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记】《中观四百论》60

 

 

子二、(破所闻实有)分三:一、观察声音是否能说者而破;二、观察与声相合是否取境而破;三、明不取声初分的违害。

 

丑一、观察声音是否能说者而破:

 

若声说而行,何不成说者

若不说而行生彼解。

 

这里从声音是不是能说者方面进行破斥的,你要承许是能说者也不行,承许不是能说者也不行,既然这样那你的声音是什么体性呢?就没有办法真实地有一个自性的东西去取声音,然后对声音产生一种执著。

 

为什么要破除对声音的执著呢?有什么样的必要性呢?前面我们讲到破色法方面,色法是最容易引起众生的实执的,声音也是同样的。比如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好听的声音,有不好听的声音,还有中等的声音,众生的耳根去缘这个的时候,对好听的声音自然而然就产生一种实执,认为它很好听,比如现在这些流行的音乐,或者有些什么轻音乐等等,这样的种种音乐众生就很喜欢去听受,认为听了之后是一种享受,实际上真正观察的时候,你这种享受完全是一种虚假的享受,因为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声音能够让你去享受的。

 

同样,有的时候不好听的声音听到之后就非常厌恶,比如说别人骂你的时候、说你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觉得特别特别不舒服,但实际上真正观察的时候,你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也是没有自性的,因为你所听闻的声音,它自己没有本性。所以说,你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受,也完全都是一种颠倒的,既然是颠倒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缘这个颠倒的声音去执著呢?就没有必要,所以说应该安住在它自己的本来的状态当中,就是安住在无生的法性当中。

 

还有一些中等的声音,就产生一种愚痴,不苦不乐的舍受,但是不管是苦也好、乐也好、舍也好,最容易引发众生烦恼的就是这个受,所以讲法无我的时候单独要把这个受破掉。好的受、不好的受或者中等的受都会引发自己的贪嗔痴,所以从这个方面一抉择的时候,破除声音无实有是非常非常有必要的。

 

观察的时候,首先说这个声音是不是能说者呢?“若声说而行”,就是声音是不是能说者?这个能说者比较不好理解。这个声音它发出来的时候,它自己的体性能不能发出一种声音?比如说我们现在正在听到这个声音,它自己的本性能不能发出声音?就是从这个方面观察的。我们用个比喻来说明,比如说我现在正在说话,我自己就是一种能说者,我自己能发音,声音是从我这儿发出来的。这个比喻了解好之后,我们就观察这个声音已经从我的口里出来了,这个声音从空中飘到你耳朵的这个过程当中,它自己的体性能不能发音?就像我的人能不能发音一样,就是从这方面观察。

 

如果说这个声音它自己正在行走的过程当中能够发出一种声音的话,我们可以说它就是一种能说者了。就好像我的嘴里能够发声音,我就成能说者一样,所以声音它自己如果能够发音的话,它也应该成为能说者。有的时候我们观察空谷回音的时候,在这个山谷当中,它发出种种的声音,我们就说这个空谷的声音它本身来讲,它是不是能说者,它自己能不能发音?这个时候就观察这个问题。

 

如果说它能够发音,“何不成说者”?那么它自己就成了一种说者了,它就不是色法了,它就是能说者了,它就能造作了。所以就像我一样,现在对我自己来讲,我是能说者,我肯定就不是声音这种色法的体性,它是能说者,它不是一种无情,为什么呢?它因为能说,能说的话,可以说是有一种有情的体性。所以从这个方面讲,如果声音它正在传到自己耳中的时候,它自己的体性能够发出声音,不是说我们嘴里,现在不是观察我嘴里能不能发音,就比如观察这个空谷回音,就我自己大吼一声之后,我的嘴就闭上了,我再没说了,但是这个时候空谷当中还在传这个声音,自己的发出的吼声还在不断地延续,我们就观察这个正在不断延续的声音,它能不能发音?它自己能不能说?它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来?

 

如果说空谷回音它自己还能够发音的话,我们说它就是一种能说者,它就是一种有情(录音中断了一会儿)这个声音就应该成为说者,它就应该成为有情了,不是一种微尘聚集的色法,不能这样成立的,所以说第一个问题就是这样了解的。关键这个地方不好理解的是“声说而行”这个问题,如果把这个问题理解了,这个颂词就不是非常复杂了。

 

像前面我们打的比喻这样去思维,到底什么叫能说者?比如现在我在说话,我就是能说者,这个声音发出来了,正在往你耳朵里去,声音它自己的本性是不是能说者?它自己能不能发音?如果它自己能发音,它就成了有情,它就成为能说者,就不是一种无情的色法了,就从这个方面去观察的。如果把“说者”这个问题搞清楚之后,下面就比较好理解,所以说“何不成说者”就这样子。你成立声音是能说者,就不能够安立了,就说明没法安立它自己能够发声。

 

“若不说而行,何缘生彼解”,如果说不说而行呢?我们就是从相反的角度来讲,这个声音正在行走的过程当中,它是没有说的,它不发音的。如果不发音的话,这个地方讲了,如果这个声音不发音的话“何缘生彼解”,声音不发音,怎么是声音呢?声音就是有一种能听的体性,我们现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们可以说声音我们听到了,但是这个声音根本不发音,声音不发音了是什么声音呢?就好像这个杯子一样,不发音就不叫声音,就是这个问题了。

 

所以说你认为这个声音能够发音也不对,如果能够发音就是能说者了,如果说这个声音根本不发音,根本不发音就不是声音了,它自己没有声音,没有声音我们就听不到,听不到的话“何缘生彼解”呢?你说这个声音听到你的耳朵里面去了,这个时候因为声音根本没有声音,所以说你就听不到什么,你听不到什么的时候,那别人说你好、夸奖你,或者别人说你不好、骂你,你的相续当中就产生不了这样的一种定解,这样的机会就绝对没有的。

 

所以中观宗的推理,就是从方方面面,很微细的地方一个一个进行观察。这个方面也不能承认、那个方面也不能承认,所以就只能承认所听的声音是无自性的,因缘聚合而已。因缘聚合就可以这样安立,耳根也是一种功能,声音也可以听到,不观察的时候,我们就说,在名言来说,如果对这个耳根也不观察,对这个声音也不观察,对它如何闻声的这个程序我们也不观察,我们就说能够听到,你说的话我听到了,我知道怎么办了,这个时候就可以这样。

 

但是如果真的要观察声音的自性,观察耳朵的自性,观察这个声音进到自己的耳朵里面,怎么发生一个关系,然后自己能听到,如果这样去观察的时候,绝对没办法安立的,绝对没办法真正能够听到声音。

 

像这样的理论就必须要反复串习,反复串习之后我们说实际上正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完全都是因缘聚合的,完全都是无有自性的,好的声音也是无自性的,不好的声音也是无自性的。如果了解这个问题就根本不会执着。如果对这些方面不执著的话,在自己的修行过程当中就少了很多很多麻烦,自己也不需要为了得到别人的赞叹,努力去做很多事业,这个也没有必要了,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无自性的因缘法。也没有必要听到别人的诽谤,然后自己马上去报复,马上产生一个嗔恨心,毁坏自己的善根,也是少了这样的麻烦。

 

所以这样的理论一讲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肯定是这样的,中观宗所讲的就是非常非常殊胜的,但是如果在相续当中不去串习,理论就是理论,一旦遇到这样的声音的时候还是要执著,这方面就是必须要去串习。这就是从声音是不是能说者而破的。

 

丑二、观察与声相合是否取境而破:

 

第二个问题观察声音和自己结合之后能不能取对境而破的:

 

若至耳取声,声初由何取;

声非单独至,如何能单取。

 

“若至耳取声”,在这个世间上的人就认为这个声音肯定要进到自己耳朵里面去的,这个时候自己就产生一个对方所说的话的耳识,他就是认为这样的。但是我们再进一步分析,这个耳根和这样的一个声音聚合的时候,它们二者配合起来之后,你认为能够了解这个所取的外境,实际上也是根本不可能实行。

 

为什么不可能呢?头两句就这样讲到了,“若至耳取声”,就是这个声音如果是到了自己的耳朵里面,然后自己去取这个声音,那么“声初由何取?”那么这个声音刚开始发出来的时候,还没和自己的耳朵接触的时候,因为按照现在的观点来讲,声音和自己的耳朵接触的时候还有一定的时间,有的时候我们在山上看下面劈柴火的时候就比较明显,他劈柴火的时候,斧头下去的时候,要等那么一两秒钟,这个声音才传到自己的耳朵里面来,很多时候看到这个动作很快,声音就要次第次第传过来。它有这样的一种特色。所以我们可以知道声音和自己的耳根接触的时候,它中间有距离,我们就说“声初由何取?”,这个声音刚开始发出来、还没有和自己的耳根接触的时候,它怎么能安立成声音呢?它就不能成声音。

 

为什么不能是声音呢?它要能成为声音,必须要观待自己的耳识取了之后,也就是这个因和果这二者已经圆满的时候,我们可以说它有因果的关系,与前面反复提到的一样,一个因还没有生果的时候,不能成为因,你的果还没有产生,那么因是谁的因?没办法安立成因。什么时候安立成因呢?就是这个因已经有果了,我们说观待这个果,这个就是它的因,这个因就是它的果,互相要观待的。

 

这个颂词也是从这个方面来的,这个声音还没被自己的耳朵所取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能安立成声音呢?没办法安立成声音。所以说“声初由何取”,这个声音最初的时候它没办法成立声音,就是从这方面讲,必须要自己观待自己的耳识去了解了、听到了,有这个声音、有自己的耳识二者互相结合了,二者因缘聚合了,这个时候有因也有果,所以我们说这个是声音,因为我耳朵是已经听到了。但是这个声音还没被自己耳识听到的时候,这个叫不叫声音呢?按照真正的道理来讲,它不能叫声音的。

 

既然刚开始的时候它不能叫声音,那么最后我们就在观察这个声音和自己的耳识接触了,应该叫声音吧?这个也没有办法安立,它最初都不是声音,那么和自己的耳识接触了之后又怎么能叫声音呢?也没办法安立。这个是从声音方面来讲的。 

 

同样的方面,从自己的耳朵来讲,能够听声音才能叫耳朵,但是这个时候的声音还没传过来,那我们说你现在这个耳朵就不叫耳朵,这个道理就是这样的。我们说听不听声音,反正都是耳朵,这个方面就是没经过观察的一种粗大的分别念而已。真正要观察的时候,这个耳朵和声音是互相观待的,声音要成为声音,必须耳识取了之后才叫声音,耳朵要成为耳朵的话,必须要听到声音才叫耳朵,还没有听到声音的时候怎么叫耳朵呢?就不能叫耳朵了。

 

从这个方面观待的道理讲得很详细、很清楚,这方面的理论一定要好好去串习,实际上中观宗讲的这些方面,它的道理确实是非常敏锐的,一观察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无自性的,全部都是观待而成立的。众生没有接触到这个甚深的教法的时候,完全认为这个声音也是实实在在有的,耳朵也是实实在有的,我也是实实在有的,全部都是实实在有的,但通过这个理论打破的时候就觉得耳朵也不是实在的,声音不是实在的,我也不是实在的,一切都不是实在的,全部都是空性的,这个时候就非常契合于法界的自相。 

 

下面两句从另外一个角度再来观察:“声非单独至,如何能单取。”实际上声音也是各种各样的因素聚集而成的,那么有多少因素呢?前面讲色法的时候,它有八种微尘。那么我们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它有九种微尘,前面的八种微尘,再加上声音自己的本体来讲,有九种微尘。在甲曹杰大师的讲记当中,这个方面是提的很清楚的。

 

既然是九种微尘一起传过来的,“声非单独至”不是声尘单独来的,声音形成的时候,有九种微尘一起产生的,所以说“如何能单取”呢?自己的耳识单单取声音这方面,对它的色法方面、香方面、触方面、地水火风等等都没有取到,所以这也是一种不应理的。就和前面刚开始第一个颂词观察色法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色法有八个微尘组成,眼识取一个显色,那这个时候你怎么可能说你的眼根真正看到实实在在的外境呢?根本没办法安立的。

 

所以说众生在没观察的时候,就认为我实实在在听到声音了,就是他的声音,所以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是实有的,但实际上你听到的时候就单单听到这个声尘而已,其他的没取到,所以你认为真正实实在在取到的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有的,这个分别念就绝对要打破的。

 

这个方面讲的时候,头两句讲到声音和耳朵是互相观待能够成立的,没有观待时候没办法成立声音的。后两句就讲到了声音它不是单独而至,它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微尘一起传到自己耳朵来的,但是这个时候单单取了声音,你就认为听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声音,这个完全不对,从这个方面打破他的观点,所以说这方面的教义应该好好的去理解。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

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

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甲一、初义;甲二、正释论义;甲三、末义。

 

甲二、(正释论义)分二:一、总义;二、别义。

 

乙二、(别义)分二:一、明依世俗谛的道次第;二、释胜义谛的道次第。

 

丙二、(释胜义谛的道次第)分二:一、广释胜义谛;二、造论宗旨和断除敌论余诤。

 

丁一、(广释胜义谛)分三:一、由破有为法为常之门而总破实有;二、别破有为法实有;三、破生住灭三有为法相有自性。

 

戊二、(别破有为法实有)分五:一、破我;二、破时实有;三、破所见实有;四、破根境实有;五、破边执。

 

第十三品 破根境品

 

破根境品前面讲到它的殊胜的作用,针对修行人来讲,它实际运用方面的作用是很强的,如果了解根境品的内容就可以打破对外境的实执,自己内心当中就不会缘这些东西产生贪嗔痴等很多的烦恼。所以抉择根境无自性,了解它们的空性方面是尤其重要的。

 

己四、(破根境实有)分二:一、广释破境实有的正理;二、明实有空与如幻相同。

 

庚一、(广释破境实有的正理)分三:一、破所取的根境实有;二、破能取的有境(心心所)实有;三、明无实体如幻是极为稀有的原因。

 

辛一、(破所取的根境实有)分二:一、总破;二、别破。

 

壬二、(别破)分二:一、破境有自性由根所取;二、破意识取境有自性。

 

癸一、(破境有自性由根所取)分二:一、破所见实有;二、破所闻实有。

 

子二、(破所闻实有)分三:一、观察声音是否能说者而破;二、观察与声相合是否取境而破;三、明不取声初分的违害。

 

丑三、明不取声初分的违害:

 

第三个科判的内容就是如果这个声音不是所取,那么初分的时候它有妨害。为什么有这样的内容呢?就是针对于前面第二个科判的内容下来的,前面就观察自己的耳识是不是和声音一起相合之后能够取境呢?前面讲是不行,不仅不行而且还有很多过失,在这个颂词当中就是这样抉择的。

 

有些人就问:如果说这个声音最初不是所取,不是一种所了别的对象的话,它有什么过失呢?

 

这个地方就这样进行抉择:

 

乃至未闻声,应非是声性;
无声后成声,此定不应理。

 

“乃至未闻声,应非是声性”,前面以上已经做了抉择了,这个声音它能够成为声音,必须要观待耳识或者耳根去取它,这个时候有一个能取所取,所以说观待自己的耳识,这个声音就成了一种所取了。能取和所取二者必须要互相观待才能够安立的,但是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声音还没被自己的耳识所缘取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安立成声音了,这个昨天的颂词已经做过抉择了。所以说这地方讲“乃至未闻声”之前,“应非是声性”,这个声音它自己不能够成为声音的本性,就从这个方面进行安立的。

 

在讲记当中讲,还有其他的方法观察,如果说你这个声音没有被所闻也能够安立成声音的话,那么其他的色法,其他的味触等等这一切全部应该安立成声音,因为它也没有被耳识所取的缘故。既然这个声音没被耳识所取也能够安立成声音的话,那么其他的色法也没有被耳识所取,那有什么理由不能够安立成声音呢?有这样一种过失,类推的话就是没办法安立的。所以说,最初的时候如果它不是声性的话,就有这样的过失的。

 

如果对方又说刚开始的时候,这个是无有声性的,它声音的本性没办法成立,“无声后成声”,后面一旦被自己的耳识所缘取的时候,这个时候它就成立了声性了。比如对方说,按照你们自己的观点来讲也是这样的,你们说这个声音和耳识必须要观待的,自己的耳识已经能够缘这个声音的时候,这个时候识也能成立,声音也能成立,所以说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声音的本性虽然不是声音,但是一旦被自己的耳识所缘取,或者说一旦和自己的耳识接触的时候,这个时候难道不就成了声音了吗?他就从这个方面讲的。“此定不应理”,如果你这样去安立的话,这个也是不应理的,绝对是没办法安立的。

 

为什么没办法安立呢?这个时候观察,你们所承许一切诸法不是一种无自性的法,你们都是承许实有的法,既然是实有的法的话,怎么可能首先不是声音,最后又变成一种声音了呢?这个就没办法转变了,因为你是一种实有的缘故,刚开始不是声音,最后也没办法变成声音,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是不应理的。

 

还有从另外一个角度再进行分析,刚开始的时候声音没办法成立声音,一旦被耳识缘取的时候,就成立声音了,那么它的因是什么?一观察的时候就是无因,你的声音这个果是从哪里来的呢?刚开始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时候,不是声音,因为还没被耳识所缘取的缘故。后面就一直运行,运行到中间的时候,乃至于能够被自己的耳识所缘取的时候,和自己的耳根所接触的时候,这个时候变成声音了,那么这样变化的过程,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它的因是什么?如果这样观察的时候就决定没有因了。

 

如果说这个声音是观待自己的耳识成为声音,那么这个耳识是声音的因的话,那么就更不对了,这个耳识就成了嘴巴了,因为它是声音的因,因为嘴巴是发出声音的来源。所以说从这样的方方面面观察的时候,“无声后成声,此定不应理”,那绝对就是不应理的。

 

讲记当中有这种观察方法,观察后面所变成的声音,它的来源是什么?它中间是通过什么从不是声音而变成声音的?这是从哪个地方安立的?如果这样的话,声音可以安立,那其他的色法为什么不能安立呢?都可以这样安立的,它刚开始的时候都不是声音,最后和自己的耳识接触的时候都可以变成声音,这个方面它的来源是什么?根据是什么?不可能无因无缘产生的,如果你承许耳识一缘取的时候,它就变成声音的话,那么耳识就应该成为这个声音的来源,应该成为声音的因,如果从这方面观察的时候,自己的耳识就应该成了发音的嘴巴了,所以说是绝对不对的。一方面根本理论上说不过去,一方面也是违背了名言的现量,耳朵是能够缘取的,嘴是发声的,这是一种名言当中的因缘法。如果你要这样承许的话,就绝对不应理。

 

如果声音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一种所缘性,那么它初分的时候的过失是什么,这个方面就讲到了,从很微细的地方做了抉择了。抉择完之后,破声音有自性的这个方面,也就是第一个科判就是做了圆满的抉择。

 

癸二、破意识取境有自性:

 

前面讲了别破当中,第一个科判是境有自性,因为根能够缘取,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说眼根和耳根都没办法缘取对境,从这个角度破斥了。然后第二个方面,破斥意识能够缘取对境所以说是有自性的。

 

那么这方面进破斥的时候针对哪些人的观点呢?有些人就会这样想,眼根、耳根虽然没办法去到外面或者对境方面去缘取诸法,前面已经破了,自己的眼根不可能跑到外面去缘诸法。虽然根是没有这样的功用的,他们认为意识有这个功用,这个意识可以跑得很远很远,像月球,像极乐世界,自己好像一作意就马上可以去似的,所以意识应该可以到外面去缘诸法。从意识可以缘的角度,既然可以缘外境,那么这个外境应该是实有,还是想成立外境是实有的。

 

他的理由是什么呢?换一个理由,就因为意识能够缘取的缘故,所以说外境是实有的,如果外境根本没有的话,那么自己的意识缘什么呢?而且没有缘着的。所以就是因为自己的意识能够到外面去缘外境的缘故,应该成立外境是实有的。

 

这个方面就是完全不能安立的。很多很多所提出的理由,一方面好像是一种问答、一种辩论的方式,有的时候可以说是代表自己内心的分别念。自己内心当中的邪见、分别念是很多很多的,它想要成立外境实有的时候,它会思考很多很多理由来成立的,所以如果没有学到这些理论的话,有些时候别人提这个问题,或者自己内心当中一旦涌现这样的一种分别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去破斥,这个时候安立不了空性的见解,就没办法破实执。所以说我们必须要依靠诸佛菩萨所宣讲的理论来打破这些实执。

 

针对像这样的问题,就是说自己的意识可以到外面去缘外境,所以是实有的,怎么破斥呢?这个时候就用一个颂词进行抉择的:

 

心若离诸根,去亦应无用,

设如是命者,应常无有心。

 

从两个角度进行观察的,有两大过失。第一个过失就是头两句进行观察、抉择。“心若离诸根,去亦应无用”,如果说自己的心、自己的意识,可以离开一切诸根单独到外面去取外境的话,那么它去也无用的,因为前面已经做了抉择,昨天所讲的内容,破三缘和合成立能见者,前面一个颂词讲了“眼中无有识,识中也无见”学过了,意识它自己的本体或者识它自己的本体的话,它是没有见境的功用的,它有一种了别的功用,但是它如果不依靠诸根的话,从它自己的能力来讲,是没有办法取外境的,它没有取外境的功能。所以说这个时候你承许心可以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去外面去取诸境,从上面的理论观察下来的时候,“去亦应无用”,你去也是没有用的。

 

为什么这样讲呢?就是因为你心可以去,但是你的根可不可以跟随而去呢?就不可能,你的意识可以往外散,但是你的根可不可以跟随你的意识一起到外面去取境呢?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在取境的时候不可能自己的眼根和意识一起到外境去取法的。既然自己的诸根不可能跟随自己的意识一起到外面去取境的话,那么自己的意识单独去到外境去取境的时候“去亦应无用”,就是因为意识它自己的本体没有取境的功能。

 

就像一个盲人一样,他自己的眼根已经损坏了,他虽然内心当中很想见法,很想见诸法,他的意识也是恒时可以外散的,但是他意识外散的时候,不管外散支哪个地方,实际上都是没有办法见到诸法。这个就是很明显的一个例子了。所以说意识离开了诸根之后想要单独去取外境是绝对无用的,去了也没有任何功用,没有办法取外境。你认为意识能够取外境,这个方面是没办法安立的。

 

那么有的时候我们就会想,虽然这个意识没办法缘外境,但是我们实际在现实的生活当中,我们的意识是可以分别的,他们就提出很多问题。但是可以分别,它都是观待因缘和合的,观待自己的根,还有外境的境,然后自己的识和合之后,第一刹那相续当中产生一个眼识等等,然后第二刹那再去分别,自己所看到这个色法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性?到底是一个实有的,还是不实有的呢?是变化的还是不变化的呢?等等,自己的意识再去分别的,这个时候本来就是一种因缘和合的法。

 

那么这个地方所观察是什么呢?就是自己的意识,他们想从意识能够见外境这个方面成立境实有,但是真的从这个方面观察的时候,你自己的意识离开自己的诸根之后,单独想要去取外境的时候,根本没有作用的,因为意识自己的本体来讲,它是没有办法取诸境的,它没有这样的功用。这个就是第一个过失,已经做了抉择了。

 

第二个过失“设如是命者,应常无有心”。“设如是”,假使前面你的理论能够成立,意识能够离开你的诸根,然后到外面去取外境,如果有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命者”,就是平时我们认为的有情的我,“应常无有心”,应该经常没有心,就没有思维的能力了,变成一个僵尸一样的,所以说就没办法成立。

 

为什么这样呢?因为作为一个人来讲,必须有种种的分别,要种种的思维,但这个时候,你自己的意识经常在外面,经常不在你的身体里面,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离开了诸根,经常散于外面去取境的话,那么很长时间当中,实际上你这个命者,你这个人可以说就是就完全没有办法安立,因为有的时候众生执著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体这方面的不执著为我的,有时把自己的心识,把自己的意识就认为是我,我正在起分别的时候,他就认为我在想什么事情,我在分别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自己的意识已经恒常外散了,经常跑到外面去取境,所以就应该成了无有心了。“应常无有心”,命者应该无有心,如果这样的命者——这个我没有心的话,那么怎么成为一个有情的我呢?就没办法安定成一个有情的我。从这个角度可以了解的。

 

实际情况下的话,这方面是没办法安立的,为什么“应常无有心”呢?就是说如果是在白天位的时候,一个众生他的眼睛看色法,这个时候也是外散的,他眼睛不看色法的时候,耳朵还是要外散的,还有自己的舌、鼻,还有身体经常都是在外散取境的,实际上自己从早到晚恒时都在外散,恒时都在取外境,那么自己的身体应该恒时都没有心,就好像一个尸体一样。

 

晚上位的时候,做梦也是一种外散的情况,虽然做梦的时候根本不是自己的意识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单独存在一个梦境,但实际上在梦境当中自己还是恒时看到色法,听到声音的时候还是恒时外散,所以在自己一天当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无有心的状态,那么这样的话,谁敢承许呢?没有办法承许的。这个是一方面可以观察的。

 

还有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设如是命者,应常无有心”,如果是按照你们前面的观点,就认为自己心、意识可以到外面去取境的话,那么实际上如果这个方面观察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也应该恒时无有心,没有任何分别。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你的心单独出去的时候,它根本缘不了什么东西,因为意识方面没有取境的功能,所以按照前面的观点分析下来,这个心在外面散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办法缘取,那么这个眼识、耳识、鼻识、身识,这一切识都没办法安立了。按照你们的观点,意识能够出去缘外境,出去之后因为它自己的意识的本体来讲,没有取境的功能,所以说它外散的外面的时候是什么也取不到,既然任何境都取不到的话,那么你这个身体是什么样的一种身体呢?就没有心了,没有任何思维,没有任何分别,就因为你看也看不到,听也听不到,什么都没办法觉知,那么这个不是一种僵尸是什么?所以从这两个方面都可以如是地破斥。

 

 

以上就讲了第一个大科判,破所取境有自性。

 

辛二、(破能取的有境(心心所)实有)分二:一、明想蕴的相;二、破想蕴实有。

 

下面开始讲第二个大科判,破除能取的心识有自性。这个地方我们可以了解,其他的心识没有在这个地方进行安立,主要就是破斥想蕴,就是心心所当中的想蕴,它是一种有境法,就从这个方面进行破斥。为什么要从这个方面进行破斥呢?就是因为想蕴在帮助众生产生实执的过程当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起了关键的作用。如果我们没有把这个想蕴抉择成无自性的,认为想蕴还是实有的话,就很难打破相续中的实执。所以在这个地方就把这个帮助众生产生种种分别,种种实执的想蕴,认识到它的体性,然后了解它是无自性。

 

既然想蕴是无自性的话,然后我们的意识这种实执的分别,也绝对不可能有自性,主要是从这样一种理论体系下来的。如果知道之后,我们就了解为什么这个地方单独要破想蕴的密意所在。

 

壬一、明想蕴的相:

 

有些人就会产生这样的分别,既然前面根境方面已经破斥了,那么想蕴它是什么样的体性呢?它是实有的还是不实有的呢?这个时候就了解这个问题。

 

我们首先就分析想蕴的自性,到底什么是想蕴,就在了解想蕴它自己的自性的过程当中,我们就知道这个想蕴完全是一种不实有的法了。所以就应该了解想蕴实际上是一种虚妄分别而已,完全是一种虚妄分别心,根本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法存在。所以第一个科判当中,认识到想蕴的自性,这是很关键的问题,在认识它的过程当中,实际上就可以破想蕴有自性。

 

令心尘,依先见如焰,

立诸法义,想蕴应知。

 

前三句就讲到了想蕴它自己的体性,第四句“是想蕴应知”下一个结论,这个就是想蕴应该了知的。

 

下面进一步做详细的分析。“令心妄取尘”想蕴可以说是令自己的心、意识“妄取尘”,就是妄取外面的尘境,像色尘、身尘等等。“依先见如焰”,依首先见到的所缘的外境,令意识产生一种虚妄的分别,就好像见到阳焰时的一种虚妄分别一样。

 

首先这个想蕴它是一种心所法,在五蕴当中,色受想行识,它处第三位,它是一种心所,绝大部分的心所包括在行蕴当中,但是受和想两种心所就单独提出来讲。《俱舍论》刚开始的时候把它单独提出来讲的原因,受蕴一般是在家人很执着的,然后想蕴是出家人很执著的,所以单独提出来讲,安立成两个心所。

 

想蕴它有什么样的功用?必须要了解想蕴的功用,我们按照《俱舍论》的观点,或者按照《入中论》的颂词当中讲“想谓能取像”,想蕴就能取外境的像,它的功用就是能够取。因为它是一个心所法,它不可能单独产生,它要跟随心王而产生,跟随心王产生的时候,比如眼识产生的时候,从眼识的角度来讲,它是一种无分别的,要了解这个所看到的是个杯子、所看到的是一个人,这方面主要是想蕴在里面取相,因为想蕴是一种心所法,跟随心王而起的,自己的眼识一旦产生的时候,自己的想蕴就去取,就了解它到底所取的这个是一种什么境。

 

这个时候和意识有差别的,想蕴有的时候和意识容易混淆,因为意识也是能够分别的,了解这个是红的、黄的,那么想蕴也是可以了解这个是红的、黄的,二者的这个差别在何处呢?以前讲《俱舍论》的时候,这方面就作了分析。想蕴它自己的本体主要是直接缘自相的,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眼识所看到的这个外境的自相,这个想蕴直接去取相的,主要是从自相方面讲。意识是从总相,也就是说不观待这个自相,自己的内心当中,自己去琢磨、去想这个是红色的东西,这个是白色的东西,它是有自性、无自性等等。所以说一个是自相,一个是总相,它们两个的差别就从这个方面可以了解的。

 

那么既然我们知道这个想是能取相的,我们进一步分析为什么它是“妄取尘”?自己的眼识见到这个法的时候,实际上是无分别的,那么这个时候自己的想蕴就去取它了、去分别、去想,这个是一种色法,产生一种觉知之后、认知外境之后,然后把这个想法传给意识,让意识再去分别,这个色法是实有的法,或者是一种不实有的法,或者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然后我要去取它等等,就是意识去分别。这个时候,在这个过程中意识就产生了很大的实执,所以自己产不产生一种实执,关键是在于自己的想蕴方面是怎么样去认知、了知外境的。

 

打个比喻来讲,“如焰”,就是如阳焰的意思,阳焰我们前面讲过,它本身不是一种水的体性,但是自己看到之后就执著为它是一种水,然后就产生一种实执,就驱使自己去到阳焰这个地方,想去取水来饮用,这是整个受骗的过程。它来源是哪里呢?虽然产生阳焰实执的来源很多很多,但是很关键一点就是自己的想蕴,在取境的时候我就认为它是一个水,然后就取了水的相,他看到阳焰的时候,就错误地认识了,颠倒认识了,就取了一种水的相,然后把这个水的相传给意识,意识再就分别,产生一个实执,真的就是水,然后自己就去取这个水,但是实际上根本取不到的。这方面就是想蕴到这里面做了很大的帮助的作用。

 

因此现在我们内心当中所产生的种种实执,认为这样的一种色法是实实在在的,然后外境的人也好、财富也好,这种种的一切法完全都是一种有自性的,自己想要去追求,想要得到它们的自性,这个方面就完全是想蕴的一种错误的传递,把所看到的这个对境,取的相传给意识,不管是人也好、财富也好,种种的一切有情界、器世界,把这些信息就传给意识,意识再去分别。所以说这个时候打破想蕴就是非常非常有必要性的。

