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论密钥》42

 

 

庚二、广说:

 

广说有三个颂词,可以分三部分,即按照略说中的次第:先、后、共亦无。

 

第一个颂词是讲:“生”在“老死”之先是不存在的;第二个颂词是讲:“生”在“老死”之后是不存在的;第三个颂词是讲:“生”和“老死”同时也是不存在的。这个次第是相当明显的。

 

首先讲第一个次第:“生”在“老死”之先。

 

若使先有生,后有老死者,

生则无老死,不死而有生。

 

如果说首先有生、然后有老死的话,在名言当中是可以这样安立的。

 

一个人先有生、再有老死,“生”是形成或生下来;“老”是讲迁变、开始衰败;“死”是讲终结、相续已经完结。

 

人首先有生然后再有老死,名言中是可以这样安立的。但如果说名言中的这个安立是实有的,那就不对了。如果是不经过详细分析观察假立的时候,可以说首先有生再有老死,但这些是经不起观察的,如果一观察绝对是空性。

 

如果严格来分析,把这个所谓的实有的概念、生和老死的次第定下来仔细分析观察的时候就无法安立。为什么呢?

 

如果你真正执著有一个实有的先有生、后有老死,那么下面就有两个过失。

 

第一个过失,“生则无老死”的过失;第二个是“不死而有生”的过失。

 

第一个过失——“生则无老死”。

 

如果真的先有生、后有老死(前后次第的),在有生的时候,老死还没有出现。这个次第不能紊乱,并且是实有的、先生后老死。我们分析:如果有一个首先实有的生在前,此时的生就变成一个没有老死的生。为什么?因为它是一个独自存在的、实有不变化的生,这个生当中根本就没有老死法的本体,所以这个生就会变成没有老死的生。

 

如果真正有一个没有老死的生,那么这个人就会长生不老,也不会死。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生是实有不变化的、有自性的生。有自性生根本没有老死和它共同存在,就变成一个常有的生。如果这个生是常有的生,平时所说的长生不老,不单单某个人他修行长生不老,所有的人都长生不老,而且不是假立的长生不老,是真实的长生不老,永远不变化的。因此成为“生则无老死”的生的出现。

 

或者,也可以把这个“老死”理解成三相品中的灭或住灭。我们在破三相品的时候也学习过这样的问题:如果一个法只有生而没有住灭,这个法(生)就会变成恒常,就不是真正的有为法,不具备有为法法相。所以,如果只有生、没有老死,这个生就不会是有为法,因为没有老死——没有住灭,单单一个生,怎么会是有为法呢?或者生如果没有老死,没有变化的话,这个生就会变成恒常,有这样一种过失。

 

第二个过失:“不死而有生”。

 

因为这个生的次第是决定的,如果这个生一定是观待了前世的死,才有今世的生。我们提问:怎么观待呢?如果是假立的可以观待,没有自性可以观待。

 

如果那个生是有自性的,并且先生、后老死的次第也已经决定了,怎么可以说在生之前还有死呢?不能安立生之前还有死。

 

如果不死而有生,就没有前面的死而有现在的生,和顺世外道的观点一样了。顺世外道不承许前后世,他就是说今世有情的生完全只是依靠父精母血的因缘和合而有。没有前世的死作为近因,就有今世的投生呢。不死而有生就会变成顺世外道的这种观点:没有死就会有生的过失。

 

如果决定的生先死后,生在前面这个次第是不能动摇的,为什么不能动摇?因为是实有的。如果动摇了,你说前面还有一个死,这个生就不是决定在前面了。

 

所以如果真正严格来讲,生在前面、老死在后面,观察时就会变成不死而有生的这样一个过失。以上是第一个破斥方式。

 

第二个破斥方式:

 

先有老死、后有生,即生在老死之后。生在老死之后也有问题。什么问题呢?虽然可以承接前面的“不死而有生”,避免上述过失,说先有前世的老死,再有今世的生,但其余的问题又出来了。

 

若先有老死,而后有生者。

不生有老死,无因岂能成?

 

如果说先有老死而后有生的观点成立,也会有不生有老死的无因的过失。这个不生有老死的无因怎样成立的?因为你的次第决定老死在前面。

 

一般规律来讲的时候,首先有生,再有老死,但现在你说先有老死再有生,老死就在生前面出现,这种老死就成了一种没有生的老死。若不生就有老死的话,这个老死就成了无因而生。

 

但“无因岂能成”呢?任何一个法都不可能无因而产生,如果无因产生,就有常有、常无的过失。还有一个,如果不生就有老死,那么石女儿也应该有老死了。你承许不生就有老死的缘故,女儿从来就没有生过,也可以有老死了,会出现这样一种过失。所以从方面观察了知,老死不可能是在生的前面。

 

第三个问题,同时有没有。也就是“先后共一无”当中的共,生和老死在同时出现就叫共。

 

生及于老死,不得一时共。

生时则有死,是二俱无因。

 

若生和老死同时可以出现就是共,但实际上,生和老死“不得一时共”。生和老死是相违的法,不能够在一个时间当中同时存在。如果同时存在,就有下面两个过失:“生时则有死,是二俱无因。”

 

第一过失:“生时则有死”。

 

若生和老死在一个时间当中同时:既有生、又有老死,或既在生又在老死的话,这个就和现量不符。生和老死毕竟是不同的。已经生的状态,在生当中是没有老、没有死的,尤其在生当中不会有死的。生和死是完全相背的两个法:如果是死就不是生;如果是生就不是死。因此如果生死在一个时间中共同,生时则有死的过失。

 

如果说真正的生时就是死的话,会出现其余的很多问题。无法一个时间共存的法,如光明和黑暗这两个相违的法在一个地方共存……都会出现。

 

尤其是你把生的定义、死的定义都定下来,又是实有的、不变的,像这样的话永远无法调和。这是一种过失。

 

第二个过失:“是二俱无因”。

 

为什么有“是二俱无因”的过失?“二”是讲生死,或者说生和老死,都变成无因而生。为什么会变成无因而生呢?我们可以从一世因果和两世因果来分析。

 

从一世因果分析:生为因、老死为果,如我们此生中首先有生、再有老死,这个叫一世因果。一世因果中,老死的因就是生,不会变成无因。

 

从两世因果分析:你今生的生是来自于前世的老死,有了前世的老死才会有今世的生。两世因果时,老死会变成今生生的因。所以二者都有因。但若二者同时存在呢?就两个都没有因。也就是说,在生还没有的时候,老死也没有,因为它是同时出现的。如果生有的时候,老死在当下也已经存在了。

 

如果观待两世因果来讲,生有因,是观待前世的老死,老死在前面,生在后面。如果是一世因果,首先有生再有老死,老死的因是生。但是问题在于同时存在,同时存在就等于说在生前面没有老死,所以你这个生就变成无因的过失了。

 

另外,老死也是和生同时出现的,在老死的前面并没有生。老死也变成无因了。

 

假立的角度而言,生可以作为老死的因,老死可以作为生的因。但如果是同时的话,生和老死前面都没有法,生前面没有老死的法,老死前面没有生的法,所以生也变成无因,老死也变成无因——“是二俱无因”。就变成这么大的过失,所以当然不能承许生和老死是同时存在的。

 

庚三、摄义:

 

若使初后共,是皆不然者。

何故而戏论,谓有生老死?

 

生在老死的前面,就叫初;生在老死的后面,叫后;生和老死同时,叫共。

 

“若使初后共,是皆不然者”,意思就是如果怎么都无法安立它合理的方式的话,“何故而戏论,谓有生老死?”那么为什么还要通过这种执著的方式安立存在生和老死呢?戏论是指对于生住异灭等等的执著,这样一种分别叫做戏论。

 

最后就可以下一个结论:生老死不存在。

 

我们观察能依的生死法不成立。如果所依的轮回也不成立,能依的生死也不成立,那么就只有说轮回本空、本际本空。

 

摄义中就把前面的能依的生死法不成立做个总摄。

 

破完了轮回、破完了生死之后,我们也许还要问,龙树菩萨把轮回生死破完到底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对我们修行人来讲到底有什么样实际的帮助呢?或者说知道的确轮回是没有的,又能怎样?生死没有了又能怎样?到底有什么实际的效用?这个当然有效用。

 

第一、有实宗的观点、有我宗的观点,是以轮回作为能立来成立人我存在的。如果轮回不存在、老死不存在,对方的能立就不存在了,可以进一步确定无我空性,这是一个必要。也就是辩驳对方的观点,驳倒对方的立宗方面有必要。

 

第二、生老死、或轮回必定是一个法,是一种被众生所执著的法。从抉择万法空性的角度来讲,也可以把它列为万法皆空的范围中来抉择,这也是一种必要。当然,有的时候我们还是觉得这种必要离我们还有点远。

 

第三、如果抉择生老死本空,可以帮助众生息灭这样一种执着。比如:如果认为生老死是实有的,有一部分众生当然恶趣是不愿意生的,但他还是愿意投生在善趣中,喜欢投生在天界、或大富大贵的人家中。

 

他对生有一种耽著,原因是认为:生是存在的,轮回是存在的。但实际上,天界也好,大富大贵人家也好,都只是一种有漏法、是有为法。他为了想要生到善趣的想法,实际上就是想要轮回的想法,这是第一个发心。第二方面,他想要去投生就必须要修持这样一种有漏业,有了这个有漏业代表还要继续流转。

 

如果抉择了无生,他就可以了知生是不存在的,就会息灭对生的耽著,后面一系列为了投生大富大贵人家,通过烦恼心去造有漏的善法就不需要了,可以完全从这个地方就终止了。

 

还有对老死,很多人虽然没有很耽著老死,但绝大部分人是畏惧的、恐怖的。为什么会恐怖呢?原因是认为老死是实有存在的法,没有知道老死是本空的,很害怕、很恐怖,内心当中产生一种忧惧心。

 

产生忧惧心会怎样呢?他就开始为了防老做很多驻颜术、美容等等,花费大量的金钱和无有意义的时光。效果暂且不论,实际上他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都是因为害怕老存在、或害怕死。怕死的缘故就拼命地想长寿,拼命地做很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些都是来源于对老死的一种实执而引发的恐怖。

 

如果说老死也是虚幻的、是无自性的,是空性的。这个时候就可以坦然面对了,这方面的忧惧就不会产生了,也不会用时间去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可以用有意义的时间去修持空性、修持有意义的佛法、解脱之道。

 

所以,抉择生老死无自性,可以帮助现在我们的执著心,可以让我们更坦然的面对无生、无老死的状态。如果无生、无老死这个法性可以安住的话,一切的世间的幻化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执著。

 

抉择无轮回、无生老死,也可以帮助众生打掉对生的执着,对老死的忧惧,能够帮助众生,暂时心处于坦然的状态,究竟趋于实相法性。当然是有很大的必要,这是第三个。

 

第四、针对于初学菩萨。因为大乘经典中再再地鼓励菩萨入轮回(取生死、入轮回、度众生),但初学菩萨一观察,刚开始佛一教诫就想“我要发心度化众生、要入轮回”,但佛陀一仔细跟他讲生死轮回痛苦时,他就有点动摇了。为什么?这个轮回如此的无边无际,有情的业力如此的强大,如此的刚强难化,又如何能够度化呢?一个众生都难以度化,何况说这么广大的轮回,这么多的痛苦,让我如何受得了?所以这个时候他的发心容易退转。

 

这个时候就讲生老死是幻化的,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轮回、也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生死。如果这个菩萨能够契合于生老死无自性的本意,他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呢?轮回本来是幻化的,生死、老死本来的痛苦是幻化的,本来不存在,他的心就能够发起来了。

 

你要成菩萨,你要修菩萨道,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关键问题在于:最初的时候你能不能发心去求佛道,度众生?这些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如果给他讲生老死都是实在的,再再地讲,他越来越不敢发心了。如果跟他说这个是幻化的——的确也是幻化的,并不是安慰他,先让他进来——如果他知道是幻化的之后,就觉得一切是幻化的,安住在空性中,没有实实在在的生,没有实实在在的老死,没有实实在在的痛苦,所以他就愿意去受轮回、愿意去受生死。

 

麦彭仁波切在《经庄严论》中也讲了,对于初学菩萨来说,给他讲生死过患的时候要适度。你每天跟他使劲讲生死轮回的过患,这些初学的菩萨心本来就不坚定,我执比较重、实执心比较重,很想解脱,若你再再地讲轮回的过患,他肯定有一天他就取受于小乘了。他大乘这个道他实在走不下去了,干脆取受一个小乘算了,自我解脱多舒服、多快乐。

 

所以,麦彭仁波切就说,对大乘的菩萨讲生死轮回要有限度,让他生起出离心就可以,这个时候马上要转——给他多讲幻化,一切轮回都是幻化的本空。

 

这样的时候,由于你给他讲的生死轮回适度的缘故,他一方面能够了知轮回的本性——本来就是痛苦的,然后再一讲幻化——痛苦本身也是无自性的。他在幻化之前有了一个对轮回的认知:这是应该出离的对境;然后在此基础上再讲一切都是本空、幻化的,他就不会对轮回生死有一种强烈的恐怖。

 

就好像在战场中,如果认为战场都是真实的也不敢趣入,菩萨道中也是这样讲的。如果知道这个战场是虚假的、虚幻的,都是自己的心变化的,这个时候,你趣入战场度化众生就非常自在了。

 

所以说,有这个必要让初学菩萨能够了悟生死本空、生死如幻而取受大乘道。为了能取受生死轮回的缘故,一定要讲生死本空,一定要讲轮回如幻的道理。必要性非常大的。这个是第四个必要。

 

第五、如果我们耽著轮回是实有的,一定是耽著涅槃是实有的,轮回是所至、涅槃是能至的缘故,你安住涅槃就肯定舍弃轮回。如果认为轮回是实有的,就会像小乘一样将它舍弃掉——轮回是实实在在的,我可以舍弃;涅槃是实实在在的,我可以获得。

 

这样的作意对小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对大乘而言,如果认为轮回实有,涅槃实有的话,就根本没办法了悟有寂平等。你如何悟入轮回和涅槃平等性呢?已经有个对立了,轮回实有、涅槃实有。像这样的话,有寂平等、生死和涅槃完全平等无二的观点根本无法趣入。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说轮回是本空的。如果轮回本空,相对它的涅槃当然也是本空的。所以生死即是涅槃,众生即是佛,这样一种平等性,在了知轮回无自性、生死本空的前提下可以悟入。悟入大乘菩萨道的精华——一切轮涅平等、一切的生死平等或者众生佛平等。

