一、二、三也好,上中下也好,这些法是相互观待的缘故,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以长短为例,比如说一米很长,但是不是实有的长呢?观待两米它就成了短,观待半米来讲,它又变成长了,所谓的一米,从这个角度来讲似乎是一个中间的法。所以上、中、下,长、短或者不长不短,都需要互相观待才可以安立,是观待的缘故都是假立的法,不存在的法。
在注释当中使用上等的黄金、中等的白银,还有下等的铜铁来进行观察。上等的黄金如果不观待中等的白银和下等的铜铁,没办法安立成上等,所谓的上等是观待了下面的法才安立成上等。如果它是实有的上等,那么它上面还有钻石等等更昂贵的东西,再往上对比,它就不成为真正的上等了。中等的白银也是一样的,所谓的中等在观待下等时它又变成了上等,白银观待铜铁就变成了上等,因此,所谓的中等也是假立的。
下等的铜铁也是两个观察方式:所谓的下必需要观待上中才能够成为下,如果根本没有对比、所观待的金和银,又怎么安立它是下呢?是没办法安立的;下等的铜铁观待土石来讲,它又变成了贵金属。所以,所谓的下也是暂时安立的。
如果想:黄金观待钻石等就变成了下等的东西,那么世间当中可以安立一个最昂贵的、在它上面再没有更超胜的东西,那应该是不观待的法了吧?实际上还是一样的推理。如果这个东西是最好的,虽然上面再没有超胜它的物质来对比让它变成下等,但是所谓的最上等,观不观待其他法呢?如果不观待其余的法,它怎么会安立成最上等?所谓的最上等,必需要观待价值比它逊色的、不如它的东西,才能立成最上等,否则没办法安立。
打个比方来讲,世间当中黄金是一种非常昂贵的金属,因为少,所以昂贵,人们认为这是非常好的东西。但是如果到了金洲,所有的东西都是黄金,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了,或者说当世界遍满黄金的时候,谁还会认为这是最上等的东西呢?就像这个世界的土石一样,随处可见,就没办法安立成非常昂贵的东西。所以还是需要做对比,才能安立所谓的上中下,不对比就没办法安立。
一般来讲,对比中等、下等,我们执著好的、高级的、上等的东西,这种执著非常深厚、严重。如果对于上中下是观待安立都是假立的道理,不是从词句上去了知,而是从意义上悟入、安住这种意义时,那么对所谓的高级、中级或者低级东西的强烈执著就会解脱出来。解脱出来之后,就可以安住在一切平等性当中,把我们的精力用在学习佛法上面。
上中下等法可以这样破斥,不单单在学术方面把上中下破掉,实际上观待修行来讲,对上等、中等、下等这些方面的执著会或多或少影响到我们的修行、思维。所以抉择上中下平等一味对趋入究竟实相有很大的帮助。
“一异”,一二三这样的数字,实际上一必需观待其余的数字,如果没有观待零,没有观待二就不成为一。所谓的一也是一种约定俗成,大家都认为这个就是一,安立“一”的名字,反复串习之后,就觉得一是实有存在的。真正的一是不是实有存在?一个瓶子,一个人,一种思想,实际上都是假立的东西。
《中论》不外乎就是给我们解释一个真理:胜义当中任何法没办法成立,没有任何法可以成为我们的所缘;名言谛当中法都是假立的。也给我们提示的修行道理:如果了知名言当中法是假立的,我们就不会太过于认真,如果对这些法太过于认真就会产生很多痛苦、很多执著。《中论》在世俗当中给我们提示的道理就是不用太认真,这些法都是假立的,何必太认真!何必太计较!如果我们真正悟入了《中论》的意义,在生活当中就会减少很多的障碍麻烦。一切法在胜义当中本空离戏,如果我们的心能够相应于本空离戏,也就是和法界实相相应,之后你的身份就变成了圣者身份,从今之后,永远不会再受到实执的束缚。
“是等法皆无”,不单单是上中下、一异,其余所有的法都可以通过观待的方式来遮破。因为世间当中的任何法都不可能独立存在,都必须观待其他法的缘故。通过这个理论可以类推一切万法全都是空性的,没有一个法不观待其他的因缘而安立,任何法都是假立的。
有些人觉得上中下等等是一种概念,可以通过观待的方式破掉,但是瓶子柱子等这些东西不是概念,必须要通过另外的方式去破斥。其实这还是一个老问题,我们对于概念、概念之外的东西有很强烈的分别执著。
真正分析时,瓶子柱子哪一个不是概念形成的东西?如果认为上下左右等是概念,其他东西不是概念,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但是在法界当中哪一个法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哪一个法不是概念呢?如同在梦境当中,没有一个法不是概念,没有一个法是真实存在的。