 

那么为什么要打破呢?就因为“令心妄取尘”,它令自己的意识妄取外面的尘境。“依先见”,就是首先就是通过自己的想蕴去取了这个境,这个是“依先见”,然后意识再去分别,再去产生一个实执的,所以说有如阳焰一样。刚开始它已经把这个所执的境颠倒执著了,它认为这个阳焰是水,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水,所以把这个传给意识,然后意识再去分别,然后再去追求的,这样一个过程。所以说首先想蕴在产生的时候已经错误认识了。

 

这个是从阳焰的比喻方面比较容易了解的。从现实修行过程当中的指导意义也是同样的。认为他这个人,那么实际上这个人真的有没有呢?它就没办法了解,实际上想蕴它自己就没有正确地认识到这个人根本就是一种无实有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它就认为这个人有,首先就缘取了,缘取之后再传给意识,意识再去分别的。所以从这方面可以说想蕴从它自己的本性来讲,就是完全是种颠倒的认识,把这个颠倒的取相就传给意识。所以说从这方面了解想蕴。

 

第三句就是“妄立诸法义”,从前面第一句第二句了解之后,可以下一个结论,这个想蕴“妄立诸法义”,就是帮助自己的意识虚妄的建立一切诸法的意义。讲记当中讲到,这个是人,这个是山,这个是火等等这就是“妄立诸法义”,实际上这一切外境完全都是不存在的,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是想蕴应知”,应该了解这个想蕴。虽然这个是在讲想蕴它自己的体性,但是从它的过程当中我们知道它是一种错误的认识,就好像把阳焰认为水一样,看到人的时候、看到外境的时候,产生了错误取相,把错误的取向传给意识,意识分别的时候就错上加错。

 

我们了解了想蕴的自性就完全了解它是一种颠倒性,既然是一种颠倒性,就不能相信第一刹那所产生的取相,想蕴所取的境,第一刹那就已经完全错误,那么第二刹那第三刹那再去怎么样分别,都是错误加上错误,颠倒加颠倒的观点。

 

所以这里的主要意思就是想蕴在这个地方起了关键的作用,所以首先要把想蕴打破,从这个方面了解到破心心所的时候为什么单独破想蕴的殊胜密意所在。

 

壬二、破想蕴实有:

 

虽然第一个颂词有破除想蕴实有的涵义,但是没有正面破,第二个方面就是专门破想蕴实有。

 

有些人就会想,如果想蕴没有的话,那么一切外境都没办法建立了,就是因为想蕴有,所以才能够取外境、可以取相,如果想蕴没有了,那么谁去取外境呢?就没办法去取外境了。所以他们就认为应该是实有的。

 

这个颂词当中所观察的意思,一切所取的外境,全部都是因缘聚合的时候产生的,根境识三缘和合的时候有一种假立的法产生,既然是有一种假立的法产生,自己的想蕴取的对境也是一种如幻的法,无实在的法,所取的对境是一种无有实在的法,然后想蕴本身正在能缘的时候、正在取相的时候,它自己的本体也不可能是实有的,所以从这个角度就安立自己的想蕴完全是无实有的,必须要通过因缘聚合才能够取相,从这个角度来讲,想蕴没有办法是一个实实在在成立的。如果自己的想蕴是一个实实在在成立,而它的想蕴的本体也是一个实在的能够取相的话,那么就不需要观待一个因缘,因为它自己的体性就能够取相,所以不管因缘聚合也好,因缘不聚合也好,只要有想蕴就能取,这个时候实际上也是不对的,如果没有所缘境,如果没有眼根,如果没有这样的识,想蕴也没有办法单独安立一个取相的功能,所以想蕴必须观待根境识和合之后才能够去取相,从这个角度来讲想蕴根本没有一个实有性,从这个方面了解它的大意。

 

色等为缘,幻生诸识,

若执为实有幻喻不应成。

 

这里讲到了不要执著想蕴是实有的观点。“眼色等为缘,如幻生诸识”,产生这个想蕴它自己取相的识是什么呢?就是“眼色等为缘”,就前面所讲的三缘和合,前面破了三缘和合能作为能见色者,那就是破实有的,如果认为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三缘的话,这个根本不可能的,不可能成为能见者。

 

但是在一般的世间的名言当中,不做观察的情况下,就是说根境识,“眼”就是根,“色”就是对境,“等”就可以说是作意,“眼色等”作为产生这个识的因缘,就是因为它是一种因缘聚合的法,所以说是“如幻”产生诸识。不管是眼识乃至于身识都是一种如梦如幻的产生,就是因为它是因缘和合的缘故,因缘和合的一切法完全都是无有自性的,完全都是和幻化的一模一样的。所以说“眼色等为缘,如幻生诸识”,从这个方面可以了解的。

 

“若执为实有”,如果你把通过因缘聚合的法执著为一种实有的法的话,那么“幻喻不应成”,主要是讲佛陀在经典当中所宣讲的如梦如幻,尤其是如幻的比喻就没办法成立了。为什么这样讲呢?就因为这个幻化的因缘和组成诸识的因缘,它们完全都是相同的,就是因为它们从因和缘都相同的缘故,所以它们所产生这个果实,也是一种幻化的,也是没办法成立有自性的,从这个角度应该了解。

 

比如根境识三缘和合之后产生了识,幻化也是同样的,有一个幻师,有一个对境——木块、石块,然后还有念咒,加持这个木块石块,一方面咒术可以加持这个木块石块,一方面这个咒术可以损坏观众的眼睛,把观众的眼根损坏之后,通过这个坏损的眼根当中,众生就看到了幻化的大象、幻化的马。这就是各种各样因缘聚合的时候,就产生了幻化的象和马。这是从因缘聚合产生幻化方面了解的。

 

实际上所产生的识也是同样的,前面观察了,你眼根当中也没有办法单独安立一个识,这个识它自己没有见外境的功能,所缘境方面的话,眼根和作意两者都没有,所以从这个方面的话,就是都没有,但是聚合的时候它就可以产生一种识,就是从这方面了解的完全是和幻化相同的。

 

如果你把这样的一种因缘和合的法,执为实有的话,那么这个佛陀所宣讲的幻化的比喻就绝不应该成立,成立不了的,因为这二者的因、缘方面都是相同的,所以说不可能一个执为实有,另外一个就是认为无实有,这方面就绝对没法安立了。

 

既然这样,有些人就问了,那么自己所观察的对境,如果是用小乘的观点,小乘者承不承认像这样如梦如幻的比喻呢?必须要承认的,因为佛陀就是在声闻经当中这样宣讲的,在小乘的经典当中这样宣讲的。我们以前学过《定解宝灯论》的注释,还有《入中论》的注释当中都是引用了声闻经。声闻经当中就讲到色受想行识五蕴都是如梦、如幻、如芭蕉、如聚沫等等,这样一个一个对应下来的,其中就有这个想蕴,就是像这样如幻化一样的法,直接讲到了这个想蕴如幻化,无有实有,这是佛陀在声闻经当中就是亲口所宣讲的,不承认是没办法的。

 

既然这样讲的话,有些人就会想,小乘当中怎么可能承许像这样的如梦如幻的比喻呢?像这样无有自性的比喻,如何能承许呢?实际上是可以承许的,为什么这样承许?虽然我们说小乘宗,他自己对一切法认为都是一种实有的、有作用的法,但实际上真正在观察胜义谛的时候,他们的胜义谛是什么?小乘当中的胜义谛,就像前面所讲到一样,无分微尘无分刹那,就是他们的胜义谛,绝对破不了的,没办法破的。既然他们的胜义谛是无分刹那和无分微尘,那么除了这样一种无分刹那无分微尘之外的粗大的色法、粗大的五蕴,这方面是不是梦幻的?他们承许这个就是梦幻的。也就是说在小乘宗当中所称承许的如梦如幻,它的基础就是这些能破除的世俗法,能够破除的世俗法全部都是如梦如幻的,它从这个角度来安立的。如果从这方面了解之后,我们可以说在小乘的教义当中也可以安立如梦如幻,只不过它的空基,安立这个梦幻的基础不一样。

 

大乘来讲的话,就一切所有的法,不管是心识,不管是微尘,一切法全部如梦如幻,这个就是不加任何拣别,乃至于涅槃都是如梦如幻的。小乘就加拣别的,能够空的这部分法,能够像幻化的这部分法,这部分的法全部是如梦如幻的,而像微尘,像最微细的刹那识,这部分是绝对不可能如梦如幻的,所以说从这个方面可以了解到,他们必须要承许梦幻的比喻。否则和教证和理证都是相违害的,所以说从这个角度破斥了想蕴实有。

 

就是因为像这样一种识是如梦如幻产生的、幻化的,所以说自己的想蕴去缘它的时候,去缘这样的一种因缘产生的如梦如幻的识的时候,这个所缘的对境是如梦如幻的,所以说你的想蕴单独的本体是没办法安立的,你的想蕴就是能取的相,而根境识和合的一种本体,就是你能取的相。所以如果识是如梦如幻,没有实在的话,那么你的想蕴也根本没办法安立是一种实实在在成立的。所以说从这个角度已经破除想蕴实有,应该如是了解。

 

第二个大的科判已经做了抉择。

 

辛三、明无实体如幻是极为稀有的原因:

 

那么有些人就会问了,前面已经做了广大的抉择,这个根是绝对没办法取境的,前面所讲的这个颂词又承许,因缘聚合的时候可以取境,这两个就是非常稀有的,一般的人就是没办法思维的。

 

针对这样的一种想法,一般的很多人都这样认为的,他说既然这个根,眼根也不可能取境,外境也不可能到自己眼根当中,自己的眼根也不可能到外面,根不可以跑的话,自己的意识跑出去也没有用,方方面面抉择的时候就可以生起一个定解,这个根是绝对没办法产生一个识的。既然没办法后面又承许根境识三缘和合的时候,又能够产生一个如梦如幻的识,那么这个就是非常稀有,非常稀有的一种法。这个时候就提出这样的问题。观待这样的问题下面进行抉择:

 

世间所有无不皆稀有

根境理同然智者何惊异。

 

真正有智慧的人对缘起性空的道理是不会惊异的,但是针对一般的智慧不深的人,刚接触佛门的人,他就觉得缘起性空的道理是非常非常稀有的,在一切法都不成立的体性当中,又有如梦如幻的显现,二者完全不矛盾,而且二者可以说是一个本体,从这个方面来讲的话就觉得非常难以思议。这个就是佛法的特色,一般的外道宗派,一般的世间上的人,他们的智慧是绝对没办法达到这样的深度的,就是因为佛陀他已经现证了缘起理,通过缘起理宣讲一切诸法完全都是现而无自性,或者无而显现的,或者说是缘起性空、性空缘起等等,都是从这个方面进行安立的。

 

“世间诸所有,无不皆稀有”,世间上的一切所有的法全部都是一种非常稀有的体性。什么样的稀有体性呢?就是说因和果之间,接触也没办法产生,不接触也没办法产生;根它自己没办法取境,意识也没办法取境,方方面面都没有办法取境,但是因缘和合的时候就可以有果产生,根境识三缘和合的时候就能产生一个眼识,就能产生诸根识。这个就是在一切诸法都是无自性当中,因缘聚合的时候,它确实就有这样的功用,它的功用就是这样的,所以叫做缘起理,或者叫做事势理,或者叫法性,都是从这方面可以了解的,都是通过因缘聚合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因缘?怎么样和合的?一般的凡夫人绝对没办法思议的,思议不了。比如一个种子里面,圆圆的种子,它上面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苗芽、果实,这些都没有,很小很小的一个种子,然后种下去之后,有土壤,有些水或者温度,这些因缘聚合的时候就是从这个种子当中,慢慢慢慢就开始发芽,最后这个很小的种子,根就长得特别特别大,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因缘呢?这个方面就通过众生的分别念去观察的时候,绝对没办法执取的。

 

我们在凡夫位的时候,可以了解这是一种缘起力,因缘聚合的时候,虽然在各个因缘中都没有这样的一种果法,但是各种各样的因缘聚合的时候,在没有的过程当中,就可以产生。这个方面叫做佛教当中特有的缘起生。在《入中论》当中刚开始的时候就讲破四生,破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把四生破除完之后,然后佛法怎么承许?月称菩萨说佛法就承许缘起生,诸法因缘聚合的时候就产生。这个方面是非常非常应理的,可以破除一切所有的实执,破除所有的邪见,最殊胜的就是缘起生。

 

缘起生就是观察名言的时候它有一个显现,所以说没有堕入断边当中,而正在显现的时候根本没有实有,它是因缘聚合才产生的缘故,所以说没有堕入常边当中,所以离开常断二边,缘起生就特别殊胜。有的时候我们说是缘起生,有的时候说是无生,或者说是空性生,这个都是一个意思。缘起生和无生都是一个,可以说是名字不同而已,缘起生实际上根本没自性的产生,所以说是无生。无生的时候,我们可以说是因缘聚合产生的,从没有当中产生,或者从空性当中产生,因缘聚合产生等等,这些实际上都是一个意思。

 

只要自己把缘起性空的意义了解好之后,一看到这些无生的道理的时候,比如这个地方抉择一切诸法无生,这个时候就觉得一切都是缘起的,就是因为是缘起的缘故没有一个自性,这个没有自性的部分就是胜义谛,就是从这个方面了解,非常非常殊胜的,就可以了解真正的空性当中的一种殊胜的道理。就像做梦一样,做梦的时候正在显现的时候,这个显现方面是有的,但是观察显现的自性,完全都没有,这个没有的这部分,不存在自性的这部分就是胜义。

 

观待一个法有二谛,一个法上面有世俗谛和胜义谛,比如说现在所看到的面前的书本,书本的显现部分就是世俗,然后一观察的时候这个书本根本没办法自性安立,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本性,没有自性这部分就叫做胜义。我们说胜义谛和世俗谛并不是分开的两个法,像左边的脚和右边的脚,并不是这样的。就是在一个法上面,从它的不同侧面安立二谛,从它有显现的角度叫做世俗谛,从它无有自性的角度叫做胜义谛,在一个法上面安立的。

 

我们正在产生分别识的时候,能够被我们了别的这部分,正在起心动念的这部分就是世俗,而正在动念的同时,没有离开动念的同时,它的体性是根本不成立的,是一种空性的,这个叫胜义。这个时候我们就安住在它胜义的体性当中,虽然显现,但是它是空性的,这个时候就修持胜义了,心的本性就是空性的。就从这方面去了解缘起性空的道理是非常稀有的。

 

“世间诸所有,无不皆稀有”,全部一切诸法,世间上一切所有的法全部都是如是稀有的法,都是无而显现的,都是缘起和合显现的,所以全部都是稀有的。“根境理同然”,既然一切法都是这样的话,根的本性或者外境的本性道理“同然”,和这个是一样的,完全都是相同的,都是一种在没有当中可以显现的,通过缘起可以显现,正在显现的时候它的本性是空性,这个“根境理”完全都是相同的。“智者何惊异”?真正了解一切万法空性的智者,对根境无自性,一方面无自性,一方面可以缘起和合产生的这个道理没什么惊异的,因为诸法的体性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众生不了解而已。

 

现在我们学佛并不是要重新创造一种体性出来,就是了解到、认识到一切诸法的体性就是无而显现,缘起性空的,就了解这个。然后去修持,去现证它,实际上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没有说佛法非常奥秘、神秘。真正深入到佛法的内容当中,就是认识诸法的缘起,然后去安住、去现证,之后把这个道理给其他众生宣讲,让其他众生也能够了解,自他二利的事情全部可以包括到这里面,佛法的精义就在这个地方,像这样殊胜的道理必须要了解到。

 

《中观四百论》和《中论》就是一个特色的,它没有从其他的到底是破一边还是破两边等等这些方面做很多辩论的,它就是直接安立诸法空性的道理,直接从颂词上了解诸法空性的道理。

 

《入中论》的方面就是彻底打破你最微细的实质,彻底打破。那么最微细的实执是什么?我们可以说在小乘当中的实执不是最微细的,最微细的是大乘当中的实执,唯识宗的实执,自续派的实执,这都是非常微细的,所以说《入中论》当中,着重破斥的就是最微细的实执,把这个最微细的实执破除掉之后,就达到了最圆满的空性。而《中观四百论》和《中论》当中,它就不是这样,那没有这样分别,它就直接从颂词给你讲一切诸法缘起性空的道理,就让你认识到,有这样一种特色法,抉择的方法是比较直接的,所以说都有各自的特色。

 

这是讲到无实有如幻极为稀有的原因,主要所讲的就是缘起性空,了解了缘起性空就了解到一切诸法无而显现的道理很稀有。

 

庚二、明实有空与如幻相同:

 

第一个广释破境实有的道理,已经做了抉择了,下面讲第二个问题就是实有空与如幻相同。实有空到底是什么呢?是不是这个空性是实实在在有的呢?并不是从这方面讲的,就是说众生的这种认为诸法实有的实执,实际上是根本不存在的,根本是空性的,所以叫做实有空。有时候在《定解宝灯论》当中讲实空,实际上就它的真实义或者它实实在的体性是什么?事实上就是空性。

 

众生所执着的实有这部分是空的话,那么就和如幻相同。如幻相同就是什么呢?我们在见一个法的时候,在众生没有抉择空性之前,他就认为这个法是实有存在的,那么通过学习了教理之后,就把这个实有这部分的执著打破了,打破之后就得到什么样的观点呢?缘起性空的观点,一方面这个诸法的显现是有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它是空性的,这个叫做实有空和如幻相同。如幻是什么呢?如幻就是说它有它的幻师的显现,象马的显现在观众的面前是无欺而存在的,只要它因缘没有断绝的时候肯定还会不断地显现下去,正在显现的同时,这个象马完全没有完全无自性。

 

这方面如果真正要对照的时候,和自续派的胜义谛是非常非常相合的。自续派就是抉择这个问题,不破显现,然后在不破显现的同时它是空性的,菩萨出定位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在菩萨入定的时候见到诸法的实相,然后出定的时候,通过这样一种入根本慧定的功用,现量见到一切诸法现而无自性,如梦如幻,不需要去推理了,现在我们要去推理一切诸法现在真正显现的都是如梦如幻的,菩萨他不需要,直接见到这个法,就是见到这种如梦如幻的体性,就见这个,而自续派就抉择这个,所以它有显现,它是空性的,自续派主要就是从这方面了解的。

 

《入中论·日光疏》当中所讲的,经典中讲十种空性的时候,如梦如幻这个空性是从世俗的角度去安立的。为什么讲世俗?因为既然提到如梦如幻的话,肯定是有它的梦的显现的,有幻化的显现的,所以说这方面就是有它的显现,然后是空性的,这个方面主要是从世俗的角度。如果主要是从胜义的角度来讲的话,就不提它的这种显现,比如说我们可以说在菩萨入根本慧定的时候,像这样不清净的显现在菩萨面前绝对不见的。因为他入根本慧定的时候,他就是见法界的自相,而法界的自相就根本没有不清净的显现。所以可以这样了解的。

 

如果按照自续派的方面去分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而且像这样的修法非常契合于初学者,对于没有证悟空性的初学者来讲,世俗当中抉择如梦如幻,或者自续派当中所抉择的菩萨出定位的见解是非常容易趋入的,就是因为它是一种单空的境界,就是因为它是一种分别心可以抉择的境界。而应成派的空性真正是通过分别心是没办法抉择的,因为它所抉择的观点是菩萨的境界。现在我们现在处在分别念的境界,所以直接要去缘应成派的大空性很困难,但是就是自续派当中所抉择的这种如梦如幻的单空,这个方面是分别心可以抉择的。正在显现的同时它无自性,就好像梦幻一样,这方面就是分别心很容易就会了解,了解后就容易生定解,产生定解之后就容易去修习,所以就成了一种趋入大空性的梯阶了。真正把这样如梦如幻的自续派的假胜义修好之后,就很容易趋入应成派的空性,所以说就是特别大的必要,必须要抉择到,有的时候要破斥,有的时候在从修道的过程当中,这个自续派的观点绝对是要高度赞叹的。

 

我们过一段时间要学习的《中观庄严论》,实际上它最主要抉择的就是自续派的见解——单空,最主要就是这个。颂词最后的时候抉择到了应成派的见解,但是只是略提而已,着重抉择的就是自续派的见解,就是因为众生非常容易趋入,非常容易产生定解而修行的缘故,所以说它就是单独着重地进行抉择。这方面必须要了解到,不要认为自续派和应成派有个很大的矛盾就好像怨敌一样,现在我们站在应成派的角度,所以说必须狠狠地破斥,这个绝对不对的,这方面必须要了解到。

 

那么下面就讲到为什么就是实有空和如幻相同:

 

法如火轮变化梦幻

水月彗星响,阳焰浮云。

 

这是从比喻方面进行了解的,为什么要从比喻方面了解呢?因为对空性等比较抽象的问题,并不说众生的眼根、耳根,马上就可以接触的,现量可以了解的,不是这样的问题。空性的问题对一般的众生来讲是很难以去思维的,到底什么是空性呢?这个时候就通过比喻来了解,比喻和意义结合起来的时候,就知道实际上正在显现的同时无有它的自性,这个叫做空性,马上就可以对应起来了,自己的所学的理论和这个比喻一对应的时候,就从自己内心当中深一层地加深了定解,所以从幻化八喻等等方面去趋入空性的时候,非常非常善妙的。

 

这个地方也是用了如是的种种比喻进行抉择。首先讲了“诸法”,就是一切缘起产生的法,一切世俗当中的法,一切所有的法,“如火轮”,这个火轮就是佛经论典当中处处引用的旋火轮。旋火轮在这个讲记当中讲得很清楚的,比如说以前我们在过年的时候拿个烟花,自己不断旋转的时候,虽然它是一个烟花,但是一转的时候就好像看到是一个旋转的火轮一样,一个轮子在旋转一样,这个轮子实际上有没有呢?这个轮子没有,通过自己的手不断旋转的时候显现,就看到一个火轮在旋转。那么这个火轮的概念,我们众生看到这个火轮的时候,自己的意识当中产生一个错误的认识,就认为这是它这个圆形的东西在转,实际意义上观察的时候,它正在显现圆形的火轮的当下,它是不是一个圆形的?不是的,只不过是把一个燃烧的火把不断地旋转而已,就显现了一个火轮。所以正在显现火轮的同时,火轮的体性根本没有,这个就叫做空性,就叫做现而无自性,或者叫做缘起性空的道理。这个方面就是从火轮方面可以了解这样的观点。

 

“变化”是什么呢?这个地方变化和幻化有差别。无垢光尊者讲《虚幻休息》的时候讲到,这个幻化的话,必须要依靠木块和石块、咒语等等,必须要依靠这样的因缘,而变化不需要,变化就是瑜伽士他自己安住在等持当中的时候,不需要石块木块,不需要念什么咒,然后就从自己的内心当中直接变化出很多很多东西来,变成城市,变成美女等等,就从瑜伽士的境界当中,安住在等持当中的时候直接从他的意当中,如是进行直接变化,这个就叫“变化”。那变化的东西是不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也不是实在的,正在显现变化的城市的同时实际上没有自性,所以说像这样的话,就是正在显现的同时无自性。

 

这方面怎么对照现在我们所见到的诸法呢?现在我们所见到的一切这样的桌子板凳,一切众生,一切山河大地,正在显现的同时,正在显现的时候,还没有舍弃它的显现的当下,它的本性就是无自性的,所以这个就和变化是一样的。变化的东西,变化的人,我们正在看到的时候,还没有隐灭的时候,正在看到他这个变化的人的同时,这个人是怎么样的?他的人就是空性的。现在我们所感觉到我的身体,我的心识或者现在所看到这种种外境的色法,有情法,正在看到它的同时,没有隐没它的显现的同时,当下完全是一种空性的,这个就是一定要认识到变化和的一切万法对应的道理。

 

然后就是梦喻,这个是经常提到的,唯识宗、中观宗经常提到这个梦喻,而且是每个众生都有这样的体验的。正在做梦的时候,正在梦中当中显现山河大地,或者正在吃饭的时候,正在吃的当下,我们不需要把当时的显现隐没之后,认为这是空性的,不需要这样抉择。这样抉择就错误了,这是一种错误的抉择,认为这个东西正在存在的时候不空,这个东西灭了之后就成了空性了,就绝对要成了一个断灭,没有认识到真正的大空性的观点。大空性的观点就是做梦的同时,正在梦境当中的时候,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它实际的本性是什么?它实际的本性就是现而无自性,没有一个真正所吃的东西,能吃的人,吃的动作完全都没有,全部都是没有的。正在显现的时候是空性的,这个时候才是大空性,空性真正正确的观点,应该从这个方面去了解的。所以说正在显现的时候无自性就叫空性,这个是从做梦的时候去了解。

 

“幻事”,前面刚刚做了抉择了,“如幻生诸识”那个颂词做了抉择了,正在显现这个象马的时候,众生正在看的时候,正在现量看到的同时,所见的外境是幻化的,自己能产生的眼识也是幻化的,所以这方面都是一种无自性的,正在显现的同时就无自性。所以从比喻方面,对照现在一切诸法的时候都是同样的,确确实实是一模一样,没有差别的。

 

“水月”,可以说是水中月。水中月,它又需要这个因缘,第一个是天上的月亮必须要有的,然后中间不能有什么遮障的,然后下面的水池比较清澈的,没有波浪的,这三种因缘聚合的时候,天上的月亮的影子就很明显地显现在水里。那么就观察水里的月亮的本性,你说它没有,它就非常非常清晰地显现在水里面,而且和天上的月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差别。你说有呢?你要去寻找呢?那么这个月亮是在水底吗?是在水面吗?还是在水的中间呢?怎么去寻找都绝对没有的,你在这个水当中要找到一个月亮的自性,你认为水当中有一个真实的月亮,你无论如何去寻找,找不到,这个就叫做空性,这叫做现而无自性,缘起性空的道理就是这个。

 

那么从这个方面我们可以了解一切万法也是同样的,一切万法正在显现的时候,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它显现在外吗?在内吗?在中间呢?完全一一观察的时候都没有,全部都是一种因缘聚合而已,因缘聚合之后,它就不灭显现,但是一旦去寻找它的自性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一个自性,这个就是水月对应的时候是这样的。

 

还有“彗星”,彗星这个比喻在其他的经论当中就很少看到,讲记当中就讲到雾,雾它有不断的变化,所变化出来种种的东西实际上除了它雾的本性来讲,它是没有什么其他所变化的,像楼啊,或者山峰等等都是没有的,完全都没有,它直接从这个方面讲的。那今天我看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和乾达婆城对应的,因为其他地方很多地方讲到乾达婆城,幻化八喻当中有一个,是不是以前翻译的时候不相同还是怎么样?不管怎么样,彗星如果按照讲记当中讲的话,就是雾一样的,虽然显现各种形状,但是无有自性。如果这个彗星和乾达婆城对应的话,那么乾达婆城是什么呢?有的时候就像海市蜃楼一样的,虽然在海上面看到显现很多城市、很多人来来去去,实际上正在显现的时候没有自性。

 

还有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乾达婆是一种有情,有时候叫寻香,有时叫寻香城,或者乾达婆城,有的叫做乐人,就是他可以弹奏很美妙的音乐的,像这样一类有情叫乐人。他们有一种能力,可以在虚空当中幻化出城市,而城市当中又可以显现很多很多的有情,从这个城市当中可以听到很美妙的音乐,他们这个乾达婆有这样一种能力幻变的,所以说正在显现的同时,这个城市有没有?城市里面能依的人有没有?音乐有没有?实际上正在显现的时候,显现方面,我们说是不能否定的,但是从它的本性来讲,它是乾达婆所幻化的,完全没有。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讲,是不是可以很勉强的对应彗星呢?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乾达婆这样一种比喻,如果不是对应的话,可以从侧面了解乾达婆城,对应幻化八喻也是可以的。

 

然后“响”是什么?就是山谷回音,昨天是不是讲过这个山谷回音,自己在山谷里面的时候,自己一说话,一笑或者一哭的时候,虽然自己嘴已经停止了活动了,但是在这个山谷当中,通过因缘聚合,种种因缘聚合的时候,声音在山谷当中久久地回荡。那么正在久久回荡的时候,我们观察这个声音到底是在哪里?是在你的嘴里还是在这个山石里面发出来的呢?还是真正空中有一种声音存在呢?实际上没有,有因缘的时候就会显现,没有因缘的时候它就不会显现的。

 

比如说比较空旷的地方,比较空旷的草原当中不可能显现这样的山谷回音的,它因缘不具足。而在山谷当中,如果没一个人像这样去高喊一声,它也不可能有这样一种山谷回音。所以说要各种各样的因缘,一方面是要山谷,一方面自己人必须要喊等等这方面,因缘聚合的时候,虽然它这个山谷回音,它这个声音的本体来讲是一种无自性的,但是通过因缘聚合的时候,这个无自性的声音就会不断地延续,乃至于缘尽了之后。所以山谷回音也是幻化八喻之一。

 

还有“阳焰”就刚刚抉择了,阳焰的观点本身来讲是什么呢?本身来讲是一种热气,比如说讲记当中讲到的,一般来讲是在春末夏初,季节变化的时候,一方面是这样的因缘,还有一方面就是那种很空旷的草原或者平原当中,还有要照太阳,然后作为众生来讲,他长途跋涉,眼根受损了,被这个热浪所损的时候,通过各种各样因缘就看到远处就有一种蓝色的水流在流动,自己当时就觉得这个就是水,确确实实就是水,但是真正在显现这个水的同时,它水的体性就完全没有的,你怎么去寻找都找不到水的体性。所以说正在显现这个法的同时,没有自性,这个方面就是一种空性的道理。

 

比如现在我们所见到一切法,实实在在可以看得到,实实在在可以摸得到,可以接触得到,所吃的饭这些好像都是一种能够吃的而且能够饱的,我们不观察的时候,它的显现有没有呢?饭的显现是有的,能不能吃饱呢?这种作用也是有的,但实际上你真正要观察它的体性的时候,就完全没办法安立。这方面就是阳焰可以了解。

 

“浮云”,就是通过天边的浮云,有的时候显现成大象,有的时候显现成猪的形象,有的时候显现成狮子的形象等等,各种各的形象可以显现的,但真的显现这些各种各样象、马的同时,这个象、马的体性就没有,除了浮云自己的体性之外,没有一个真实的大象等等存在。所以说一切诸法也是同样的,显现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显现成现在就是认为的我,我这种形状显现了,实际上真正观察的时候,除了自己习气业力之外,没有一个单独实有的我存在的,正在认为我的这种体性有的时候,实际上就是空性的,这个方面就是浮云和空性对应的道理,也是一样的,完全都是相同的。

 

所以有的时候,对空性没办法趣入的时候,多看比喻,把这些比喻了解好了,把它真正的意思了解了,然后再对这个理论所观察的诸法,就认为诸法正在显现的时候就是无自性的,这个叫做空性,这方面就是非常殊胜的,今天讲到这里。

 

    

 

佛光普照

 

一天下午,我又开始了平日最喜欢的例行工作——泡一杯茶,看几本佛教书籍。讲经说法二十余年来,这已成为我的一个保留习惯。许多人认为我可能喜欢钱财或名利,实乃一沽名钓誉之人;也有人认为我最喜欢参禅实修。实际上,让我感到最惬意的,恰恰是在一杯清茶的陪伴下品味佛教经论的无尽魅力,就像现在这样。