 

这么重要东西完全来自于,你有了认为本际、轮回生死是无自性的、是空性的见解。如果它是空性的,涅槃又何来自性呢?所以从这个方面讲,如果悟入了轮回本空,也能够悟入轮涅平等——这个大乘道的一种核心的修法。

 

所以了知生死无自性,了知轮回无自性,似乎不仔细观察时觉得离我们很远,但如果仔细分析,对于求解脱道、对于抉择本空、对于菩萨道发菩提心入轮回、对于轮涅等性大实相的悟入——如果没有好好抉择轮回本空,生死绝对不存在,这些从道理上不接受的话,我们对抉择轮涅等性、生死平等等方面根本没办法接受。

 

如果真的从实相中了知并接受了后,我们再去仔细分析轮回涅槃的关系,众生和佛的关系,从实相当中怎样悟入平等,空性中怎么抉择平等,这些方面就非常容易接受。非常容易接受就代表你的心,逐渐趣入到大乘的精髓、趣到大乘的实相当中了。这方面对我们的意义相当大。所以,我们在抉择完生死本空后,也有必要对这个方面做些分析。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中观根本慧论》共二十七品,宣讲如何抉择一切万法空性的道理,掌握了当中的推理,就能够推翻我们分别心面前的一切实执。

 

实际上从法界的本体和分别心的本体来讲都是离戏的空性,没什么可以使用推理的,但实际上众生已经处在分别的状态,如果没有通过这些殊胜的推理, 我们分别心的执着非常难以息灭。所以在这样一种前提之下,就需要通过分别心,使用这些分别心能够观察到的,可以接受的这些推理,让我们知道一切万法的确都是空性,现而无自性的道理。

 

现在讲的是第十一品观本际品。本际是指生死轮回的开始和终结,也可以说是轮回的边

际。前面从能依和所依的角度分析,轮回生死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全部都是自性空。在显现的当下,一切万法都是空性的。

 

今天讲第三个科判,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通过本品中本际不可得的理论可以推理其他的法也都是了不可得的。

 

己三、以此理可类推他法:

 

非但于轮回,本际不可得。

诸所有因果,及相可相法,

受及受者等,所有一切法,

如是一切法,本际皆亦无。

 

不单单是轮回的所依和轮回的生死的本际——也就是轮回开始的地方和它终结地方,都是没办法获得的,实际上以这个理推知,因果的本际、相和可相的本际,都是不可得。怎么了知这些都是不可得的呢?可以通过这里所讲的道理来类推,就完全了知了。

 

前面在能依生死法不可得当中,使用了初、中、后(前际后际和中间),来进行分析和观察。因果的本体如果自性存在的话,那我们就分析:如果因在果的前面、或者因在果的后面、因果同时,有没有办法得到因果实在的结论呢?

 

如果因在果的前面,那么这个因就是无果的因,因为在因生起的时候,果法还没有产生。(无果因也不叫因了,前面讲观因缘品的时候讲到,后面讲观因果品的时候也会讲这个问题。)如果说只有一个因,而没有果的话,这个因也会变成一个恒常的因,或者无果的因。但是没有果的因是不存在的,恒常的因也是不存在的。像这样“生则无老死,不死而有生。”的观察方式放在因果上面也是很合适的。

 

因和果之间是互相观待的。果观待因才能够产生,因也必须在生果之后才叫因。如果没有生果也叫因的话,那所有的柱子瓶子都能够叫稻芽的因,这个过失非常大。所以因在果前面不合理。

 

如果因在果后面,果就变成无因而生。因为在因还没有生的时候果法就已经有了。果从哪里来的?如果一切万法没有因都可以产生果的话,农民根本不需要劳作,不需要在春天的时候去播种浇灌等等,因为因是不必要的,所有众生都可以不劳而获了,有种种这样的过失。所以,果如果在因的前面,就会变成果无因的过失。

 

如果因和果同时,二者都变成无因的过失。像前面分析的一样,没有因的时候果也没有,有因的同时果已经产生了,果没有观待因生则变成了无因生,因没有生果的缘故,也变成了一种无果的因。

 

相和可相也是这样的。第一个相是法相,第二个是事相。在前面观六种品中,曾经提到过事相和法相之间的关系,二者也是互相观待才有的。如果不观待不是假立的话,事相和法相也是没有办法安立的。

 

我们观察法相在事相的前面、后面和同时,都具有这样的过失。比如说,如果法相在事相的前面,法相就变成没有所依的法相了。在这个物质本身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就存在法相了,就好像我们前面根本就没有瓶子,瓶子的法相提前成立了。如果所依的本体都不存在的话,你的法相如何安立呢?如果法相在前面,事相在后面,法相没有以事相作为基,变成了一种没有事相的法相。

 

如果说事相在法相前面,事相就变成了没有法相的事相,这也是不合理的。

 

如果二者同时,那么互相之间没有依赖,会有二者都无因的过失。相和可相法也可以同等观察。

 

受和受者,在观本住品的时候,对能受所受作过详尽的分析。此处对能受所受的分析也是一样的,如果能受在所受前面、后面,或同时,从三个方面来分析,都是不成立的。

 

如果能受在所受的前面,所受还没有存在的时候,能受没有办法安立成受者。因为必须要有所受才能安立受者。如果没有所受也是受者的话,那所有的法都可以受一切法,柱子瓶子都成了受者了。

 

如果所受先成立,能受后成立,那所受就成了一个没有能受的所受——如果没有能受的话,所受是谁的所受呢?没有办法真正安立所受的关系。

 

如果二者同时,就变成俱无因的过失。所以一个一个分析类推所有的法,只要是互相观待的,“如是一切法,本际皆亦无。”实际上它的起初、中间和后面,都不存在。

 

如果一个法不存在开始中间和结束的话,这个法就根本没有生住灭了。一切法如果既没有生住灭,也没有前际中际和后际,就说明这个法根本不存在。

 

因为一切万法本来就是幻化的,在这个幻化的法当中,根本找不到一个真实的开端、中间安住和最后的结束。

 

当然在名言谛中稍微有些差别,名言中可以安立开始中间和结束。虽然我们没有真的见到轮回的开端,我们可以把最初无明的开始假立为轮回的开始,后面我们通过修法终止了轮回就是结束,而现在就是中间。

 

但真正的分析观察,所谓的前际、中际和后际,全都是本体空。因为它是幻化的、无自性的缘故,生也是从空性当中生,所谓的安住,也没有一个真实的安住之处,灭的时候也没有去向于任何地方,和幻术的本体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学习空性,学习《中论》,要悟入一切万法在当下都是幻化当中如是的生起,幻化当中如是的住灭,实际上没有丝毫本质。

 

如果了知这一切生住灭或者这一切前际中际后际都没有本质的时候,就可以息灭我们的分别心,分别心息灭之后,本具的法性就会显现出来。

 

所以说一切众生都有如来藏的德性,一切众生都是本来安住在实相当中,为什么就没有办法现见呢?因为有虚妄分别,障碍了我们现见法性。

 

如果能够通过以上分析抉择的方式产生定解,然后进一步观修,现前这样的法性,或者通过有效的方法把分别心寂灭了——寂灭不是通过寂止的方式让它压制,而是通过胜观的方式真正照见了它的本体就是空性的,没有什么可执着的——当你的分别心通过这样的方式息灭之后,障碍现前实相的障碍物就不存在了,本性(空性)就会显现。这就叫怔悟了法性,也叫做怔悟了空性。

 

“如是一切法,本际皆亦无”,在最后一个颂词中讲了三个例子让我们了知,一切万法都可以如是类推,没有前际中际后际,一切都是本体不可得。

 

从实相的角度讲,一切万法都是平等离戏的。按理说如果上根利智的人了知一个法是空性的,就可以推理一切万法是空性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呢?我们从两个角度来分析。一个是从实相的角度,观待所境法界本体来说,一切万法是平等离戏的。虽然在世俗中万法显现不一样,但是从空性角度来说全都是平等的。所以如果我们抉择了一个法是空性的,就可以类推一切万法,只要是分别心前能够安立的法,可以平等的推理,全都是空性的。

 

《四百论》中也说,一个法的空性就是一切万法的空性。所以你怔悟了一个法的空性就怔悟了一切万法的空性。《四百论》注释中有个比喻,如果了知一个芦苇是空的,可以推知这个河岸所有芦苇都是空的。如果了知一个山洞是空的,所有山洞都是空的。如果能了知面前的瓶子是空性的就可以推理所有的瓶子都是空性的。一切万法都可以如是的推理,从法界所境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还有一个方面是从能境的角度来说,如果是上根利智者,福报因缘都圆满成熟的时候,当你了知这一个法空的时候,马上就能够推知一切万法皆空,全都是在显的当下就是空性的。当你证悟的时候,证悟一个法是空性的时候,就能够证悟一切万法的空性。这是从能证的角度安立的。

 

那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这样做到呢?从法界自相来说,你证悟不证悟,法界的实相永远不会变化,差别在于能证者是不是上根利智。

 

如果是一些小乘的行者,他在抉择万法的时候,他能够观察五蕴空而抉择人我空性,但是对于无分微尘无分刹那,他是没有办法了知空性的。那么这是不是就不符合圣天菩萨所说,如果怔悟一法空就能够怔悟一切万法空的观点的呢?从小乘能证的角度来说,他还不是完全的上根利器,内外的因缘不成熟的缘故,他只能够抉择和证悟到这个程度。

 

不单单是小乘行者,大乘的一些修行者,能够推理一部分法空,但也不能够了知一切万法空。比如随理唯识宗知道二取空,但是没办法破掉依他起心识实有的观点。显现上自续派论师能够了知一切万法世俗有胜义无,但是没办法打破对二谛的执着。中观自续派和应成派就这一点点的差别,但就没办法抉择了知。所以能够了知一个法空而推知一切万法空属于利根者的行径。证悟一个法空而能够怔悟一切万法空,这属于菩萨的行径。真正大菩萨证悟一个法空的时候,完全能了知一切万法的空性,根本不需要一个一个去推理。一切因缘和合的法都是无自性的。在整个世间,有没有一个不通过因缘和合的法呢?一个都找不到,所以就能了知一切因缘和合的法全都是空性的,这是根性很利的人。

 

所以,从能证的角度来讲,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通过了知一个法空而了知一切万法空,但是从所证的角度和上根利智的能证的角度来说,就可以做到。

 

而《中论》中,或者说应成派所说的这些方面,观点完全可以这样安立。这就是“如是一切法,本际皆应无”。

 

我们在学习空性的时候,最初觉得怎么也没办法突破,但是如果学习了一段时候,自己一旦掌握了推理的核心,对空性稍微有点感觉的时候,这时候就会认识到的的确确一切万法就是空性的,没有一个法是真正可以独立存在的。当自己的智慧和福报有所增长的时候,这样的觉受和境界迟早会出现的。

 

《中观根本慧论》之第十一品——观本际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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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密钥》41

 

 

庚三、摄以破成立之义:

 

这个“摄以破成立之义”是大的,对前面破一体异体的摄义。在摄义当中,一方面是对前面理论的归摄,另一个方面,以集中的方式讲到了五相推理,也可以说五木车因,在这个颂词当中完全提到了。抉择人我空性,通过五相推理或七相推理了知我不存在的道理。通过学习这个颂词之后对这样的推理就会比较通达了。

 

可燃即非燃,离可燃无燃,

燃无有可燃,燃中无可然。

 

前三句分别是三个推理,第四句包括了第四和第五相推理,总共加起来有五相推理。

 

这个五相推理,有的时候是使用五木车因。车和零件的关系非常相似于燃和可燃,也非常相似于人与五蕴之间的关系。

 

很多地方是通过可燃和所燃,或者通过车和零件来抉择无我空性。因为本品是在抉择人我空,所以可以这样介绍。

 

1、二者非一体

 

首先五相推理当中,第一个就是讲“可燃即非燃。”,就是讲二者不是一体的。

 

我们分析一辆车,木车或现代的小车,都是通过很多零件组装之后,显现一辆车的样子,我们可以使用它、保养它等等。

 

这里面有两个概念,一个是车,一个是车的零件。如果车是自性有的话,那么车和支分的零件是不是一体的?

 

如果说车和零件是一体的,由于车的零件有很多,(当然古代马车的零件就比较简单了,几个木头,几个轮子就是马车了。现在车的零件多得不得了,可能有成千上万个零件吧。),如果说这些零件和车是一体的话,那么就有——有多少零件就有多少辆车的过失;反过来,车是一辆,如果车和零件一体的话,那么零件也只有一个,因为它们是一体的。

 

观察可燃和所燃也是这样。可燃和所燃如果是一体的话,就有作业和作者成为一体的过失。

 

如果放在五蕴和人我的角度观察,我们执五蕴为我。如果我和五蕴是一体的话,第一,五蕴有五个,我就变成五个我了,是一体之故。

 

再分析,色蕴分十一大类,五根、五境再加无表色。那在色蕴上面也有十一个我,再分析眼耳鼻或者色声香味触的,都是很多很多的色法微尘组成的,像这样分析下去,我在色蕴上的安立都无量无边了。

 

受呢,总的来分有三个——苦乐舍,或者说苦乐喜忧舍五个。再看这个苦受,有没有吃饭的苦受、挨打的苦受、被骂的苦受等等,苦受种类是非常多的;乐受也有很多,你看到蓝天白云的乐受,你觉得睡觉很舒服的乐受,这样的乐受在生活中无量无边,很多很多。如果说我和五蕴是一体的话,也会变成很多。

 

想也是多得不得了,缘自相的想、缘总相的想,每天都取无数的相。

 

行蕴的话,五十一心所也好,四十六心所也好,心所法也非常多,每一个心所又可以分很多,这样分下去也是无量无边。

 

识蕴有六识或者八识。

 

如果我和五蕴是一体的话,我就会变成很多。反过来说,因为我只有一个的缘故,这些五蕴的分类也全部都要泯灭,全都变成一个了。色蕴就是识蕴,你的苦受也就是乐受了,你取男相也是取女相。因为只是综合成一的时候成是一,没有差别了才是一。

 

 

 

如果说是一体的话,我们执着的人我就一个,所以所有的五蕴都会变成唯一的过失。所以五蕴和我一体是不可能的。

 

这是第一个,“可燃即非燃,”,二者不是一体的,主要是遮破一体。

 

2、二者非异体

 

第二相推理是遮破异体的。

 

“离可燃无燃。”如果不是一体,就是分开的他体吧,那么离开了可燃之后有单独的能燃吗?