在现实当中,我们认为这座山不是概念,所谓的概念是脑海当中出现的总相。当然世间当中可以暂时这样分析,但是从法界实相的高度来看,所有的法都是概念。在注释当中以黄金为例,我们认为黄金是存在的,是很昂贵的,但是所谓的黄金只是内心当中习气的一种显现而已,观待而言它就是一种心法,按照唯识的观点分析,所谓的黄金就是相续当中的一种习气。这个习气安立在哪里?习气就是一种心识,内心当中有黄金的习气,后面通过习气显现了黄金的相。我们认为黄金很好,可以造新佛像、做装饰品,可以让自己变成富翁、有身份等等,实际上由此又延伸了很多东西。就像你梦中的习气出现一块黄金,黄金是什么?实际上这块黄金除了你的心识、习气之外,没有实实在在的黄金的自性。黄金白银是一种概念,我们的身体仍然是一种概念,整个世间都是一种概念。如果知道了这些法是概念,是幻相,是不存在的名词而已,通过观待理破斥就非常简单。
没有哪个法是除了概念之外真正独立存在的,真正分析时,我们执著的所有东西都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前面分析的,通过他空的思想来看这一切八识和八识对境的法哪一个是真正存在的呢?全都是客尘。只不过我们的执著太重、太深厚的缘故,才会认为这是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上面安立的左右等等是概念,而东西本身不是概念,通过观待的道理没办法破掉,出现很多这样的思维方式。
实际上像前面讲的一样,所有的法究竟观察的时候都是一种名词概念而已,除了内心当中认为它是一个东西,反复串习然后变成所谓的自相、实有的东西之外,没有真正实有的东西。这就是串习的深入与否,有些东西你串习了很长时间,虽然这个东西是一个概念,但是在你面前就变成一块真正的黄橙橙的黄金,然后你放在包里还有沉甸甸的感觉,对于它就是一个分别念很难以认同。但是分析时,除了分别念之外,哪里有所谓的实实在在的黄金?尤其是通过唯识的思想分析时全都是假的,除了心之外没有实实在在的显现的色法的自性。如果有了这种思想高度,再去分析一切万法,破一切万法概念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学习中观就是破实执,除了你认为的实有执著之外,哪里找到一个真正的法?没有真正的法存在,这一切法都是概念。我们学完之后就会认为,这一切法全都是虚幻的,没有一个法是真实的。即便是看到非常坚固的铁块也好,或在我们面前的巍峨的高山也好,实际上整个世界全都是虚幻的,全都是自己的心造,全都是一种概念显现。把这些执著打破之后,一切万法的实相就会从中显示出来,自己的内心就完全可以证悟万法实相。
所以说“上中下一异,是等法皆无”,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完全地予以破斥。
己二、遮破时之能立:
对方认为时间是存在的,因为它的能立存在。能立是什么?就是要证成时间存在的根据。下面两个颂词讲了两个能立:一个是通过量来证成时间存在;一个是通过物来证成时间存在。首先看第一个,有量的缘故而有时间。
不住时不得, 而于可得时,
驻留不可得, 云何说时量?
这个颂词是破斥以量来证成时间。量是什么?量就是能量,能衡量的单位就是量,时间是所量。二者的关系,注释当中讲就像尺子和它所衡量的布匹一样,一个是能量一个是所量。如果能量存在,就可以安立所量。对方认为:能够衡量时间的单位存在,所以时间本身应该存在。
衡量时间的能量单位是什么?比如说刹那、秒、分、小时、天、劫等等,这些都属于衡量时间的单位。平常说“又过了一天了”或“又过了五分钟”,五分钟或者一天的这种单位就是能量。如果有了能量,当然就应该有所量,时间应该是存在的。通过能量存在的缘故,来成立所量时间的存在。但这也是假立的,在名言当中可以暂时安立。实际分析时,所谓的量不存在。
“不住时不得”,所谓的量去衡量时间,那么所衡量的时间,是在驻留、安住的时候去量,还是不住的状态当中去量呢?所谓的时间是不住的,刹那刹那生灭,生的当下就是灭,时间本身刹那不住。不住时不得,时间本身不住,怎么去量它呢?如果时间停留下来了,像布匹一样放在那个地方,我们就可以用尺子一尺一尺地去量布匹到底有多长。但是时间根本没有本体,刹那不安住,不安住就没有能够衡量的基础,没办法去衡量它,所以时间不住就不得。“不得”即量不可得,没办法得到所谓的能量时间——刹那、一秒、分钟等等。时间本身不住,就没有办法安立成所量,没有所量,能量就无法安立了。
“而于可得时,驻留不可得”。如果真正要去衡量,应该是在时间驻留的时候(“而于可得时”就是说驻留)。真正要得到能量,或真正要通过能量去衡量所量,必须要驻留才行,就是说时间要停留、停住,即“而于可得时”。但是驻留可不可得?驻留不可得。为什么?没有一个时间是真正驻留的,哪怕一个刹那都没有驻留过。驻留的情况不存在,又怎么样在驻留的基础上去安立、衡量时间?所以说“驻留不可得,云何说时量?”怎么样去安立时间的能量?时间的刹那、分秒就无法安立了。