 

 

 

正当我在看着一部佛教与科学的研究著作时,来自台湾的莲光法师走进了我的院子。他一年前在学院剃度出家,记得当初给他落发时曾问过他,会不会在这里“小住”一阵后便“逃之夭夭”,因很少有人受得了这里的艰苦环境。当时他倒是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不会。这回见到他,我顺便又和他聊起了相同的话题。他微笑着沉吟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我不会离开学院的,我在这里出家是经过长时间思考后才做出的抉择。堪布,您若是了解了我在东西方求道的经历,我相信您会对我有一个更明晰的认识,您会相信我的诚心与努力。我会护戒如目、精进闻思,这一点相信您最终会有所确认。”

望着他坦诚而坚定的目光,我不觉对他说道:“那我倒要听听你的‘东西游记’了。你说说看吧。”

 

智奥是我初次皈依时的法名,现在我的法名叫莲光。

 

我是在台湾出生并长大的。说起我的童年生活,也还算得上幸福美满。岂料好景不长,家中因经商失败而致家道中落。这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无常的威力。

 

考上台湾成功大学后,学的专业是化学。毕业后又去服兵役,当了两年排长,也还算顺利。那时我对古典音乐非常入迷,曾经发过一个大愿,希望快乐的音符能跳跃在每一个人心间。为实现此愿,退役后我便来到德国,想在这个古典音乐的发源地进一步深造。岂料又是好景不长,因讨不到德国音乐教授的欢心,不久我只好再次重操旧业,改攻生化。当时,我的研究方向是艾滋病的对治。那时我们已经知道病毒繁殖的二十多个步骤,只要能中断其中一个即可有效防治AIDS。但要找到一种既能杀死病毒又不伤害身体的药物,至少也得经过五到十年的动物实验和人体实验。况且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人类仍未发明出一种治疗病毒的特效药,即使最普通的感冒也只能通过打预防针或用抗生素的方法,不论好细胞还是坏病菌,统统杀死。天长日久,既伤害身体,又让细菌产生抗药性。

 

对整个西医体系的不满,并不能抵消我对德国这个国家的喜爱。这个国家非常强调对人的尊严的维护。比如我刚到德国,过马路时依国内的习惯站在路边等车过后再走过去。谁料那辆汽车却停下来,司机挥手示意我先过去。我实在是受宠若惊。从此以后,每次过马路看都不看旁边一眼,就理直气壮、抬头挺胸地走过去。后来回国后,依这个习惯过马路时差点儿被撞得扁扁的。人性质朴、生活节俭、做事认真、守时守序是德国人引以自豪的民族特性,他们在现代化的同时并不废弃自己的传统。比如德国人对动植物都非常爱护,小孩子捉到小虫,妈妈就告诉他:小心不要弄伤它,放回草丛去。而我们中国人的“传承”,一般都是干净利落地一脚踩扁,然后再加上一句:“脏死了。”在德国的城市周围可以看到许多松鼠、野鹿、兔子等动物,人与自然基本上处在和谐之中。

 

在德国学医两年,发现西医把人彻底物化了。西医看病人,仿佛个个都不是人,而只是一些细胞、组织、结构,或者是带菌体,或者是病理、病源、病情的承载体。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式,只能治治标、缓解缓解症状而已,而对于心志之类的疾病则往往一筹莫展,所以在德国转悠了几年后又决定回国学中医。中医的体系迥然不同于强调化学性的西医,它的八纲辩证、阴阳表里以及中药的升降沉浮、寒热收涩等等名相,多与很难定量分析的气、能量等中医基本范畴有关。而非常可惜的是,目前国内各大中医院校、研究所,恰恰都是在套搬西医化学性的定量分析方式去给阴阳五行做定性研究,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随着对中医了解的深入,我渐渐体会到,中医虽较西医远为优越,但似乎仍未探到疾病的核心。后来接触到佛法,才知道真正的病因乃在人的内心,唯有根除五毒才能达到完美的健康。否则心结打不开,再好的身体也是徒有其表。知道了这个道理后,我就住在一个显宗道场,专修净土法门,并准备出家。那时的生活非常严谨,每晚十点钟左右休息,凌晨二点四十五分起床,早课两个小时都是站着,若昏沉,立刻就有纠察师用香板“供养”你。每日的功课总计有五小时,其余时间都用来建设道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假日,有人觉得太累,希望老和尚放个假,老和尚就回答说:你问问阎罗王,他放假我就放。

 

在这里我整整呆了两年,身心方面的收获自不必说。但这里除了小沙弥外,常住大众几无闻思的机会,除了老和尚的开示。我自己觉得不太对应自己的根机,就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又到印度学藏医。可能宿世与医学有着不解之缘吧,总想利用医学济世救人。尽管由于不懂藏文,我只学了《四部医典》中的前两部,但已知它的理论确实比中医究竟。中医对经脉的认识可分为经络、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经络可比为小溪,十二正经可比为河流,奇经八脉可比为海洋。但学了藏医后,才知道中脉就那可比喻为宇宙了。而且藏医中,气脉的“气”属于智慧气,那是完全由大悲心和菩提心所摄的,和中医气脉中的业劫气大不相同。藏医以贪、嗔、痴三毒引发的风、胆、痰来辩证论治,比如贪心重则脉管紧绷,嗔心重则脉管炸裂,痴心重则脉管松缓。现代人一般贪心重,故易头痛。一般商人又特别多患心脏病,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心机太多,心脏束缚太大,最后就导致心肌梗塞。嗔心重的人常会发生脑溢血,或者心血管破裂或肝脏方面的毛病。爱生闷气的人往往脑或心脏形成血栓。在医院看多了,这些病因基本上都八九不离十。藏医学的这些论述比西医、中医都深入多了,非常接近佛教的道理。

 

目前在美国因瑜珈术很发达,所以他们发明了一种仪器,可将人身上的能量拍成彩色照片,其原理是将人身上的电磁波转成可见光,共分为赤、橙、黄、绿、蓝、靛、紫和白光。一般红光表贪嗔烦恼较重,比较重物欲;紫光和白光是表明修行人灵性较高的光色。配合瑜珈术的三脉七轮(附带说明一下,瑜珈术中的三脉是纠缠在一起的,那是凡夫的业劫气脉。而藏密中的三脉是笔直的,那是佛菩萨果位的气脉。所以密宗是由果位起修,故可即生成就),有经验的判图人可由照片就看出一个人的个性及健康。许多人动辄斥佛教为迷信,动辄把佛教与各种气功或神通划上等号,其实通过下面我自己的亲身体验,足可验证佛教到底迷信不迷信。我第一次拍照时是和我弟妹一起去的,当时判图人叫我赶快去医院,因为我的图像是一团黄灰色,而我弟妹的却是很漂亮的图形。接下来我没有去医院,反而去参加了一个水陆法会,念了好几天观音名号。九天后我和弟妹又一起去拍片,结果那个判图人几乎把我当作圣人,因他从未目睹过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浊气净化掉的先例。我告诉他说那是上师三宝的加持,后来他也皈依佛门了。而我的弟妹因这九天内去外国办事,整天劳心劳力、造作不休,结果整个气场溃不成形。

 

以上只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件小事,但亦足以说明佛法的不可思议。如果深入整个人类史、科技史、道德史,你会发现佛法的光辉其实早已炫如日月,只不过人们都因积习、业障太深而感受不到佛光普照而已。上世纪七十年代,西方兴起了一门科学叫做CHAOS,中文译成混沌学。在此之前,西方科学研究犹如一棵愈分愈细的大树,所谓博士也都变成了“尖士”,他只对自己所从事的科目有所了解。而混沌的定义则可说是不规则中的规则,如水流、烟等在流体力学里算是相当复杂的问题,但透过混沌学却可用一个非常简单的方程式来表示。也就是说,混沌学着重突出的是各门学科的共通性、互补性。再往下发展,人们发现,将破碎照片之一角的图形,经由电脑无数次放大,可重现整个原图形,继续放大后,还可重复出现,而且重复无尽。这就是有名的Fractal(碎形)理论。这个理论不但在科学上引起重视,在哲学界也引起很大反响。它再一次印证了佛陀的教言真实不虚。《华严经》中说:“一尘中有尘数刹,一一刹有难思佛。”;“普尽十方诸刹海,一一毛端三世海,佛海及与国土海,我遍修行经劫海。”也正阐述如是“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道理。一般而言,宏观宇宙天体学家和极微粒子方面的专家,只要接触佛经,如果他对佛法不抱成见的话,一定会对佛陀的大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十年前我在德国时,欧洲尚少佛法。但只过了两三年,佛法,尤其是藏传佛教,就已是遍地开花,几乎每场关于藏密的报告都是场场爆满。我想这主要是因为藏传佛教在理论上通过因明逻辑、辩证思维来确立正法与非法;在实修上又通过持咒、观想,或修气脉明点,按次第一步一步断惑证真;况且它还有许多不共的方便法,能有效遣除修行中的障碍,如息、增、怀、诛这四事业法,故而才能吸引许多烦恼极为增盛的西方人,在佛法中去寻找清凉甘露。另一个原因则在于,西方大部分的发达科技都是用来增加欲望的,就像绝大多数的广告都是在引诱大家去买更多不必要的东西以刺激消费一样。这样,大众也只有想办法去赚更多的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各种现代化交通工具和网络的发展,使距离的障碍被打破,但人类并未因此更快乐、更易勾通,生活反而更紧张了。近年来,由各种探讨如何放松心灵的书大为畅销便可看出这一点。但这些书多半没有找到心理紧张的根源,只在表面上做文章。而随着紧张而来的就是恐惧,怕失去自己的身体、妻子、家庭、工作、名誉、势力,也怕疾病、衰老、死亡……我想只有通过大悲佛陀的教法,才能让人类的狂乱之心回复本来的自性。这才是真正的大自由、大自在,而这又绝非政府或金钱或经济或一知半解的所谓“灵媒”能够给予。

 

在上一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禅宗就已传到欧美,但因无高僧大德弘扬,故而禅宗正脉便大多流于嬉皮式的“口头禅”了。我曾碰到一个法国人告诉我说:“佛来佛斩,魔来魔斩”,但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其中密意。后来多亏藏传佛教的许多高僧大德慈悲心切来到西方弘法,才使得东风西渐,藏密这一朵奇葩方得以盛开在西土。现今,在印度、尼泊尔的寺院里,有许多西方人在学习佛法。我在南印度的色拉寺还看到过一位美国佛教徒已通过了格西考试。目前,全世界的潮流也是愈文明进步的国家,佛法愈兴盛。而反观中国,原本是一个佛教大国,但现在不要说禅宗,连书法、泡茶都让小日本拿去变化成书道、茶道,以致许多外国人都以为书艺、茶艺是源自于日本的。日本有个永平寺,这个道场目前还维持着唐朝曹洞宗的道风,僧人的威仪令人叹为观止。而在中国,这样的道场则已几乎绝迹。日本虽很现代化,但寺院设备一如唐朝,完全没有空调等所谓现代化设施,全是木制房屋。

 

所以在经过了十来年的对比三思后,我这才来到了雪域高原,来到这唯一保留佛法精髓的香巴拉净土。我一生乃至生生世世的愿望都是:融合藏密精华,重振显宗门风,再创汉唐盛世。从台湾到德国,从德国到印度,再从印度到藏区,心中的目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倾尽全力,我也要为佛光普照大地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我很赞叹并随喜莲光的出家举动。作为亚洲经济四小龙之一的台湾,能够提供给莲光的生活甚或修行环境都比这里要富裕充足得多。而莲光能来到这气候恶劣的高寒雪域求学佛法也确非一件容易之事,特别是在当今这样一个许多没有修证的出家人都纷纷离开藏地,前往繁华大都市“传法”的时刻。所以我才会从心底赞赏他的求法热忱。

历史上有无数的高僧大德舍弃了凡间俗情、物欲享受,他们甘愿来到寂静无人的山洞、树下、茅篷内苦修,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苦行僧生活。他们这样做的唯一目的,便是要通过这种种的静修、苦行来显现、开发出心所本具的大光明。很多世间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接受这个观点,我也无法强求人们都能普遍认同佛教徒的生活与修行方式,因为在众生的因缘没有成熟之前,佛陀都不会开口说话。

 

 

 

《中论密钥》50

 

 

第二个部分,遮破无实法:

 

有若不成者,无云何可成?

因有异法故,有坏名为无。

 

如果“有”不存在(前面已经遮破了有实法),有实法如果不存在,“无云何可成?”所谓的无实法又怎么可以安立?后面二句解释什么是属于无实法。

 

“因有异法故,有坏名为无。”所谓的无实法是因为“有”变异的缘故,“有”就是讲实有,这个实有存在的法,坏灭的状态就叫做无。“无”一定是在有实法存在,且它变异变坏之后成了空无,此时叫做无实法。所谓的无实法没有真正单独安立的根据。说无实法存在如何理解?前面的有实法变坏,它就变成无实法。比如瓶子被砸碎了,这个瓶子没有了;或首先有钱,后面钱丢了就说钱没有了,都是要观待一个有,才安立一个无。

 

但是,“有”到底是否存在呢?“有”在前面已经被破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有实法。有实法不存在,观待有实而安立的无实是否存在呢?

 

在中观、因 明当中,都有这样一种说法:所谓的有实法是观待因缘而成立,是以因缘而假立 的;所谓的无实法是观待有实而假立的。这两种法都是假立的,真正观察的话,都没有丝毫的本体可得。

 

如果有实法无实法都不可得,则如寂天菩萨所讲:“若实无实法,悉不住心前,彼时无余相,无缘最寂灭。”那时就可真正达到最为寂灭的状态。为什么呢?因为众生之所以不能现证万法实相,就是因为相续当中存在有实无实的分别执着。什么时候打破了这种有实无实分别念的执着,“彼时无余相”即除了有实无实之外,没有其它的执着相的缘故,“无缘最寂灭”,那时就可以真实安住在最为寂灭的状态当中,这就是寂天菩萨给我们所开示的一种修行的道理,和龙树菩萨在此处所讲的有实无实完全不存在,让我们息灭对有实无实执着的理趣完全一致。

 

我们可以发现,众生无始以来都是被有和无这两条绳索紧紧困缚住了。众生或是执着有,或是执着无,如前所讲,未学中观之前大多数都是执着有,学了中观之后,有可能是执着无,或如有些外道的宗派执着常、断、有、无。凡夫人在有无的二边颠来颠去,无法真正认知一切万法的实相。并且众生的分别念还在不断地发展有和无,还在让有和无的两条绳索继续变粗变长,变得更结实。有和无的两条绳索无始以来就捆缚众生,若是没有把有和无的两条绳索真正地斩断,那么众生永远无法获得解脱,因此我们要斩断有无的两个戏论。

 

我们刚开始会产生这种概念:有和无的两条绳索无始以来捆缚我们,所以我们觉得应该把两条绳索去掉,开始趋入中观的学习,这还是相应于一种实执。当我们真正相应中观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发现另外一个事实。所谓有、无的两条绳索,它是一种幻索,是一种幻化的绳索,并非真实的绳索。我们以前所认为这两者是真实地把我们捆缚住了,但通过学习一段时间,便会觉得“有”是假的,“无”也是假的,从来就没有真实过。那么为什么把我们捆得那么紧呢?其实纯粹是一种分别念,我们把分别念的概念当作真实,然后它起了作用。所以我们不单单发现有和无的两条绳索是幻化的绳索,还会发现被捆的众生本身也是假的,如是便知我们所执着的有和无,其能缚是假,所缚也是不存在的。最后就会发现这样一种真实、事实。因此,越深入中观越会发现:不管是能缚所缚、实有品,还是观缚解品,这一切都是一个来源——分别念。

 

是分别念把我们束缚住了,比如有时走夜路,总是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你走,越走越怕,最后发现没有任何人,是自己吓自己。所以,这种概念、分别念完全是一种错觉而已。有、无这两种概念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但却似乎又很真实。比如现在我们认为“这个有”,“那个无”,不是很真实吗?其实这种无、有在作用,但却是幻化的,只能安立它幻化的本体而已,暂时而言有这样一种作用,但真正分析时是完全不存在的。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事情呢?现在我们就不需要把这个所谓的绳子解开了。当我们学佛没有深入中观时,觉得应该把这个绳子解开,让众生得到解脱、自在,但如今发现只要把分别心寂灭了,这一切都会寂灭。就像梦中被捆缚了一样,无论是梦中的能捆,还是所捆,都似乎都是存在的,但实际上这一切的能捆所捆没有一点是存在的。除了自己的分别念在起作用之外,哪里有一个真实的能捆所捆。

 

但是,如果我们要从这样的恐怖当中解脱出来,那就必须要觉醒。如果不觉醒,而在梦中做出很多的努力,在梦中去解绳子,其实有时会发现越解捆得越紧,因为没有在根本上下功夫。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下功夫,可能很多时候的效果适得其反。修道的过程也是如此,要从梦中的恐怖当中解脱,从梦中完全醒来就可以了。醒后就会发现没有绳索,你这个人也没有,产生的恐怖也没有,从来就都没有过,如是一下子就会从此解脱出来。

 

所以真正从有和无当中解脱的唯一方便就是觉悟。如果不觉悟,而只在有法上面去改造它,则只会把有法改造得更好一点,就像让“我”在轮回中活得更好一般,还是在“有”边当中发展,仅仅在加固绳子而已。把“有”的绳子、“无”的绳子加固加粗,还是把自己捆缚在轮回当中。

 

所以只需要觉悟。觉悟来自哪里?觉悟就来自于证悟心的本性,为什么呢? 因为前面我们分析过了,所谓有和无的绳索是一种幻相,是分别念造作出来的,所谓的众生也是分别念造作出来的,它的一切来源来自于分别实执。故我们只需抓住重点、根本和核心——观心本性空,了知心性本空,就能从一切的束缚当中获得解脱,就像从梦中觉醒一样。

 

因此,这个根本来自于观心性,观心性实际上也不需要很复杂的事情,虽然有时觉得心性太抽象,很难以观察,但我们还是有某种比较特殊的条件。很多的条件还是具备的:第一,心就在这儿。我们的心不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而要去寻找,我们的心每天都在起心动念,如此观心性就具备了一个条件:心就在这个地方起起灭灭。每个人每天都要经历无数的心念、无数的情绪,而且没有心就活不下去,故每个人都有心。第二,它就是空性的。它如果不是空性的,还去观察空性就很复杂了。但问题是它本来就是空性的,在于通过这样的理论了知了它本空,这就够了。观心性也不需要很多其余的道具、助缘,最重要的是只要你愿意修,坐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观,走路也可以观,在哪个位置都可以观,所以不需要一个大庙。如果必须盖个大庙才能观心性,那就麻烦了,很多人观不成。实际上你就在这个位置上面,我就在这个法座上面,这样就可以观心性,有个坐垫就够了。它要具备的条件非常简单,关键就在于我们是否愿意。

 

心就在这儿,心本来就是空的,如果愿意观随时都可以观,而且心性本空,只要你认识心性本空就足够了,并非重新创造一个心本空。若是重新创造心本空则要具备很多因缘,但关键它本来就是空的,关键就是在于你把妄执去掉,知道本性是空性,通过再再观察、再再安住,肯定总有一天会现前心性。

 

心性一旦证悟了本空,那么一切有无的所谓束缚、能束者也就不存在了,所缚的众生在哪里呢?就这样完全解脱实执。这样我们就知道佛法的修行,到后面就会变得很简单。它本身就具备这样的法性,只要认知它,觉悟了就会非常容易、非常简单。

 

所以,《中论》所提到的殊胜教义对解脱来讲是很迅速的道。无论中观、密法都是要证悟心性本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余更殊胜的修法。我们现在所修的单空、观外面的法空、观心性空,最后都要悟入心性本空。如果这样悟入之后,一切的诸法幻化和万法本来不生的道理在相续当中会深深地生起觉悟,那时就可以说获得了成就,获得了解脱。以上讲到了无实法的确也是不存在的道理。有实法和无实法都远离之后,是一种殊胜的实相。

 

己二、呵责相违之见:

 

若人见有无, 见自性他性,

如是则不见, 佛法真实义。

 

下面讲第二个科判:呵责相违之见。

 

本科判有四个颂词,第一个颂词是真正呵斥所获之见、呵斥相违之见,第二个颂词是佛能灭有无,通过教证来说明离有和无的观点,后两个颂词科判和上师注释稍微不太一样,上师科判是别破自性他性,也可以放在相违之见当中,一是别破、二是正破、三是除难。

 

首先是呵斥相违之见,或呵斥所破之见。

 

由于前面已经讲过有和无,或自性和他性都是不存在的,一切万法本来不存在所谓的有、无、自性、他性。如果执著这个见,执著有、无,执著自性、他性,或见存在有、无,存在自性、他性,那就见不到佛法的真实义。因为佛法的真实义就是离戏的空性,要离开一切戏论,而有、无、自性、他性恰恰就是戏论。所以我们若处在这个戏论当中,那么再如何精进地学佛法,也是无法靠近佛法的核心,无法靠近佛法的真实义。只有通过善巧方式,逐渐转入到离有、离无或离戏的状态当中时才有可能获得解脱。

 

当然如果接触了佛法,哪怕只是见到佛像,最终都可以产生离有、离无的证悟。但是见到佛像或佛法,这种因有时会成为一种远因,并非近因或直接因,而是一种间接因。这样的种子通过逐渐生根发芽之后,可以悟入空性。

 

很多人在学佛法时,由于没有真正接触到佛法的核心——无我空性,导致其落在有、无当中学佛,在具有自性、他性当中学习佛法,这样就见不到佛法的真实义。如何见到佛法的真实义?由于佛法的真实义是离戏的,所以若没有真正认知到离戏的观点, 那还是无法认知的。假如有些人认为这个法是有的,通过分别心认定有佛果,或认为如来藏是存在的,并且我可以获得,或认为空性是无的,是一种无的边,这样的见有、见无、见到自性、他性,都是没有真正见到佛法的真实义。真正要见到佛法的真实义,分别念面前这些有、无、自性、他性非寂灭不可,反之如果不寂灭自性、他性,则根本见不到佛法真实义。因为佛法真实义就是远离一切戏论的法性,就是无我的空性。

 

小乘的行者获得解脱必须要证悟无我、证悟空性、证悟一部分的法性,而大乘的行者需要证悟圆满的人无我和法无我空性。得到的果不一样,标准就不一样,修法也有如是深浅难易的差别。但无论如何,如果处在强烈的实执当中,对于有、无、自性、他性一点都没有打破,是无法获得真实的佛法的真实义的。因此,真正要获得真实义就必须要证悟空性。

 

这就是呵斥相违之见。和什么相违?和究竟实相相违。假如我们相续中还保留着有和无的见解之因,则此时的见解还没有靠近真实义的门,如果真正开始抉择到了总相,那么此时逐渐逐渐可能靠近了。

 

下面的颂词通过教证来说明要离有无的观点:

 

佛能灭有无,于化迦旃延,

经中之所说,离有亦离无。

 

此颂词的首先讲到佛陀已经圆满地现证了离有、离无,灭有、灭无的境界。

 

佛陀通过长时间的修行之后,已经完全证悟了法性,法性当中完全没有了分别念执取的有、无的概念,故佛陀现证的法性善巧地灭除了有无之见。

 

不单单是佛自己能够灭除有无之见,也能够善巧地教化弟子灭除有无之见。在《化迦旃延经》中宣讲了离有、离无的中道义,在上师注释中讲道《化迦旃延经》是属于小乘的一部经典,是《毗奈耶经》当中的一部分。迦旃延是佛在世时的大阿罗汉,四大阿罗汉、四大弟子之一,藏文叫嘎达亚那,此处叫迦旃延,是同一个人。在《化迦旃延经》当中佛陀讲到了离有、离无。在经典当中讲了众生因为执著有和执著无的缘故,就产生了很多痛苦、忧愁、生老病死等等,而很多很多的痛苦是通过有和无产生的,故要远离这些痛苦,则必须离有、离无,如是才可以获得解脱。因为这部经典是大小乘共同承许的经典,所以针对认为修学佛法不需要离有、离无的人而言,这是个最好的教证,说明了必须要离有、离无。

 

我们需要再分析一下《化迦旃延经》中所讲的离有离无是什么意思。此处所讲的离有离无,在慈诚罗珠堪布的注释中讲过,在《定解宝灯论》的注释中也曾经提到过,《入中论》中也讲过。《七教三理》中有一个教证说小乘也有证悟法无我空性,因此为了说明这段教证的真实意义引用了《化迦旃延经》所说的离有离无,来说明小乘阿罗汉也需要证悟一部分的法无我空性。

 

有些论师认为这就是说明小乘也圆满证悟了法无我空性的一个根据,因为《化迦旃延经》当中讲了离有离无,而且龙树菩萨在《中论》当中引用《化迦旃延经》中所说的离有离无, 故小乘应该证悟了离有离无的大离戏空性,证悟了圆满法无我空性,有这样一种观点。

 

自宗的很多论师也是经常配合《宝鬘论》中离有离无的教言,说《化迦旃延经》中所讲的离有离无,和大乘中观所讲的离有离无,在层次上有差别,不能够一概而论。 “离有”就是“有见”,《宝鬘论》云:“有见生善趣,无见堕恶 趣。”所谓的有见是指世间因果正见,即如果具备世间因果正见,在有我的情况下修持善法可以生善趣;如果认为一切的因果不存在,处于无的见解当中会堕恶趣。所以从这方面分析,范围就比较窄了。“有见”是属于有人我的见,有人我的见就叫“有见”;“离有”是必须要离开人我去造善业,如是若离开了人我造善业就可以获得解脱;“离无”则不能说一切的因果不存在,其中“无”就是指“断灭见”。如果离开了人我实有的见,也离开了因果根本不存在的断灭见,此时就可以获得阿罗汉果,也可以证悟人无我空性而获得解脱。名言当中可以说有因果,胜义当中 没有人我造有漏业,从此角度安立可以获得解脱。小乘的《化迦旃延经》当中所讲的意思若与《宝鬘论》对照起来,可以理解成“有”就是离“有人我”,“无”就是“无因果”,范围比较窄。

 

那么,为何《中论》要引用这样一句话呢?我们可以这样去理解:不管是小乘或大乘,如果你想要获得解脱,就必须都要离开“有无之见”,小乘也要离开有无之见才可以获得阿罗汉果,大乘也需要离开有无之见才能获得究竟果。以小乘的《化迦旃延经》经典为例,推知要获得解脱,都需要离开有无之见。但是,我们不能说小乘的离有离无的见就是大乘的离有离无的见,因为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从认定空性的角度,从人无我和法无我的范围而言,还是有很大的差别。所以我们不能说单单离开人我的见,离开这个世间断灭见就可以获得大乘的佛果,想完全通过小乘的见解获得大乘的佛果,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里面还有很多微细的差别,小乘要获得解脱都必须要离有离无,大乘要获得解脱也要离有离无,只不过这个离有离无的范围、深度要比小乘深得多。这里虽然没有直接讲大乘如何如何,但实际上这里也间接的含摄了,如何含摄呢?第一句“佛能灭有无”。佛是菩萨道的终结,佛是大乘道的无学。故小乘要获得阿罗汉,要如《化迦旃延经》当中所讲离有离无,而佛是如何灭有无的呢?佛是如何成佛的呢?即灭掉了有无。所以我们就不能说因为佛陀修行了《化迦旃延经》所讲的“离人我”和“离开断灭见”就获得了佛果,不能这样讲。要知道其中所讲的离开的见,一方面是人我见,也就是当有了世间的正见,人我见就要离开,不能通过人我去造因果;一方面是离开了断灭见。但还有很多很多的法,比如微尘的法、刹那的法等没有抉择,还有除了有边之外,比如无边、二俱边、非二俱边等也没有抉择。所以不能说佛陀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离有无的,是佛陀证悟了离有无,所以在《化迦旃延经》中讲到了这种有无,佛陀证悟的是圆满的离有无,但讲的时候可以跟随不同的根性来宣讲。宣讲小乘的离有无的范围可以窄些,大乘的离有无就宽得多、深得多。佛陀是通过远离了一切戏论的有无,首先获得初地,再修持这样一种空性,进而证悟了圆满的空性,灭掉了最微细的有无。因此,“佛能灭有无”我们可以理解为大乘菩萨修道之后的果,必须在修持如是殊胜的离有无之道才能成佛。后面《化迦旃延经》是讲小乘的修行者也必须要离有无,但离有无的理解方式上面还是有差别。

 

以上是通过教证说明,小乘行者和大乘行者都需要安住在离有离无的见解当中,否则无有解脱。

 

下面是别破,即分析自性、他性。首先是正破:

 

若法实有性, 后则不应无。

性若有异相, 是事终不然。

 

首先破自性,如果法存在实有的自性(自性是实有的),那么“后则不应无”,后面就不应该变成不存在。但名言中的法都是首先没有,后面因缘和合而产生,当因缘一散便又消亡,很明显的存在着先无后有,又从有到无的一种过程。如果这个法是无实有的,就可这样变化,但如果这个法是实有的,已经定性了,它最后就不可能变成没有。所以如果法实有,“后则不应无”。

 

“性若有异相,是事终不然。”其中“性”是指自性,意思是:存在自性法, 又存在变异的相,这是无法安立的。首先要对所谓的自性做个定义,当然名言中的自性可以显现,可以有变化,这似乎不矛盾,但这只能够在名言假立中安立。如果说胜义中存在这样一种自性:既是有自性,又可以变异,那就不合适,如果有自性,怎么可以有变异呢?

 

比如水如果是真正实有自性的水,它就不可能变成火。如果后面变成了火,就说明它没办法守住自己的自性,或者某东西首先有,后面没有了,也说明它没有守住自己的自性,所以性有异相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里从正面、反面两个角度分析,即如果是实有性,就不可能变成异相,就不可能变无;如果变了,则说明它根本就不是有自性的法,所以“是事终不然”。

 

下面是辩驳,或是一种回难的方式,对于其他的法来进行解释,这个就叫释难。

 

若法实无性, 云何而可异?

若法实有性, 云何而可异?