 

“离可燃无燃”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还是用车的比喻来说,车和零件如果是他体的话,那就应该出现这样一种情况——离开零件之外,还有一辆车,或者离开这个整车之外,还有一堆零件,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离开零件的车根本没有,离开车的零件也不可能存在。所以,二者分开也是无法安立的。

 

同样道理,人我和五蕴是不是别别他体的?如果是别别他体的,要么离开人我之外有个五蕴——那么离开人我之外的五蕴是谁的五蕴?像这样实际也是无法安立的。

 

如果说人我离开了五蕴,那就是“离蕴我”——可是众生谁执着一个离开五蕴之外的“我”?所以离开五蕴之外,无法找到一个所谓的“我”的相。我思考、我做事情、我痛苦、我快乐,这些都是在五蕴上面安立的。

 

如果你的色也没有,受想行识都没有了,五蕴完全抛开之后,有一个“我”——这个“我”在哪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所以说,离开五蕴之外也不可能有“我”。

 

颂词说“离可燃无燃。”离开了所燃的木头之外,没有一个真实的火,离开火之外也没有正在燃烧的木头。所以二者不可能是他体。

 

一体不存在,他体也不存在,这两个根据是最主要的。前面已经对一体和他体别别的破斥了,所以这里也是一种摄义。如果把这两个根本理论掌握之后,后面的三相推理就比较容易了。

 

3、二者非具有

 

第三个是“燃无有可燃”,我们首先要知道关键词是“有”。“有”知道了,这个推理就容易了。

 

 

 

“有”是具有的“有”,无有就是不具有的意思,燃不具有可燃。

 

首先到底什么是具有呢?具有有二种,一个是他体的具有,一个是一体的具有。

 

他体的具有——比如我有钱。我和钱是可以分开的,现在由于某种因缘和合,我有钱了,这叫他体的具有。我的房子我的牛、或者我的钱等等,这些都属于他体的具有。

 

还有一种是一体的具有——比如火具有热性,火和热性是不可分的,是一体的,这就是一体的具有。

 

那我们观察燃和可燃之间,能不能够成立具有呢?是不能的。

 

放在木车因当中,车能不能具有它的零件?前面我们分析了总的前提,具有就两种,一个是他体的,一个是一体的。

 

车具有零件的时候, 是他体的“具有”还是一体的“具有”呢?他体是不成立的。为什么呢?如果要成立他体的“具有”, 首先要存在他体,在存在他体的前提下,才能够说他体的“具有”,如果连他体都没有,如何成立他体的“具有”呢。

 

前面在第二个步骤当中,已经把他体彻底遮破了。没有他体,当然也就不可能成立他体的具有。

 

既然没有他体的“具有”,那一体的“具有”有吧?一体的“具有”也没有, 为什么呢?一体是不存在,第一相已经推理了。

 

没有一体,也不可能有一体的“具有”。因此没办法说车具有零件。

 

再观察我是不是具有五蕴,在不观察的时候——当然我具有五蕴了,这个五蕴是我的。但是你具有的五蕴和你的“我”是不是他体的呢?一分析的时候,没有办法离开五蕴之外,来单独安立一个所谓的“我”。所以,也没办法说二者是他体的,没有他体就没有他体的“具有”。

 

那么我和五蕴是不是一体的呢?有的时候似乎觉得是一体的,但是仔细分析,如果是一体的话,前面讲过, 会有五蕴有五个,我至少变成五个等一系列的过失。既然我和五蕴既不是一体也不是他体, 那么怎么可以说我具有五蕴呢?一体和他体的“具有”都不可以存在的。

 

 

再看颂词中的能燃和所燃,火是不是具有木柴呢?如果存在他体或一体的关系,那就可以成立一体或他体的“具有”,如果没有,那就无法具有。这也是建立在前面两个破一破异的基础上,如果把前面两个理论精通了,后面的第三相推理就是在一异的基础上,安立一个“具有”的关系而已,如果没有一异的话,就不可能有“具有”。所以第三个推理主要是“一”和“异”和合起来的观察方式。

 

4、二者非能依 5、二者非所依

 

第四第五观察的重点是放在他体上面,讲能依和所依的关系,观察的重点放在他体上面。不管是火作为能依,还是可燃作为所依,都是无法安立的。

 

能依所依是一个法依止另外一个法,比如说我把这个瓶子放在桌子上,桌子就是所依,瓶子就是能依。或者我把水果放在盘子里面,盘子就是所依,水果就是能依。或者颂词当中老虎依止森林,森林是所依,老虎是能依。鸟站在树上,树是所依,鸟是能依。

 

车和它的零件,谁是能依?谁是所依?我们分析观察的时候,如果说我是所依,五蕴是能依,五蕴依靠我,那么我就大五蕴就小,因为是五蕴依止“我”嘛,就像水果依止盘子,盘子大水果小,像这样有所依能依的关系。

 

所有所依能依的关系都是他体的,老虎和森林也好,水果和盘子也好,还是其他的鸟和树也好,都是他体的关系。

 

如果说车和零件存在他体的关系,那就可以说车作为所依,零件作为能依,有这样的能依所依关系。或者反过来说,车依靠零件,零件作为所依,车作为能依,不管怎么样,如果要安立能依所依,必须要成立他体(他性)。

 

所以说,不论是车和零件互相作为能依所依也好,还是说人我和五蕴互相作为能依所依,二者之间都必须安立他体。

 

能燃和所燃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火依靠于柴,柴大火小,或者木材依靠火,火大柴小, 都必须要有他体关系为前提,否则无法安立能依所依了。

 

所以说,第四和第五个推理的基础在于精通第二相根本推理,就是他体。如果有他体,在他体的基础上可以安立能依所依,如果没有他体,就没办法安立能依所依。

 

所以,为什么说五相推理当中最根本的是前面两个呢?把前面两个——一体不存在、他体不存在的推理精通了,后面的三个推理都是在一异的基础上建立的。

 

比如说第三相就是统一了第一和第二相的推理——一体的“具有”和他体的“具有”。如果有一异,就有一体和他体的“具有”,如果没有就没办法安立。第四第五个推理就更明显,它们都是在他体上面安立的。

 

所以通过五相推理分析观察,如果人我存在,那就肯定只有在这五相当中去推求、去寻找,如果找得到一个,能在一个上面安立,我们就说,人我是实有的,但是这五相推理当中都没办法安立,怎么可以说人我是存在的呢?

 

所以众生觉得“我”存在,那只是个想当然安立而已,只是觉得应该是存在。但是为什么存在?存在的根据是什么呢?

 

难道感受到了还不是真实的吗?我们说,感受还有错觉的成分。比如说做梦,梦中你看到的当时都觉得是真实的,摸到的当时也觉得是真实的,梦中吃饭可以吃饱,吃菜的味道也可以品尝出来,但是无论你梦中感受多么真实,这的的确确只是一个错觉。或者你看幻术的时候,你觉得很真实,也是一个错觉。还有的病人受了刺激之后,面前显现很多的幻像,他感受的是真实的,但是仍然是错觉。所以我们觉得人我存在,或者觉得法我存在,这还是错觉。

 

我们说,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关键在于能不能够经得起分析和观察。

 

像这样经过分析观察后,一体他体任何关系都没办法成立,所以就只能说燃和可燃只是一种假立的法、车和零件也是一个假立的法,我和五蕴也是假立的法,一切都是假立的,没有一个是真实的法。

 

这是完全通过推理得到的结论。

 

相对于众生的分别心来说,这种真相很容易被接受,为什么呢?如果我们只是说佛说的,有教证成立,但是为什么我要诚信佛说的呢?有些人信根不是很强,就会对佛的教言产生分别,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嘛,他内心当中没办法打消这个疑虑。但是《中论》当中通过详细的理证,把可能的情况都列出来,一个一个让你去观察、拣别、挑选,这里面到底哪一个是符合真实的呢?观察之后会发现都有这样或那样的过失,都没办法真实安立。

 

所以我们经过这一轮的挑选之后,心里就很踏实,觉得“我”的的确确就是不存在的,这样就很直接的接受了“无我”的理论。接受之后,就会进一步地思考,我现在感受的这些痛苦,实际上是可以避免的,因为这些痛苦都是来自于我执,而我执是可以被消除的,如果有我执就会有痛苦,我执一旦泯灭了,痛苦不就没有了吗?

 

而且关键问题是我执是可以被泯灭的,有方法,佛陀也把方法给我们讲了。如此一旦通过这一轮的分析观察,的的确确信受了“我”不存在,就会很有意乐去修持,为什么呢?它是永远息苦的方便。不是暂时通过什么样的因缘得到一个世间的享受,暂时息灭了世间的痛苦,或者是找到一顿饭吃,就把你肚子饿的痛苦消亡了,这只是暂时的,还会反复的,因为痛苦的根还在,你现在只是缓解而已,以后遇到因缘还会再再生起来。

 

如果有一个永远的息苦之道,当然就很高兴去修持无我空性。所以通过学习这些理证推理,详细地分别观察,当自己的分别念再没有什么可以分别怀疑的时候,对佛陀所说的无我空性的的确确就会从内心深处产生殊胜的定解,殊胜的信受,这样的信心会产生出来。

 

这就是著名的五相推理。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之后,我们就可以使用这样的推理去观察“我”不存在的道理,从而信受“我”的的确确是空性的。

 

已二、以此理可类理他法

 

以燃可燃法,说受受者法,

及以说瓶衣,一切等诸法。

 

通过燃和可燃的推理方式,也可以进一步的去推理受和受者。

 

受和受者也可以还原到第十品中的本住,本住就是能受,五蕴就是所受,最后完全可以了知受和受者的确是空性的,是无自性的。

 

也可以理解受就是五种受,受者就是心,这样分析也可以抉择为无自性的,然后再推及一切,如瓶子衣服等。

 

瓶子和瓶子的因,瓶子的有支和瓶子的分支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大家都执著的衣服,在家人执著时髦光鲜的衣服,出家人执著袈裟,汉传的、藏传的、新的、旧的等等,我们分析衣服的有支和支分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还有饮食、财富、房子等等,所有的这些能够被我们执着,能够引发我们烦恼的法,都可以通过已燃可燃的推理一个一个去分析观察,最后知道的的确确是观待成立的缘故,没有一个是真实的。

 

我们在如此观察的过程中,如果对一个理论比较精通的话,类推其他的法时,稍微作意就知道了,比如说对燃和可燃的推理已经非常精通,就不需要像刚开始学习推理一样再去很完整的推理瓶子或衣服,你稍微思维一下瓶子、车等马上就能通达了,所以一切诸法都可以这样通过推理完全通达。

 

包括平时我们生烦恼的时候或生贪心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观察贪者和贪之间的关系,生嗔心的时候也这样观察,郁闷的时候也这样观察,每一个能够影响你的,能够让你情绪波动的,或者让你烦恼痛苦的,有的时候是通过痛苦而(产生)烦恼,有的时候是通过快乐而产生烦恼,(因为太快乐了,所以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也会影响修行。)这些都可以这样观察。

 

也可以观察你的信心和生信心者是怎么样的关系,或者你的菩提心、你度众生的时候谁是能度谁是所度?这些都可以观察,一切都是无所缘,都是空性的,没有一个真实可以成立。

 

所以对一切万法这样分析推理的话,就可以了知一切万法的空性。

 

每一品中所讲的意思都可以类推,都可以含摄一切万法,关键就在于我们能不能精通地去使用它了。

 

己三、呵斥违品之见:

 

若人说有我,诸法各异相,

当知如是人,不得佛法味。

 

如果有人说有我存在的,而且诸法是通过不同的相而存在的,当知这个人没有尝到佛法的妙味。

 

不管是犊子部、外道或者我们自己,如果还认为有我,认为我存在,我坐在这里听法,我在思维,并且“诸法各异相”,法也存在,我的五蕴也存在,五蕴和五蕴之间是异相,通过不同的相而成立有自性,这些房子等等也是有自性存在的,通过不同的相而存在的。

 

应该知道这样的人还没有得到佛法味。也许形像上已经入了佛门,已经皈依出家多年了,但是实际上内心当中还没有感受到真正的佛法妙味。即使自己认为已经法喜充满,但是也许只是在边缘修一些法而已,修一些人天的善果,对这些法产生一些所谓的法喜,但是真正的佛法妙味没有体会到。

 

佛法的妙味是什么呢?注释当中说,佛法妙味就是缘起空性。

 

缘起性空注释当中讲有两种,一种是世间的缘起,通过这样的法缘起和合而产生那样的法,这是从假相方面讲;还有一种是本来的缘起,一切万法显现的当下本来就是离戏空性的,它就是一个法尔的缘起性,只要是显现的法全都是离戏空性的,这是从胜义的角度来安立缘起。所以说缘起性空就是佛法的妙味。

 

有的时候,我们容易把缘起性空理解成单空。当然,理解的时候,根据你分别的层次,可以理解成单空。乃至小乘的行者也可以把缘起理解成实有,我们暂时理解为单空也是可以的。

 

但关键问题在于,真正的缘起性空一定是离戏的。前面我们讲了很多原因,真正的缘起性空就是离戏。

 

所以我们在看到“缘起性空”的时候,有的时候虽然没有出现离戏的字眼,我们会觉得说这是不是在讲单空?但不一定是单空,讲缘起的时候不一定是在讲单空。

 

实际上一切万法都是缘起的,没有丝毫自性,所以缘起就是性空。这个性空是什么意思?你当然可以理解成单空,(但也要知道)这个性空也是离戏空。

 

在讲的时候都是讲因缘,都是讲缘起,都是讲性空,但月称菩萨解释的时候说,龙树菩萨的《中论》不能够按照其他的解释,只能按照大空性,也就是按照应成派的观点来解释,这个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所以我们说如梦如幻的时候,(就想)这是不是在讲一个世俗法?是不是讲单空?不一定。讲如梦如幻不一定就是单空,关键是你是怎么样去看这个问题,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单空,你也可以把如梦如幻理解成离戏空,它没有本体没有自性,这个就是它完全的本体。

 