所以说,能量不成立,因为不驻时不得能量,安住驻留的时候也不得能量。时间只有驻和不驻这两个情况存在,驻和不驻的时候都得不到量,能量如何安立?没有能量,怎么安立能量存在的缘故而有所量?最后还是成了能立等同所立不成立的因。这是一种观察方式。
另外一种观察方式。在名言当中假立时,可以说有刹那、分秒的能量去安立所量的时间,有刹那存在的缘故,所以说时间是存在的,可以这样安立。但是详细分析时,除了时间之外,没有一个单独的东西叫作能量。并不是像衡量布匹一样,有一个单独的东西叫布匹,有一个单独的东西叫尺子,然后通过尺子去量布匹,这是有两个物体存在的,可以说有能量所量。但是时间的能量在哪里?除了时间的本体之外,能量是根本没有的。所谓的刹那、分秒是离开时间之外的吗?刹那、分秒根本不可能离开时间之外单独安立。如果说时间之外有一个所谓的刹那,就可以用刹那去量时间,但是时间之外,根本不可能存在刹那的缘故,(前面我们已经把时间破完了,时间已经不存在了)那么能量在哪?想要通过能量去衡量所量的时间,也只是暂时的一种假立,根本经不起分析。如果不认真分析,可以这样安立,但是稍微一观察,离开了时间没有所谓的能量的刹那,没有所谓能量的单位。
前面时间已经破完了,第二个科判遮破时之能立,是在时间已经被破掉的前提之下,单独观察所谓的刹那的能量。以能量来证成所量,但是能量和所量——时间的单位和时间本身并不是两个分开的法,而是在一个法上面安立这个叫时间,那个叫作它的单位,但实际上是二者完全是一味一体的。时间的本体已经被遮破,所谓的量也同时被遮破了,没办法安立所谓单独的量。这是第一个破量的能立。
下面第二个内容是破物的能立——以物品存在的缘故来安立时间的存在。
因物故有时, 离物何有时?
物尚无所有, 何况当有时?
对方想要通过物体存在来安立时间的存在。“因物故有时,离物何有时”这两句实际上有两种安立方式:第一种安立为他宗的观点,依靠物体而有时间。就像我们昨天分析的一样,毁掉的瓶子是过去的瓶子,瓶子出现了还没有坏掉叫现在的瓶子,然后明天要生产一批瓶子就是未来的瓶子,“因物故有时”,通过物体的三个阶段,安立了过去、现在和未来三时。“离物何有时?”离开了物品之外,哪里有时间?离开物品之外没有时间。而物体是存在的,是现量可见的,过去的瓶子、现在的瓶子、未来的瓶子,瓶子现量所见的缘故,所以说时间应该存在。“因物故有时,离物何有时”是从这方面来安立的,所以可以解释成他宗。
第二种也可以解释成自宗。“因物故有时,离物何有时?”所谓的时间是依靠物体而有的,离开物体之外哪里有时间?就没有时间。对方认为时间存在,物体存在的缘故,所谓的时间因物而有,离开物就没有。在观察完这两句之后,顺势下来“物尚无所有,何况当有时?”物到底存不存在?所有的物体都是不存在的。这里的物体不单单是说外面的物质等色法的东西,包括我们的心识在内也是此处的物体范围所摄。
实际上前面已经分析过很多次了,所有的色法,所有的心法不管通过金刚屑因、离一多因、大缘起因,通过任何因分析色法、心法都是不存在的。这些物体不存在,”何况当有时?”因为时间是依靠物体而安立的,现在安立的基已经没有了。比如壁画是依靠墙壁才有的,如果没有墙壁,壁画如何安立?同样,时间依靠物体而有,物体已经不存在了,时间就不存在了。此处通过抉择物不存在,破掉所谓的能立,因为是以物体的存在而安立时间的。所以,能立等同所立也是不存在的。
到本颂为止,就把时间的存在破干净了。
实际上从观待的角度也好,安立能立来证成时间存在也好,全都是假立的,最后没有办法安立时间实有的概念,这就是龙树菩萨给我们指出的殊胜理证之道。至于依靠这个理证之道能够悟入多少,要看我们的根性,看我们抉择的深度怎么样。依靠理证之道,如果一方面有宿世的善根,一方面很精进去观察抉择,再通过金刚句,就完全可以通达时间不存在。而且回到现实当中时,也知道所谓的时间是如梦如幻的,暂时可以依靠它,但完全是假立的,不存在实有,对此就可以完全悟入。
了知了理论上的确是这样,但是这个理论很难深入到自己的内心当中,在平时很难用得上。这方面要不然就是观察还没有彻底,要不然是没有修行,或者缺少福德善缘,相续当中的习气、罪障比较深重,所以,虽然从理论上可以认同,但是内心当中没办法进得去。还是需要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地去努力、抉择。
《中观根本慧论》之第十九观时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