 

第一句和第二句有两种解释方式,月称菩萨把前两句解释为他宗。由于我们前面所讲一切万法是无自性的,若是实有的自性会有种种过失。

对方却认为如果法是无自性的,“云何而可异”呢?也就是如果法是无自性且根本就不存在,怎么可以变异?如果这个法存在,才可以变异,比如一个人生下来后存在了,他便可从婴儿变成小孩、少年、青年、壮年、老年,最后死去。正因为他这个法存在的缘故,可以存在这样一种变异。如果这个法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像石女儿那样从来没有生过,怎么可能有变化呢?所以,如果法是实无性,就不可能有变化,这是对方给中观宗提出的问题。

 

中观宗则通过同等理来回答:“若法实有性,云何而可异?”中观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观点,没有解释自方没有这样的过失,而是通过一个同等的道理说,按照你的道理,如果法是实有的自性,又怎么样变化呢?正因为无实有才可以变化嘛!如果法是实有的自性,则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是一个实有的婴孩,不可能变成童年时的小孩,不可能变成青年、壮年。如果法是实有的自性,则不可能变化。“云何而可异?”也就没办法变化了。

 

表面上似乎中观宗没有回答,只不过运用同等理,最多最后变成大家都不成立。前面对方说你们中观宗无实又如何变可异呢?这个是不成立的。中观宗似乎就没有回答,只是说如果法实有,则你们也不成立,这样就好像变成大家都不成立了,但实际并非如此,这是一种辩论、回答的方式,如果有疑惑还可以分析。

 

对于这样的回答,中观宗是可以解释的:虽然是这样一种空性、无实的本体,但在无实的本体当中还可以显现,无实当中可以幻化,无实当中可以因缘。正是因为它无实有,才可以显现、可以变化。如果是实有的自性,怎么可以变化呢?所以从这方面中观宗是可以善巧解释的。若再进一步解释,完全可以避免进一步的妨难,而对方是无法避免妨难的。

 

还有一个问题:“若法实无性”。中观宗是否承许法的实无?是否成立一个真实的无实有呢?中观宗从来就没有成立一个所谓真实的无实有。如果变成真实的无实有,的确就没办法变化了。怎样从无到有?怎样舍弃实有的无实变成一个存在的法呢?中观宗把这个无实作为一个所破的,所以中观宗没有成立一个实有的无性,所以对方所发的过失中观宗没有。而对方的实有性就不是一个幻化的实有性,是真实的实有性,真实的实有性就绝对无法变化。

 

从这个方面分析观察完之后,了知中观宗的无实是幻化的、是假立的、是空性的意思。把一切万法离戏就叫做无实有,并非的的确确什么都完全不存在。而对方认为法要不就是实有的,要没有就像石女儿一样,所以他们给中观宗讲的这些辩驳,很符合于一般世间人的想法,很符合于我们没学中观之前的想法:这个法要有的时候就有;要讲空的话,马上就落入一种什么都不存在的断灭当中。中观宗的无实有根本不是这样的,所以通过很多的辩论来安立、或凸显出中观宗所谓空性的意义,并非什么都不存在就叫空性,而是离开了一切戏论这个叫做真正的空性。

 

所以中观宗用同等理完全可以遮破对方的观点,而自己没有进一步的妨难。

 

还有一种解释的方式,不是按照对方和自宗的辩驳的方式,在佛护论师的观点当中讲到,此颂都是这种观点:中观宗说,如果你认为这个法变化,那么是无实法变化,还是实有的法变化?“若法实无性,云何而可异?”如果你认为这个是没有的法变化、无实的法变化,无实的法根本不存在的缘故,不存在的法如何变化呢?虚空是无法变化的,所以不存在的法是无法变化的。如果认为不是无实法变化,那么有实法能否变化呢?“若法实有性,云何而可异?”如果法是实有的,也没办法变化。因为已经安立它是实有的自性了,如果是变化的,就不是实有的自性。如果是实有的自性,就无法变化了。这方面进一步地遮破了有实和无实实有的观点。只有安立有实无实只是名言当中的安立方式,不管是抉择有实法起作用,还是无实法是空性,或无实法的无瓶也好,暂时可以如是安立,但都是一种假立的观点,在真实分别时没有一个是真实可以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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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9

 

下面讲第十五品——观有无品。观有无品是观察法的有实无实。一切法的存在,不外乎有实法或无实法。我们执著最严重的还是有实法,它能够产生实执和烦恼。我们一般对虚空和石女儿产生烦恼很少,这属于一种法执,是对概念的执著,如果不把这种概念打破的话,就没办法证悟平等性,这是修行到后面可以用得上。我们很少缘虚空、缘石女儿产生贪心、嗔心,有实法就不一样了,有实法可以产生法执,也可以直接引发贪嗔痴。所以这里重点仍然是放在破有实法上面。本品就是通过同时破有无来抉择一切万法的空性。

 

十五(观有无品)分二:一、经部关联;二、品关联。

 

经部关联是说,不单是色法远离有实无实,受想行识五蕴、十二处、十八界,或者说一切万法,在观察的时候都是离开有实无实的。平时我们产生的贪心或者信心,它都是离有实无实,离有实无实就是无自性的;我们正坐在这听法,也是远离有实无实的,一切万法正在显现的当下,它既不是有实也不是无实,它是离戏的,它是一种缘起而已。但是众生不了知万法的本来空性,把缘起显现执著为有实法,当缘起显现消失之后就变成无实法,缘有实无实,又开始引发常见和断见,引发种种实执烦恼。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对缘起法本身的无明而引发的。这种无明就是不了知缘起法的本性。

 

所以抉择缘起法的本性是离有实无实的,是遣除无明的一种方法。当我们深深地认知到缘起法既非有实也非无实,而是缘起性空的离戏的,就产生了生起光明智慧的近因了,再进一步修行,最后真正现证空性智慧,断除无明的根本。

 

品关联是说对方认为有实法是存在的,因为有观待、有因缘和合的缘故,就说明法是存在的,如果这个法不存在,怎么可能有观待、有和合呢?

 

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有实法是存在的,因为有因缘和合的缘故,如果有因缘和合就说明法存在,如果法不存在,因缘怎么和合也没办法安立。对方是认为有观待的缘故所以存在有实无实、因为有因缘和合的缘故所以存在有实无实,但是我们不管通过哪个方面观察,都没有办法从因缘和合中找到所谓法的有实和无实,或者说找到法的自性。

 

对方认为因缘和合和诸法实有有自性是不矛盾的,下面我们分析因缘和合的法一定是无自性的,有自性的法一定没办法因缘和合。

 

此品分三:一、遮破四种戏论;二、呵责相违之见;三、教诫修习中观。

 

己一(遮破四种戏论)分二:一、遮破自性与他性;二、遮破有实与无实。

 

庚一、遮破自性与他性:

 

众缘中有性,是事则不然。

性从众缘出,即名为作法。

性若是作者,云何有此义?

性名为无作,不待异法成。

 

这里有三个颂词,前两个颂词是遮破自性的,后一个颂词是遮破他性的。

 

遮破自性的颂词可以分三个侧面,第一句是说自性从因缘中产生就无意义,第二、三句是说如果自性从因缘当中出现就相违,“性名为无作,不待异法成”是说名言当中自宗是怎么安立自性的。

 

 

首先讲第一个侧面,自性从因缘中产生则无意义的观点,“众缘中有性,是事则不然。”

 

性是自性的意思。如果说这个法是有自性的,比如说名言中水的自性是潮湿的,火的自性是热性,这是名言的自性。所谓的自性是从哪里来的呢?按照对方的观点它是从因缘和合中产生的,因为因缘和合所以说有自性。我们说“众缘中有性,是事则不然。”如果自性从众缘中产生则无意义,为什么呢?因为所谓有自性不应该观待因缘,如果观待了众缘,那就不是有自性的。

 

慈诚罗珠堪布的注释当中讲到了热水的比喻,本来水的自性是潮湿的而不是热的。所谓的热水是通过火的因缘使水变热了。烧的时候热了,火一离开之后又变冷了,这就说明热水不是水的本体。通过很多其他的例子都可以了知,如果是通过某种因缘和合而产生,这个法就没有自性。如果在每个缘中都没有法的自性,你认为众缘中有这个法的自性,“是事则不然”。

 

因为如果它有自性,又何必要依靠因缘。比如说热就是水的自性的话,那就根本不需要从火中去产生热性,如果热水是从火的因缘中出现的话,就说明它根本没有自性。所以“众缘中有性,是事则不然。”就是说自性从因缘当中产生是无意义的。

 

第二个问题是说,自性从因缘中产生和自性存在这二者是相违的。如果是因缘产生则无自性,如果是自性则不可能从因缘当中产生。

 

“性从众缘出,即名为作法。性若是作者,云何有此义?”如果自性是从因缘当中产生的话,就叫作法。作法就是因缘所作的法,因缘所作的法就是无有自性的法。在众缘中观察的时候都没有法的本体,但是因缘和合之后,法的本体就出现了,这个法观待因缘的特征非常明显。如果这个自性从因缘当中产生,它就是所作法。

 

“性若是作者,云何有此义?”这里的“作者”,不是平时我们所讲的作者作业的作者,是说自性如果是所作法的话,自性和所作法是矛盾的。因为所谓的有自性,是在因缘和合之前,已经有它自己的本体,不需要观待因缘的。如果这个法在因缘和合之前没有,因缘和合之后存在,因缘消散又没有了,它是跟随因缘的有无而有无,这样的法怎么可能是实有的有自性的法呢?如果有自性的话,它根本不需要观待因缘就可以独自存在。如果这个有自性的法是所作性的话,“云何有此义?”它根本就没有自性的意义了。因为二者之间是矛盾的。这在龙树菩萨的《中论》中讲了非常多,通过观待缘起因的道理来抉择一切万法无实有。

 

第三个问题是说,名言中自宗对于所谓的自性是如何认定的。“性名为无作,不待异法成。”名言中可以有所谓的自性存在,而胜义当中是不可能有自性的。只有在名言中安立自性,说明只能在某一个前提下,在很窄的范围中勉强地安立一种体性,超出了这个范围之外去安立就不合适了。

 

到底什么是自性?“性名为无作,不待异法成”,有两种解释,一个是两个条件,一个是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一样的——无作,不是依靠因缘所作的。比如说火,我们并不是说火不依靠木材而产生,而是说火的热性不需要观待其他的因缘,不像热水,必须具备火之后水才变热,热就不是水的自性,而热是火的自性,只要火存在热就有了,火的热不需要观待其他的因缘,从这个角度来说叫无作。

 

第二个条件是“不待异法成”,成是成立的意思,慈诚罗珠堪布的观点是“不待异法成”是第二个条件, 就是不观待其他的异法就可以成立自己的本体。比如火的热不是通过其他因缘造作的,也不是观待其他法而作的。 上师仁波切的注释中不待和异法分成两个条件来说,不待就是不观待其他的法,不异是不变化的。比如说火的热性,今天你生起的火是热的,明天的火还是热的。

 

所以“无作不待异法成”中,所谓的自性可以通过两个或三个条件来安立。这是名言谛中自宗承许的自性,名言当中水的自性潮湿、火的自性热等等具备这三个条件或者两个条件,这样在名言当中可以说这个法是有自性的。但是胜义中绝对没有所谓“无作不待异法成”的自性,因为名言中的这个自性是在比较窄的范围中相似的安立,所以我们不能过分地观察。比如说火的热是无作的,只能说火生起来的时候,火的热性不需要其他的因缘而作,但是实际上不依靠因缘的法,在胜义中绝对不成立的。 没因缘产生的法不成了无因生了吗?通过胜义理论分析的时候不可能有一个无作的自性的,不可能有不待的自性,也不可能有不异的自性, 否则都会变成恒常不变或者自性存在的法。

 

我们在破万法存在的时候,胜义中这些都是假立的,不管是火的热也好,柱子瓶子也好,真正观察的时候,没有一个法是无作的,没有一个法是不待异法成的,没有一个法是真实存在的。

 

从色法到心法,从五蕴乃至于到一切智智之间没有一个法是真正的无作不待异法成的,所以胜义中一法不立,胜义中没有一个法是有自性的。必须要分世俗和胜义两个层次分析,自性法胜义中不存在,名言当中仅可假立。

 

还有一个问题,如来藏自性光明的自性,是不是无作不待异法成呢?分两个方面来看,首先是观待众生的分别念来看,如来藏的自性也没有无作不待异法成的本体,因为如来藏的概念出现在我们心前的时候,肯定是由我们的心生的。如来藏的概念怎么来的?上师跟你讲了,这是一个因缘,或者说你看到法本中有如来藏的介绍,然后再通过自己的心识去分别观察,认定如来藏本体如是如是。那么在你的心前出现的这个如来藏是不是无作的?当然不是,因为观待了这么多因缘,观待你的心去分别,观待法本或教言,观待你的长时间思考分析,所以它是有作。它是不是不待异法呢?它观待了其他因缘,所以也不是不待,也不是不异,因为你想的时候就有了,不想的时候就没有了,它不是前后不变的法。所以这种如来藏的见,如来藏的概念出现在分别心面前,或者法性、法界、如来藏、大无为法等等概念,这一切出现在分别心面前的法,都是无自性的,都没有符合“无作不待异法成”的条件。

 

所以在二转法轮当中,一切法无自性,一切法都是空性的,一切法都是虚妄的。如来藏也是虚妄的,在分别心面前它就不是真实的如来藏, 它只是你分别心前概念的如来藏,它的确是虚妄不真实的。

 

真实的如来藏是超越分别心的,真实的如来藏的确符合三个条件,大无为法故无作的;不观待客尘法,不观待其他法可以自己产生,是不待;不异,在成佛的时候现前的如来藏,和你修道的时候如来藏,和你在地狱流转时的如来藏没有变化过,它是不异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说它是有自性的。

 

但是这种有自性的法,并不是分别心面前的有自性,从究竟理论来说它可以安立。只不过它和火的自性的安立不同,火是有为法,是一种暂时的安立,如来藏是超越了分别念之后的无作不待异法成。

 

如果在名言究竟的净见量面前,可以安立如来藏的大无为法自性,它就是无作,就是不待异法成。但是它一定不是戏论,戏论是分别念的境界,而如来藏已经超越了分别心的境界,我们只能勉强地认知,但实际上我们还是用分别念认知的,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分别念大概去抉择佛的境界。虽然我们使用的工具是分别念,但是如果不加入分别念的话,如来藏的本体可以是无作,可以是不待异法成,它的自性和出现在我们心中的如来藏不一样,一个是通过分别念相似地抉择佛经当中描绘的这个如来藏本体大无为法,一个是分别念之外的。我们所抉择的是佛的境界,不是分别念面前的这个如来藏,而是离开了分别念之后的如来藏。这样大概相似抉择的时候,可以符合自性条件,但这也是名言安立,不是胜义理论。

 

名言理论有两种,一是观现世量,一是净见量。要安立观现世量当中的自性,比如说火的热,可以大概的用这三个条件去成立有自性;如来藏是名言净见量,也可以说如来藏大无为法,通过无作不待异法成也可以安立。但是如果用胜义理论观察的时候,是绝对不成立的。自宗暂时安立自性的观点,今天讲到这个地方。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今天继续宣讲龙树菩萨所造的《中观根本慧论》。

 

《中观根本慧论》分二十七品,现在宣讲的是第十五品——观有无品。观有无品是观察一切万法的本体到底是属于有的本体,还是属于无的本体。

 

在没有学习佛法和中观之前,我们都认为诸法都应该是存在的、是有的本体;学习中观一段时间之后,会认为一切万法是无的本体。但实际上有的本体也好,无的本体也好都不是万法的本体,都不是万法的自性,因为不管有、无都是分别念安立的,通过分别念安立就根本不符合法界的究竟实相,也不是圣者根本慧定的境界。因此, 认为它有或没有、离戏等,从究竟实相角度看并非完全是它的本体、自性。必须要把有无二边予以彻底遮破,这时大概可以抉择出一切万法实相的总相,通过这样的总相修持下去就可以真实地息灭有和无的分别心,现前寂灭法性的本体、自相。所以我们观察有实无实,观察自性他性很有必要。

 

此处我们学习十五品中的破自性和他性,前面对于自性的问题已作观察,今天讲的是破他性。

 

法若无自性,云何有他性?

自性于他性,亦名为他性。

 

实际上自性和他性都是从不同角度观待而安立的。从某个角度来讲,自性和他性都可安立为自性;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自性和他性都可安立为他性。由于所观待的法不同,一个本体从不同的角度可以安立成自性和他性。

 

前面讲到,自性他性都叫做自性的原因是什么?是观待自性和他性两个法的时候,它自己观待自己的本体都叫做自性。比如柱子和瓶子,柱子观待于瓶子一方面可以是他性, 但无论柱子的本体,还是观待瓶子的他体,实际上从自和他的两个角度而言都可以叫自性。 从不同的角度来这样安立,自性可以如是地区分。他性也是同样,从不同的角度而言都可以叫他性,只不过站的角度不相同,如是而出现了自性和他性的一种分别。

 

上师在注释中提到上和下,同样一个位置,观待上就叫下, 观待下就叫上,所以到底是叫上还是下呢?从暂时、假立的角度可以如是安立, 但真正分析,没有一个可以真实安立,无法获得它的本体和自性。

 

自和他也同样,观待自己叫自,观待对方叫他,所谓的自和他都是互相观待的关系,故自性和他性的的确确没有丝毫本体。

 

“法若无自性,云何有他性。”如果这两个法都没有各自的自性,那是绝对不可能有他性的。真正要安立自性或他性。如甲和乙,或瓶子和柱子,各自要成立它的本体,各自要成立其自性,才有所谓的他性来安立。如果其中有一方不成立, 或两个都不成立,就没有真实意义上的自性或他性的含义,因为自、他就是互相观待才成立的概念。

 

前面我们通过观待详尽地对一切万法的自性作了观察,发现一切万法是没有自性可得的。

 

那么如果自性不可得,云何有他性呢?从柱子的角 度而言,柱子观待于瓶子叫他,如果柱子自己的本体不存在,则观待于瓶子的他 也无法安立。或者瓶子和柱子两者都无自性,又怎么可能成立一个他性?所以“法若无自性,云何有他性”。自性是可以决定不存在的,如果自性决定不存在,那么他性也绝对不存在。

 

“自性于他性,亦名为他性。”意思是所谓的自性观待他性而言,就变成了他性,即观待自己叫做自,观待对方叫做他。那么到底怎么安立实有的自和他呢? 观待不同的角度,从自己的方面怎么都可以讲,如自性、自己、我等等;而从观待对方叫做他。如果自性不存在,那他性也的确不存在。

 

前面在观察自作他作的时候,对于自和他的概念曾经提到过,此处也进一步地从正面来破斥自性和他性实有存在的道理。

 

如果我们能够经由龙树菩萨的观察的方式认认真真地观察,则所谓的自性也好、他性也好,或你我也好,或自他的一种分别也好,当真正是趋入到中观的意义时,就可以真正泯灭掉强大粗重的实执。

 

从修菩萨道的角度而言,有时我们没有办法发起广大的菩提心,也就是因为只顾我的善根,我自己的善根,或我不管其他的众生,因为其他众生太多了,和我无关,如此就会产生自私自利的作意,这便是菩萨道的一种大障碍。如果能通过中观的正理,从意义上能够安住无自无他,或安住自他幻化的这种道理,就会认为自己修行和他人修行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分别念安立的。

 

如果把这样一种实执障碍打破之后,那么自己在修持佛法的时候,不单单考虑我自己一个人获得解脱,或者觉得这善根是我自己一个人独吞的,不能和众生分享,如果分享,可能善根就只能获得很少,我自己得不到很多利益。总是考虑如果是这样,我怎么办呢?如果我们去度化众生,那我怎么办?如果把善根回向了众生,我怎么办?像这样,都是考虑到自己的一种利益。但是如果通过中观的理论,从意义上真正地把自他的分别减弱之后,那么修菩萨道就容易得多了。

 

此处讲到自性他性方面也不是一切万法的实相,我们趋入到无自性和无他性也能够靠近万法的实相。从另外的角度而言,也可以息灭相续当中很多的障碍,如果这些重重的障碍一分分减弱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在道上面一步步地走得更远了。这是一种必然的联系,必然的一种规律。

 

庚二、遮破有实与无实:

 

离自性他性, 何得更有法?

若有自他性, 诸法则得成。

 

下面是第二个科判——遮破有实与无实。

 

前面对于自性和他性作了观察、遮破,下面对于有实法和无实法进一步作观察和分析。因为前面说这是四种戏论,即四种戏论当中前面只是遮破了自性和他性二种戏论,则还剩下有实和无实二种戏论。下面就对有实和无实二种戏论作分

析。

 

此处第一个颂词是遮破有实,第二个颂词是遮破无实,如是次第地予以遮破。

 

自性和他性在上师的注释当中讲得很清楚,它属于有实法所摄。所以一旦自性和他性观察破斥完毕,按理不应该再承认存在有实法,有实法如果遮破之后,无实法也可以力破。

 

但众生有时候会执着自性和他性虽然不存在,但有实法的总相应该可以存在,进而就从此方面进一步地进行分析。我们自己也有可能如是分别:自性他性虽然没有,但是不是自性他性之外有一个有实法存在呢?因此,下面就分别进行遮破:

 

我们认为有实法是存在的,有实法能够起功用,能够起功用的法,在自性中或他性中是可以成立的,比如柱子、瓶子有时是从自性安立,有时是从他性安立。离开了有自性和他性的法之外,“何得更有法呢”?这个有实法的存在,一是通过自性的方式存在,二是通过他性的方式存在,但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属于自性的前提。如果这个法连它的本体、自性都不存在,哪里还有一个所谓有实法的存在呢?即“何得更有法。”

 

“若有自他性,诸法则得成。”按照名言的角度,或不是很认真的角度分析时,如果这个法存在自性或存在他性,此法就可以暂时成立。比如水,成立了一种潮湿的自性;或者火,成立了一个烧热的自性,像这样自性成立之后,观待他法的他性也成立,如是这个法就得以成立了。即自他、此彼或柱瓶等等自性他性的有实法起作用的关联就可以成立了。相反,如果这个法既没有自性,也没有他性,我们还说这个有实法是存在的,那就没有任何的根据和理由。如果说没有自性, 他性也可以叫有实法,那石女儿、虚空也能叫有实法了。如是根据相同的缘故,就会出现很多很多的过失。

 

因此,我们实际在分析的时候,一切诸法离开自性他性的缘故,有实法是不得成的。此颂一方面遮破了对方的观点,一方面也说出了一切万法实相的道理。我们说一切万法、一切有实法是不存在的。为什么一切有实法是不存在呢?因为离开自性他性的缘故。有实法不存在的道理的的确确是一切万法的究竟实相,究竟实相就是完全不存在。在抉择时就应该知道它本身就不存在,并非不观察之前存在,观察之后就变成不存在。

 

中观宗所讲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是抉择空性,都是讲这个法从本以来就没有存在过、没有生过,只不过现在是还原了它的本性而已,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我们知道一切万法本空。

 

法王如意宝也如是讲过:如果这个法它存在,但是我们没有找到,这个是非量。比如这个牛本来是存在的,但是我们没有找到这头牛,这时就是一种非量。为什么?如果其本身有,而没有找到就是非量;如果没有,即这个法本身不存在,也没有找到,这就属于正量。这个牦牛本来就没有,怎么找也没找到,这样属于符合实际情况的正量。

 

由此可知,我们在寻找一切万法之时,如果一切万法本身存在自性,但是我们没有找到它的自性,则可能是方法不对,或者找的时候没有用心找,没有找得很透彻,所以没有把它的自性找出来,如此就是一种非量。反之,一切万法的的的确不存在,也没有找到,这就是一种正量了。

 

按照佛陀、龙树菩萨的教言和很多中观的推理方式,在逐个进行分析时,最后没有找到诸法,这实际上是由于一切诸法的确是不存在的,也找不到。

 

另外,对方也提出了很多安立诸法存在的根据,从刚开始学《中论》到现在,乃至后面还要学,很多人都是认为法实有而提出很多五花八门的所谓的证据,想依靠这样一种理论根据来安立诸法实有,但在中观的正理面前一个个被破得干干净净。

 

所以,一切万法的的确确是本来不存在的。本来不存在也没找到就符合于实际情况,此时就叫做找到了一切万法的实相,即一无所见,就是指最殊胜的见。《定解宝灯论》[1]中也是如是宣说的。

 

在世间,我们找一个东西却没找到会很沮丧,但在找一切万法法性之时,瑜伽士没找到任何的法,他就会很高兴,因为一切万法的确是不存在,这样的观察结果符合一切万法的实相。

 

一切万法本来如是安住的实相,本来不存在一切有实法自性、他性的道理,但是如果没有具德上师的摄受,没有龙树菩萨的殊胜教言引导,众生虽然活在实相当中,但还是无法认知。无始以来就处在没有任何实体的状态当中,但无始以来从未发现过实相。当遇到殊胜的上师之后,上师为你传法,说这一切法都是不存在的,或为了让你成为一种法器,从最基础的佛法来引导,让你相续逐渐成熟,到堪能接受空性为止。例如宣讲暇满的道理,宣讲无常的道理,让你对轮回生起厌离,让你发菩提心,最后让你知道一切万法它是现而空、空而现,一切万法是离戏的,最后这个离戏本身就是如是的,如此一步一步地引导。

 

我们观察一下自己的相续,从刚刚接触佛法时一无所知的状态,到现在大概能够分析、能够稍微体会一点点空性的离戏,都来自于上师的恩德。假如没有上师来引导我们,仅凭自我的造诣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通达万法的自性呢?如果这样能够成功,无始以来就应该能够做到了。但是,乃至于我们遇到大恩上师之前,都是无法凭自力来了知的。

 

然而遇到上师之后,上师给我们很多正法的教育,让我们相续当中逐渐生起了殊胜正见。

 

有时觉得依止上师这么久,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好像没有得到什么殊胜的成就、神变,但是真正回想起来,我们相续当中这么多的正见,从四加行的正见、菩提心的正见、空性的正见,乃至于对于离戏的空性稍微有一点点总相了知的正见,哪一个不是来自于上师的教导?

 

如果我们没有依止上师,可能如今还在完全实实在在的执着中度日。所以遇到上师越早,加之我们真真正正的依止,内心当中肯定会生起这样的正见。如同过去我们的正见从无到有一样,如果我们继续依止下去,相续当中的证悟肯定也是从无到有,肯定会产生的。因缘具备之后,果是无法阻止的。

 

因此,很多传承上师们,很多修行人,他们都通过实例说明了这个开悟的历程。如果我们现在认认真真地依止,好好学习殊胜的《中论》等教言,相续当中一定会发生殊胜的证悟。所以,一切万法的本性虽然如是安住,但是如果没有遇到殊胜的顺缘,还是无法真正的认知。以上讲到了遮破有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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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8

 

 

辛二(广说理证)分二:一、宣说以本体成立之异法不合理;二、宣说异体之总相不成立。

 

壬一、(宣说以本体成立的异法不合理)分二:一、以此理类推他法;二、破异体之本体。

 

癸一、以此理类推他法。

 

非但可见等,异相不可得。

所有一切法,皆亦无异相。

 

上师在注释中讲:以此类推他法,是说通过观待的道理理破异相,而不是通过异相破接触。

 

前面这个科判中“见等无有异”,就说明了互相观待的缘故就没有异。不单单是见等法观待的缘故没有异,一切法都是观待的缘故,都不成立所谓的异相。

 

前面所见、见、见者互相观待的原因,所以异相不可得,这个是很明显的,其他一切法,“皆亦无异相。”

 

除了观待关系比较明显的:染、染者;见、见者;能见、所见、左右等这些法之外,注释中还提到单个的法,比如瓶子、柱子。

 

我们前面说瓶子离开柱子可以单独成立,这也是一种暂时安立。瓶子柱子如果真正有异相的话,也要先成立自相,自相成立了才能不观待他法而成立,但是这也只是一种暂时的安立,真正分析的时候,瓶子存不存在异相?存不存在自性?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异相,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瓶子是不观待因缘和合而显现的,没有一根柱子是不观待因缘独自可以存在的。

 

柱子的形成观不观待因缘?没有木匠去把树砍下来,把破剥了,推圆、上色,把它立在这个地方,这个柱子怎么会单独成为一根柱子了呢?

 

或者从树木来讲,树木不需要树种吗?不需要其他的水土因缘吗?不需要生长的时间吗?这样一分析观察的时候,它都需要观待其余的因缘。既然观待了其余的因缘,它就没有自性可得,也就没有一个不观待他法的异相。

 

严格观察的时候是没有异相的,因为所有的法都观待了因缘,没有一个法是真正自性存在的,没有自性存在就没有异相。所以通过观待的道理可以推知一切万法的异相都不成立,如果异相不成立,所有的和合,所有的接触都没办法安立。

 

所以非但可见等这些互相观待意味很明显的,观察的时候没有异相,其他所谓单个的自体,没有一个不是因缘和合,所以没有一个法是成立自性、成立异相的。所以,以此类推他法,我们可以完全了知。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中观根本慧论》分二十七品,今天宣讲第十四品——观和合品。观和合品是观察一切诸法在互相发生关系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接触。

 

从因生果或是观待的角度来看,诸法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接触呢?在没有仔细分析的时候,我们认为两个东西离得很近叫合,稍微分开一段距离叫离。如果稍加分析,合是假合,离也是假离,在假的合和离中安立了一切名言。实际上合和离的本性,完全是无自性的空性。但是众生不了知合离只是假立的,妄生很多分别和烦恼,所以必须通过在相续中产生根深蒂固的合离不存在的定解,才可以从一般的惯性思维中脱离出来。否则的话,我们还是按照惯性思维,合的时候产生苦忧,分离的时候也产生苦忧。这样就没有办法靠近实相,没有办法在佛法中获得真实的受益。

 

大乘中观宗和一般世间人和外道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能够掌握佛陀和诸传承上师在经典论典中所宣讲的一切万法不存在的窍诀,并且能够修持现证。如果我们掌握了这个窍诀之后,没有把它当回事,仅仅看作一般的学问知识,那就非常可惜。因为这个法不单单是一种语言,也不单单是一种文字知识,而是真正抉择万法实相的关要,是真正能够帮助我们从实执中解脱的一种切实可行的殊胜修法。因此我们遇到这样的教法,一定要有非常殷重的心、非常难得值遇的心,从中获得实际的受益。

 

当然在学习的时候,因为前世的善根因缘不一样,一部分人在学的时候能够得到很大的收获,兴趣也非常高涨;一部分人对论典本身的殊胜性不一定有所觉受。每个人通过自己的因缘,获得的收获也完全不相同。

 

在学习空性法门的时候,我们还是按照传统的教授,对论典中的文字和意义进行观察,然后结合我们执着的方式,对六识所能够执取的万法,或对六识本身做一系列观察,最后了知一切万法是无自性的。

 

 此处的和合实际上是假的和合,根本不存在真实不变的和合,也没有一个所谓的接触而产生一切万法的情况出现。

 

今天我们继续分析和合不存在。

 

前面说如果有异,就可以有合。如果没有异的话就不可能有合。前面是略说,如今是广说。

 

辛二(广说理证)分二:一、宣说以本体成立之异法不合理;二、宣说异体之总相不成立。

 

壬一、(宣说以本体成立的异法不合理)分二:一、以此理类推他法;二、破异体之本体。

 

癸二、破异体之本体:

 

第一个科判已经讲完了,现在我们讲第二个科判,破异体的本体。破异体的本体有二个颂词,第一个讲到了观待的异体是不成立的,第二个是说不观待的异体也是不存在的。既然观待的异体不成立,不观待的异体也不成立,说明这个异体本身是没有自性的假立的异体。

 

因为异体如果是观待而有,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异体了,如果不观待,异体也没有办法成为异体,所以从两个方面分析,所谓的异体都是假立的。

 

不仅我们在学观和合品的时候,了解到和合不成立,而是同时对于其余的异体,比如说自他的分别,或色心分别的他体等等,也能很清楚的了知所谓的异是不存在的。如果异体不存在,一体也绝对是不存在的。所以一切万法不管总体也好,分支也好,分析的时候全都是假立的。

 

首先讲第一个观待异体是不成立的:

 

异因异有异, 异离异无异。

若法所因出, 是法不异因。

 

“异因异有异”,第一个异体,是因为另外一个异体才能够安立。

 

比如说第一个异是指柱子,第二个异是指瓶子,我们说柱子是异体的,是因为有一个和柱子不一样的他体的瓶子,二者之间才能安立异体的关系,也就是“异因异有异”的缘故。所谓的异体,因为安立了其它一个不相同的法,然后才说他们是异体,如果没有这样的异体呢?那就不可以安立。所以说,“异离异无异”,所谓的异体离开了其它的法是没有办法安立的。这里观待的意义很明显。

 

第一句主要从正面说,异体是因异而有异的,因为观待了另外的一个法,才有所谓的异体关系。第二句从反面再论证一次,离异无异,异体离开了异体是不存在的,比如柱子,离开了观待的瓶子不可能单独成立为异体,一个法怎么可能有异呢?