所以如果有人分别人和我的话,他就没有真正尝到佛法的味道。如果真正开始趋入到如梦如幻的意义,了知了空性的意义时,就逐渐逐渐在靠近诸法实相。

 

所以,有的时候我们想知道我们内心当中到底有没有空性正见,你就把《中论》或上师的解释翻开,对照一下自己的想法,看自己有没有如梦如幻的定解,有没有一切万法的确是空性的见解,如果有的话的确非常好;如果还没有的话,如果你觉得相续中的空还是抓不住,还是无法确定的话,那么还是要依靠《中论》颂词再再学习,学习几遍之后,空性的见解就会确定下来,因为它的加持力的确非常大的,他抉择空性的方式也非常直接,很容易被众生所信受。当相续当中产生如梦如幻或者空性的正见,在内心当中有所体会,就可以逐渐逐渐体味到佛法的妙味。

 

《中观根本慧论》第十品燃可燃品终。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今天继续宣讲龙树菩萨所造《中观根本慧论》,《中论》共二十七品,前十品已经讲完,今天开始讲第十一品——观本际品。

 

本际,有不同的安立方式。上师注释中,“本际”指轮回的边际,际就是边际的意思。

 

观察轮回到底有没有边际,就是观察本际,或者说是观察轮回品,观察生死品。

 

慈诚罗珠堪布的注释中,“本”和“际”是分别安立的。“本”是开始,“际”是终结——就是始终。对轮回有没有开始、有没有终结做分析和观察。

 

还有一些讲法:本际指起始之处——开始的地方就叫本际。结合本品而言,就是轮回到底有没有开始的边际?对本际,佛经中出现了很多说法,轮回也可以叫作本际、或生死等等,本际就是讲生死轮回的一种其余的异名而已。

 

本品观本际并非在名言中观察本际有没有开始、有没有终结,而是观察本际(轮回)的本性是否成立。因为《中论》都是在破斥对一切万法的执着,所以如果我们认为轮回存在、本际存在,就成为实执,针对这样的实执,有必要进行观察和分析。

 

总的来说,观本际就是观本际本空的意思,观轮回本空的意思,不是在名言当中安立这个轮回的体性是什么,流转的情况怎么样,没有从它的显现上面分析,而是从它的自性是否真正具备实体的角度分析的,最后得到一个轮回本来也是空性的结论。

 

丁十一(观本际品)分二:一、经部关联;二、品关联。

 

戊一、经部关联:

 

经部关联就是说,观轮回本空,佛经当中有没有依据?

 

在《般若经》中有宣讲 “前际不可得,后际不可得,中部不可得”的观点。

 

佛陀在经典中曾提到:一切的前际是本空不可得;后际是本空不可得;中部,所谓的中际也是本空不可得的。这就是经部关联。

 

戊二、品关联:

 

本品主要讲什么?本品和前后品有什么关联?

 

这几品都在讲人我不存在。前面我们对于本住本身进行了遮破,对燃可燃的比喻也进行了遮破。对方说,虽然对“人我”本性、燃可燃,比喻和意义都已经作了遮破,但“人我”还是应该存在的。为什么呢?他找出了另外一个根据,因为轮回存在的缘故。

 

因为轮回是众生流转之处,有了流转之处,当然就必需要有流转者,只有流转之处没有流转者,流转处也不能叫流转处了,轮回就不叫轮回了。

 

到底是谁在轮回?就是人我在轮回,众生在轮回。如果轮回这个所流转的地方成立, 当然能流转的众生——人我应该是有,应该是实有存在的。对方安立存在“人我”的根据——轮回实有、轮回是存在的。

 

我们为了打破对方的能立(根据),也为了说明轮回本空的道理,而宣讲本品,这就是品关联的意思。

 

此品分三:一、所依之轮回不成立;二、能依之生死法不成立;三、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己一、所依之轮回不成立:

 

前两个科判是从所依和能依分析。所依是一切众生、生死的依靠处,即流转的地方叫所依的轮回;能依是众生流转的时候生生死死。

 

前面破人我五相理论中,曾经有一个理论:如果有所依能依,一定是他体的,一定要成立他性才能有所依能依。本品此处讲到的所依轮回、能依的生死,二者之间是不是他体?实际上真正分析时找不到一个他体的法。

 

实际上有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地方叫轮回呢?没有的。只不过众生一期生死、又一期生死,这样连续不断地相续下去,叫作每个众生的轮回;所有的众生这样一期生死、一期生死下去,总的现象叫作总的轮回。

 

离开了生死没有轮回,二者间不是他体。既然不是他体,为什么我们此处讲——所依的轮回,能依的生死?这是假立的说法。

 

我们使用的不是通过宗派的观点,详细分析之后,说有一个所依的轮回,有一个能依的生死,二者是他体的。

 

前品为什么要这样分析呢?前面是针对实有的人我到底存不存在而进行分析的。

 

名言中可以使用所依和能依这样的词,但并不是通过仔细分析、观察来承许一个实有的观点。

 

所以,此处自宗使用的所依轮回和能依生死,虽然没有别别他体的法,但仍然可以在科判中安立的原因就是这样:它不是一个真实安立,而是一个假立。是随顺大家的习惯, 随顺大家执着的方法而安立的方式。

 

我们解释的时候可以大概从轮回的角度不成立,生死的角度不成立进行分析。除了单个众生的生死和一切众生死之外,不存在一个所谓轮回。有些地方也说,除了十二缘起之外,也没有一个轮回,所谓的轮回就是十二因缘(无明缘行,行缘识等等)。这样从前世到今生,今生到后世,就有一种连续不断生死的过程,把这样一种状态称之为轮回。实际上,轮回也是一种总相,一种假立而已。

 

但是我们有时候会认为,怎么没有一个真实的轮回呢?这个世界、这个地球是坚住的,天界也是坚住的,我们在这些地方滚来滚去的,这不就是轮回吗?但这一切都是除了众生单个的业之外,没有一个实实在在所依的一个器世界叫作轮回之处。

 

如果你有这个业,在你面前会显现所谓的人的境界、所谓的饿鬼境界等等。

 

我们在学《定解宝灯论》的时候,第六品中讲的很清楚——实际上这一切,除了观待有情的能境的业之外,外境的法的确是不存在的。我们认为如此坚住、井然有序的世界,饿鬼一看,完全另外一个样子。我们看到的水,饿鬼看到就是脓血,怎么有这么大的差别?是不是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器世间放在这个地方,等我们转来转去的,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呢?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似乎是这样的。但只要你今生的业一消失,整个世界马上就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这样我们就了知,除了有情的个别的业、相续中所显现的法之外,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处叫作轮回之处。不管从有情生死的角度,还是从器世间流转之处的角度,除了有情的生死之外,不存在所谓的一个轮回之处。

 

下面从颂词逐一作分析。

 

大圣之所说,本际不可得。

生死无有始,亦复无有终。

若无有始终,中当云何有?

 

在这个科判中讲到三个问题:轮回的开始,轮回的终结和轮回的中部,到底有没有存在?

 

这个法如果是存在的,它一定存在一个开始、一个终结、一个中间,这样的部分。如果找不到开始,找不到终结,也没有它的中部的话,实际上它的本体完全是不存在的。

 

我们通过这样一种观察方式,观察始终——开始、中间和最后结束,这三个部分,来了知这个法的本体的确是现而无自性。

 

首先是引教证成。

 

“大圣之所说,本际不可得。”大圣是佛陀,为什么佛陀称之为大圣呢?因为圣有很多种,有些时候,世间的人他具备某种很高超的道德规范,称之为圣人、圣贤——他的人品很好,他的学识很好,受到大家的追捧,这是一种世间的圣人。还有一种,外道将有五通的人称之为圣人——他有具有五通的缘故,具有超凡入圣的能力,叫作圣人。

这两种圣人实际上是将凡夫安立成贤圣的名称。

 

实际上从真正断除烦恼,超凡入圣,从凡夫到圣者的角度来讲,前面这两种还不算是真正的圣人,但世间人有这种说法。从某个角度来讲,他们可以称为圣的名字。

 

后面还有已经真正出离三界的小乘圣人——不管是罗汉也好、还是缘觉也好,内心当中有无漏的智慧,已经彻底远离了三界的烦恼,称之为无学圣。还有有学的圣者,也算圣者。

 

还有大乘的圣者——像一地到十地的菩萨都称之为圣者。

 

但他们都不能称为大圣,“大圣”是圣中之圣的意思。

 

当然凡夫、外道无法和佛陀相比,不但他们无法相比,二乘的圣者、有学道的菩萨也都无法和佛陀相比。从这个方面而言,大圣就是专指佛陀,佛陀才称之为大圣。

 

此处“大圣之所说”,佛陀在经典中讲:“本际不可得”,即没有本际。

 

如果我们把这个本际,按照前边和后边的角度进行观察,或轮回的边际,它的起始之处,轮回开始的地方来理解的时候,“本际不可得”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

 

一、它的开始是找不到的。

 

佛陀教导弟子的时候说,一切轮回没有开始,它是无始无终的状态,这个时候就引导弟子心生厌离。流转轮回都没有开始的时间了,你就可想而知这个轮回有多长。

 

佛陀这样的讲法是引导有情、引导弟子生起厌离心,所以说这个轮回是没有开始的。

 

然后佛陀又说:如果你不修行,轮回也是无终的,你会一直这样流转下去,一直这样受着很大的痛苦。以前你曾经轮回的时候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现在你还在受这个痛苦,如果现在不修行以后还会受这么多痛苦。

 

弟子听到这些教言后就奋发向上了,开始对整个轮回生死生起了极强的厌离心,开始修行、证悟空性,顿断生死……

 

此处“本际不可得”,也可以说它长得找不到边际,从这个角度来讲的。

 

二、也可以理解成中观当中讲到的——本身没有。轮回就叫本际,它没有一个开始,像这样叫做无有本际。此处中观宗说没有本际,是讲它的本体是空性的,而不是把重点放在“轮回有,但长得没有边。”——不是从这个角度去讲的,而是说轮回本身就没有,所以叫无本际。

 

“生死无有始,亦复无有终”

 

佛陀在讲到“本际不可得”的时候,通过这句话引发了很多观点。

 

有一种观点认为,轮回无始有终。无始有终不是说单个的众生有终,而是整个轮回无始有终。开始是找不到的,没有开始,但是有终点。为什么有终点呢?因为众生再多,总是有一定数量的,因为没有新生的有情。众生再多,依靠佛陀不断地出世、不断地教化众生,众生在没有新增加的前提之下,逐渐逐渐就会减少,最后整个轮回就会变得空无。所以整个轮回是没有开始的,但是整个轮回它一定是有终结的。这是一种观点,阐示轮回始终的问题。

 

还有一种观点是:整个轮回、总的轮回是无始无终的。没有一个无始,他们的观点是说佛陀的智慧观察时也看不到轮回的边际(看不到轮回的开始),但无始这个问题佛陀看到了,所以说轮回是无始的。

 

总的轮回无终:前面的观点是说,众生不断地被度化,总有穷尽的时候,这有一个前提——众生有一定的数量,虽然他也叫无量,但是有量的无量,就是很多的意思,把很多叫无量。

 

比如说无量劫,或阿僧祇,这个无量是不是找不到边际呢?不是,在数字当中,这个阿僧祇就是60位(或者64位)数,所以虽然它的名字叫无量,但实际它仍然是有量的。

 

所以说,如果整个轮回它一定有一个数字,虽然这个数字大得无边,但是它终究有个边际的话,它终究会变得空无的。

 

但实际上,所谓的众生无量就像虚空一样,它是无量的无量,它没办法衡量的,它不是有个确定的数字的。所以它没有边际,所以佛经中讲众生无法度尽。很多大成就者讲就是无法度尽的,有这样一种说法。所以总的轮回它是无量的、无终的。

 

但是单个有情他是可以被度尽的,他的开始虽然找不到,但结束是有的。

 

什么时候结束呢?什么时候你证悟空性、证悟法身,这个时候你的轮回就终结了。

 

所以,有些观点就这样讲:总的轮回是无始无终,但单个有情来讲是无始有终的。

 

还有一种观点是讲有始有终。众生的开始在哪里呢?最初的无明托空而起之时就是轮回的开始。每个有情最初无明产生(托空而起?),在空性中产生时,就开始产生流转,这是开始。之后轮回有没有终结呢?当然有。若你修习了佛法,证悟了法身之后,你的轮回就终结了。也有这样一种有始有终的观点。

 

佛陀对轮回的问题非常清楚,但在教导众生时,他的重点放在让有情当下解脱。如果你好好修行,不管流转了多长时间,只要你从现在开始修行,就很快可以从轮回中获得解脱。

 

所以为了不让这些修行人在其他的这些支分末节的问题上去纠缠,就给弟子讲了轮回是无始的。

 

无始,就找不到边际,这样就产生了很强的厌离心。而且佛陀说:如果你现在开始修行,马上就可以斩断轮回。尤其在小乘教义中,最快三生就可以成就阿罗汉果。像这样讲的时候,众生会发起极强的厌离心开始求道,求道之后不管轮回有没有开始,反正终点是可以找到的。证悟了人我空性之后,当下完全可以证悟法身。有这样必要的缘故,很多观点中讲轮回是没有开始的。

 

但对单个众生来讲,完全可以通过证悟人我空性的方式、断尽三界烦恼的方式,从轮回中获得解脱。

 

但实际上,我们分别轮回有始也好、无始也好,究竟而言都是戏论。在慈诚罗珠堪布讲义中, 曾提到十四种无记法。十四无记法当中,就有生死有边、无边的问题。你说生死有边也不对,说生死无边也不对。佛陀为了避免让众生落入戏论,当时佛是没有回答的,这个叫做无记(没有做记别,没有做回答)。

 

如果你一定要说生死有边,有一个开始或有一个终结,这是一种邪见;一定要说生死是无边,也是种邪见。到底应该怎样?佛陀的意思是很明显的:这个所谓的轮回本身就是幻像。如果它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当然可以去找所谓的开始和终结,但它本来是幻变的、无自性的法。所以,认为它有始是邪见,认为它无始还是种邪见。

 

所以中观宗抉择一切轮回本来就是一种幻变出来的东西,在空性当中因缘合和就出现,是一个假像。假像哪里有一个开始或一个终结呢?

 

所以从这个方面出现了很多观点,按照一般的讲法,取的比较多的是对单个众生来讲无始有终这个说法,显教中用的比较多一点。这个轮回是无始的,如果你修行的话它就有终结。

 

有时候用种子的比喻:种子生种子,种子又生种子,前际找不到,但终点找得到。什么时候你把这粒种子用火烧焦了,它的能力就没有了,从此后就再不可能延续下去。

 

当然用种子做比喻也是一种阶段性的说法。为什么呢?因为在我们可见的以前,它是找不到的,因为它总是有前面的因才能产生。但是如果把这个种子的因一直往前推,推到空劫就推不下去了,空劫的时候一切都变成虚空,全部毁坏了。虚空之后种子从哪里来?从有情的业力逐渐形成,劫又开始慢慢开始成、住。

 

但有情的生死没有这么大的局限性,有情的生推到空劫,还可以往前推。因为这个世界虽然被火烧了,被水淹了,被风吹了,但还有很多众生转生到其它世界,或从第四禅天转生到大梵天,一直流转下去。可见有情生死的情况和种子的比喻不是完全相同,只是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以做这个比喻。

 

“生死无有始,亦复无有终”,小乘宗的解释是不同的。

 

小乘生死的轮回找不到开始,“亦复无有终”也没有终结。这个说法和中观宗是否相同?根本不同。

 

为什么呢?他想要通过轮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来说明这个轮回是有的。

 

换句话讲,就是有一个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的轮回,重点放在轮回的存在——只不过这个轮回的存在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小乘的重点是什么?重点就是已经证成轮回有了。如果这个轮回没有,怎么可以说它没有开始、没有终结呢?小乘也说本际不可得、找不到本际,也说没有终结,但他的意思是说轮回本身是有的,只不过长的没有边而已。小乘的意味非常明显,就是说,轮回一定是实实在在的,它是没有开始、没有终结的。

 

但是中观宗在解释本际——“生死无有始,亦复无有终”的时候,和小乘宗解释的方式完全不一样,立足点完全不相同。

 

如果我们从小乘的观点来讲,或者从世间名言的角度来讲,可以按照前面的解释。

 

但是中观宗毕竟是安立究竟实相,不是说显现法到底怎么样、是说实相到底存不存在。所以,中观宗在解释“生死无有始,亦复无有终”的时候说始是不存在的,终是不存在的,轮回是不存在的。

 

小乘宗说有轮回,轮回是无始无终的;中观宗说轮回本身都没有,哪里有始有终呢?

 

字句上都是无始无终,但中观宗所说的无始是完全否定了开始,而不是在承认轮回的前提下来说轮回无始,而是说这个轮回本身就没有一个法存在,连本体都没有,哪里有开始呢?开始是不存在的,落在了空性上面。也没有一个终,如果这个法存在,可以说它有终,或者无终,但是法本身不存在的话,就没有它的终了。

 

“若无有始终,中当云何有”。如果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那“中”部又是怎么有的呢?中部也没有。

 

就算按照名言宗的角度,这个中也没有。为什么呢?如果在名言中把前际确定了,又把后际确定了,那可以确定中。比如:我确定这张桌子是一米长,起始于零、终于一百,这样的前际后际确定后,就可以说中间在五十公分处。但没有找到轮回的前际,也没有找到它的后际,中间如何确定呢?中间无法确定。

 

如果按空性宗的角度就更明显了。如果观待了开始和结束,才可以说一个中。如果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哪里来个中呢?所谓的中也是不存在,也是观待于开始和结束才安立的。

 

“若无有始终,中当云何有”这个意思了解之后,我们可以引申,再进一步分析,所谓的中道到底有没有?

 

我们说中道当然有,我们现在学的就是中观道,这个中道一定是有的,而且是佛陀教导我们走中道。

 

但实际上中道也是分别念安立的,中道的确也是不存在的。为什么中道这么究竟了义的东西还是不了义,还是分别心安立的?

 

的确是分别心安立的。为什么?什么叫中道?遣除了常断叫中道——遣除常断行为中道,遣除有无行为中道,遣除现空行为中道。讲的时候似乎有一个中道,但所谓的中道是什么?所谓的中道就是遣除常断,遣除有无之后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我们说如果有常有断,就可以有中道,无常无断又何来中道?常被遣除掉了,断被遣除掉了,这种状态是一无所有的状态,你能够执着的东西都已经不存在了,哪里还有执着一个中的道理呢?没办法执着一个中的道理。

 

所以,所谓的中道也是随顺我们分别念的讲法,只有通过这样一种文字来描绘这种境界,只有通过中道这个名词让我们不要堕常、不要堕断。

 

但如果我们真正通过殊胜的理证把常的执着遣除了、把断的执着都遣除了,这个时候佛陀告诉我们的是一种什么境界呢?什么都不要执着的境界,没有一切可执的境界,这个叫中道。

 

本身就说明了不能够执着任何法,但这个时候你还要执着一个中的话,那根本就没有完全理解佛陀的密义。

 

换句话讲,所谓的中道就是一无所执的异名。如果你执着一个中道,就落入了实执了。所以,所谓的中道并不是你在走山路,既不能靠近悬崖边,也不能靠近陡峭的山壁一边,要走中间,这样的中道。或者你踩在翘翘板上,脚不能往左偏,也不能往右偏,你只能站在中间保持平衡,像这样的中道是没有的,没有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一个东西叫做中道。我们将离戏论的本体,取名为中道而已。

 

《三摩地王经》(还是《宝积经》?)也讲:智者不执有,不执无,破完有无后也不执中间。在我们的概念中,有两边就一定有中,但在佛法中,两边破完之后中间也就不存在。什么都不存在,取名为中道而已,没有一个所谓的究竟的境界叫中道,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叫中道,没有一个你的分别心可以执着的状态叫做中道,所以所谓的中道就是一切不执。

 

如果要理解,就理解这个,理解离戏就是中道,除了这个之外,没有了。

 

所以《中论》中所讲的,我们很容易从字面上理解为不要偏左不要偏右、要中立,这就是一个好的修行方式。但《中论》所讲的是离一切戏论——怎样离一切戏论,怎么样不执着,这样一种本体状态给你指点出来。如果你能够安住,那就是这个;你不能安住,那就无法理解所谓的中道。所以说“若无有始终,中当云何有”,我们在讲生死的轮回的过程当中可以理解开始、终结、中间都不存在。把意义延伸到所谓的中道上,也是相同的道理。

 

所以中观所讲到的轮回没有开始、没有中间、没有结束,意思就是说整个轮回是不存在的。如果轮回存在的话,一定可以找到它的开始、它的终结。和小乘不一样的。

 

小乘虽然也说轮回没有开始、没有中间、没有终结,但认为有一个轮回的存在,它存在的方式是没有开始没有中间,没有终结。

 

但我们中观认为轮回本体是没有的,没有本体当然就不可能有它的始终和中部了,所谓的轮回也就不成立。

 

下面讲第二个科判:

 

己二(能依之生死法不成立)分三:一、略说;二、广说;三、释义。

 

庚一、略说:

 

是故于此中,先后共亦无。

 

 

科判安立能依的生死法,是指有情每一期生死的延续,相续不断,这状态延续下去就叫做轮回。生死每一期有尽,轮回持续上看是一个大的法,所以叫所依;生死是一期一期的,所以它比较窄,叫能依。

 

前面所依的轮回已经破完了,它是没有本体的,那么能依的生死法是否能安立呢?也无法安立。如果我们从观待的角度分析,按照前面破燃可燃的推理的方式——所依如果不存在(整个轮回不存在),它能依的生死也就不存在。离开了生死无法安立轮回。如果整个轮回都不存在本体,那么一期一期的生死如何成立?也不成立。

 

现在通过更细的方式,来抉择能依的生死法是不成立的。

 

略说中“是故于此中,先后共亦无”的意思如何理解?此中是什么?就是能依的生死。在能依的生、老、死当中,先、后、共都没有,三个层次都没有。

 

谁是先?谁是后?谁是共?——生在老、死之先,是不存在的;生在老、死之后也是不存在的,生和老死同时存在,也是没有的,因此叫“是故于此中,先后共亦无。”。

 

如果真正有生和老死,那么在分析此三种情况的时候,就能够找得到,但如果找不到,就不可能存在生死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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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学佛

 

在佛学院常住的汉僧大概都还记得这么一件事:二○○○年末,学院金刚降魔洲佛法高级班举行七部大论的考试,有位女士专门从加拿大飞回来参加,她就是明兰。当七个月前宣布要举行这次考试时,她当时正在学院闻思。听到这个消息,她非常遗憾地对我说,她不可能在这儿呆七个月,因俗世的事情太牵累人。但她将回到加拿大好好复习,等到考试时请务必通知她,她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参加。这段因缘便促成了上文所讲的那次“壮举”。考试结果一公布,明兰的成绩非常优异。

明兰应该算是在佛学院学佛的人当中比较富裕的一个了。我记得九六年时,她就已经成为北京一万三千家外企中正式受聘的“首席代表”里,月薪最高的几位拔尖人物之一,而且又是罕有的一位女代表。在这个时代,能如此勤勉精进于佛法的富人实属罕见。

 

 

 

二○○一年七月份,我们一行几人坐车从康定返回学院。途经二郎山那长长的并不怎么明亮的隧道时,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何不听她讲讲她学佛的热忱是从何而来的呢?这种热忱与世间富贵生活的吸引之间,从长远来看,到底何者更能使她最终获得安宁与快乐?当时恰好她的女儿也在场,她也一个劲地催促妈妈快讲。于是明兰便以聊天的方式,宣说了她迄今为止在人世间的事业概况与学佛历程。

 

 

人常说“富贵学佛难”,那意思是说处在富贵当中,人们往往因贪恋既得利益而很难甚或无法对世间生活生起出离心。这话用在别人身上也许倒很贴切,想想看,一个百万富翁有了百万家产,你能保证他对千万的生活不羡慕吗?这一羡慕不要紧,那就向千万富翁迈进吧!等到好不容易挤进千万富翁的行列,好嘛,你再看看,这世上又有多少个亿万富翁呀!隔壁别墅里的张老板就开着两、三辆凯迪拉克和加长林肯呢!不行,我得再向亿万富翁前进!一咬牙,得,这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直扑新的更上一层楼的目标去了。人就是这样,被欲望鼓起来的风帆,不“直挂云帆济苍海”,那是绝不会自我泄气掉的。欲望就象一个布满钞票与美酒的陷阱,你一旦跌下去,喝得晕晕地数着钞票,你还能想到要自拔出来吗?

 

故曰“富贵学佛难”!我身边的富翁们也有不少家中供着观世音菩萨及各路财神,从赵公元帅到关公,从白财神到黑财神,他们口中确也整天喃喃念着“阿弥陀佛”。这时,如果你告诉他,“不好了,你买的股票跌惨了!”十有八九,他们会扔下手中的念珠,立刻脸色铁青地直扑电脑跟前,一阵骂娘的脏话与一连串的手机联络后,末了,你也有可能听到他们说:“阿弥陀佛、观音娘娘,这次你们要是保佑我度过难关,我一定把家里的佛像从18K金换成24K金。我还要给你们戴上钻石戒指,南非的钻石!”

 

这并不是我有意编排的闹剧,而是确实发生在我周围的事实。如果说是闹剧,那也是由我的这些“富友”们亲自上演的一幕滑稽戏,只不过当事人意识不到自己的丑态而已。说到我自己,我当然并非百万富翁,不过与时下大多数人的生活相比还算相当富裕,故而也把自己忝列富贵之列。但我却从自己一帆风顺的生活当中,感受不到丝毫功成名就的快感与满足。在日日与富翁为伴的生活中、在天天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的过程里、在往来世界各地的奔波中,我看够了繁华背后的冷漠与奸诈;微笑掩藏的阴谋与算计;觥筹交错中,多少的生命被吞下大腹便便的肚里;一张张钞票背后无数人的贫贱与哭泣……因而我总觉得在这个几乎是用金钱堆就的世界里,一把火烧尽这些表象的金光灿灿后,这个世界还能留给我们些什么?当我们用尽全部心血把自己的生命建筑在纸币叠成的“事业”上,并最终耗尽生命的最后一滴油时,这生命之灯的熄灭可否带来我们灵魂的安息?那时你是否要把这些纸币、这些人们印在纸上的数目字也一同带进坟墓里?透过富贵的浮沫,有一天,我在生命最本质的层面上终于抓住了一样东西——佛法。从此以后,我才觉得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我的存在,才被赋予了原本就存在,只因我们的过度愚痴以致被淹没了很久的意义。

 

我的成长可算是顺利、风光的典型,学佛后我才明白这些都是宿世善根成熟的果报,因而现在在“消费”这些福报时,我也就格外小心、警惕。

 

刚一进入小学,非常幸运的是,我就碰到了一位朴实、正直的老师,她把“学雷锋”这几个字深植在我幼小心灵的深处,使我终生都能把“为人民服务”当成座右铭。七岁半时,作为辽宁省所有小学生的唯一代表,我参加了辽宁省第十五次教育战线的“讲用会”。后来又一路领先,考入沈阳市的重点中学。最后,由于出生在一个药学世家的缘故,我又不负重望地考入了现在已更名为“中国北方药科大学”的这所重点高校,并选择了制药专业。毕业后的工作情况则又应验了那句老话——“芝麻开花节节高”。先是在九一年时,担任东北制药集团国家八五规划项目的技术翻译,在考察德国、意大利、法国、西班牙、美国、英国等西方国家的过程中,邂逅了在西班牙度假的著名美籍华人靳羽西女士和和她的当美国议员的丈夫。在了解了我的翻译水平后,他们夫妇俩一再鼓励我“一定要去美国!一定要去美国!”