 

“若法所因出,是法不异因”。如果一个法是通过因而产生的,那么这个法就不会异于它的因。这是通过前面分析的异体关系来进行安立。前面说“异因异有异,异离异无异”,瓶子的异体是依靠它观待的因缘而成立。 如瓶子要成立异体必须要观待柱子, 如果没有这个因,就没有办法成立。“是法不异因”,所以这个法就不会异于它的因而独立存在。 因为有因,这个法才能成立, 如果没有因,这个法就没办法成立,所以这个法就不可能异于它的因之外单独有一个自性、单独有一个异体。

 

第三句第四句是进一步指出:这个异体法如果是观待因缘而安立的话,那么这个法就不会异于它的因单独出现,所以这个所谓的异是一种假异。“若法所因出,是法不异因”,既然异是观待它的因,也离不开它的因单独成立。那么异怎么会是一个自性成立的真实的异呢?根本不可能的。

 

我们如果借助龙树菩萨的金刚句, 一句一句地分析,一轮一轮地观察的话,一切万法是假立的定解会越来越明显、坚固。第一句是从正面说异必须要因异有异,它必须观待异体才有异,第二句从反面再给你推一次,异离异无异,离开了观待的法之外是没有异的。第三句第四句是说这个法如果是因而出的,这个法就不可能异于它的因而单独存在。如果没有办法异于它的因而单独存在,就说明这个异体是一个观待的、假立的异体,不可能是真实的异体,那么通过这个假立的异体来安立的和合(接触),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因为所谓的接触或和合,必须在异体成立的前提下,才可以安立。如果此处安立接触的前提——异体,已经通过观察了知它是一个假立的不真实的法,怎么可能安立一个真实的接触呢?

 

这样的观察方式,能够非常有效地打破我们的实执。我们要跟随这样的金刚句仔细去观察、去思维,反复去学,相续中一定能生起一切万法假立的定解。如果只是学一二次,不一定有这样的体会。如果观察很多次之后,体会会很深,而且自然而然就会成为自己思维的一部分。

 

知道假立之后慢慢通过假立的现象来深入到一切万法的究竟实相。一切万法的究竟实相本来就是无离无合,在名言谛中有假立的离和合。假立的,就是不存在真实的离合。这已经接近实相了,但还不是完全的实相。

 

假立的合离认识了之后,我们可以进一步知道, 在实相中合离根本就不存在,无离无合就是法界的实相。

 

进一步地修行,我们就能够证悟无离无合的究竟实相本体,这个时候你可以说证悟了空性、或证悟了一切万法的等性。这就是中观修行的次第。

 

所以说中观自宗的观点,是非常直接地针对我们的实执和分别念, 通过观察分析直接予以破斥。我们通过再再地学习《中观根本慧论》中的颂词,可以逐渐了知一切万法空性的实相。

 

刚才讲到了观待的异体是不成立的,下面讲不观待的异体也不成立。

 

若离从异异,应无异有异。

离从异无异,是故无有异。

 

“若离从异异,”后面这个“异”是异体的意思,“从异”是说随从安立的异。柱子要成为异体,必须要随从于瓶子或者其它的法,比较之后,可以安立异。第一句话意思是,如果离开了随从安立的其它的异体而有异的话,应该有什么过失呢?“应无异有异”——应该存在没有观待的他体,就有一个有自性的他体。但是如果你不观待一个其它的异体,又怎么安立二者是他体的呢?一个独自的瓶子无法安立异体。

 

“离从异无异”,离开了随从安立的异体之外,根本找不到一个真实的异体。自和他,是两个他体法,如果只是自己一法,根本不观待他法的话,一个法根本没办法安立异。所以说离开了从属的异体之外,没有一个所谓的异。

 

所以观待也没有异,不观待也没有异。总而言之,这个异体是绝对没有的。中观宗在分析万法的时候,只要是执着的法,因为不符合究竟实相的缘故,都会出现这样和那样的矛盾和过失。如果是观待,就没有异体的自性,如果不观待,异体在名言当中都没办法安立。所以不管是观待的异体还是不观待的异体,通过胜义谛观察的时候,都绝对不存在。这是破异体的本体。

 

下面是讲第二个科判,宣说异体之总相不成立。

 

异体的总相是外道的观点。下面做观察。

 

壬二、宣说异体之总相不成立:

 

异中无异相,不异中亦无。

无有异相故,则无此彼异。

 

外道认为,异体并不是通过观待而成立的,他认为有一种实有存在的法叫总相。比如说,所有的树有个总相,松树、柏树、桉树或者杨树等等,在很多具体的树之外,有一个实有的总法,叫做“树”,这个树的概念就叫做树的总相,树的总相是实有的;或者说在所有的男人女人,张三李四之外,有一个人的总相,这个人的概念也是实有的;同样的道理,在牛马瓶柱等异相法之外,有一个异体的总相,这个异体的总相也是实有存在的。

 

为什么不需要观待就可以安立异体呢?外道认为在一个法当中有一个异体的总相,比如说柱子和瓶子和合在一起的时候,柱瓶变成异体,它和其余的法和合在一起的时候呢,其余的法就变成异体了。这些法首先不是异体,如果有异体的总相和别别的法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这个法就变成异体了。所以他并不是通过柱观待瓶,瓶观待柱,互相观待的关系而成为异体,而是有一个实有的异体的总相,和这些别别的法结合之后,使这些别别的法变成了异体,所以不存在观待。

 

实际上这个立论本身也有问题。这个异还是观待了的,如果说柱瓶在这个所谓的异体的总相没有和合之前,并不是异体,异体总相加入之后呢,变成了异体,这个观待的特征是很明显的。但是,此处并不从这方面观察,而是进一步地观察,如果说异的总相和这些别别的法(如柱瓶)和合之后呢,变成了异体,那么分析这个所谓的异体的总相所和合的法,是异体的法还是不异的法?是和异体的法和合,还是和不异法的和合?和合的对象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异体的法,一种是不异的法。

 

首先,异体的法有没有办法和合呢?“异中无异相”,如果已经是他体的法,不需要和合之后安立异相了。因为它已经是异相,如果还有必要和合的话,会有重复无义等等很多过失。在已经是异相的法当中没有必要再通过和合去安立它的异相,这叫做“异中无异相”。

 

不异当中有没有这样的和合呢?“不异中亦无”,异和不异是矛盾的,异体的总相是异的总相,不异就和它矛盾,所以说不异中也不可能有异体的和合。因为有的法和无的法不可以在一个法上存在,如果一个法是有实的,就绝对不是无实的,如果有一个异体的总相是实有的,不异也是实有的,如果这两个法可以和合的话,会有相违的法在一个法上同时存在的过失。

 

对方说这个法首先是不异的,但是异体的总相和合之后,变成了异体,这也是不合理的。如果这个法的本体不是假立的,而是实有的不异,你怎么能通过异体的总相与它和合之后变成异体?一个实有的法不可能舍弃自己的本性变成另外一个实有的法。所以即便按照你的观点来说,也没有办法让本来不是异体的法变成异体。既然异体的法没有办法和合,不异的法也没有办法和合,那么所谓异体的总相就不成立了。

 

“无有异相故,则无此彼异。”,“异相”指总体的异相,“此”和“彼”是分别的异相。异体的总相如果不存在,那就没有此彼等分别的法。通过前面第一第二句分析,第三句异体的总相已经无法安立了,既然没有异体总相,那么第四句分别的异相也无法安立。既然没有总的异相,也没有分别的异相,那所谓的异体又哪里找得到?也是找不到的。

 

这里一方面针对外道特殊的所谓异体总相的观点进行了遮破,进一步遮破了单独的异相和总的异相都没有,没有异相就不会有接触,接触的本体也是不存在。

 

外道所安立的异体的总相,在因明中也做了破斥和分析。对方认为在别相的法之外,有一个单独的总相存在。但按照因明自宗的观点,总相是分别念假立的,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叫总相。除了别别的法之外,没有一个单独的东西叫总相。

 

外道认为除了别别的树之外,有一个单独的树的总相,但我们说除了松树柏树总称为树之外,没有一个实有的东西叫做树的总相。除了每一个人之外,不存在一个所谓人的总相。如果按照对方的观点,除了这些分支之外,还有一个实有的总相,那么所有的人都不存在的时候,也应该有一个人的总相,所有的树都不存在的时候,也应该有一个树的总相。但是所有的树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一个总的树呢?每棵树都叫树,所有细分的树的总称叫树,总相是一种假立的概念,它不是实有存在。但是外道把总相单独地从它的别相中提出来,说有一个实有的法叫异的总相,它和其余的法和合之后,就变成了异体。但是这样安立也是不成立的,这就是异体总相不成立的观点。

 

第二个科判是无有一异证明接触不成立。

 

庚二、以无有一异证明接触不成立:

 

是法不自合,异法亦不合。

 

通过分析没有一体和他体来证明接触是不合理的。

 

“是法不自合”,是说一体的法,自己和自己是不可能结合的。如果要结合的话,名言中至少要有两个法才有结合。自己对自己是无法起作用的,如灯无法自照,或者指尖不能自触等等。

 

“异法亦不合”,名言中异法放得很近的时候,有一种和合的概念,但如果是真实存在的异法的话,绝对不可能有合的。真正的异法各处本位,甲法有它的自性,乙法也有它的自性,两个无(不)同的本体怎么可能合二为一呢?如果要合二为一,必须要舍弃各自的本体,变成一个新的法。反过来说,如果是一个有自性的法,怎么可以舍弃自己的自性呢?不舍弃掉就没有办法合,舍弃了,有自性的本性又没办法安立,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安立实有异体的和合。

 

只能说靠得近的时候,就是一种和合,就像水和牛奶混在一起就说合在一起了。但仔细分析的时候,这些和合都是一种假相,没有一个是真实的。一切名言中的法,我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法,通过中观的智慧一一分析,一切万法的虚幻、无自性、空性的道理,一定会被决断出来。

 

己三、摄以破成立之义:

 

合者及合时,合法亦皆无。

 

这里说三类法不存在,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接触,也根本不可能有和合。

 

首先是合者,能触所触,就是合者。能作所作分别观待不同的时位,安立能触所触两个法,因为是观待的缘故,没有实实在在的能触所触,也就不存在一个所谓实有的合者。

 

合时,是说结合的时间也不存在。时间不外乎三时:过去、现在、未来。过去的法和未来的法不存在,因为已经毁灭了或还没有出现。现在的法正在接触的时候也没有合,因为异体根本不存在,也就没有办法成立所谓的和合。我们最执着的就是现在的法有结合, 或者认为以前曾经合过,或未来会合,因此出现了很多虚妄的分别念。比如别人曾经骂过我, 骂我也是一种和合,于是就耿耿于怀一直就放在心中,其实哪有一个过去的法现在还让你牢牢地实执呢?这是一个典型的虚妄分别。或者认为未来也许别人会伤害我,实际上这都是虚假的。从三时的角度来说,都没有办法真实安立一个所谓的合。

 

“合法不可得”,合法是结合的动作、过程或方式。没有合者,没有合时的话,何来合法呢? 和合的法也是不能安立的。通过“合者”不可得,“合时”不可得,“合法”不可得,说明和合的本体的确是现而无自性。正在显的时候没有一个所谓的合,通过胜义理论分析的时候,里面就有很大的缝隙了,出现了很大的空档了,一切虚假的法的自性,通过这样一系列的观察,一遍又一遍地分析之后,我们脑海中就会出现无自性的概念了。以上讲完了和合是假立的。

 

我们根深蒂固地认为和合存在,仔细分析世间或修行的很多例子,其实都是和合的假相,我们可以对所谓和合的假相一一分析,我们认为好的和合也好,不好的和合也好,平庸中性的和合也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假立的。

 

总的来说,任何一个果法,都是和合的因缘产生的,所以可以通过和合来力破一切万法。不管是任何一种现象,都可以通过分析和合不存在、接触不存在来了知一切万法的确是显而无自性的空性的道理。这就看我们如何去深入思维,找出自己执着的例子,比如在论典中不明显的,但是在实际情况当中会出现的,或者对我们产生烦恼至关重要的因素,或者对于远离烦恼至关重要的因素,这些事例我们可以自己把它找出来,分析一下到底有没有。

 

比如几年前别人对你做的事情,你现在还耿耿于怀的话,你观察一下有没有这样一种和合呢? 当时没 有和合,现在更加没有这个和合了,如果没有和合没有接触,为什么会产生一直耿耿于怀的不高兴的心态呢?或者别人曾经给你做过好的事情,现在心中还在不断地生起欢喜等等,对这些再再分析观察之后,烦恼自然而然就会减弱了,因为引发烦恼实执的根本因逐渐逐渐在消亡的缘故。

 

上师仁波切讲得很清楚,虽然《中论》是理论,也许是增加分别念的一种方式,但是当我们的分别念再再融入《中论》的颂词中,我们会发现我们的实执的确在减少,我们会生起一切万法都是假立的智慧。接下来就是怎么样把这种智慧加深,把分成点的智慧连成片。

 

一般我们在看书的时候认为万法是假立的,放下书之后认为是真实的,怎么样让放下书之后也能够和捧起书本观察的时候有一样的效果?或者打坐的时候认为一切万法是假立的,实际和人交往的时候又变成真实的,怎么样把这些联合起来,这就是我们修行的内容。

 

龙树菩萨的智慧很敏锐,拿起书讲的时候我们知道的确是假的,关键在于怎样在放下书之后,还能保持这种假立的观念。不单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了知是假立的,与人交往的时候也能够运用《中论》的智慧善巧地去处理问题。

 

实际上很多问题来自于实执,为什么会产生抵触或争执呢?互不相让故。为什么会互不相让呢?我的这个观点我不能放弃的,这就是一种实执的表现,如果内心当中实执能够削弱的话,就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就可以容忍很多人所谓的对自己不恭敬不礼貌,很多问题都可以接受了,智慧就增长了,忍耐力就增长了。

 

所以《中论》的智慧,不是抽象的哲学或概念,它是一种殊胜的智慧,不单单可以帮助我们趋入空性,更可以全方位的运用到我们的生活中。

 

如果我们学得浅的话,就只能在浅层次上运用,或者只能在书本上运用,只能在打坐的时候运用,一旦下座后就用不上了,这不是因为法是有阶段性的,或有区域性的,你打坐的时候有,不打坐的时候就没有了,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有没有去发现它。

 

发现也不可能是无因无缘,针对我们来说,反复地看,反复去观察,反复去思维,投入很多的精力,像这样才可以发挥效用。

 

我们以前在学习世间知识的时候,尚且投入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有的时候为了考试很早就起来很晚才睡觉,所有的娱乐活动全部停止,一心一意地去准备考试。现在我们要掌握菩萨根本慧的境界,要彻底颠覆我们的虚妄分别念,彻底颠覆我们的实执,你看一两遍或者根本不看,就说我可以证悟空性,我发愿成佛,这就是顺世外道的观点——无因生。没有因怎么可能产生殊胜的智慧呢?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想要很快地调伏烦恼,很想在今生获得解脱,那必须要投入付出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达到的精力。有的时候我们说太忙了太累了,但实际上兴趣还是不足够,因为它现实的利益太抽象,目前看不到现实的利益,或者空性太深了,的的确确不像看小说一样精彩,看电视看小说可以几天不睡觉,吃饭也一推再推,因为有一种现实的感官刺激。看《中论》就不是这样,这个果总觉得是一种摸不到的东西,所以很容易产生懈怠心。但是其实际的意义无数倍地超越了世间的小说,超越了世间所谓的娱乐节目。

 

凡夫人的习气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来,为什么迟迟无法获得相应,迟迟无法获得解脱的原因,也和没有深入思考或者善根欠缺有关系。不管怎么样,道理要讲清楚,道理就摆在这个地方,如果我们想真正很快获得受用的话,必须要深入思维、深入观察。

 

颂词里空性的道理是非常明显的,只不过我们第一次学的时候,只是在消化一些术语和概念,或者消化颂词的字句,对它的意义没有真正的去深入,当我们再看的时候,第一次出现的术语概念和颂词语句上的问题已经没有了,所以可以更加深入到意义当中,发现空性是这样的,就能有所体会了,再去看的时候,又深入了。我们刚开始学《中论》,和现在学《中论》对比,就发现颂词当中空性的意思这么明显,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发现呢?并不是当时没有讲,而是当时已经讲了,但是我们的智慧还没有深入到这个深度,没办法发现空性。

 

很多大德也说,实际上《中论》和大圆满的窍诀是非常相似的。但是我们很多人还没有发现《中论》和大圆满的窍诀有相似的地方。当我们的智慧深入了之后,你再去看,你就会认同这个观点了,的的确确和真正大圆满的智慧非常地相似,它就是讲根本慧定的境界,就是讲一切离戏的观点,打破一切分别念执著的方式都在里面。如果我们没有好好深入去学的话,觉得这就是一个一般的法本而已,最多比世间书要好一些,但如果真正深入其中,就会发现所有调伏烦恼的窍诀、成佛的方便都在里面了,没有一个不包括的。

 

总之,如果仔细深入地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里面的宝藏;如果只是泛泛的看或根本不看的话,想从中得到很好的受益是不可能的。不单单《中论》如此,一切佛法都是如此,如果你不投入时间精力想马上就可以获得证悟,这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中观根本慧论》之第十四观和合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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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7

 

 

四、宣说空性之必要:

 

大圣说空法,为离诸见故。

若复见有空,诸佛所不化。

 

颂词前两句说佛陀宣说空性之究竟意趣;后两句说修学空性者没有善巧地理解佛陀的空性教义,就会成为另外一种歧途。

 

“大圣”指佛陀。佛陀宣讲空性是为了让众生离开诸见——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或者现、空、世俗、胜义等等。佛陀宣讲一切万法空性的意思就是一切万法离戏。戏论当中主要包括有、无、是、非四种戏论,或者《定解宝灯论》中讲的三十二种增益。

 

佛陀宣讲空性法的意思就是让众生离开分别念能执取的所有的见,如刚才说的四种见,以及戒禁取见、萨迦耶见、邪见、边执见等,这些见在以智慧观察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立足的。

 

我们修学抉择空性是为让自心离开种种分别、执着。佛经当中说一切无所缘、无所取,窍诀当中也说一切显现不执、禅宗也有很多讲空性、不执着的教言。

 

作为修行者来说,如果是利根者,他福报深厚、慧根很利,通过这样的语句一指点,马上能够认识心性。但是对钝根人,讲一切不执着、一切不无所缘,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没办法真正做到不执着、不缘取,这样就浪费很多时间。

 

所以正确了知为什么一切不缘、不执着显得非常重要。有了这个目标之后,再逐渐去靠近,就很有次第性,很有把握。

 

虽然这是一种渐次的修法,但针对分别心比较重、福报和善根都比较浅的人来说,这种修法的操作性很强。

 

否则,一个钝根者去使用利根者的修行方式,对修行不但没有利益反成延缓之道。

 

跟随自己的根性去寻找一种修行方法是非常重要的。

 

末法时代的很多众生,福报善根微弱,罪障深重,高深的教法刚开始很难相应,所以通过次第的修法,当心相续成熟到一定阶段之时,再去修持高超之法容易接受,操作起来也比较方便。

 

此处大圣说空法是为了离一切见。

 

“若复见有空,诸佛所不化”

 

我们学习、抉择空性,如果最后得出空性实有的结论,执持这样的见解佛陀也没办法调化。

 

为什么呢?因为如果我们相续当中有实执,可以通过空性来调化;当空性变成实有执著的时候,就没办法调化了,佛陀出世也没办法调化。

 

佛陀在经典中讲到,通过空性打破一切见的观点,现在如果把佛陀的教义也执著为实有,那就没有对治的法了。

 

《宝积经》中的比喻说——为治病而服药,病的对治是药,吃了药以后可以把病排出去。但如果药吃下去变成了毒,或者没有消化,就没有其他办法来让药消化了。

 

空性是对治实执的一种方便,如果我们转而执著空性实有的时候,那就实在没办法用其他的方法来对治。

 

月称菩萨的《显句论》中比喻——一个乞丐向人行乞,那个人说“我没什么可给你的东西”,但乞丐没有了解这个意思,他认为“没有可给的东西”是一种东西,他就说:“把你没有可给的东西给我吧。”

 

如果有东西当然可以给,没有东西怎么给呢?这个人就不知该怎么样回答乞丐了。

 

同样的道理,佛说一切万法是空性的,他就说这个空性的东西怎么得到?这个时候就没办法了知佛陀所说的空性义。

 

我们在修行佛法时,暂时当然是要依靠空性,但我们也要知道空性只是一种方便,并不是说一切万法的究竟当中有一个空的自性存在。如果认为一切万法的究竟实相当中还有一个所谓空的自性存在,对治起来就比较麻烦。

 

所以说我们暂时要依靠空性,究竟也要通过修行对治空执。

 

这里的教言清楚地宣讲了怎么样离空:如果执着实有,就通过空性来对治;然后怎样进一步远离空性?“实无不空法,何得有空法?”,因为没有不空法的缘故,空的法也没办法安立。

 

就像一个人有病,可以服药,如果没病就不需要服药了。我们相续当中如果有实执,可以修空性,如果实执消亡了,空性也就不需要了。这个时候就要舍弃空性了。

 

《入行论·智慧品》中也说, 首先通过空性打破实执,然后善巧断除空执。

 

中观四步境界也是先通过空性来对治实执,之后通过双运、离戏的方式舍弃对空性的执着,最后趋入离戏的法界。

 

对我们来说,刚开始修单空非常保险,但在抉择见地之时必须究竟、彻底。

 

这样我们就知道,究竟而言,一切无所缘、无所执;但从暂时来说,没有单空见的执着,实执难以对治。原因是究竟离戏的空性非常微细,现在我们处在一种实执的状态,分别念很粗的状态,一下子要去缘一个一无所取、万法平等的空性,根本缘不了。

 

在此前提之下,我们选择使用较为粗浅的方法,以分别念对治分别念。使用一种比较善巧的分别念,这个就是单空。

 

实执和单空离得很近,我们相续中有实有的执著,这个时候说实有不存在是完全可以操作的,而且很简单。只要把方法掌握了,就反复思维、反复观修。

 

在慈诚罗珠堪布所著《慧灯之光》的中论讲记后面,所附的中观修法也是如此:首先再三观察、思维得到单空的见解,之后尽量安住,如果实执再现,又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观察、安住,不断交替而行。这个修法非常简单,容易操作。

 

如果我们有一点中观的基础,知道为什么是空性的,把抉择空性的过程掌握之后,这个修法就很简单。

 

如果说有不容易的地方,可能就是耐心不够。修行佛法需要一种耐心,不是说修三两天就能得到什么感觉,它是一种相对枯燥的过程。当我们在抉择完空性之后,反复去观察,在看似没有意义当中反复观察,在没有觉受的过程中反复观察,这个过程比较难。当你一旦得到觉受之后,又觉得不是很难了。关键问题在于抉择见解之后,去反复修习到生起觉受之间,一般人耐不住这种枯燥的感觉,中间就容易退失了。

 

好像修了一段时间没什么感觉,就认为这个法和我没有缘,或者这个法可能只是一种理论,没什么加持,其他的法是不是对我更有利呢?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任何一个法马上修马上有感应是很少很少的。

 

所以中观的修法,通过观察思维修的最初级修法是很容易操作的,我们把一系列的方法掌握之后,就可以通过不断观修的方式,观察一切万法的空性,这就是单空的修法。有了单空的修法,就可以把相续当中执为实有的我、法、有情、财物等都可以观察,内心当中生起了“的的确确是空性的”这样的觉受的时候,我们相续中粗大的烦恼就很容易被压制住。压制住烦恼之后,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精力、更清净的心去修持正法了。而且也是通过觉受到单空的法味,离离戏的空性也近了一步。

 

暂时来说,执着单空不是诸佛所不化,因为我们知道这是暂时的修法,究竟来讲,这也是要舍弃的。如果有这样的见解就很好。这也是为什么首先就抉择究竟见,但修要依照单空的方法次第修,二者之间是不矛盾的。

 

 《中观根本慧论》之第十三观行品终。

 

 

第十四品——观和合品。

 

前面已略提过观察和合之方法,本品详细分析抉择。

 

“观和合”可以解释为观接触,和合的因是接触,到底有没有接触是这品的核心、重点。

 

如果没有接触就不会有和合,当然在名言中有很多和合的情况,总的来说,一切都是因缘和合。

 

因缘聚集的时候,法就显现出来了。有名言中的和合就有名言中的分散,这是万法的法尔规律。

 

因缘不可能一直和合,它是有为法、无常的缘故,一段时间当中可以和合,显现一种现象。但因缘不会常驻,一旦因缘分散就会出现离合。在轮回当中有合有离,这是一切万法的规律。

 

还有人与人的和合,还有根境和合产生心识等等,或者说我们投生之后身心的和合,有很多和合的情况。

 

分散的时候也有很多分散的情况,如死亡的时候四大分解,因缘散了以后就各奔东西。

 

这些和也好,离也好都是一种假相。众生不了知这种假相,当悦意的因缘和合之时感觉非常高兴、欢喜,当因缘分散的时候就感觉非常痛苦。或者坏的因缘和合的时候就很痛苦,坏的因缘分散的时候就很高兴。众生总是处在这种亦喜亦忧的感受当中,造下很多贪心、嗔心、嫉妒等的罪业。

 

实际上真正分析的时候,和也好,离也好,就是一种假相。中观者如果真正了知了、领会了和与离的假相,就会安住在无离无合的状态当中,离开了喜忧的感觉,他就会很自在。当一切万法和合的时候,他能够坦然面对,当因缘分散的时候,他仍然可以坦然面对。安住在法性当中,一切万法就是无合无离。当名言当中出现和和离的时候,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假相,不会像一般人有这么强的执著,对他的修行境界不会有丝毫影响。

  

众生很容易受到大喜大悲情绪的影响, 当我们处于极度欢喜的状态的时候,要去打坐、观修是做不到的,大悲也是一样。这个时候受情绪的影响是很明显的,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观无常,但从根本上我们要知道无合无离是一切万法的平等实相。

 

很多高僧大德也说过无离无合的教言,法王如意宝也曾经说过证悟无离无合而顶礼。

 

我们学习和合品就是要知道没有合,也没有离,合也是假立的,离也是假立的。我们每天经历很多悲欢离合,怎样看破它的假相,安住在究竟实相当中?没有经过一番观修是很难做到的。

 

因为因缘和合的缘故,所以本体是没有自性的,这是总的原则。这品主要观察接触,没有接触就不可能有和合。

 

丁十四(观和合品)分二:一、经部关联;二、品关联

 

戊一、经部关联:

 

《妙力伏请问经》中说:“色法无有离合”等,一切色法无合无离。

 

在显现中它有合有离,比如瓶子,因缘和合时就显现成瓶子的形象,因缘散坏之后,瓶子就坏掉了。

 

又如我们的色身,显现上也是有合有离:首先是父精母血的因缘和合,接着摄取各种营养色身逐渐形成、长大,当生命结束时四大分解,或是在尸陀林当中被老鹰吃了,或者埋在土里变成尘土了,或者在火葬场被火烧成灰烬。不管怎么样,因缘分散之后就会有这样一种分离,但在究竟实相当中,色法无合无离。

 

色法本来就是幻化的,哪里有合呢?没有合又哪有离呢?

 

不单是色法无合无离,我们的情绪、想法、信心、烦恼,如根境和合产生的贪心,是不是有自性的呢?和合的缘故皆属假相,和合是假立的,分散也是假立的。

 

信心也是这样,我们看到一个生信心的对境,加上内心当中的善根,这时就生起信心。这个信心也是一个假相。

 

这些都不是究竟的实相,究竟的实相是无合无离。不单单是色法无离无合,一切万法都是无离无合。

 

戊二、品关联。

 

 为什么要讲观和合品?因为前一品观了有实法不存在,但对方没有完全了知有实法不存在的道理,还想成立有实法。

 

他认为有实法是存在的,因为有实法有接触、有和合的缘故。这种方法其实是在火上加薪,加的柴最多,火越大。中观宗把和合一观察不成立,就把它烧尽了,中观的火越烧越旺。

 

通过这一品观察和合不成立,对方想要成立有实法实有的能立还是等同所立,不成立。

 

此品分三:一、以立宗而略说;二、广说合理论据;三、摄义破成立之义。

 

己一、以立宗略说:

 

见可见见者,是三各异方,

如是三法异,终无有合时。

 

以立宗略说有两颂,第一颂宣讲见等没有接触之理;第二颂讲染等无有接触之理,以此二为例类推一切法。

 

(一)、见等接触不成立:见、可见、见者三法各处异方,由于三法互为异体故,究竟无有接触之时。

 

“见”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解释,指见的行为,相当于作业。比如眼睛看外境,整个过程中的行为叫做“见”,这是慈诚罗珠堪布的解释。第二种解释,“见”指眼根; “可见”就是所见,即色法;“见者”指眼识。

 

根境识三者有没有和合呢?对方的答案是肯定的:当然有和合,佛说“根境和合而生识”怎么可能没有接触?

 

佛陀讲有接触是不了义说:即名言中假立接触, 观待世俗谛可说根境和合而生识。真实观察根境压根没办法和合生识。并非一概否认名言假立之和合,但必须分清场合而说。

 

为什么确定胜义中无和合呢?因为“见可见见者,是三各异方,”这三法是各处不同方位之别异法,所以没有和合。真正的和合是合而为一。但是见、可见、见者处在不同的方位,怎么可能和合?

 

通过见可见两法或根境识三法一起观察,都没有和合。

 

首先,见和可见有没有和合?见指眼根,可见指瓶子,眼根和瓶子有没有和合?不观察时似乎好像有接触和合,我的眼睛看到了瓶子。但是眼根是在眼睛里,瓶子在外面,这样根本没办法和合。

 

和合的意思是说,要不然你的眼根跑出去到瓶子上,要不然瓶子跑到眼睛里面,这样才有可能接触,否则哪里有接触呢?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见、可见根本无和合。

 

可见和见者有没有和合?见者是眼识,眼识和瓶子也没有和合。从一个角度讲,心识不可能跑到瓶子上,瓶子也无法跑到眼识里面。从另一个角度讲,二者也没有和合的机会,因为瓶子是色法,眼识属心法,无形无相的心识怎么可能和有形有质碍的色法和合呢?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和见者有没有和合? 也没有和合。见是眼根,眼根和眼识也没有和合,眼根是色法,眼识是心法,所以二者之间也没有和合。它们虽然很近,但也没有和合。似乎眼根在见到色法的时候,眼识就存在了,但真正分析的时候,眼根是色法,它怎么可能和眼识心法和合接触呢?