 

那时候我正处于事业的上升阶段,也跟大多数做着事业、发财、名利美梦的人一样,哪里想到过什么佛法、什么出离的念头。受了他们的鼓动,我后来辞去了公职,开始了转战南北、驰骋东西各国的“个人发家创业史”:九二年任德国美康速公司中方首席代表;九三年任香港三江公司首席代表;九五年任第四届世界妇女大会非政府论坛代表;九六年任葡萄牙世界银行中国首席代表;九七年任德国柏林化学股份公司北京办事处首席代表……

 

也就是在这种迈向巅峰状态的生活、事业过程中,我的心却随着日渐到来的名誉、地位、金钱反而渐渐空虚起来。特别是移民加拿大后,住在自己的别墅中,一旦从工作当中稍微抽出点儿清闲时间,原本非常难得的闲暇时光,在我却成了一种摆脱不去的重负:越是有空闲时间,我越是感到了自己生活的极度空虚。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忙碌究竟为了什么?为了钱吗?我可不想像有些人那样,一辈子被钱役使。不为了钱,我生活的根基又在哪里呢?为了事业吗?我现在是越发觉得“事业”二字的可笑了。有谁会在心底为我明兰事业的成功而喝彩呢?而且这种事业与我从小就抱定的“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于这个世界到底又有多大价值呢?有时与那帮阔太太们到俱乐部消遣消遣,我发现她们在一个下午的喝茶时间里,能几个小时地谈论你衣服上的一道花边。而太太们的丈夫、先生们各个又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每人的领带都纹丝不乱、衣服都纤尘不染。他们谈到的话题永远都是政治与金钱这两大块。不过,如果你要让他们为非洲儿童捐上一美元,他们都会极为认真地花几千块钱先坐飞机飞到那里,然后戴上防毒、防传染病的手套,摸一摸一个非洲儿童的脸,再照张相,巡视巡视一个村庄,再掸掉皮鞋上的灰,然后坐上飞机回来。写上一份几千字的调查报告,再举行一个新闻记者发布会,最后面对摄影机镜头宣布:“我为非洲儿童捐款一美元!”

 

我真的是有些厌倦了。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已是世人公开的秘密,要不何来“无奸不商”呢?沉浮商海日久,接触到一些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的公众人物,但他们背后的阴暗面,真让人不寒而栗。商场上泡得久了,自己的心有时竟到了麻木不仁的境地。记得有一回与女儿一起赴一个大规模、高层次的宴会,当满座的中外宾客纷纷把筷子、刀叉伸向饭桌上一盘盘尚在酒精的燃烧火焰里挣扎着的醉虾时,我也毫不犹豫地把筷子对准一只正拼命往外爬的大虾,谁料女儿却在一旁大哭起来。尴尬的我怎么软硬兼施也无济于事,只好把她带到卫生间。一问才知,女儿是觉得那些虾们太疼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感觉已被铜臭气熏得太迟钝了。

 

也就是在这种种的身心疲惫、困顿、空虚之中,我才开始认真思考起我的人生。记得当初因家里是中医世家,故而多少熏陶得我对传统文化也有些偏爱。正是在接触古代医学理论的过程中,我零星地摸到了一些佛法的皮毛。但那时年少气盛、对未来充满了狂热妄想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把佛法当成生命支柱的。大约在九五年的时候,可能多半是出于好奇吧,我在河北遇见了柏林禅寺的一位法师,当时他专门给我开示过一段话,可那时的我又哪里能领会到其中深义,现在我才算多多少少回过点儿味来了。记得当时老人家说:“心识敏快并非长处,就像一个钟摆的功能并不在于它的快速一样。”当时我曾问师父:“那钟摆的意义又何在呢?”几年过后,被自己的贪欲这根弦上紧了的我,在快速地摆荡于名利之间、终感疲顿后,才总算明白过来,钟摆的功能是在时刻提醒你生命之钟的意义所在啊!

 

从此我便开始留心佛法。但由于未能遇上具缘上师,故而我对佛法的甚深理论几乎是一窍不通。但“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道理,我想还是应该尝试尝试吧。故而这些年来一直瞪大双眼攫取金钱的我,也开始学着放钱、学着布施了。我想从自己最执着的环节下手,看看佛教说的放下身心世界后的通身自在是不是真的。如果放下钱财就能得到轻安与快乐,那么佛教揭示的五欲声色染污自性清净;六识起心造境、妄为分别,并执为枷锁的教义就应该是真理了。

 

于是,这些年来,我先后捐资给北京松堂临终关怀医院、兰州麻疯病院、拉萨孤儿院、北京儿童基金会及虚云禅林之“慧日楼”、中国佛学院之教学楼等机构、部门及寺院。

 

在这样发心的同时,我可以把我做这些事情时的真实感受告诉给每一位朋友:那真是一种身心通泰的畅快!因为你把钱用在了最能发挥钱的用处的地方;因为从别人感激的目光中,你能体会到心心相印的真诚;因为你第一次当了钱的主人;因为你可以借此体会到“舍得”二字的真义:舍去枷锁,得到自在与快乐。

 

在学佛的路上我就这么边摸索边前进,而在二○○○年六月时,我的生活却遇到了几乎难以跨越的障碍。要在平时,我早就烦躁不安了,或者就用世间法去“以牙还牙”了。不过已受了几年佛法滋润的我,此次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再回中国的五台山去,到文殊菩萨的清净道场上去静思反省一下。

 

结果,这个决定后来被证实为是我这一生中最正确的一次幸运抉择。因为在五台山,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看到了有关色达喇荣佛学院的一套明信片。其中有一张上面印着一位名叫晋美彭措的法王的相片。一看到这张法相,我的内心就像受到了一种极强烈的震撼,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淌。我并不是一个易动感情的人,而且也从不轻易相信所谓的神通感应,我始终觉得学佛应该是一件很平易的事。但就在面对这张非常平易的相片时,我的内心却掀起了一点也不平易的波澜。我急切地翻过明信片,我想后面一定会有与这位老人有关的话语。果不然,背后工工整整地印着他老人家非常欣赏的两句古德法语:“亏损失败我取受,愿将胜利奉献他。”

 

我终于明白我流泪的原因了。不可思议的缘分让我在一段极压抑的时光里,遇到了照亮我未来人生道路的根本导师。在往后的日子里,上师、还有这两句偈子,就像一把手术刀,在我的心灵深处一点一滴地解剖着我的私心、我的贪执、我的愚痴。这种毫不留情的解剖,让我渐渐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摧毁灭尽那挣扎、喘息、翻腾了几十年的“自我”。

再后来的日子便是在加拿大与学院之间来回飞度的。自从认识了法王、了解了学院,我发现自己的心境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变,特别是对上师的无限恩德体会得更加深刻。这种欣喜、庆快,让我总想把一句古诗改头换面一番:同是窗前梅花放,别有净月便不同。今生能沐浴在上师的清辉里,此生难道还会有比这更令人心旷神怡之事吗?

 

我现在已有了出家修行的念头。不过许多大法师都劝我说“佛法不离世间觉”,他们可能看我在现阶段以在家身份能更好地弘法利生吧。我想这一切还是随缘吧,但我实在不想再在五欲翻滚的世间油锅中虚度光阴了。许多人可能会羡慕我的世间生活,但我最羡慕的却是像上师那样,过一种自利利他、自觉觉他、自度度他的充满佛教慈悲、智慧情怀的生活。在我看来,不信佛法的人倒有可能是这世上非常可怜的一群人。我们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权,可以居无定所,可以食不果腹,但就是不能没有智慧!愚痴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犯罪!

 

让我们都来羡慕智慧吧,并且最好都能追求佛法的智慧。如果这世上能有一轮慧日终日亮堂堂地普照一切,那我们何愁人间还会有黑暗?在佛学院近万人的僧团中,我经常会看见一些五、六十岁才出家的汉族比丘尼,心态平和而快乐地领取学院每月发给她们的八十元汉僧生活补贴。每每看到这种景象,我的心里就悄悄地涌起一股暖流。但愿有一天,上师能给我剃度的想法不会再是一个梦想。

 

为了梦想实现的那一天,我还要继续跋涉在这光明而艰难的旅途上。

 

 

 

车子快要接近泸定时,明兰也结束了她的叙述。看到一车人微微都有些困意,我便打开车窗,让江风徐徐吹进来。远处的江面上,残阳如火,烧得一江都红彤彤的。想起明兰在旅居国外期间,依然善心不退,又是在边远地区创办救助失学儿童的小学,又是为五台山佛学院兴建电化教学设施,同时还能闻思正法且保持正知正见,这些对于一个拖家带口的女士来说确非易事。

正想到这里,明兰又一次悄悄问我:“堪布,我还是想出家。到学院后可不可以明天就给我落发?”对她的要求,我一点也不陌生,因一两年前,她就萌生过这个念头了。正要回答她时,她那个可爱的小女儿却着急了。小孩子一个劲地向我使眼色,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我不禁失声笑了出来,“怎么,舍不得妈妈吗?”“小朋友都有妈妈,要是妈妈留在这儿出家,我一个人回到加拿大生活得多困难呀!没人管我,没人给我梳小辫,您可千万别开许呀!”可能是受妈妈学佛的影响吧,小小孩子竟会用“开许”二字。她见我还在笑,就更加起劲地对我说:“您暂时别开许,行吗?我在加拿大也学佛,等我长大了、学成了,请您到加拿大弘法,那时我一定会同意妈妈出家,行不行呀?我想我们完全有这个能力,我们全家原先就打算在法王已去过并赞叹过的夏日亲城里建立一个密宗道场呢。怎么样,堪布?”看着她的紧张样,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恰在此时,横亘在江面上的泸定桥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它吸引走了,我也只好暂时放下了这段因缘。不过我想,也许有一天,这样的缘起会真的得到实现……

常随佛学

 

生活中的许多人都练过或想练气功。对于气功,我的看法是:有些功法对人的身心有一定的利益,并促使某些人在获得健康的同时趋入佛门。我碰到的很多虔诚的佛教徒都是先凭气功练身,后又入佛门修心的。但有一点事实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大多数的气功与佛法相比并不究竟。还有一些功法则直接与佛法相违背,带累众生求道不成反而受害。不过若是你能透过此种功法而转入佛门,那你还是应该赞叹这种功的,否则你也入佛无因。在末法时代,还有少数功法则将众生越来越引向背离佛陀教言的地步,使众生在背觉趋迷的坑中越陷越深,这种功法则绝对是邪教魔说。

如《慧海经》云:“修善违缘多,造恶顺缘多。”此种描摹正揭示了末法时代正邪颠倒的混乱局面。真正的修行人值此末世必将遭遇多种违缘,邪教功法当然也属其中之一。但既是真正的修行人,那就定当违缘面前不低头,如此则必将取得修行的最终胜利。

新民的经历恰好就能说明这一点。

 

 

 

 

我叫新民,七○年九月出生于河南长垣的一个小村庄里。童年、少年时代的我是在贫寒的家境中度过时光的,虽然年少,但也颇识几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理。等到上高中时,又逢父亲生病,几种复杂的病杂在一起,用药又相互冲突犯忌,治疗起来非常困难。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此刻更是面临雪上加霜之困窘。那时的我整日处在忧郁困顿之中,不平又无奈之余,便常常找来鲁迅的文章与杜甫的诗歌期以自勉。于是考大学便成了我心中的神圣理想,我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发愤努力,一定要冲出这让我日益感到窒息封闭的县城,我要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去了解外面的天地。

 

以这样的雄心壮志,八八年九月我终于被西安交大数学系录取了。刚开始时,我非常不适应数学系的课程,因我不知道那些课程到底有什么用,心中一片茫然。日日机械地听课、学习、吃饭、睡觉,结果初入大学时的慷慨热情很快就消散掉了。离开了小县城,来到了相对广阔的大世界,原本想得到一些轻松宽慰,熟料环境变了,心里面的郁闷却一如往昔。在这里,我发现自己才枯力竭。就像无法改变自身所处的家庭环境一样,我也同样无法改变我自身的任何境遇。

 

日子真难过啊!

 

恍惚当中,一个学期接着一个学期就这么匆匆而过了。

 

夜深人静之时,眼望陷于沉沉黑夜中的校园,我就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个人的渺小与卑微。联想起被局促在穷山恶水中的父母,被围困在书山题海中的我,一种在历史长河的汹涌间顿见个人的无常与无力的感觉,让我稍稍觉悟到一点名利如浮云般的虚幻。

 

既然人事不可恃,那又有什么永恒的东西存在呢?生命不可能就像微风吹过一般了无痕迹、无所依凭吧?我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悲观归悲观,但我还不至于绝望。我要为生命找到可以让我心平气和、心安理得的生存理由。

 

于是便常常跑到书店,买来《老子》、《庄子》、《易经》、《论语》、《史记》之类的书来读,还有《山海经》、《奇门遁甲》、《三国志》等。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空虚的我见到玄妙的文字便想从中寻觅到一种可以充实自身的智慧。尽管稀里糊涂,但眼界也确实稍微被打开了一点。我开始懵懵懂懂地相信,一定有一种不同于课堂教育的另外的学问境界存在着,我应该更加努力地向那个境界攀升。

 

后来不知怎么得到一个折叠本的《金刚经》,也不理解里面的经义,反正非常珍爱,似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把它带在身边,就算作是一种护佑与依赖吧。

 

真正感到这个世界别有洞天的,是在参加了一个气功学习班之后。我亲眼见到许多人减轻或解除了病痛,他们表现出来的发自内心的感激喜悦和生机活力,深深地感染了我,我很快就被课堂之外的这些传统的东西折服了。我很欣赏教授我们气功的那些老师,他们身上洋溢了别样的一种气息:谦和、节制、敏捷、负责。原先读《易经》中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还不太理解,而他们的行持就仿佛是一个注解、一个示范。从中我引申到,如果一个人要是达到了这种功法的最高境界,那就证明许多古圣先贤确实不是凭空臆想,他们真是了达了宇宙人生的隐秘规律,并借助一些独特的功法也将我们带入那个非世间智慧所可理喻的世界。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练了一段时间的气功后,我发现了潜藏在自己心地里的生命力,那是一种原先想都想不到的内在活力,借着练气功而终被激发了出来。于是课余时间我更加勤奋地研读这种气功的理论教材,直待深入进去以后,我发现它的名词术语都是传统道家的东西,距离现实生活的体验似乎很远。记得这个功法的创始人曾说过,他们这种气功就是要在传统文化与现代科学的交接处,建构起一座桥梁为人类造福。对此理想我甚为景仰,视之为改造未来社会、人心的一个路标。从此,灰色的大学生活便泛起些许的亮色来。

 

九二年大学毕业后,我考入了复旦大学数学所读研究生。复旦是江南才子聚会之地,上海又是海派文化的中心。眼见周围的人纷纷出国深造,或者谋求开公司挣大钱,我就觉得抱着研究中国传统与现代科学融会途径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形单影只、力不从心。在这里,大家仿佛都认为,这种念头那是李约瑟等人才应当固守的,一个现代青年致力于这方面的发展实在是愚不可及。

 

别人的看法是不会打消我的念头的,但随着自己孜孜不倦地深入研究,我自己对这种功法的理念却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怀疑。我越来越觉得传统学术体系与现代科学的融汇发展是一个背景很宽的题目,而对于一个确定的问题,两个语言知识系统的分析与解决方法都是不同的。传统学术的概念术语,如太极、阴阳、有无、虚实等都没有明确的量的关系。而现代科学以物理、数学为典范,表达规律的等式实质上都是要在某种变化中,表示出一种能用量的关系显示出来的不变性的规律。只有一个参照系的物理学是相对简单的,但两套思维模式势必要带入多个参照系,相互间还要建立必然的联系。当允许多个观察、参照、测量、计算并行在一个系统之中时,这时的研究方法与研究内容会怎样呢?而且把传统与现代相结合,就必然牵涉到一个人的观察角度、立场、自身状况等因素,这个参照系统就会因人而异、千变万化,那所谓的不变性又到哪里寻找呢?

 

不光是对这个功法的理论框架产生了怀疑,进而对所有的人文、自然科学新理论的创制,我都有了一些疑惑。当把多个独立并列的认知等作为基本的东西,引入到新的概念体系中以便构建新的知识系统时,参照系也必然是相互独立的多个,以对应于多个认知与价值系统,逻辑也将是多元而非仅仅二元。这样,问题一下子就变得极为复杂,继续往前探究则完全是在黑暗中了。

 

参照系永远都是参照系,它并不是问题的本质、问题的本体。想到这个问题,我的眼前豁然一亮,尽管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个问题的提出,在我是一件异常值得高兴和欣慰的事情——我明白自己开始返本还源了。我一下子就醒悟到,我一直在外围、在周边打擦边球,那么多烦恼、困惑都是因为我没有想到过我是什么、我的心是什么、是外部环境还是自己内心产生了烦恼;曲曲折折的探求,特别是练气功也真有点像“头上安头”,身体机能确实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精神面貌也高扬了许多,为此我还是要感激那种功法、感谢那些气功老师的。只不过我开始考虑,这些气功是否都是让你换一个“参照系”去重新感受一下这个世界?参照系一换,当然感受就不一样。以往你执着于外部世界,现在你的眼睛则老盯着“气”,这肯定会带来两重世界的感觉。放大镜聚焦在纸上是会将纸烧着的,你将专注于钱的心念专注在你的气感、肉身上,这个肉身不发生改变才怪呢!传统与现代都是相对于时间而言的,时间离开了人则毫无价值与意义。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那个困扰人类几千年的人的本质问题上来。我就是练得身轻如燕了,本质问题搞不懂,也大不了就是在人的糊涂本质上又多了一个燕子的参照系而已。飞来飞去的我当然可以多见多闻、打开另一扇窥探世界的天窗,不过这一切于我的本质又有何关涉呢?

 

那么宇宙的本体在哪里?我自己的本体又在哪里呢?

 

猛然间想到了日日带在身边的《金刚经》,为何不打开它看看佛陀对这个问题的开示呢?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让我震惊不已。天哪,难道我也是一种虚幻的存在吗?如果是的话,那每天勤于练功、苦于思索岂不更是幻中之幻了吗?这虚妄既然是与真实相观待才存在的,那真实又在哪里呢?

 

从此我开始了新的思索。

 

刚开始放下气功、转随佛学时的欣喜,很快就被新探索的艰苦打破了。没有上师,只靠自己摸索实在是太难、太痛苦了。为此我时常悲叹自己业障深重、愚痴执着、学不如法。而一个没有上师指引、自身业障又很深重的人,加之六根逐世间,贪嗔痴迷慢,这个样子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九九年三月,我就真的掉入了邪魔的陷阱。

 

那时我已于东华大学应用数学系任教了四年。复旦毕业获理学硕士学位后,我就一直在这家大学任教。记得三月的一个清晨,我看到窗外有一个非常漂亮、文静的女孩在练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功法。尘情一动,我马上就对她产生了好感。谁知这一凡情萌生却带给了我终生难以忘怀的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他们练的是一种后来我才意识到的邪教之功。

 

肥皂泡终归是要破灭的,但在它没破灭前总还是要折射出一些华丽光彩的,使那些眼力不佳之人为之眼花缭乱。我就是这些两眼目盲中的一个。尽管我也曾反复思维过一个月,但没有接受过任何明师指点、没有任何正法传承,又因懈怠放逸而从未深入过经藏闻思的我,又如何能做出正确判断呢?不多久我就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与从容,在恍惚不定中落入了邪教的陷阱……

 

整整有一年时间,我天天挣扎在死亡与再生之间。一直到二○○○年的五月,在听了一位朋友直击脑髓的训诫,并看了他带过来的《心经》与《楞严经》后,我才涕泪纵横地再次感到了佛陀的伟大与佛法救人慧命之功。这位朋友告诉我说:“你以前觉得气功与新兴科学都在外围打转,都没有直指心性的大解放,绕来绕去,只不过换了一个不同的参照系再去执着而已。而这个邪教更可怕,它宣称的解脱分明执着在一个有限的有形器世间内,这算哪门子解脱?况且这种解脱还要以丧身失命为代价,分明是推人陷火坑嘛!解脱是你超越了生死,决不是自我戕害。你怎么这么糊涂?”

 

更振聋发聩的来自看《心经》与《楞严经》的体验。我这下算是彻底理解了因缘的道理——我为何迟至现在才看到它们?除了因缘,别无它解。

 

这两部经告诉我,一切有形有相、有作有为的东西皆是幻影,都是空相而不可得。如何是真正的解脱?那就是不要着相,一切放下。那么又是谁在着相?谁来放下?

 

是心!

 

当我颤颤微微地捧着经书、小心翼翼而又激动无比地得出这个结论后,那种死而复苏的感觉真让人永生难忘。

 

佛陀的智慧确实是究竟无比!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拨开乌云见青天。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给了问题以本来面目——他轻松而又慈悲满怀地向我们指出:识取自心,万事毕矣!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练”心?

 

佛陀不用任何故弄玄虚之词,不需要你掏任何学费,没有任何建构所谓庞大体系的野心,也不让你绕来绕去。他平实而亲切、直接而透彻地告诉我们:一切的一切,无不是自性、自心的作用,无一不是妙明真性的显现,不论山河大地、山川草木、男女老少……所谓练心即是明了它的本性为空,但不妨应物现形,只要不执着就行。其实原本就不需要执着,一个幻化的你执着一个幻化的境,究有何意?

 

我只能惊叹于佛法的伟大,同时忏悔自己的愚痴。既然罪从心起那就还将心来忏吧,我相信“心若灭时罪亦忘”。

 

经此障难,我总算认清了一念不觉所招感后果的严重。六根所染触的六尘境界虽极尽变幻麻痹之能事,也无非是一个个围城陷阱。扰人自扰,误人自误,如长久沉溺必求出无期。

 

接下来的我便甩掉了以往的包袱,开始真正在佛学大道上精进不辍起来。

 

当把《弥勒菩萨所问经》、《楞严经》反复研读过后,我再一次惊叹于佛陀对末法的授记,无一不照彻世间所有邪教的真实面目。真乃“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啊!我于是至心发愿:生于末法,我一定要常随佛学,常随善知识学。愿勿再造作任何恶业,愿所有善事功德一并回向法界众生共发菩提心。

 

闻思了一些经论后,我便又踏上了求师访道之途。

 

记得在二○○○年暑假,我来到了成都昭觉寺,看到大雄宝殿里挂着一位老师父的大幅相片。他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非常的慈祥、宁静、和蔼,仿佛是从一个非常清净欢喜的地方来到这里似的,一点都没沾染上这里的凡俗和喧嚣,眼睛亲切平和地注视着每一个人,似乎洞察了一切人的甚深心地。始终微笑着的嘴唇,似乎可以说出给苦恼者以真切安慰的话语,可以抚平他们内心的创伤;可以给种福者以踏实的信心;可以给问法者以甚深的法味。我不禁长久地痴痴地站在那里看得入了神。他是谁呢?等问过了旁边的师父以后,满心的欢喜立刻化为悲哀,这位老师父已圆寂一年有余了……

 

我不禁流泪哀叹,恨自己无缘得以亲近这么慈祥亲切、洞达明彻的上师。悲泣之余,我在老人家的相片前庄重发愿:祈求三宝加持,让我得遇明师,受其教授。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正式在昭觉寺皈依了三宝,并取法名智贤。拿到皈依证的当下,我的确是欢喜莫名。从今往后,我就是一名正式的佛弟子了。常随佛学!学随佛学!我再也不愿把有限的宝贵年华投入到如烟世事当中了;我也不愿再在各种外道与邪教间痴心妄想了。就把这一生都用来追随佛陀的行持吧。以佛为师,终生不悔。

 

又是一年过去了。我依然在努力,依然在寻访上师。

 

我不知道因缘会最终将我带往何方。但我清楚的是: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佛法指引着它去寻找光明……

 

 

 

新民讲了很多他的经历,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皈依时心中发下的大愿。如果真能行其所愿,一生追随佛陀足迹,永不退转、常随佛学,那他则决定能成就解脱大事。因为《宝云经》中说得非常清楚:“仅闻释迦牟尼佛圣号亦获不退果。”更何况他不仅听闻还积极行持。

精神的力量

 

浩瀚无边的宇宙,天上有星星无数,地上有鲜花无数。天地之间,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无数,佛学家也无数。我本人可能是因为前世的缘分吧,从小就喜欢佛法。闻思日久,就更觉得它能解决众生所有关于今生来世的疑惑、烦恼,也能详细说明从空性到显现的一切万法。以短暂而难得的人生,我愿世世修行佛法,徜徉在佛法的海洋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到我的上师,因而我就更加感激把我带入这个美妙世界的大恩根本上师——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因这一切全是法王的慈悲摄受所致。有时呆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我就会想,如果没有上师的摄受,那我可能还会跟很多我的同龄人一样,沉迷在一个无有任何实义的世界里造作不休。所以,当我拥有今天的精神力量时,我更是要生生世世都牢记根本上师的恩德。

 

 

 

 

而在我所接触到的知识分子当中,也有许多是通过上师三宝的加持才了解到佛教的奥义的。比如我所认识的慧日,这位毕业于某省委党校的才子,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还精通摄影,他现在正在攻读研究生。记得当初在成都时,我就看过他写的文章,还曾赞叹过他。这次我又遇到了他,并问起了他的学佛经历。在听了他的讲述后,我在他的原话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我的分别念。现在就将这篇“混合体”一并奉献给有缘的读者,如果大家能从中获得一点收益,那也可算是这个名叫慧日的摄影家对佛法做出的一份新贡献吧。

 

感谢内心永远的好奇,让我对从未了解过的新事物不是排斥、妄下断语,而是愿意真心靠近去心领神会。正是靠着这种与生俱来的禀性,我才得以有缘认识佛教,并进而决定与之终生相依。

 

有一年,我参加了一个摄影专题比赛。鬼使神差,最终我竟然把我并不了解的成都文殊院当作了我的创作点。记得那是一个平常夏日的清晨,我很早便来到了庙里,结果发现到那里烧香的人们去得更早。后来才知道,那天是观音菩萨的生日。

 

拍完大庙,还觉得不过瘾,我又直奔六十里外的古镇黄龙溪。不大的古镇,镇头镇尾的寺庙却有三个。混在排队烧香许愿的人群里,我又拍了不少照片。

 

等照片洗出来细细看过几遍后,我发现花花绿绿的人群中,夹杂在一大堆年青面孔中的花白头发们格外显眼。后来听人介绍,每年春节,为烧正月初一“头炷香”的人们,总是争先恐后涌入寺庙。那香炉整日都是红通通的,消防车片刻也不敢离去。在这拥挤的人流中,年青人占了绝对多数。但那时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我想就像我为了某种猎奇、神秘的心态等因素而去拍摄寺庙一样,这帮同龄人恐怕也并非出自真诚信仰吧。这样,我便把好奇的目光对准了这些白发人。这可能就是我与佛教的初次结缘吧。

 

老年人当中的婆婆们最终占据了我镜头的焦点。这些儿女早已长大成人的婆婆们,长年游走在名山与小庙之间。她们中的一些人会选择适合自己的小庙住下,并最终在晨钟暮鼓的氛围中安度余生。那时我只知道她们被称作“居士”,对于这些居士们性灵深处的东西我并不了解。随着对取景框内呈现出的她们平凡而淡然的人生的关注,我渐渐发现,居士们在一起的生活总是充满了互相关爱,而且与社会上那些整天搓着保龄球、提笼架鸟、通宵玩麻将,或日日泡在孙子、孙女们的尿布中的老太太们不一样的是,她们的精神很明显有了某种寄托,因为她们大多都能很愉快地欢度晚年。刚开始时,我觉得很奇怪,尽管我尚年轻,但我以敏感的心都能感受到的生命终将消逝的痛苦,却似乎对她们没有任何威压的作用,几乎每个信佛的老婆婆都能很安详地一步步走近即将来临的死亡。思前想后了半天,原因看来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佛教给了居士们以精神的支撑,使她们得以从容面对必将到来的死亡。这种结论使我对佛教有了一个最初的但也是最强烈的感觉——它是可以让人无惧生死的。

 

后来又有机缘去了高原,那是在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穿过草原,越过湖泊,翻过高山和峡谷,我来到了一群虔诚的人中,心便也不得不同样虔诚地潜下来开始试着了解他们。这是一群以另一种方式面对人生的各种难题,以另一种方式试图改变自己及他人,以另一种方式思考我们生存实质的“喇嘛”。这些喇嘛们中的许多人都以善良的心地坦诚地看待这个世界,他们同样希望我们这些“非喇嘛”们也能发心,把大家共同生存相依的地方建设成精神的乐园。与他们尽管语言不通,但我没有任何障碍地便可自由穿梭在他们之间。即就是回到了城市,也常常感觉心还留在那片青青的草场上。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每一次匆忙逃离喧闹的都市,都不再是为了休闲出游,而是受潜意识当中回归心性家园的力量所趋。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在无奈地返回后,心中对那方圣土总是充满牵挂。难道那就是没有围栏的、属于我、也属于这些佛教信徒们的精神家园?难道那里有我迷途人生中可以当作暗夜明灯的精神导师?一张张照片虽默默无言,但却像在大声地试图宣讲出一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一个关于我的命运的谜底。我只能把这一切都归为缘分。