 

无论二法一起观察或是三法一起分析都是诸法各住一方,没办法和合。

 

平时我们说看到了东西,应该有一个和合,但仔细一观察,它就是一个假相。我们看到了东西,既不是眼睛跑出去看外面,也不是外面的东西跑到眼睛里面,实际上是没有接触的。这就是一种缘起,眼根没有接触外境,但是就可以取境,眼识和眼根也没有接触,但也可以有一种了别的功能,这就是一种缘起,没有和合的情况下也可以显现一切万法。

 

所以一切万法——因、缘、果之间没有真正的接触,人和人之间、人和万物之间都没有任何接触,但没有接触却可以显现,这些显现就是虚幻的法,这就是缘起的力量。如《入中论》中所讲水中的日影和天空的太阳,没有接触但因缘和合就会显现。一切万法就是这样在空性当中显现,通过一系列这样的推理,我们就要去了知它深层次的意思。如果有各自存在的自性,那就有接触或不接触的问题,但是本来因缘之间也没有实有的自体,接触的方法上也没有自体,所以这里面没有经得起观察的和合接触。

  

接下来讲第二个问题:染等法和合不成立。

 

染与于可染,染者亦复然。

余入余烦恼,皆亦复如是。

 

 颂词前两句讲具体观察染、可染和染者之间是否和合;后两句讲类推其他法。

 

首先解释三法:“染”就是烦恼,以心所为例如贪心。“可染”又名所染,我们的身心相续假立可染。“染者”即心王。此三者有没有和合呢?各处各位故没有和合。引前颂说:“是三各异方,如是三法异,终无有合时。”

 

染和可染没有真正的和合。染是烦恼,可染是相续,烦恼不是相续,二者无法成立是一个。如果说烦恼就是相续,当贪心生起时永远只有贪心。或者从另一方面审察,染和所染是同时成立还是前后成立?如果首先有染,这个染是谁的染,没有相续烦恼染污谁?如果首先有所染,没有染,哪来的所染?像前面观察染染者品一样,染与所染同时、前后次第都无法安立。

 

所染和染者也是一样。所染的相续和染者的心王,如果没有染的加入,所染也不成为所染,染者也不成为染者。二者之间也是各处各位的。

 

无论从同时的角度还是次第的角度都无法真实成立染、所染和染者。

 

“余入余烦恼,皆亦复如是”。此处“入”可解释为“十二处[2]”或“十二入”,“处”是产生心识之处。六根六境和合产生六识,六根属内六处, 六境是外六处,这十二种内外法是产生六种识的依处。

 

“入”是涉入的意思。名言当中可以讲根境互相涉入。还有一种说法是心识可以入于根境,或根境可以入于眼识。“入”和“处”是从不同的侧面讲,是一个意思。

  

余入亦如是,前面讲到了眼处,可以类推其余的耳处、鼻处、舌处、身处,都可以这样观察,还有外境当中的色处、声处、香处、味处,都可以这样观察,都“亦复如是”,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十二处一一分析观察之后,是没有办法安立的,因为佛经当中讲根境和合而生识,前面通过眼根和外面的色法观察没办法接触,其余的耳根和声音也没有办法接触,剩下的十种处都没办法和合,还有余烦恼,除前面分析过的贪心外,还有嗔心等八万四千烦恼,一一观察都是不存在的,没有接触的本体如何安立呢?

 

己二(广说合理论据)分二:一、以有法不成立证明接触不成立;二、以无有一异证明接触不成立。

 

庚一(以有法不成立证明接触不成立)分二:一、略说;二、广说理证。

 

辛一、略说:

 

异法当有合,见等无有异,

异相不成故,见等云何合?

  

首先讲有法不成立。在因三相当中,将因和所诤事进行观察,成立有法。

 

见等法(所诤事)接触不成立(所立),因为没有异体的缘故。

 

破的核心是异体,因是异体。如果有异体就会有和合,就会有接触,但是没有异体,有法不成立,所以接触不成立。

 

对方认为见等法应该有接触,因为异体成立故。

 

所以我们就观察三相当中第一相,有法成不成立?有法是不成立的,因为见等法不成立异体。有法不成立,同品遍和异品遍都不用观察了。

 

“异法当有合”,如果说有异法,就可以说有和合。前面说,“如是三法异,终无有和合。”见等法是没有和合的,因为三法各处异方。前面说因为异体的缘故,所以没有和合,下面又说如果要和合一定要是异体的,这二者之间有没有矛盾呢?没有矛盾,从中观宗的究竟意趣来讲,一体也没办法和合,异体也没办法和合,任何和合都没有。但是如果从名言的暂时的角度来讲,只有在两个法成立的时候才会有和合,如手接触瓶子,要手和瓶子分别成立的时候才可以说有接触,一个法没办法和合。

 

“异法当有合”是从暂时的角度来讲,从习惯性的安立角度来讲,首先成立异法,然后才有和合。前面的颂词讲“如是三法异,终无有和合。”是从究竟意义上来讲的。

 

真正意义上的和合是在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完全和为一体。从严格的角度来讲,“如是三法异”当然没有和合。

 

所以不管怎么样和合都是不成立的,即使成立了异体,也没办法和合。

 

暂时来说“异法当有合”,但“见等无有异”,实有的异体意味着互相不观待,不观待对方自己可以成立本体,这个叫异体。但是见、可见和见者有没有办法离开其他两个法而单独成立呢?根本不可能。

 

“异相不成故,见等云何合?”这样分别的异相不成的缘故,见等法是怎么和合的呢?实际上也没有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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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6

 

 

 己二(破承许其他立宗)分二:一、宣说他宗;二、破其立论。

庚一、宣说他宗:

 

首先是宣说他宗。主要是一些小乘的观点,小乘行者对于虚诳妄取有自己的解释,他要破斥中观宗安立的无实空性:

 

诸法有异故,知皆是无性。

无性法亦无,一切法空故。

若诸法无性,云何而有异?

 

从字面上看这个颂词似乎抉择了非常究竟的观点,但实际上小乘宗解释这六句所用的是不同于中观宗的观点,下面我们逐一分析。

 

“诸法有异故,知皆是无性。”

 

小乘宗在解释无性的时候说:一切诸法有变异的缘故(前后不一样、刹那生灭,无论从粗无常或细无常的角度来看,都是前不同于后),“知皆是无性”,这个“无性”指没有恒常不变的自性,简称无性。

 

所以中观宗讲的无性和小乘者讲的无性不一样,中观宗讲的无性是一切万法现而无自性,没有法的本体可得叫无性。

 

小乘者讲的无性是没有恒常不变的自性。为什么这么说呢?——“诸法有异故”。他首先的前提是诸法是有的,只不过诸法有变异。有变异是应该了知没有恒常不变的自性。这叫“知皆是无性”,小乘的解释是这样的。

 

“无性法亦无,一切法空故。”也和中观不一样。

 

“无性法亦无”这一句是直接针对中观宗的观点,中观宗认为一切万法是无实的空性不合理。而且他进一步指出,中观宗所说的无性法是矛盾的,无性就是不存在,没有的法叫无性的法,没有本体也没有它的显现。一个没有的东西,怎么能称其为法呢,无性法,这个说法本身就是自相矛盾。

 

如果有这个法,你可以说这个法是无常或恒常,但是这个法本身都不存在,怎么说无性法可得呢,无性法是没有的。

 

 小乘宗解释“一切法空故”,并不是像中观宗那样理解为万法自体皆空,而是说一切法以人我而空。即一切法存在,但其上的人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以人我而空,这个叫一切法空。

 

如果单从字句上看好像和中观宗解释的方式是一样的,但实际上它里面加了拣别。

 

这是比较典型的暂时依他空而安立。

 

如果按照自空来解释:一切法以一切法空,眼以眼空,耳以耳空,人我以人我空。而不是说一切法自己不空,一切法以人我空。这是他空的解释,保留了一切法本身,而说人我在一切法上面是不存在的,这是“一切法空故”的意思。

 

“若诸法无性,云何而有异?”小乘宗进一步给中观宗发太过,如果诸法无性没有本体,“云何而有异?”怎么可能有变异呢?石女的儿子没有本体就不可能有变异,虚空没有本体也不可能有变异,只有在它存在的基础上才可以有变异,如果它根本不存在何谈变异?

 

中观宗到底有没有这个过失呢?自宗回答:你所说的不是什么问题,名言中无自性的法可以显现影像,在不观察它的时候,可以有前后的差别,但是它胜义的本体是无自性。

 

“诸法有异故,知皆是无性。”这两句主要是指出外道恒常不变的观点是不对的。

 

因为一切诸法都是变异的缘故,不管是粗无常还是细无常,它都有变化。既然有变化,外道所认为的恒常不变的人我,或者任何一个恒常不变的法如大自在天等的存在,都是不对的,没有安住真正的中道。

 

所以他通过遮破外道的观点来安立无自性。

 

遮破了外道之后,他又说不单单外道没有理解中道义,中观者也没有理解中道义,“无性法亦无”这句话是针对中观者,他把中观的空性理解为断灭见,认为不能安立恒常,也不能安立断灭。怎么理解一切法空?一切法是刹那生灭的法,本体是有的,只不过是没有人我而空的。

 

所以小乘宗以为自宗的观点,既破了外道的恒常,又破了中观的断无。既有显现,没有落入虚无的状态;也没有恒常不变的自性,因为前后刹那变异。所以外道的观点不正确不了义,中观宗的观点也不了义,只有刹那生灭的实有的无常才是正确的观点。

 

从相合小乘弟子根器而讲法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也没有什么不对,在破外道方面中观宗也承许小乘师的观点,但是他们没有真正了知中观宗的空性,将其错解为断灭无。而中观宗所说的空性,是现而无自性,名言当中显现,胜义中没有本体存在,分二谛来抉择。

 

虽然小乘《俱舍论》也有二谛的分法,但他是认为世俗谛中有世俗的实有,胜义谛中有胜义的实有。他没有理解中观宗二谛的分法,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认为一概都是实有,所以出现这样的问题。

 

一方面我们要知道他没有理解中观宗的意思,另一方面我们要对他进行破斥。他认为有变异的缘故,就得到诸法的本体,下面我们破变异。

 

第二个科判是破其立论。破其立论可以从三个角度来分析。

 

庚二、破其立论:

 

若诸法有性,云何而得异?

是法则无异,异法亦无异。

如壮不作老,老亦不作老。

若是法即异,乳即应是酪。 

离乳有何法,而能作于酪?

 

“若诸法有性,云何而得异?”上师的科判中是“无有自性成立的异法”。就是说自性成立的变异是没有的。

 

“是法则无异,异法亦无异。”是观察变异不存在。

 

后面六句是从比喻方面抉择的。 如壮不作老,老亦不作老。 若是法即异,乳即应是酪。 离乳有何法,而能作于酪?

 

第一部分首先讲没有自性成立的变异,“若诸法有性”,如果按照对方的承许来讲, 诸法真有自性,怎么能有变化呢?有自性的法是没办法变化的。比如说水变成冰,如果水是有自性的水,那就不可能舍弃水的自性而变成另外一个冰的状态。中观宗的意思是,正因为无自性的缘故,所以遇缘它就可以变化,如果有自性怎么可以变化呢?

 

我们可以从很多例子来分析,冰和水或种和芽的例子都可以说明这个问题,只要是有变化的法都可以如此观察。对方说正因为有自性才有变化,自宗说如果有自性就不可能变化。如果自性的意思是指并非像石女儿一样虚无的状态叫自性,中观宗也可以接受,因为这只是拣别于无实法的一种自性,在《中观庄严论》中讲到,这种所谓的自性是说它能够起作用,而能够起作用不一定就是实有,如果自性是安立在这个层面上,中观宗可以承许。

 

什么叫实有,什么叫自性,把这些概念严格定义下来后再分析,如果是真正有自性的法,怎么可能变化呢?所以说诸法实有自性,就绝对不可能发生变化。“若诸法有性,云何而得异?”这就是观察没有自性不变的异法。

 

下面两句是讲到变异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为什么呢?用两个理论来说明:“是法则无异,异法亦无异。”“是法”是指法还没有舍弃自己的自性这个阶段;“异法”是说已经舍弃了自己的自性变成其他分位的法。变异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还没有舍弃自性的时候有变异,要么就是已经舍弃自性之后有变异。

 

首先看“是法则无异”,在还没有舍弃自性的时候怎么可能变成他法呢?比如说人变牦牛,是法就是人,异法就是牛,人变成了牛就是变异。变异是发生在人没有舍弃人的自性之前,还是已经舍弃了人的自性之后呢?若是第一种情况,人没有舍弃人之自性的同时又变成了牛,则在一法上就有既是人又是牛的过失。

 

所以,还没有舍弃人的自性之时肯定不会有牛的自性,所以在没有舍弃自法分位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变异。

 

观察第二种情况:异法有没有异呢?异法无异可以从两个侧面理解,第一个是说已经舍弃了前面的分位变成了另一个分位的时候叫异法,比如人已经舍弃了人的自性,变成了牛叫异法,这种异法能不能变呢?已经变成了牛之后就没有办法再变了。这是异法无异的第一种解释。

 

第二有没有所谓的人变成牛的说法。当人将其自性舍弃完之后,彻底变成牛,人的自性一丝一毫都没有,所以不能说人变成了牛。如果还有人的自性,把人的自性舍弃可以变成牛,但是已经变成牛这个异法之后,人的本体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像虚空一样,又怎么可以说人变成了牛呢?

 

还有慈诚罗珠堪布注释中有另一种解释,两个不同的法叫异法,两个不同的法之间能不能变化呢?各自守持自己的本体是没有办法变化的,比如柱子和瓶子是异法,如果有自性,柱子不可能舍弃柱子的自性而变成瓶子,瓶子也不可能舍弃瓶子的自性而变成柱子,也可以这样阐述“异法亦无异”。

 

异法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仁波切的注释当中,所谓异法就是已经舍弃了当时的分位变成另外一个分位了,比如种子变成芽了、奶变成酸奶了。已经变成另外一个法的自性之后不能再变,从两个角度来说:第一是变完之后不会再变;第二是已经变完之后,前面的法已经舍弃了,所以不能说此法变成了彼法。

 

此法变成了彼法的名言是无法安立的。这叫变异不成——如果有变异的话,到底是是法变还是异法变?经过分析是法也无法变,异法亦无法变,所谓的变只是一种假象而已,没法真实安立。上师在讲《中观根本慧论》的时候也说过,如果我们再再学习《中论》,很容易了知一切万法唯是假立,不可能真实存在。所谓真实的立论在此处一一被破得干干净净,变化只是不观察的情况下的一个假立而已,假立就不是真实,属于“诸行妄取故,是名为虚诳”,其本体是空性的。

 

下面讲比喻,一个是老壮的比喻,一个是乳酪的比喻。

 

首先是老壮的比喻,“如壮不作老,老亦不作老”。这对应于前面是法和异法到底变不变的分析,“壮不作老”就是说“是法则无异”,“老亦不作老”是“异法亦无异”。

 

壮年人会不会变成老年人呢?

 

如果是在壮年人没有舍弃壮年的前提下,他不可能变老。因为还没有舍弃壮年的身份,没有舍弃壮年的五蕴,还正是壮年的时候,怎么可能老呢?如果没有舍弃壮年也叫老,那么又壮又老,一个法上面有两种相违之相,完全不合理,所以说“如壮不作老”。

 

既然壮年不作老,那么舍弃了壮年到了老年位异法了,这个时候有没有老呢?第一,已经变成老了就没办法再变老;第二方面,你不能说是壮年变成了老人。平时在名言中有这样的说法, 但壮年人已经舍弃了壮年的五蕴,在变老之后壮年的五蕴一点也没有了,所以严格来看并不能说壮年变成了老年,因为壮年的本体在老年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有了,所以说”老亦不作老”。

 

接着分析乳酪的比喻,酪在注释中可以理解成酸奶。“若是法即异,乳即应是酪。离乳有何法,而能作于酪?”前面两句是说“是法则无异”,后面两句是讲“异法亦无异”,“若是法即异”,如果法已经变异了,“乳应即是酪”,则在乳的状态下就已经是酪了,事实上通过加工处理之后,牛奶才逐渐变成酸奶,正在被挤下来的牛奶是不是酸奶?肯定不是,否则可以把牛奶当酸奶卖了。

 

牛奶在还没有变化之前,还不能叫酸奶,如果说“是法即是异”,那牛奶就应该是酸奶,但是在牛奶上面一丝一毫酸奶的影子都找不到。

 

那异法能不能变呢?“离乳有何法,而能作于酪?”离开了牛奶之外有什么法可以作为乳酪呢?这个解释的方式和慈诚罗珠堪布解释前面的“异法亦无异”的方式相合。

 

两个不同的法之间到底有没有真实的转变呢?两个不同的法之间是没办法变化的。如果要变化,牛奶作为因逐渐转变成酸奶,这需要一个相续的过程,其间必然出现不同分位,是法乳的阶段没办法变,异法奶的阶段也无法变。

 

如果是乳的体性就没办法变成酸奶,而离开了乳之外的石头柱子也根本不可能做成乳酪,“离乳有何法,而能作于酪”?除乳之外用其他的法制作酸奶,这完全没办法实现。

 

或者说,是法和异法的关系如果是真实的异体,那么应该不只是牛奶变成酸奶了,应该其他的异法也能变成酸奶,所以从不同分位去解释也可以。如果是实有不同分位,也就应该变成柱子和瓶子一样的关系,是两个没有关系的法,但如果真正是没有关系的法,就应该不是牛奶变的,而是牛奶之外的法变的,但是离开了牛奶之外的异法又怎么样可以变成酸奶呢?

 

所以从比喻和意义对照来看,不管是是法还是异法,都没有真正的变化。如果没有变化,那么对方理解法是有本体的,而且有实有变异的缘故,来安立虚诳妄取是不成立的。

 

所以只有在无实有的前提下才能安立虚诳妄取。如果有自性就没办法变化,你的根本立宗说“诸法有异故,知皆是无性”,怎么有异?没办法安立有异,自性成立的变异实法是没有的,而且变异法本身是不存在的,通过比喻、通过意义都没有办法安立。

 

所以只能以中观宗的方式安立,显的当下无自性,名言中可以有变化,但是究竟实义中连法的本体都没有,何况是变化呢?都是不存在的。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中观根本慧论》抉择一切万法的究竟实相,对众生分别心面前所执着的,或者说显现的一切万法法通过殊胜的理证分析观察之后,抉择为无有自性。

 

第一,让我们了知一切万法没有什么可执著的自性,通过这种方法息灭我们内心当中实有的分别念、有无是非实有的分别念;第二,一切万法本来离戏,我们必须通过方方面面的观察方式,通过由浅到深的观察方法,打破我们相续中的执着。刚开始学的时候觉得字句难以理解,学习一段时间后,会觉得字句上不是很难,又误以为中观义很容易学,但实际上它的意义是很深的。因为它是无分别智的对境,所以我们通过分别念去再再观察、再再抉择,学得懂了,但仍然是落在戏论中的。因此要通过不断地学习,不断地修行,内心当中的执著分别念越来越细微直至完全消亡的时候,才是真正地现前中观义,或者说真正懂得了中观。否则,对于根本慧定的境界、万法的实相,仅仅通过分别心在字句上了知之后就说懂了中观,实际上还是差得很远的。

 

接下来继续宣讲第十三品——观行品,对于行蕴(或者五蕴)造作的自性,进行分析观察其到底有没有本体,通过前面的分析了知它没有丝毫自性可得。

 

无论是从虚诳妄取相,还是对方所认为的存在有变异的自性法,观察后都是得到一个空性的结论。

 

己三、驳斥其他争辩:

 

若有不空法, 则应有空法。

实无不空法, 何得有空法?

 

对方换了一个争论的问题,他说佛陀在经典中说空性是存在的,中观宗也认为空性是存在的,既然有万法的空性,当然就会有万法的显现,那么显现空性的本体的来源——空基,应该是存在的,这些法就是所谓的有实法,瓶子、柱子或者我们的思想等等。如果没有这些瓶子、柱子、思想,怎么会得到瓶空、柱空、思想空、一切万法空的空性呢?因为有空性的缘故,就一定有它实有的显现,所以说有实法是存在的。他想通过空性来作为能立,来证成空基存在的道理。

 

实际上很多时候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有空性的缘故,所以显现存在,或者因为有显现的缘故,所以空性存在。

  

为了进一步说明空性的深意,龙树菩萨特意在此设置一组辩论。通过这组辩论让我们更深刻地了知空性的实义是一切无所缘、一切无所执的境界。至于显现的空基和空性,在究竟的实相当中,也是以同等的方式互缘的。

 

这里说“若有不空法,则应有空法。”正如对方所讲的一样:如果存在不空的法,相对也有空的法,或因有空法故,就应该有不空法,但是“实无不空法,何得有空法?”

 

在观察万法的时候不空的法完全是找不到的,不管是对显现法的本身,还是对我们的执着,一一观察分析,自性不空的法一个都找不到,既然不存在不空法,“何得有空法”呢?空性的法也不存在。

 

对方想通过空性的法成立的缘故来证成不空的法,中观宗就说如果存在不空的法就应该有空法,但是不空的法不存在的缘故,哪里有空法呢?不单单把不空的法破掉,把空法也破掉了。对方想要通过空法能立来证成不空法的意图被遮破了。因此说没有不空法故不可能有空法。

 

既然不空法本来就不存在,为什么中观宗要讲一切万法空性呢?万法抉择为空性不是说破除不空法之后安立空性吗?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实际情况当中一切不空的法完全没有,但是众生的分别念执著法是不空的,这就有了暂时安立空性的基础。因为众生执着有一个不空的法,为打破这种执着,而暂时宣讲空性,得到一个空性的结论。这个空性的结论是不是真实的呢?是因为众生执著了一个不空的法的缘故,为了打破这种实执安立了一种空性的方便而已。

 

这种空性的方便也只是暂时安立的,这像过河的桥或者船一样,暂时不得不依靠它,但过了河之后就应该舍弃。同样的道理,打破了众生的实执之后,空性的法也是完全得不到的。所以我们就知道佛陀暂时宣讲空性的法,也是用分别念对治分别念。通过一个比较贤善的分别念去对治一个恶劣的,或者说实有的分别念。

 

不空的法不是法界的实相,但对治不空的空性,仍然是一种分别念。当我们知道一切万法本来就不存在的时候,对治它的空性的法又如何立足呢?所以我们就知道,没有不空的法的缘故,空法也不会存在。

 

这个时候就把空的执著和不空的执著通过观待的方式,彻底予以观察,彻底予以遮破。最后我们就知道空和不空都是分别。

 

执着不空固然不对,执着空也不对。为什么呢?在究竟实相当中,没有分别念可立足之处。分别念认为法不空当然错误;分别念认为法是空的,把空作为分别念所缘对境,暂时来讲可以打破实执,但究竟而言,它毕竟是一种分别念,不是一切万法的实相。

 

万法的实相是什么?空和不空的执着都不缘取,分别念完全息灭的状态。

 

我们一般来说,首先是执着一个不空的法,学了中观之后就会有一种空性的执着,首先通过空性的执着把不空的执着打破,剩下一种空执,再通过观待理、缘起理等了知空性无自性,心相续中空性的执着也随之隐没。把空性的执着隐没之后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执着了。

 

因为不空的执着是粗大的执着,空性的执着属于细微的执着,如果把细微的执着再空掉,究竟的实相就会现前。分别念由粗到细,最后就无可缘,无可执。

 

当分别念真正无可缘、无可执的时候,究竟的实相就会现前,一旦现前了实相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执着。

 

因为现前实相和分别念彻底泯灭是同时出现的。

 

当我们处于分别念的状态,执着空、不空、有、无的时侯,实相始终不会现前;当你分别念不是通过禅定去压制,而是由粗到细,以胜观的智慧抉择完之后,无可缘取、分别念真正消亡的时候,实相的智慧就会自然现前,那时侯才能真正体会到佛陀所宣讲的空性涵义。

 

龙树菩萨此处所讲的“实无不空法,何得有空法”善巧地来打破空的执着和不空的执着。当空与不空的一切执着泯灭的时候,离戏空性的中道义就可以显现出来。

 

对方认为有一个空法,或我们在修学佛法的过程中,如果观察得不究竟,认为一切万法的实相就是打破实有的空的话,这还不是真正究竟的观点,而且如果执着这种空性的话,还有其他的过患。下面第四个科判宣讲这一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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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5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中观根本慧论》抉择了一切万法的究竟实相,即不住有边和无边、不住常边和断边,一切无所缘的空性。

 

我们心的本性本来就安住在实相当中,只不过因为无明妄取没办法现见实相,反而在我们的根识面前显现种种虚妄的法。

 

怎么样了知这些法是虚妄的?怎么样透过虚妄的显现,来了知它的本质呢?通过学习中观的教义或修持空性教法、上师瑜伽等等一系列的方便方法,穿透虚妄的现象,了知其本质就是一无所成的殊胜本体。所以我们必须要对各种各样虚妄的法进行观察。

 

二十一品当中,今天开始讲第十三品——观行品。

 

从一个角度来说“行”指行蕴。行蕴是一种造作的自性,《入中论》中说,行为造作义。行蕴有二:一相应行,即心所法,五十一个心所当中,除了受和想心所之外都包括在里面;二不相应行,如《俱舍论》中说的得绳、方向、时间等等。

 

行属于有为法当中的一部分。我们知道,五蕴可以包括一切有为法,除四蕴外的其他的有为法,都包括在行蕴中。

 

五蕴当中的色蕴属于有为法,受和想都属于心所,因为有特殊必要所以从行蕴当中分出来单独安立,识蕴就是六识或八识的本体。除了这些有为法之外,色蕴当中不包括的有为法都在行蕴当中包括了。

 

观行蕴就是观造作,观因的自性。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行”也包括了五蕴,包括了一切有为法。佛经中说诸行无常, 是生灭法。诸行无常的行就是指一切有为法。

 

为什么行可以包括一切有为法呢?一方面,五蕴中行蕴包括的有为法最多,其余的四蕴加起来也没有行蕴包含的有为法多,所以 以这个最多的行蕴来代表一切有为法,以多摄少。

 

另外,行是造作、迁流的自性。通过行的造作其余诸蕴得以显现。为什么五蕴也叫行呢?从因的角度来看,五蕴是通过行业的造作才得以生起,所以果取因名,通过行业而形成的五蕴也叫行。从果的角度来说,整个五蕴也是一种迁灭的自性,所以它也是有为法的体性,也属于行。

 

所以观行就是观察造作的自性、行蕴的自性,或者说是观察整个五蕴的自性,都能讲得通。

 

这是讲行的本体。

 

十二缘起中说无明缘行,行缘识,这其中的行范围稍窄,它只是从因的角度讲。而五蕴中的行蕴从因的角度和果的角度都可以说,它的范围稍微宽一些。

 

上师的科判中说从观行品开始观察有实法无自性。前面观察了法我、人我无自性,现在开始观察有实法是否有自性。

 

为什么要观察有实法无自性呢?因为一切有为法本来虚妄,《金刚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但是众生把有为法执著为有实,比如把身体、外面的物品、想法、心识等执著为实有。

 

把一个本来虚妄的、不存在本体的东西执著为有实法,并产生实有的分别、自他的分别、苦乐的分别等等,相应于我的乐就去追求,相应于我的痛苦就去排斥,对于自他都产生很多虚妄分别,开始造业,流转轮回。

 

众生为什么会感受痛苦呢?究其根源:是对有为法的虚妄性没有了知,而执为有实。

 

所以观察有为法从哪里观察?离开有为法外,找不到一个单独的有实法,而且众生严重执着的也是这些有为法,有以我们在观察有实法的本体的时候,就在这些有为法上去观察、去破斥。

 

虽然在第七——三相品中也涉及到有为法,但是三相品主要是从生住灭的法相的角度来勘破,对于有为法的本身并没有作观察。

 

虽然说破了生住灭三法相之后,有为法绝对是空性的,但我们也有必要从它的本体上再度观察。

 

观行品是对有为法的本身作分析观察进而了知它的虚妄相和如梦如幻的自性。

 

观行品和前面的观苦品是一种因和果的关系,观苦主要是抉择果,苦是一种果,它的因是行。通过造作才有果,如果我们不想要受果的话,那必须在因上加以制止。

 

所以讲了苦无自性之后,我们再来看苦果的因——诸行。如果是了知行业无自性,它的苦果也能了知无自性。如果把行业寂灭的话,它的果不会出生。

 

这是从因果的角度来解释。

 

或者问为什么苦能够成为苦呢?因为它在不断的生灭迁流,无常故苦。

 

如果行是不断生灭,它的本体一定是苦。通过观察苦和行可以了知果和因都是假立无自性的。

 

如果不了知行是无自性的,并对其产生虚妄分别,那么痛苦无法遮止,五蕴的产生也无法遮止。

 

所以要从根源上了知一切万法之寂灭性,果方面和因方面都要了知。

 

这是讲第十二品和十三品有这样一种关联。

 

丁十三(观行品)分二:一、经部关联;二、品关联。

 

首先讲经部关联。

 

佛经中说,诸比丘,胜义谛乃唯一真如,涅槃法是不欺惑法,诸行是欺惑法。

 

如果我们不了知胜义谛的自性,没有获得涅槃之前,会对有为法产生分别。或者说,当现在我们处在有为法生灭的状态的时候,这个就是一种欺惑的法,因为它没有本体、没有自性的缘故。不是像它显现的那样有自性。

 

凡夫人把显现执为有自性,中观师认为显现的法虽然显现,但并不是像他所显现的一样有自性,比如显现瓶子、显现柱子、显现想法、显现我们的身体。显现的时候似乎很真实,但真正观察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本体,这叫作虚妄性或欺惑性,即不观察的时候似乎有,一经观察完全没有本体。

 

所以这样的世俗显现就是欺惑。这就是经部关联的意思。

 

第二个科判是品关联。为什么要观察行呢?

 

前面观苦品中说,“非但说于苦,四种义不成, 一切外万物,四义亦不成”,对于一切万法有情界和器世界,通过破自生他生等四种方式观察,就不能成立,就可以了知一切万法本来无自性。但是有情因为有无明眼翳见不到万法的实相。

 

心相续被无明黑暗所蒙蔽认为一切法实有存在,从而导致了各种各样烦恼业惑的产生。

 

佛陀曾在经典中说,一切有为法,一切诸行皆是虚妄不实在的。为了帮助我们去掉蒙蔽在实相上的眼翳,必须首先观察一切诸行——有为法的本体是空性的自性,这是品关联。

 

此品分四:一、宣说教义;二、破承许其他立宗;三、驳斥其他争辩;四、宣说空性之必要。

 

己一、宣说教义:

 

宣说教义有两颂,第一颂是通过宣讲教义来安立虚妄无实有。第二颂破斥他宗理解教义无实的观点。

 

首先讲第一颂,通过教证的方式来宣讲无实空性。

 

如佛经所说, 虚诳妄取相。

诸行妄取故, 是名为虚诳。

 

 在经典中说到,一切诸行是虚诳妄取的相。大小乘都承许经中所说诸行是虚诳妄取, 但是理解的方式不一样。

 

中观宗认为,虚诳妄取就是无实有,诸法都是现而无自性的。小乘者认为,虚诳妄取并不是完全不存在,法是有的,只不过没有恒常不变的自性而已,而中观宗所抉择的无实空性有不合理之处。

 

首先讲中观宗安立的虚诳妄取相。“如佛经所说,虚诳妄取相。”这是自宗他宗都承许的教义。那到底为什么叫虚诳呢?“诸行妄取故,是名为虚诳”,此处诸行指行蕴或是五蕴。能立根据是第三句,因为诸行是妄取的缘故,所以说一切有为法都是虚诳的自性。

 

通过分别念去虚妄执取叫做妄取。进一步分析,为什么是妄取呢?可以从几方面来进行分析:

 

第一,一切万法或一切诸行,在众生面前显现的时候,似乎有其自性,不但有显现,还显现种种作用,众生以此为根据,认为这一切法一定存在。并且给这些法取了很多的名称,安立各种概念建立彼此间的关系,经过一系列的运作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法一定是实有的。如果它不实有,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字呢?如果不是实有,为什么会有显现呢?如果不是实有,为什么互相之间有关联呢?

 

实际上是众生对于本来现而无自性远离一切戏论的法,掺添了太多的戏论,认为它不仅有名字,而且法与法之间有关系互相影响,然后通过这样的法发展出很多学术知识,如哲学等,大家相互讨论某法越来越增加这个法是真实的感觉。于是最后都认为这些法是真实的,没有人怀疑这些法的虚妄性。

 

但佛陀出世之后,中观论师通过分析观察,发现人们平时所执着的这些所谓真实的法,原来全部是虚诳、无自性的本性。

 

所以,第一个根据:通过胜义理论稍加观察,就发现它没有自性,这就是妄取。

 

第二个根据,这些万法都不是佛菩萨的智慧所见,都是有情根识所见。根识称之为妄,根识取的法就叫做妄取。因为眼根眼识乃至于意根意识,它们的作用是相当有限的。比如眼根只能取色法而不能取声音,它是一个有漏根,通过这样的根摄取柱子、瓶子、声音等信息,再由第六意识加以分别,认为这些是实有存在的法,这一切的运作都说明它是一种妄取。因为根识是虚妄的缘故,它不能够了知真实的诸根。

 

真正胜义谛的法不是通过诸根见到的,而是息灭分别心之后通过智慧才能照见,智慧不是安住在诸根上面。

 

我们还可以借助他空的教义来观察。虽说般若属于二转法轮,在这里使用他空的观点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可以借助他空教义的分析,帮助我们了知,这一切有为法的的确确是虚妄的。

 

在他空的教义中真正实有的法就是如来藏,它是大无为法,当然这种存在和二转法轮当中所破的存在不是一回事。在他空教义中说,诸根、诸境、诸识都属于客尘法。

 

我们的一切根,从眼根到意根;诸境,从色法到法身之间;诸识,从眼识到意识乃至于到阿赖耶识, 整个八识和八识的所取对境全都是客尘,属于他空中的“他”——全都是客尘,全都是要彻底清净的法,是如毛发一样的法,全都是无而显现的法,他空论典中对此讲得非常清楚、透彻。

 

所以他空中的“空”, 不是二转中所讲的现而无自性,而是直接说一概没有,全都不存在。所以如果在究竟的法界中,这些法都没有存在过,那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

 

所以,如果我们有了大概的他空的知识后,二转和三转联合起来看,二转法轮所破的一切法,从八识到八识的一切对境,从色法到一切智智之间的一切法,恰恰就是他空中所空掉的这一部分。

 

当然对于凡夫来说,在我们面前还存在分别念的时候,我们面前还存在色法的显现的时候,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就只能说它是无自性的,是现而无自性,是离戏的空性,不能执著它,不能缘取,但是在名言谛当中,还可以有它的显现。胜义当中抉择的时候,它是无自性的。

 

这个原因是凡夫人没有办法远离显现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说这个显现是无自性的显现,只能这样抉择而破执著。

 

但按三转法轮的角度来说,他讲的是究竟实相,不观待凡夫的分别念。在究竟的实相当中,这一切不清净的有为法一概没有。在根本慧定当中这一切不清净的法一概没有,在佛的智慧面前,这一切不清净的法一概没有。

 

如果不观待凡夫的因素,我们说这些法都是不存在的。什么是存在的?佛智慧面前的大无为法,如来藏光明是存在的。这上面所有的客尘,所有诸根诸境诸识的一切法,都是由无明的显现,都是业力的显现,实际上是无而显现的法,究竟来说是没有的。

 

但在讲二转法轮之时,观待凡夫人的境界,就说这一切法显现的时候可以有,名言当中可以有。这是站在凡夫的角度去考虑,它可以有显现,但是没有自性的、离戏的。

 

暂时来讲,可以这样说,但是如果完全站在究竟胜义谛,以佛的智慧考量的时候,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没有的。

 

暂时我们也没办法把这些显现法从我们眼识面前、心识面前抹去,这个做不到的。它的因还存在,显现一定会有。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抉择它离戏空、无自性,在这个前提之下,了知它的空。这个时候我们就说没有任何破显现的中观宗,因为有因的缘故,显现法没办法泯灭。

 

但一旦到佛的境界,在究竟胜义谛、实相中就只有如来藏的智慧和光明,除此之外其余所有通过无明形成的东西都是假的。

 

所以,借助三转法轮的他空宗来观察现在我们面前的一切法,就会很清楚这一切法通通不存在。无而显现就是妄取,妄取之后是名虚狂。

 

所以从上上的见解向下俯视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法本来不存在。本来不存在怎么去了知呢?所以从一切法远离有无是非四边的角度进行观察,能够更清晰地了知万法的虚狂相,的确都是妄取。

 

后面我们把二转法轮所破的对境和三转法轮中的客尘对照来看,二转中所破的对境,从色法到一切智智,(是指凡夫心里认定的一切智智,它属于分别心前的总相,不是智慧的自性),这些恰恰是三转法轮里所要空掉的东西。凡是分别心认定的所知都不是真实的,一概是客尘,全部需要空掉。

 

把这些戏论空掉之后,离戏的智慧自然生起,三转法轮说离戏的智慧是真实的,恰恰就是二转法轮中说的入定境界,也就是三转法轮中的光明境界。

 

二转法轮空掉一切戏论安住离戏空性,这在三转法轮中就叫如来藏智慧光明,这就是离戏的,其他客尘是没有的。

 

这种光明是没有戏论的光明,这个时候把它安立成实有、恒常、真实都可以,这个名词怎样讲都没错,因为它确实离戏。这不是通过分别念安立的实有或恒常,戏论无外乎有、无、二俱、非二俱四边,这四边在二转法轮中破得一塌糊涂,没有一个可以成立。

 

所以只要是分别心可以想到的东西,二转法轮中全部破光,在离戏的基础上再讲三转法轮的光明,这个时候才不会引发误解。

 

如果没有二转法轮的基础,直接讲三转法轮的恒常,很容易落入分别念认为的恒常,这就错了,变成了外道的观点,变成断灭见或恒常见,无法正确理解如来藏之自性。

 

所以佛陀在讲三转法轮之前,再再地宣讲般若空性,就是让我们空掉一切的分别执着之后,才有理解如来藏光明的基础。

 

所以我们就从这个方面了知“诸行妄取故,是名为虚诳。”

 

以二转结合三转的了义观点分析观察,我们面前的一切诸根诸识以及执着的人事万法,站在三转法轮的高度俯视全都是没有的,一概是虚诳的。

 

以上是通过教义的方式来宣讲一切无实有。

 

下面是对无实的教义的辩论。

 

虚狂妄取者,是中何所取。

佛说如是事,欲以示空义。

 

这里面有两组辩论,“虚狂妄取者,是中何所取。”这两句话既可以理解为对方的观点,也可以理解成自宗的回答。

 

按照对方的观点来讲解:中观宗认为一切万法都是无实空性故,所以是虚诳妄取,既然无自性、无实有,“是中何所取”呢?一切万法都没有了,这当中有什么法可以取的呢?就应该成为断灭了。但实际上是有取的,在现量的根识面前有柱子、瓶子等可取,还有因果、轮回、修道等可以取的法。如果按照中观宗把虚狂妄取理解成空性,那就有“是中何所取”的损减了——本来有的东西没办法安立,这就是损减。这是对方发给中观宗的一个责难。

 

中观宗通过隐蔽、间接的方式作了回答:你宗说中观宗堕入了损减、断灭,如果说一切万法真实存在、有自性,我们说他没有自性,那是损减,但是对一切万法作观察时没有发现一个法是有自性的。既然没有一个法是真实有自性的,中观宗抉择万法本来无自性,怎么可能堕入损减呢?

 

所以这两句可以理解为对方的提问,中观宗以间接的方式回答。

 

或者“虚狂妄取者,是中何所取。”也可以理解为中观宗的回答,这样对方的观点就作为间接的提问,在颂词上就不明显了。对方认为如果按照中观宗所讲的无实有去安立虚诳妄取的话,应该成损减。

 

中观宗回答说,“虚狂妄取者,是中何所取。”如果一切万法有自性,那么中观宗安立一切万法无实有空性的确是损减,但真实去分析时一切万法确实是虚诳妄取的本性,没有一点实有,是中何所取呢?有什么实有的法可以取?如果没有实有的法可取,何来损减呢?

 

一切万法本来就是无所取、无自性,我们抉择一切万法的本性,并不是对存在的法作诽谤,也没有任何损减之过。

 

“虚狂妄取者,是中何所取。”既可以作为对方的提问也可以作为中观宗的回答,这属于第一组的辩论。如果这两句作为对方的观点,中观宗的回答就成间接在颂词中不明显。如果把这两句当作中观宗的回答,那对方的提问在颂词中就不明显。

 

“佛说如是事,欲以示空义。”这两句是另一组辩论。

 

慈诚罗珠堪布注释中讲到:对方提出,既然中观宗的无实空性见并不是断灭见,那么请你分析一下空性见和断灭见有何差别?

 

“佛说如是事,欲以示空义”是回答对方的提问。这是针对断灭见和空性见之间的差别。佛说一切万法都是虚诳妄取无自性,是为了显示空性的意义而不是断灭,中观宗如理抉择佛陀的意趣没有落入断灭见。

 

到底什么是空义,什么是断灭呢?

 

所谓的断灭是连名言谛当中的法都一概否认,在存在显现的基础上说一切显现不存在,这就叫损减或断灭。中观宗说观待凡夫分别念,暂时承许一切万法在名言中有显现,但在胜义谛中其本体是大空性。差别就是中观宗没有说世俗中一切法也不存在。一切法在名言中可以显现且有作用,在胜义中无有丝毫存在,是空性的,这是“欲以示空义”的意思,这就是空性的本义。分了二谛之后,对这样的法善加辨别。当然前提是,众生没有办法完全了知离戏大空性的时候,必须要分二谛来抉择。

 

断灭见根本没有什么二谛的分别,对于有的东西一概不承认叫断灭。什么叫损减呢?明明眼识面前看到了瓶子,你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就是损减。中观宗在名言中不否认诸根诸识的显现,只不过在显现的当下没有丝毫的自性。所以说中观宗所抉择的虚诳妄取,是开显了佛陀空性的意义而绝对不是断灭。

 

从这个方面回答了对方的提问。

 

上师的注释当中是从另一个侧面来作解释。科判是破无实为教义,对方说,佛陀宣讲一切有为法虚诳分别的缘故,无实之空应该是有的。中观宗回答说:“佛说如是事,欲以示空义。”如果有实有的法,就可以安立无实的法;如果没有有实法,又何来无实法呢?所以佛陀所宣讲的空义,必定是离戏的空,而不是无实的空。

 

从这方面进一步讲解了虚诳分别倒底是指无实空还是离戏空呢?慈诚罗珠堪布的观点是这不是无实空,是离戏空,“虚诳妄取”不单单是不存在而已,连不存在本身也不存在,它就是完全离戏的空性。这是另外一种解释方式:把教义解释成“无实”的话是不对的,应该把教义解释成离戏。这是进一步从了义的、究竟的角度来开显佛经所说的“虚诳妄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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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4

 

 

 

壬二、破以其他补特伽罗而生之他生:

 

颂词中有两个意义,第一个颂词是破接受者,第二个颂词是破授予者。因为在此科判中对方说补特伽罗产生了后世的五蕴,前面的补特伽罗是因,后面五蕴是果。然后说今世的人我造了五蕴之后,把这个五蕴交给后世的人我。

 

这里面有能受和所受,施与者和接受者的关系。颂词分别从这两个侧面来进行破斥。

 

第一个颂词,破斥接受者,分析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接受者。后面一个颂词,分析破斥有没有一个施与者。  

 

先讲第一个问题:

 

若苦他人作,而与此人者。

若当离于苦,何有此人受?

 

对方认为“若苦他人作”,即今世是前世的人我所造的五蕴;前世的他人造了这个五蕴“而与此人者”,造了五蕴、痛苦之后交给后世的补特伽罗。

 

这里面出现需要分析的三个问题、三个法。哪三个法呢?

 

第一个法是前世的补特伽罗——作者;第二个法是他所造的五蕴——痛苦;第三个法是后世的人我——接受者。

 

这三个法里面有能造者、所受者、和五蕴——所交的东西。

 

相当于我拿了一个包袱交给了另外一个人的意思,里面有三个法:一个是我,一个是对方,一个是所交的东西。

 

对方说前世的人造了五蕴之后,把它交给后世的补特伽罗,让后世的人去感受这个痛苦。

 

明了这个问题之后,下面来分析:“若苦他人作,而与此人者”。如果这个痛苦是“他人”,即前世的补特伽罗造的,之后把这个痛苦交给后世的补特伽罗人,让他去产生后世的五蕴。

 

“若当离于苦,何有此人受?”如果说有一个真正接受者——人我,而接受这个五蕴,此观点也许可以观察。但是离开了五蕴、痛苦之外,“何有此人受”呢?——没有单独的接受者补特伽罗,这个就是破受者。

 

  上师注释当中讲,如果今世的五蕴、今世的人我造了五蕴之后他升了天界,如果天界已经有一个人还没有五蕴,然后你把五蕴交给他,他接受了,这个时候是可以安立的。

 

但实际上,除了五蕴之外没有一个所谓单独的人我存在,这个五蕴本身就是人我。故而没有存在一个前世人我造了后世的五蕴之后,再把这个后世的五蕴交给后世的人我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成立一个受者补特伽罗。

    

这个观察方式就和前面观察的方式一样,“离苦何有人?”前面刚讲了第一个颂词“若人自作苦,离苦何有人?”离开痛苦之外、离开五蕴之外,哪里有单独一个人作为一个接受者呢?他接受了后世五蕴的说法是根本没有办法安立的。

 

从细微处注意分析观察之后,对方认为的“前世造了五蕴交给了后世,让后世的补特迦罗去承受。”是没有的。

 

“若当离于苦,何有此人受?”离开痛苦、五蕴之外、哪里有此人去接受补特伽罗,去接受这样一个痛苦?接受者根本不存在。

 

后面这个颂词把此问题反过来理解,观察施与者不存在。

 

 

苦若彼人作,持与此人者。

离苦何有人,而能授于此?

 

如果说这个痛苦是“彼人作”,就是前面的人作了之后,“持于此人”把所作的五蕴交给今世的人。

 

如果说是离开痛苦之外、离开五蕴之外有一个单独的授予者也可以,但是“离苦何有人?”离开了五蕴哪里有接受者、哪里有施与者?都没有的。离开痛苦五蕴之外,根本不存在所谓人的缘故,故而不可能把五蕴造了之后施给其他的补特伽罗,这个施与者是不存在的。

 

还有一个问题,前世的造作者和后世的接受者如果真正是他性,因果一定会错乱。

 

为什么?因为前世五蕴和今世的五蕴完全不一样,才能是他性的、他体的。就如同张三和李四,二者之间是他体的,而且他体是实有的他体。——怎么样才是实有的他体?即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实有他体。

 

如果真正有这样一种实有他体,因果就会错乱。自作自受的情况就没办法成立了。

 

因为本来在无始劫以前造的业最后还是会在自己相续当中成熟,不会成熟在外面的山河大地上,也不会成熟在其他人的相续上。此中有个一相续的问题(前面的五蕴和后面的五蕴是一相续),因此就不是真实他体。

 

如果是真正他体,前世造了业之后,前世造业者和后世受者不是一个相续,是真实的他体、真实的异体,就会变成张三造业他不会感受痛苦,或者他根本没有修行佛法就成佛了,李四没有造业反而感受痛苦,或努力修持六度最后却一无所有,落了一个空无的结果,就完全会造成因果错乱的过失。

 

因此,通过分析可了知绝对不可能承许一个实有的他生,否则就会有修行佛法因果完全错乱的过失,即因果不虚耗,未作不遇的因果关系完全会错乱。

 

如果承许缘起生,在下面第十七品观业的时候会讲到,假如承许缘起生,一切的因果安立非常合理。如果有稍微的实有自性,自生、他生等等,都是无法真实安立因果关系的。以上是这个科判的内容。         

 

辛三、以他理破自生与他生:

 

通过其他的道理破自生和他生。

 

实际上自生和他生,归根结底都首先要安立自生,才可以安立他生。如果自生不成立,他生就不成立;自作不成立,他作也就不成立了。主要是换个角度观察的意思。

    

所谓的他作是什么意思呢?观待自己的对方才能叫他,所以对方首先要自作,成立这个自作之后,观待我的那个他作才能成立。否则如果自作不成立,他作也就不成立,主要从这个角度来观察。

 

下面从两个侧面分析:第一个颂词观察补特伽罗而破;第二个颂词观察五蕴来破。

 

自作若不成,云何彼作苦?

若彼人作苦,即亦名自作。

 

要了解这个颂词的含义,首先要搞清楚一些基础的问题。在这个颂词当中所谓的自和他,如何了解?这个所谓的自和他是站在不同的角度,观待不同的人而安立的。比如我和对方,观待对方来讲,他自己就是自己,或观待对方的自己就是自,而观待我来讲对方就成了他;或我们互相之间可以成为自和他。

 

自和他如此安立后,我们继续分析所谓的他作又如何安立?所谓的自作和他作,如果他自己在作的话,观待他自己、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来讲,就是自作;换过来观待我而言, 就认为他在作,他在帮我作事情,或他在作什么事情。但实际上谁在作呢?还是他自己来作。所以要成立他作,首先自作要成立。

 

如果自作不成立,观待我来讲他作也就不成立了。慈诚罗珠堪布说这是一种比较粗的观察方式,也是比较容易理解的一种观察方式。不是从他性来成立,其实是观待了不同的角度、两个人来成立的。

 

我们了知清楚这个原则之后,颂词就很容易理解了。“自作若不成,云何彼作苦?”既然自作和他作是这样一种关系,那么自作都不成立,“云何彼作苦?”如何观待我来说他作的痛苦呢?

 

或以同理来分析前后世的五蕴。假设我们今世的五蕴是前世的五蕴作的,是他作,二者是他体,但实际上这个所谓的“他”是怎样安立呢?

 

首先“他”是观待后世,后世看前世,前世是“他”。但前世倒底是什么?前世就是自,他自己作了这样一种五蕴之后,观待今世来讲,就是他,就是一种他体、他作了。所以自作不成立,就没有办法有他作,所以说:“自作若不成,云何彼作苦?”这个“彼”字就是他的意思。

 

“若彼人作苦,即亦名自作。”此处“彼人”,是讲前世的人,或者他人。如果他人作了苦、五蕴,实际上观待他自己的角度,就是自作。自作和他作是前面再再提到的仅是观待不同的角度成立的。所以,所谓的这样一种自作和他作,也是无自性的。

 

这个颂词主要是讲到补特伽罗没办法作苦的方面。后面颂词主要是从五蕴能不能够自作苦角度分析。

 

苦不名自作,法不自作法。

彼无有自体,何有彼作苦?

 

我们认为五蕴没办法造作这个五蕴的痛苦。“苦不名自作”,“苦”就是五蕴,五蕴没办法去造作五蕴,为什么呢?因为法不自作法的缘故。

 

自己对自己起作用是不合理的,法没办法自己作法,如同火无法自己烧自己,或刀柄无法砍自己一样。“法不自作法”,就是说自己不能产生自己,痛苦无法自己作痛苦。

 

同理,如果无法自己作痛苦,也就无法造作其他的痛苦。

 

“彼无有自体”中“彼”是讲他体的五蕴实际上没有自体。“何有彼作苦?”怎么可能有他体的五蕴去作痛苦呢?

 

这个颂词中把自作和他作分别作了观察。

 

前面两句主要是讲自作不成立,因为法不自作法的缘故。进一步而言,如果自作不成,所谓的他,由于是观待自而安立的不同角度的缘故,“彼无有自体”,他体的五蕴也就没办法安立一个自体了。这个所谓的自体,观待对方他叫作自体,观待我叫他体。

    

因此,如果自体本身不存在,他体的五蕴无法安立,也就无法说他去作苦了,他去作苦无法成立。

 

辛四、破自他共生:

 

若彼此苦成,应有共作苦。

 

“若彼此苦成”,“彼”就是他生的意思,“此”就是自生的意思。也就是如果在分别、别别观察时,他生和自生的痛苦分别都能够成立。假设如此,则“应有共作苦”。因为所谓的共生、共作,是把自生和他生和合起来之后而安立的一个共生。

 

在《入中论》破共生部分,裸形外道的观点中,共生由自生和他生和合而安立的这点非常明显。为什么这样安立呢?他认为单独成立自生有过失,会有无因生、无穷生、自己对自己起作用等等过失。单独的他生也有过失,比如火焰生黑暗、二者是他性无法安立他生等等。因此,他便说我把自生和他生和合起来,安立一个共生,这样就有功德了。

 

实际上所谓的共生,在别别的自生、他生基础上要安立,前提必须是自生和他生都能成立,如果自生和他生没有成立,这个共生就没有丝毫的意义。

 

这个有点像破二俱(亦有亦无的二俱),亦有亦无的二俱是在单独的有、无的基础上,安立一个亦有亦无,如果单独的有无不成立,亦有亦无是绝对不可能安立的,二俱的法是不可能安立的。

 

共生的特性也是这样的,如果它单独不成立,和合起来哪里有成立呢?每一粒沙子分开的时候,没办法榨出油,合起来也绝对不可能榨出油的。

 

另一方面和合起来还有过失,不仅没有汇集到自生他生所谓的功德,而且把自生的过失和他生的过失汇集在一起了,过失就更大了。怎么可能成立一个这样共生的观点呢?

 

所以“若彼此苦成,应有共作苦。”就有一个共同产生的痛苦了。

 

此处没有针对他们的观点仔细分析,只是把前面自生和他生的过失汇集在一起,把总的原则讲清楚之后,对方的共生实际上是一点都无法安立的。

 

这个和缘起生结合分析有相似的地方,但绝对不可能是缘起生,因为是要成立实有的自生和实有的他生和合起来的一种共生。如果在每一个法单独存在的时候是一个实有的法,和合起来的时候也绝对不可能有丝毫的变化。而缘起生在每一个因缘当中都没有果法,和合起来有果法,这是假立的,是假立的因缘和合可以改变的法。故而假立和实有完全不一样。前面我们在讲第一品时对于这个问题也稍微提到过,在学习的时候对于这些问题也要分析,仔细分析清楚之后,就会对二者之间的差别一目了然。

 

辛五、破无因生

 

此彼尚无作,何况无因作?

 

“此彼尚无作”讲此“生”观察的时候,有因生尚且没有,何况是无因生呢?

 

果法存在一定观待他的因缘,如果有因的产生尚且没有的话,无因怎么可以产生呢?更加不可能。

 

“此彼”是有因的意思,“此“是自生,“彼”是指他生。当然“此彼”也是可以隐含的包括共生,“此彼”共,就是单独的自生、他生与和合起来的共生,这些有因的尚且无作,何况是无因呢?

    

这个方面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

 

一、有因生分两种,一种有因生是属于非因,虽然非因也是承许是有因而生的。比如自生,自生的果法是有因,因是什么?以自己为因,我们分析的时候,以自己为因是非因、是不合理,不是正因。

 

还有对方说我这个是有因的,他生为因,我们也分析得出他生也是非因,不是正因。或者以共生为因,还是非因。像这样,如此也可以理解成“此彼尚无作”。因此,有因生当中的非因也无法产生,当然有因和无因比较起来,有因还要贤善一点,有因都没办法成立,怎么可能安立生呢?

 

二、从胜义理论分析。胜义论观察的时候缘起的生也包括进去,缘起生就是无生,所以以胜义理论观察的时候,连缘起而产生都无法产生,何况是无因的产生?

 

从世俗角度而言,缘起生是正因,其余的是非因,实有的因是非因,无实有的缘起因是正因。

 

观待世俗的时候,我们可以分析正因和非因的差别;观察胜义谛的时候,一切都是无生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无法安立无因作,就是“何况无因作”。如果真的是无因作,一切万法会紊乱。

 

还有种比较容易理解的比喻,上师在注释中讲,夏天的时候藏地鲜花就盛开了,冬天的时候冰天雪地没有鲜花,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夏天的时候具备了生长鲜花的因缘,气候、土壤、阳光、水都具备了,因缘具备它的果自然就产生。冬天的时候不具备这样的因缘,所以就不开花。如果要安立无因,那么冰天雪地的时候也应该生长夏季的鲜花,或热带的花也应该在北极可以种,或热带鱼也可以在冰冷的水中生活。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观待因的缘故。但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这些法在哪里出现,一定是在这个地方有它生存的条件、因缘才可以产生。如果没有因缘随随便便可以产生的话,那么就一切都成了紊乱,无法安立无因生。

 

无因生是最下劣的观点,连世间人都无法承许无因产生。所以“此彼尚无作,何况无因作?”前面也破了很多次,此处就略破,结论是根本就不可能安立真正的无因产生。

 

己三、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非但说于苦,四种义不成。

一切外万物,四义亦不成。

 

本品中主要观察了苦、五蕴是不成立的,四种义是指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通过四种义理观察的时候都是不成立的。

 

如果四种实有的生都没有成立,就只能说没有实有的因;如果因是无实有的,它的果一定是无实有的。

 

无实有的因不可能产生实有的果,实有的因也不可能产生无实有的果,所以因如果是无实有的,它的果也同样无实有,这是从因推果。

 

金刚屑因抉择因无自性的理论。原则是这样的:无实有的因不可能产生实有的果,实有的因不可能产生无实有的果。

 

所以,如果它的因是无实有的,果也一定是无实有的。

 

还有一种从果推因的理论也是同样。比如:破有无生因。破有无生因的重点是放在果上面,假如果是无自性,有也不生、无也不生,果无自性、因也是无自性。可以通过果无自性而了知因也是无自性。重点虽然放在破果上面,也可以同时了知因无自性。

  

综上所述,“非但说于苦,四种义不成。一切外万物,四义亦不成。”

 

此处我们观察的五蕴是属于我们自相续、有情相续所摄。

 

当然五蕴中的色蕴不一定是单单指我们身体,也包括外面的房子、水、山等等。因此,前面我们在本品中所讲的五蕴苦,当然是指自相续的五蕴。因为外面的瓶子、柱子、铁块是不可能有苦的,它没有苦受的感觉,所以在本品分析时主要讲内在的五蕴、有情所摄的五蕴是四种义不成。

 

一切外万物,实际上也主要是色蕴所摄的。瓶子、柱子等法实际上也是色蕴所摄,所以,一切外万物通过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四种意义分析的时候还是一样的,都不成立。

 

归纳而言:内外一切法,无论是有情界所摄的五蕴、还是器世间所摄的一切外万物,四种义都不成。不单单是内外所摄的法不成,而且通过内外法所假立的概念,也能通过四种义观察了知不成立。比如依靠、依附于有情和器世间产生的东南西北的方向、时间,都是通过这些法派生出来的东西,通过这四种意义观察时也全都是不成立的。

 

因此,色法也不成立,心法也不成立,通过四种生的方式观察时,一切万法都是不成立的。因为一切万法都是通过因缘而产生的,如果它的因全都是无自性、它的果一定是无自性,可以类推一切万法实际上都是无自性的。

 

本品通过观察五蕴无自性、痛苦无自性,对方认为的所谓的人我存在,因为能依的痛苦存在已经完全被驳倒了,没办法成立一个真实的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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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3

 

 

 

十二、观苦品

 

下面我们讲第十二品——观苦品。

 

观苦品对痛苦到底是怎么样的进行观察?

 

对痛苦做观察也有很多的必要。如果不了知痛苦的本体,就会苦上加苦。一方面众生很执着痛苦、很害怕痛苦,在痛苦产生之前,因为对痛苦执为实有非常恐怖的缘故,所以他就想方设法来避免痛苦——修房子、或者上班挣钱、或者做很多预防的措施等,都是想要尽量地避免痛苦。所以他首先对痛苦有一种很大的怖畏的心态。

 

如果尽量想了办法,但痛苦还是没有避免而降临的时候,他会非常的忧伤,觉得没办法忍受。有的人甚至通过自杀来解决痛苦,但实际上通过无明只能苦上加苦。

 

众生遇到苦的时候,因为有实执的缘故,所以没办法从痛苦中真实的解脱出来。

 

把痛苦转为道用,可以产生出离心和菩提心。学习佛法之后,就可以有一种以苦为道用的方式。比如在世俗中,我们说苦有它的功德,《入行论》当中讲“无苦无出离”。如果没有痛苦就很难生起出离心,当身心感受痛苦的时候,就会产生想要出离的意乐,以此作为趣入正道的因,这就是因为感受痛苦,思维痛苦而产生出离心。

 

痛苦在名言谛中是很真实的,因为这个感受是很真实的,甚至于在《四百论》中我们曾学习过观苦品,其中的观点认为乐是虚妄的,苦是真实的。就是说即便是世俗谛当中没有真正的乐,但苦是的的确确有,他通过很多很多方式来观察、来抉择——没有乐的存在,只有苦的存在。

 

不管是从苦苦角度、变苦角度,还是行苦角度来说,整个三界都充满了痛苦,众生依靠观整个三界痛苦为因缘而入道,开始发起舍弃今生后世安乐的意乐,想要从轮回当中获得出离。进一步以痛苦为因缘,大乘菩萨对众生产生了大悲心和菩提心,因为自己通过观修痛苦已经切实地体会到了,不管天界还是地狱,任何地方都有痛苦,并由此类推,生在天界的众生、生在地狱的众生、生在人道的众生,或者已生、将生、正生的众生,而发起任运的大悲心、菩提心,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大乘。所以从这些角度来说,苦是有很大利益的。

 

本品观的是苦的实相,但是这里的观苦品不是说在世俗中让我们怎么入道,不是宣说让我们产生出离心或菩提心的方法,而是观痛苦的实相。当我们在通过观苦而生起出离心和菩提心之后,要做什么呢?就是要观苦的实相。

 

苦到底有没有自性,有没有本体可得呢?实际上它没有本体可得,苦的本体是空性的。进一步我们要通过观苦的本体趋入苦的实相。实际上所谓的苦在世俗当中是一种如梦如幻的显现,本体没有自性的。

 

那么从哪个方面抉择它没有自性呢?我们要通过观察学习的方式趋入苦的实相。

 

众生在受苦的时候,因为没有了知苦的实相,实际上加重了苦的力度。当我们很苦的时候,越去执着它就会觉得越苦!

 

众生本来不想受苦(这是一种排斥心),但迫不得已受了,身体上受苦的同时又加上内心的痛苦,所以身心俱苦,苦上加苦。

 

如果我们可以观苦的空性,观苦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观苦实际上是幻化一样的,即便我们还不能够通过观苦马上从痛苦当中解脱出来——比如说,肚子痛、头痛的时候通过观苦是无自性是空性的,初学者不能一下子把肚子疼治愈了,但是如果你能真正安住在苦无自性的定解当中,由苦而产生忧虑的心苦就会减弱,就不会加深痛苦的程度。

 

因为对于痛苦的执着程度就越来越弱,痛苦也会减弱,这是直接的利益。间接的来说,通过观苦的空性间接可以趋入灭苦的因。

 

真正要彻底把苦灭掉,就是要灭除实执,或者灭除受苦的根本——我执、法执。

 

现在遇到苦的时候观它的本性,暂时来讲可以缓解对苦的忧虑,究竟来说是让我们修彻底息苦的方便,彻底息苦的根本就来自于观空,因为证悟空性之后,痛苦的根源就可以被斩除了。

 

所以修行人观苦也有它的作用,但是也不能说只要一观苦的本性,马上痛苦就消失了,就像止疼片一样,不一定有这样明显的效果。因为我们还是处在实执的状态去观苦的空性,这个前提不能忘记。

 

所以世间人对苦的态度和中观修行者对苦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世间人没有办法从苦的本体当中解脱出来的缘故,苦就变成了产生无明、产生烦恼的因。很苦所以产生嗔恨、忧虑、无明等,通过苦又产生新的苦因。 

 

修行者是通过苦入道,通过苦产生智慧,这是世间人做不到的,这是没有修中观的人做不到的。

 

一般人只有通过苦去受苦,通过苦产生无明、烦恼、产生流转的因缘,但是中观修行者是通过苦产生智慧,怎么样通过苦来产生智慧?就是当苦产生的时候观它的本性,这时就可以产生苦是空性的智慧。

 

所以在中观修行者面前,一切法都是修行的工具,但是能够使用得这么淋漓尽致的还是中观宗,有了义见解的人,使用任何东西的时候能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不但不成为障碍,而且完全作为修道的工具。

 

如果相续当中没有这样一种见解的话,如何使用苦来修道呢?不可能。

 

从二转法轮角度来说,苦正在产生的时候,它的本体离戏;从三转法轮来说,苦在生起的时候,它的本体是如来藏的自性;如果从密乘来讲,直接讲苦谛就是灭谛,所谓的苦实际上就是灭,就是涅槃,把问题讲得很清楚很透澈。

 

关键是修行者有没有掌握这样的见解。如果修行者掌握了这样的见解并且在实际修行中去使用它,虽然刚开始会很生疏,就像我们在世间当中接触任何一个新生事物一样,但经常使用就会变得非常熟练、作用起来非常简单。

 

学空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刚开始我们掌握了一个新的定解——苦是空性离戏的,但使用起来还是觉得很别扭。但是如果你经常观修经常使用,行住坐卧都经常训练,后面就会很熟悉了,熟悉之后使用起来就很简单,而且熟能生巧,在不断使用当中智慧就会出现了。

 

所以说苦谛就是灭谛,和集谛就是道谛,原理是一样的。

 

世间人在面对烦恼的时候,贪嗔痴生起的时候,这种贪嗔痴只能成为他流转的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但是在中观修行者、大乘修行者面前,烦恼不单单是一个被灭除的对象,而且是修道的工具。

 

当烦恼生起来的时候,直观烦恼的本性。烦恼的本性是空性的,就像前面观染染者所抉择的一样。能够把烦恼用来修道,而且能够使用得这么纯熟的修道方式,也就是在大乘了义的教义中——烦恼就是菩提、集谛就是道谛等,这些都是属于上根利智者的行径。

 

烦恼到底有没有功德呢?在小乘中烦恼一无是处,假如我们说烦恼有功德的话,他可以帮助修行者产生智慧,这是它的功德。而且烦恼本身也是离戏空,是如来藏的变相而已,如果你认知了它就是智慧,如果不认知它就是烦恼。如果你不认知,它就是损害你的因;如果你认知了,它就成为利益你的因。

 

所以它的本性不是好也不是坏,它就是一种显现而已,关键是你对这种显现怎么认知。如果你没有认知这个显现的本性,它当然就是烦恼——自相的烦恼,会帮助你产生罪业,让你流转轮回。

 

但是如果你通过修持了义的教法,懂得了窍诀——这个窍诀非常可能懂,因为经典中把这些原理讲得非常清楚,只要我们下一定功夫去钻研的话是不难掌握的。能遇到这样的教义,说明你不是根性低劣的人,否则可能遇不到这样的教义。如果遇到了之后,我们下功夫去观察抉择,就能够知道“烦恼即菩提”的道理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者烦恼转为道用的方式是怎么样的,——如果能掌握的话,任何法都不会成为障碍。

 

你没有什么东西是刻意去要躲避或抛弃的,在大乘当中,一个这样的东西都没有。你看到的东西可以用来修道;你听到的东西可以用来修道;你吃的东西也可以用来修道;你接触的东西也可以用来修道。烦恼可以用来修道,苦也可以用来修道,山河大地、瓦砾荆棘都可以用来修道。

 

在大乘当中,小乘所谓的垃圾都是宝贝。在世间来讲,一个垃圾在平庸者看来,它就是个垃圾,一无是处;但是有智慧的人一看,这个东西可以变废为宝,他可以把这个东西作为增长财富的因缘。

 

有眼光的人和没有眼光的人,修道的时候也是有差别的。如果有定解有智慧的话,不需要刻意去做,在行住坐卧当中,都可以发现道。没有定解的话,你觉得道隐藏在某个地方,道很神秘,必须去寻找。但如果你在心外去寻找,是永远找不到真正的道的。

 

很多汉地禅师领悟到这个道理了,在吃饭干活劳动中,都安住在这样的本性中修道。修行者如果有了这样的定解,可以在深山当中修道,也可以在闹市中修道,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够找到这样的道。

 

这些道只有当你的正见到达某个高度时,才会出来,它不是实实在在的一条公路一样的道。没有外在的道,而是在你的心中,在你的见解生起来的时候,道就会显现出来。

 

虽然道本来是具备的,但是当你的正见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所谓的空性之道,所谓的大乘之道,所谓的实相之道,你是找不到的。

 

当你的空性见解到达了一定的实相的高度,认知了一切万法原来是空性的,这时道在你的内心中就出现了,安住它就是修道。

 

所以说,苦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呢?苦可以做为修道的工具和方便。关键在于有没有掌握这样的工具,如果没有掌握的话,我们就白白放弃了很多机会。

 

很多证悟的因缘和很多修道的机会,每天都从我们身边溜走了。从我们走路的时候溜走了、吃饭的时候溜走了、睡觉的时候溜走了、说话的时候溜走了。

 

我们觉得我没有时间修法,但实际上很多时间都可以安住的,但如果没有经过一番精进的话,虽然溜走了,我们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惜的,因为我们觉得这不是道,这不是修道的方便。

 

但是如果你真正有了正念之后,修道就很轻松了,在每一个念头生起的时候,看到的每一个东西,都可以作为观内心的方便,这不是玄学,也不是轻谈,这些全都是可以实践的,全都是可以验证的。关键就在于,我们有没有发现,我没有掌握这种修道的方式。一旦掌握的话,全天候都可以修行,任何见闻忆触都可以修行。

 

这在《净行品》和《经庄严论》当中都有提到,实际上很多窍诀在大乘经论中都有,关键是我们可能认为这不是窍诀,真正的窍诀在其他更隐秘的地方。

 

所以我们要让这些成为习惯的话,最初的时候还是要经过一番努力的。

 

这以上是对苦怎么样用来修道的原理做一些分析。

 

《观苦品》直接是观苦,但实际上在注释中说,它也是观五蕴。

 

前面有《观五阴品》,为什么此处又观五蕴呢?前面观五蕴是观五蕴的本体,此处观五蕴,是从五蕴是苦的角度。虽然苦是五蕴当中受蕴的一部分,就是苦受,但实际上从广义的角度来说,只要是五蕴就是苦。

 

在讲八种支分苦的时候,最后第八种苦有些侧面不一样。在《前行》中讲到,第八种苦就是不欲临苦,不想受的苦它会降临;在有些其他经典中说第八种苦是近取五蕴苦,就是说只要你有五蕴就会有苦,五蕴是苦依、苦器、苦缘,它是苦的本体。

 

所以以五蕴来观苦,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只不过从狭义的角度来说,它是受蕴的一部分,广义来说只要有五蕴就会有苦。讲行苦的时候也是讲,只要有五蕴存在,就会有苦存在。或者说苦苦,都由五蕴产生苦,或者由五蕴产生变苦。但是五蕴本身是行苦的自性。

 

所以《观苦品》有些地方是通过五蕴来抉择苦,原因就是这样。把这些关系搞清楚之后,观苦品、观五蕴为苦,都是一个意思。

 

丁十二(观苦品)分二:一、经部关联;二、品关联。

 

经部关联,《般若经》当中讲“苦以苦空”。意思是苦不是通过其他法对治之后才空的,而是苦本身就是空。你认知它也好,不认知它也好,苦的本性就是空的,就是离戏的,这是经部关联。

 

品关联,为什么要讲本品呢?

 

前面虽然讲到了本住空了,能受所受空了,燃可燃的比喻也是空的,它流转的所依——轮回也空了,但是对方认为这个人我还是应该存在的,为什么呢?人我的能依——苦还存在。

 

前面我们说过所依能依的关系,按照共同的承许所依大能依小,轮回成为人我的所依时,人我就是成了能依。

 

此处苦作为人我的能依,人我大苦小,痛苦依靠人我而有,如果能依的痛苦存在,所依的人我一定存在。

 

所以对方想要通过苦有自性,进一步来安立所依的人我是存在的。我们为了进一步的破人我,抉择苦是无自性的,宣讲本品。这是第二个品关联的意思。

 

此品分三:一、宣说他宗;二、阐述能损之理;三、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己一、宣说他宗:

 

自作及他作,共作无因作。

  

如果他宗承许苦存在,那么产生苦的因,是自作他作共作还是无因作呢?或者说自生他生共生还是无因生呢?因为实有的生只有这四种。如果在这四种中都找不到的话,就说明这样的生没有,如果生没有,它生的果也不会存在了。此处是使用金刚屑因,以破因的理论来抉择果无自性。

 

他宗讲到了四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是自作,也就是苦是自生的。安立自生的代表是数论外道。数论外道认为苦是自生的,苦的果在因当中本来就具备,后来让它显现出来的时候,就安立一个生的名字。让不明显的苦变得明显,这叫作生。因和果之间没有别别他体,这个是自生,也叫自作。

 

第二种观点是他作,外道的胜论外道和内道的小乘宗都承许他生,因缘和果之间是他性的,大乘唯识宗或自续派的名言中,也是承许因和果不是一体的他生关系。所以他生的观点,内外道都有。

 

第三种观点是共生,裸形外道承许苦是自他共生的方式产生。从苦和五蕴是一体的角度,叫自生;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苦也有通过其他因缘而产生的,所以也叫他生,因此裸形外道认为苦是自他共作的。

 

第四种观点是无因作,是顺世外道承许的。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是:所有的果都是无因生的。太阳东升西落,水从山上往下流,他认为都是无因的;还有一种观点是:一般的因果他也承许的,但是特殊的前后世因果不承认。比如今天被人打了一顿,他承许被打是因,痛是果,但是不承许被打的因来自于前世的业。顺世外道只承许今世现见的因果,那些不现见的前世因果一概不承许。

 

实有的生就是这四种, 如果四种生当中任何一种能够成立的话,我们可以成立苦是有自性的。下面我们通过观察破斥四种生都没办法安立,没有实有的生就不会有实有的果。

 

己二(阐述能损之理)分二:一、略说;二、广说。

 

即能够损害他们立宗的道理。

 

庚一、略说:

 

如是说诸苦,于果则不然。

  

如是诸苦在生起的时候,通过自生、他生等这四种生因,都没办法生果。

 

从《入中论》或从前面第一品中破四生的观点来说,自生会有无因生或无穷生的过失,他生会有火焰生黑暗等诸多过失,共生会有自生和他生共同的过失,无因生有常有常无的过失。

 

既然四种生都不存在,它就是无生的。那名言当中是怎么样?名言当中缘起而产生。缘起而产生就不是属于四生当中的任何一生。四生是实有的生,缘起生是假立的生,假立的生是不包含在实有生当中的。

 

名言谛当中佛陀和中观论师承许缘起而产生是假立的。如果是在名言谛当中,中观宗可以承许缘起生,胜义谛当中一切无生。

 

下面破斥的方式和第一品稍微不一样,没有重复的过失。

 

庚二(广说)分五:一、破以痛苦为自生,二、破以痛苦为他生,三、以他理破自生与他生,四、破自他共生,五、破无因生。

 

辛一(破以痛苦为自生)分二:一、破以痛苦而自生;二破以补特伽罗而自生。

 

壬一、破以痛苦而自生:

 

苦若自作者,则不从缘生。

因有此阴故,而有彼阴生。

 

痛苦如果是自生的话,那么有什么过失呢?“苦若自作”,作是生的意思,如果苦能够自己生自己,那就不需要缘了。因为因果是一体的,果是从自己的因当中产生的,那果法在因中的时候,苦到底是有了还是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就没办法自己生自己,因为自己生的因缘——生的本体都没有,怎么叫自生呢?如果苦已经存在了,又何必再生呢?则不从缘生,就是不需要其他的因缘产生,自己生自己。

 

在《释量论》中有很多这样的理论来抉 择,“因有此因故,而有彼因生”的观点,此世的苦或此世的五蕴,是从前世的苦或前世的五蕴中产生的。如果我们觉得前世的五蕴和今世的五蕴隔得很远,那说这一刹那的五蕴是从前一刹那的五蕴产生的,如果没有前一刹那的五蕴就不会有后一刹那的五蕴,这样可能容易理解。

 

前一刹那的五蕴又是从前一刹那的五蕴产生,这样推上去,今生的五蕴是从中阴的五蕴来的,中阴的五蕴又是从前世的五蕴来的,如果我们把中阴忽略不记的话,可以说前世的五蕴生了今世的五蕴。这就是同类因,因为因果之间有一种同类的关系,色蕴生色蕴,受蕴生受蕴,识蕴生识蕴,前世的五蕴产生今世的五蕴。

 

在注释中也引用了几个例子,来说明前世的五蕴产生今世的五蕴。以色蕴为例,前世受了伤之后,受伤的地方在今世的身体上面还会显现他的伤疤,这个在《前世今生论》当中也引用了很多实例,古代的现代的都有很多。

 

月称菩萨在《四百论》中用鸽子和酸奶脚印之间的关系来说明——茅棚上面有只鸽子站在上面,中间隔了一个房顶,在它的正下方有桶酸奶,鸽子的脚没有接触到酸奶,但是通过缘起力它的脚印就会显现在酸奶上——同理,前世的五蕴和后世的五蕴也没有接触,因为前世的五蕴存在的时候还没有今世的五蕴,今世的五蕴显现的时候前世的五蕴已经灭了,但是前世五蕴的有些伤疤可以在今世的五蕴上面显现出来。

 

前世五蕴的伤疤就如鸽子一样,今世五蕴的伤疤就相当于鸽子的脚印,中间没有接触,但是通过缘起的作用在今世身体上面会出现类似的伤疤。

 

从习性的角度来说,上师在注释中说,有些人生下来性情就很贤善的,有些人生下来秉性恶劣,有些人庸庸碌碌。有些人前世修的善因很强,今世对善法的意乐很强烈,很典型的如一些转世者,这种特质非常明显,从小大悲心、菩提心以及对轮回的出离心,对佛法的意乐,完全不一样。有些人天生就对佛法没信心,经常伤害众生,不管怎么影响他都没用,有时我们学佛也是这样,很莫名其妙的一个不起眼的因缘就能够信得这么深,实际上当时并没有通过很多的理论去观察。

 

有的时候乃至听到念经的声音寺院上殿的声音,就觉得异常的兴奋,非常向往,而有些人住在寺院中打工,天天听也觉得没啥,有些人偶尔听一次马上善根苏醒,这些都是前世的习气带到今世的比较明显的例子。还有很多不明显的事例,通过推理可以得知,二者之间虽然没有接触,但是通过缘起的力量可以显现。

 

我们此世修习佛法的习气也好,烦恼炽盛的习气也好,都不是无因无缘而来的,都是来自于前世的串习。前世的五蕴种因之后,在今世的五蕴上呈现出的特点。

 

如果今世我们的五蕴做一个法做得很多的时候,也会把这种习气带到后世。如果今生对善法的意乐很强,喜欢闻思修行,这种习气带到后世就会越来越强。

 

慈诚罗珠堪布注释中说如果前世的五蕴和今生的五蕴根本没有关系,那我们前世修行没有成就,那所积累的很多善根就没办法继承了。前世就全白修了,今生当中全部要重修,永远没有办法积累能够证悟的因缘,永远没办法成佛了。并且利根者一生成就也不可能,因为这一刹那修的善根在后一刹那就没有了。因为我们可以推理,如果此世的五蕴不是由前世的五蕴产生的,那这一刹那的五蕴也不是由前一刹那的五蕴产生的,二者之间没关系了,没办法积累因缘。

 

即便有最利根者一刹那就证悟了不需要积累,但第二刹佛果就退失了,因为第二刹那的五蕴是新的五蕴了,证悟的相续无法保持下去,如果这样的话整个修道就完全失坏了。

 

如果不是前世的五蕴产生今世的五蕴的话,从方方面面来讲都有很大的过失。一方面特殊的习气问题、累积资粮的问题都没办法如理如是地抉择,还有记忆力也没有办法延续了,完全中断了。

 

正因为前前的因后后的果在心上面有一定的积累,有种再再串习变强的作用,所以我们再再的背书就记下来了,这也是前面的五蕴为因,后面的五蕴为果的特征相当明显。

 

所以从这个方面观察,痛苦自生的观点是无法安立的。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中观根本慧论》二十七品抉择一切万法实相的空性。今天所抉择的是痛苦或五蕴的自性。一方面直接观察受蕴的苦到底存在与否,另一方面观察近取五蕴是否真实存在。

 

实际上,只要未获得殊胜解脱之前,每个人都会有痛苦。作为南瞻部洲的众生而言,几乎每天都产生了很多种痛苦。一般的人在产生痛苦时,没有观察过痛苦到底是怎样的自性。事实上很多学佛的人也没有真正观察过苦的自性,所以在受苦的时候只能毫无意义地忍受痛苦。或是有时会怨天尤人,通过痛苦再产生其他的痛苦。

 

在学习中观者看来,可以让痛苦更有意义。一方面,痛苦是由前世我们的行为所导致,比如前世的一些业,加上今世的一些因缘,进而便导致了这个痛苦。那怎么样让痛苦在我们身上出现时变得有意义呢?前面提到过的几种方式:以苦生厌离、以苦生大悲、也可以直接在痛苦产生的时候,观它的本性。

 

我们在观察受的时侯,也应该以痛苦为因缘,来观察痛苦的受是否具有自性。观察完之后就知道,痛苦正在显现当下,没有丝毫的本体,显现的当下就是离戏的空性。这就是学习本品最后所要产生的定解,即以痛苦作为趋入空性的因缘。

 

因为前面提到过,只要有五蕴就会有五蕴的痛苦,所以我们每天观察五蕴的本空,在没有产生明显痛苦时能够了知它的本性。如果一旦产生明显的痛苦,就可以观察痛苦的本性。

 

不管是身体的痛苦,还是心里的忧伤或很多忧愁的感觉,都可以这样观察。这就是佛陀教给佛弟子的一种窍诀。其余外道、世间人不堪为法器的缘故,没有接触到这样一种窍诀。作为佛弟子的我们很幸运、很有福报,可以接触到这些以观苦为例的很多趋入实相的方便。

 

因此,当这些殊胜的方便送到我们手边时,如果我们没有好好抉择观察则非常不合理。我们在学习中应该尽量体会佛陀的这些殊胜教言,通过龙树菩萨的引导方式趋入痛苦的本性。

 

如果能够经常观察痛苦的本性,则一方面是息苦,一方面也能够有效地制止痛苦的发生。

 

如果痛苦有自性的话,除了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四种产生的方式之外,没有其余第五种实有的生。

 

现在我们继续破斥自生。

 

破自生分二:一、以痛苦而自生;二、以补特伽罗而自生。

 

第一个科判已经讲完。今天宣讲第二个科判。

 

壬二、破以补特伽罗而自生。

 

若人自作苦,离苦何有人?

而谓于彼人,而能自作苦。

 

这个颂词是说通过补特伽罗而产生痛苦。

 

前面颂词的意思是说通过痛苦产生痛苦,现在是通过补特伽罗来产生痛苦。

 

补特伽罗能不能够产生自己的痛苦呢?

 

“若人自作苦”,如果补特伽罗自己创造了自己的痛苦,这句话正不正确?从名言的角度而言,自作自受,你如果造了这个业,就会受这个痛苦,也许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认认真真分析,补特伽罗“人我”到底有没有办法作苦呢?无法作苦的。

 

因为这个意义中,“人”是能作(作者),而“苦”是所作。如果有了能作所作的话,从这个角度来讲,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自生了。自生当中怎么可以分出能作和所作呢?如果能分出能作所作,便不可能有一个真实的自生。这是一个意义。

 

第二个意义,如果补特伽罗作苦的含义成立,就必须首先成立一个补特伽罗,然后再成立所作的苦,如此才能够按照颂词中的意义来安立——“若人自作苦”,就是有一个能作者——“人”,再有一个所作——“痛苦”。实际情况是“离苦何有人”——离开了痛苦之外,哪里有人呢?

 

如果我们觉得“离苦何有人”不好理解的话,可以改成“离蕴何有人”。离开五蕴哪里有人? 所谓的人(补特伽罗)就是五蕴本体。一方面可以说依蕴而立;另一方面这个人就是以五蕴为体,五蕴就是他的设施处(安立的基),人就是设施的法。除了这个痛苦、五蕴之外,找不到一个人。既然除了五蕴之外找不到人,怎能说人创造了痛苦?所以人创造了痛苦或五蕴,实际上是没办法安立的,故而叫“离苦何有人?”

 

离苦有人的话,则可以说此人能够自作他的痛苦,可以创造他的五蕴。但实际情况是在离开了五蕴之外根本找不到一个所谓的人。

 

有时候我们可以把人和蕴分开,觉得人是人,蕴是蕴,在我们讲的时候也可以这样讲,思维的时候也可以这样思维。但真正所谓的人就是五蕴的本体。

 

除了五蕴之外根本没有一个所谓的补特伽罗。既然没有办法分开的缘故,又怎么说这个补特伽罗作为作者可以创造痛苦的五蕴呢?这是没有办法安立的。

 

就像前面破痛苦而自生一样,此处的补特伽罗自生,在观察之时也是有很多的漏洞。一方面如果真正的补特伽罗可以自生,有自己对自己无法起作用的过失。进而如果有了能作所作,也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生自己,自己生自己怎么可能呢? 再者,如果是自己生自己,也有无穷生等等的过失。还有,如果是人作了苦,那么首先要成立作者“人”,再成立所作的苦, 但由于离开了苦(五蕴)之外根本找不到人的缘故,同样不能安立。

 

所以通过这一系列的分析,认为自作自受(我造了痛苦,我感受以前造业的苦)是无法安立的。故而在我们执着之时,就通过如是分析来观察,观察分析之后,便了知这样一种本体完全不可以获得。

    

下面讲第二个大科判:破痛苦为他生。

 

前面提到过小乘的观点和一些外道的观点,通过观察分析之后确定成立他生,他们通过所承许的其他因而产生一个他体的果。

 

但如果要承许他生,如在《入中论》等论典破他生之时,都有一个前提:首先要成立他性。如果他性成立,那就可以成立他性之间的生,如果说他性不成立,就无法产生所谓的他生。

 

实际上,成立他性和生之间本身就存在矛盾。如果有生,一定不是他性;如果是他性,一定没有生。为什么呢?因为所谓的他性,必须是在两个法同时存在而又不是一体的前提下成立,而生必须有一个前因后果的关系。

 

所以这样分析的时候,如果承许了他性就绝对不可能有生的意义,如果有生的意义就绝对不可能具有他性的意义。我们在观察他生之时,这就是最核心的理论,最核心的一种破斥方式,只要把他性的意义和生的意义搞清楚,所谓他生的承许是比较容易破斥的。

 

下面也是从这样一种理论出发进行观察。

 

辛二(破痛苦为他生)分二:一、破以其他痛苦而生之他生;二、破以其他补特伽罗而生之他生。

 

第一个是讲通过痛苦而产生其他的痛苦,即通过五蕴产生五蕴,或通过痛苦产生五蕴。

 

第二个是讲通过补特伽罗人我产生痛苦,补特伽罗和痛苦之间是他性生的。

 

壬一、破以其他痛苦而生之他生:

 

若谓此五阴,异彼五阴者,

如是则应言,从他而作苦。

 

对方认为:前世的五蕴产生了今世的五蕴,前世的痛苦产生了今世的痛苦,此二者之间的关系是他生。

 

因为如果承许自生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如前面所讲无因生、无穷生、自己对自己起作用、相违等等一系列的过失,所以很多人就转而承许他生。

 

转而承许他生时,安立前世的五蕴产生今世的五蕴,前世和今世不是一体,而是他性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他生是合理的。

 

从这个方面讲,有点像中观宗承许的缘起生,通过前世的因缘而产生今世的果。但中观宗的缘起生,并不是所谓实有的他生。

 

既然如此,对方便发问:“你前面的因缘和后面的果是不是他性的?或者说是不是一体的?”

 

我们当然回答:“不是一体的。”对方又说:“如果不是一体,那应该是他体的”。我们自宗的观点是,实际上一体和他体都没办法承许。

 

从假立角度而言,我们可以说前世的因缘不是今世的果,前世的五蕴和今世的五蕴是他体的。但这种他体是不是真实的他体呢?不是真实的他体。

 

分析的时候,可以说是遮一的“他”。因为前世的五蕴和今世的五蕴有一个相续的问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他体。完全意义上的他体,必定是二个东西同时存在,而不是一体的情况下安立成他体。但是因和果之间是否有这样一种特征呢?没有。所以是一个假立的“他”而已,假立的当然不是真实的。关键问题是对方认为前世的因、后世的果都真实,二者之间是真实的他体。

 

我们也承许前世的因缘产生后世的五蕴,但绝对不承许是一个他体——关键就在于怎样界定所谓他性的一个本体。如果是假立,就有假立的原则;如果是真实,也有真实的原则。对方若承许因果是实体、又是他体,我们要问怎样才是真实的他体?就像前面再再提到过:二个法必须同时存在,且二者之间也不是在一体的前提下,此时可称为他,但前因后果之间绝对不可能有这样一种他体。

 

所以,对方的观点虽然承许实有他,但我们在分析是绝对不可能成立的。

 

“若谓此五阴,异彼五阴者”,“此五阴”即今世的五阴,“异彼五阴”即前世的五阴,意思是与前世的五阴是完全不相同,通过前世的五蕴产生今世的五蕴。

 

假如真实存在前世五蕴的本体和后世五蕴的本体同时存在,那就可以说有一个“从他”而作苦,便可成立他性,如果成立了他性,可以承许他生。因为他生必须要在他性的前提下才能成立。

 

但我们分析的是到底有没有这样一种存在的五蕴呢?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根本没有一个前世的五蕴和今世的五蕴同时存在的一种他性,当然就不可能有他生了。

 

为什么?我们可以分析在前世的五蕴,比如前世的天人,造了一些因缘之后,今世堕到人道当中,或今生人道众生造了功德之后,后升到了天界当中。

 

实际上,当我们处在前世的五蕴时,今世五蕴的自性一丝一毫都没有。不管是从色法微尘的角度,还是心识自性从刹那的本体来讲,一丝一毫都不存在。

 

所以,前世的五蕴存在时,今世的五蕴还没有出生(一个是有的、一个是没有的),怎么可能说二者之间是他性的呢?无法承许是他性的。所以从这个角度也无法安立他性。

 

而当后世的五蕴成立时,前世的五蕴早已经消亡了。这样观察的时候,也不存在所谓的二个法同时存在的一个“他”,完全无法安立。

 

如果这样,怎么可以成立他性的生呢?即便退一万步,他性成立了,也绝对不可能成立他生。有了他性绝对不可能有生的意义,二个同时存在的法,互相之间怎么可能有能生所生的关系?这样观察的时候,矛盾重重。这是根本性的矛盾之处。

 

但如果不仔细分析时,因为二者不是一体的缘故,就安立成他,这个他本来就是假立的,再加上有他之后有一个生,这个生本来也是假立的。

 

因此,中观宗破“他”的时候,可以从“他”而破、从“生”而破、或从二者之间的关系来破,从很多方面稍微仔细分析、观察一下,所谓的他生不堪一击,我们相续当中的分别念也根本经不起这些胜义理的观察。

 

我们平时觉得自己这样一种想法很正确,但真正通过中观理论稍微观察分析之后,就会觉得所有的分别念全部被击得粉碎。

 

这就是胜义理论的力量,抉择万法空的是势事理。一切万法由于本来就是空性的,怎么可能在空性当中去安立一种实有呢?如果要违背实相去安立所谓的实有的法,则全都是虚妄分别。虚妄分别是经不起观察的,它本来就靠不住的,没有一点点安立的基础。

 

这里所讲的意思是,因为前世的五蕴和今世的五蕴没办法同时存在,就没办法产生“他”。

 

那么有些人也许会想:前世的五蕴到今世的时候,受想行识中的识、受蕴也许没有了,但有时候色蕴是否可以和今世的五蕴同时存在呢?

 

比如在《贤愚经》中有个公案,一位老妇人念佛(皈依三宝),她死后转生到三十三天,她的尸体被她的主人扔到了尸陀林当中,后面老妇人通过阿罗汉的帮助回忆起了前世,知道前世是个老仆女,她的尸体还在尸陀林,就带着很多天子下来对她的尸体做一些赞叹、供养。

 

以这个例子看,那不是前世的色蕴和今世的色蕴可以同时存在?是可以同时存在,但只是一种假立的安立。

    

如果稍微分析,也无法得到前世的色蕴和今世的色蕴同时存在的道理。为什么呢?不是明明已经有了,怎么可能没有同时存在?

 

我们来尝试安立前世的色蕴和今世的色蕴同时存在。我们首先安立一个前提:前世和今世能不能同时存在?绝不可能同时存在。

 

那前世的色蕴和今世的色蕴怎么可以同时存在呢?认为同时存在是一种很粗的分别念。不观察时会认为这个就是我前世的色蕴,或这个就是我前世的身体,这个就是我现在这世的身体。

 

实际上,前世和后世首先无法同时存在,就无法安立前世的色蕴和今世的色蕴同时存在的观点。

 

即便是成立了,能说现在你这个身体是你旁边这个尸体产生的吗?根本就不是。

 

所以从这个方面观察,即便同时存在了,它也无法有因果的关系,也没有能生所生的关系。这些都是粗大的分别念、一种虚妄分别,真正通过稍微详细观察,把这些要素、要点掌握之后,根本无法安立所谓前世的五蕴和今世的五蕴同时存在。

 

即便有如上特殊的例子,你死了之后,你的身体还在,但实际上即便这样也无法真正地安立真正实有的他生关系。

  

因此,你即便安立了他性,即便二个同时存在又能如何?还是无法有一个他生。故而,我们就说:由于前世的五蕴和今世的五蕴无法同时存在的缘故,就没有一个他生。

 

通过前世的因缘,产生今世的果,只是一种假立,二者之间绝对不是有一种所谓他性的实有生的关系,通过这样的方式就可以如是的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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