 

老婆婆们的走向死亡,让我体味到佛教带给人的从容静观的力量,它可以教人空掉一切不必要的过虑与恐惧;几度深入藏地,让我感受到佛教赋予人心灵的那种平和的启迪,它可以教人抛却一切纷攘的物欲与沉迷;而真正让我感受到它对生命最本质内涵揭示的是在观看和拍摄了天葬以后。在那之前,我对佛教的理解多停留在诗情画意的层面上。而直面藏传佛教对死亡一刀一斧的刻划,才让我真正明了了生的本质。

 

那种直观的视觉冲击,简直可以把一切迷茫而固执的执着统统冲垮。男女老少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死亡随时都会出现,管你年少还是年老、富裕还是贫穷。但在天葬台上,让我最感惊异的却是,我没有看到、听到过一次哭天喊地的号啕,与试图留住亲人的妄想。我只能再次把它归之于佛教思想的渗入人心,是佛法让人们学会并习惯于体认真实而又虚幻的死亡。我们所惯常接受的教育,总是让我们把生离死别看作是残酷的东西。但佛教的理念却让人能超越这种残酷,树立起正确看待死亡的新观念。这种对死的无常观并不是要我们都消极地坐以待毙,而是更积极地面对人生,但又不过分执着人世间的一切财色名利。我们都把生死之间的过程当成一段自然的生命之旅,我从周围环境吸取养分的同时,始终不忘用自己的回报促成整个人文、生态系统的和谐并进。同时你在生命进程中所种下的一切种子,即就是你的肉体消失了,但这些种子依然会找到新的适合它们生长的载体,继续它们未竟的结果、成熟之生命运动规律。佛教告诉我们,我们所造的一切业,不论是善是恶都叫种子。如果有形的种子你都阻挡不住在阳光、空气、水分促成下的生根、发育、成熟,这些无形的种子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你肉体的毁灭而一同断灭?它们还没有现形、成长呀!它们为什么不能在新的生命载体之上继续繁衍生息呢?知道了并坚信这个道理,我想我们大家都会力争在现世的生命旅途中多种善的种子。这样即使是死亡现在来临,我们也可安心承担——毕竟这善的种子不会把我们的灵魂惊慌地带往丑恶的轮回之路。这种临终关怀比拼命地用一切医药手段竭力延长一个人的生命,要从容、科学、自然得多。这种“延长”方式才是使生命永生的最可靠保障。

 

在轮回的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凶恶的面孔,但亡灵们大可不必慌张,因为比它们更凶恶的面孔,他们在世时都已见过。喇嘛们在庙会、法会上的“羌姆”表演,展示的面具都是将要在阴间出现的人物面孔。有了这样的死亡演习,当亡灵在阴间遇到这些真正的面孔时,他们完全可以将之当成一场演戏,当成一种表演,甚至还可以伸手去摸摸那些奇怪的脸谱。不仅如此,佛教中对灵魂的超度,还可以帮助那些留恋世间的亡灵早日转世,帮助死去的人“往生美好的境界”。这种种的关爱,让人感到在佛教的世界里,死亡并不冷漠、残酷,它只是一首自然而平静的诗。

 

经历了这种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的感受、认识、了解佛教的过程后,它方方面面的教义,从生到死、从世间到出世间、从不了义到了义、从日常行住坐卧到顿超三界,我全都对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佛教既然是梵语“觉悟”的意思,有的人真正学佛,便真的有所觉悟。这种觉悟真让我羡慕,那是洞穿一切现象、了然于心而又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旷达胸襟。而且佛教的博大精深远超人的想象,它所涉及的领域是上有天文、下有地理,人类文化、医学、文学等无所不包。它可以让修行适应每一个人的根基,有时简单的一个“六字真言”咒语也能作为老阿妈的解脱之道;而有时,它又能让某些教派的行者花费二十年工夫去辨析义理。刚入藏地时,我简直无法适应这里的恶劣环境,但日子久了,我体会到,佛教讲心中有佛,教人们心胸开阔,难怪在艰难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这里的修行人表现出的是豁达和对生活的热爱。在与自然界的适应过程中,他们不是强调“战天斗地”,而是处处强调一种与日月山川相做伴的和谐。靠着一种不可缺少的精神力量——佛法,柔弱的人变得坚强,自以为是的人将学会如大地一般安忍而谦逊。

 

如果说刚开始接触佛教时,是把目光对准了那些老婆婆们,是想在她们安度晚年的背后探寻支撑她们接受死亡的精神力量。深入佛教日久,我的镜头自然而然又转向代表“生”的那些青年面孔。曾经认为他们的信仰不过是时髦赶得厌烦了,干脆换一下口味,尝尝佛教这个“鲜”。或者把天龙八部、基督耶稣、玉皇大帝与佛陀一起拉来,当成“天灵灵,地灵灵”似的祈求偶像。后来才发觉,在佛教中,生与死其实是一体的两面,不生不死方是本来的亘古长存状态。一些年青人非常幸运,他们在正处似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般风华正茂的时期就接触了佛教,并按佛教的道理,一步步回归永远年轻、永远不生不灭的那个本来状态。他们不是在迎接死亡,而是力图能尽快超越死亡!他们以“生”的修炼,朝气蓬勃地主动向精神最后的家园进发。

 

我就认识这么一个姑娘,她在一个注定的机缘中结识了一些真正的大德,并由此认识了佛教,从此一颗曾经漂泊的心便停留在了佛教温暖的港湾。但对一个向往佛法的个体而言,就像一条驶向目的地的船,他必须经受风浪的考验。这位姑娘修“五加行”的体验,就让我深切感受到佛法塑造人心灵的巨大力量。她每天都专注一心,用全部的体力与心力,在两千、三千、五千等等枯燥的数字间磨练自己的心性。看着她的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甚至额头都被磨破,在酷热难耐的炎夏,半个“五加行”就已让她掉了十来斤肉。劝她歇一歇,她却总是抹去满头的汗水,淡淡地说一声:“不碍事,不过就是不能停下来。”

 

有什么力量能比信念更坚强?有什么说教能让一个年青人抛却一切名利的勾牵,向着圣洁的理想迈步向前?

 

只有佛教!只有它才能让一个人为了生生世世的美好、幸福、解脱而放弃世间所有的妄念。它以其无与伦比的究竟、彻底、圆满吸引着人们靠近它、走入它。这种碰撞、交汇,将会把每一个与它结缘的人都送往幸福的彼岸家园。

 

我终于学会了一句咒语——“嗡班杂萨埵吽”,从此就有一种永不枯竭的精神力量驱使着我爬过心灵的沟坎。在漫漫旅途上,在得意与失意之间,心中总是不停地在默祷:“嗡班杂萨埵吽”……

 

 

 

慧日的话刚刚讲完,我心里就产生了一个念头:佛教的奥妙真让人感动、佩服。从佛陀的慈悲、智慧宫降下的利益众生的源源不竭的甘露雨水,我们只要从中领受一个观点、一滴甘霖,都可以使我们的人生从此翻开新的日历。慧日所描述的人生感悟当中,我深有同感的便是他讲到的因果轮回不虚的道理。佛陀在《百业经》中说过:“众生所作业,百劫不毁灭;因缘成熟时,其果定成熟。”这个理论原则在整个佛法的理论体系中都是个关键。其实我相信,世间的理论者、思想家、智者们只要经过认真独立的思考,也可以了达它的真义。但如果想当然地人云亦云,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揭开因果的深义。

说到这里,我又要再次感谢我的根本上师,正是法王如意宝在关键时刻赐给了我们内心以定解,让大家并非从口头上,而是从心里对佛法的伟大、对因果轮回生起了永不退转的正信。所以,我特别希望知识分子们都能深入佛法的实修实证领域。这样,如果你一旦获得了真实的修证,那么即使有百千万人来到你面前,你也不会变动立场。诚如宗喀巴大师的上师所说:“诸位朋友,现在,就算是有成千上万的智者来到我面前的虚空给我指路,我确定的信仰、方向也不会因之而改变。”因为一个人如果真的品尝到佛法的滋味,那他就一定会达到这种境界——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认准一个根本上师,究竟走完一条道路,那时自会条条大路通长安。我相信,慧日通过切实的努力参究,产生稳固的定解后,也会享受到这般永不退转的美味。

心路漫言

 

人们喜爱的夏日时光很快就要溜走了。当漫山遍野的青青草地开始渐转渐黄时,我就感到色达的夏天快要被秋季完全挤出我们的生活空间了。喇荣的四季就是这样,春夏很短促,秋天更是短暂的过渡,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冬天了。每到冬天,我们就开始期盼下一年的春暖花开……

今晚的月夜有阵阵秋风吹过,微微透着一丝凉意。但清明的天空中那轮十五的圆月,却给人带来无尽的祥和与遐思,那清凉的甘露月光给每一个炽热烦恼的众生都送去了些许的平和与清爽。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与室内的灯光互相辉映着。坐在书案旁,笔尖便开始流淌出日日盘旋在脑海里的知识分子不同的人生轨迹来。今天我要描绘的是毕业于北大数学系的果正的学佛心路,可能这次的记述缘起非常好吧,因为古印度的许多诗人总是爱用晴空里的圆月来比拟众生的清净心,我想这份描摩用在果正身上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印象当中的北大是中国许多莘莘学子们一直高悬心间的梦想。圆了自己求学之梦的果正又是如何走上圆满自己求道之梦的旅程呢?那就让我们在他的清净心地上一览他的心路风景吧。

 

 

很小的时候,我就对一切生命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说得好听些是“有善根”,不好听就是“性情软弱”。这也许和家庭环境有关,因我的父母都是善良而又老实的人。记得那时常有乡下的亲友来访,来时总会带一些土产。而母亲最怕的便是这些土产中有鸡的影子,因为在城里没法养它们,杀又不忍,最后只好再送回去。

 

长大后进得燕园,才发现在这里依然得面对关于生命的尴尬措置问题,因北大的宿舍素以蟑螂多而著称。本来对这种小东西我是十分厌恶的,有天晚上躺在床上,不经意间居然看到有只蟑螂公然从我身上爬过。顿然生起的厌恶之情使我一下子就用书将它拍死。过后看着它的尸体,一个问题忽然浮上心头:仅仅因为看着它感到恶心便让我杀掉了一个生命,那被杀的看到我这个“刽子手”又会有什么样的痛苦和愤恨呢?那个时候适逢报纸上正在讨论一些人吃猴脑的问题,这更引起了我的自觉,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人们为了自己的一点点享受或恼怒就要不断杀害生命呢?

 

对这方面的思考,迫使我开始关注一些哲学、宗教方面的书籍。最初由于受妥思托耶夫斯基小说的影响,我对基督教很有兴趣。但在读了一遍《圣经》后,我感觉弥漫在其中的血腥气实在难以令我对其产生认同感。

 

不过对于佛教,如同许多青年人一样,我起初也是抱着排斥态度的,总觉得有些“迷信”、“愚昧”的成份在里面。一想到佛教,总是让人联想起建庙和磕头,这不能不说是末法时代佛教的悲哀。我的一位读过许多佛教经典的同学曾说过:“在理性上我倾向于佛教,但在感性上却倾向于基督教。”

 

只是在偶然地读过了一本关于佛教的小册子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思考的许多问题,佛法早已为我们解决了。特别打动我心的是佛教众生平等、自性自度的教义。由此我开始进一步学习起佛法来,越深入便越发感到佛法的博大精深。渐渐地我开始按照一个佛教徒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在这个自我修炼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的心态越来越平和了。

 

毕业时由于种种原因我一时没找到工作,加之面临感情方面的纠葛,故而心情十分低落。七月下旬我去了趟普陀和九华,并在九华山呆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期间还在祇园寺里正式皈依了三宝。那一段日子,我每天住在寺里,上完早课后就出去爬山。有一次,我在从天台去古佛洞的路上迷了路,结果走入了一条荒废的古路。正彷徨之际,忽然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无路可去中,我便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开始仰首望天、默念佛号。慢慢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融入了这苍茫的迷蒙雨天中,与天地山川融为一体。当山间流动的清新空气弥满整个身心时,心头不知怎地便悠悠然浮出那著名的四句偈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睁开眼,此时雨过天晴,天际一道彩虹横贯西东。

 

离开九华山时,我一度萌发了出家的念头。在南京鸡鸣寺,有一天偶遇了一位看上去很邋遢的老僧,当时他正在晒太阳。我坐在他身边,还没开口,他就忽然抬眼望着我道:“你知道你父母正为你担心吗?”一句话说得我顿时耸然动容,随即便向他请教。他眯着眼说:“有些事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有些事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道是那么好求的吗?你一辈子能做个好儿子就不错了。”这番教诲使我受益匪浅,当下我就决定返京归家了。一回北京我就很快找到了工作。

 

回京后按照皈依师的指导,我先从净土开始起修。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净土宗是下愚之人的修法,其实净土法门是极为深奥的,简单的一句“阿弥陀佛”概括了无上妙旨。就我个人的感受,念佛首先就是定心。佛说八万四千法门,归根究底就是为了净心,心净则土净,儒家不是也讲“正心诚意”吗?每次念到入神处,我就感到有一股气随着“阿弥陀佛”四字从丹田直冲脑海,浊气当然也就随之四散而离开了。

 

不过随着入佛愈深,我也愈加看到了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一方面,许多人奢谈佛学却不愿精进实修;另一方面,许多人深信不疑但就是不能如法正信。特别奇怪的是,许多人学了佛,苦恼反而更多了。所以我特别希望人人都能深入经藏,得遇明师,自净其意,放下执著。也只能如此才能学出个名堂来。

 

作为一名大学生,我感到对知识程度较高的现代人来说,最难理解的恐怕就是因果轮回了。甚至许多学佛多年的居士,心里也将信将疑。都说小乘重业力,大乘重般若,其实我们应明了通达业力正是通达般若的基础。不信因果轮回,不知人生从何而来、死往何处去,又谈何解脱呢?这就像不信万有引力却要发射火箭一样。我的理解是:因果轮回不仅不是迷信,恰恰是最科学而乐观的解决人生问题的学说。你相信了它,你就能明白苦乐之所从来,并进而安然处之。同时也就知道了道德建设之必要,从而自觉、自然行之。最终借着对因果不虚的洞彻,我们也才能孜孜行于解脱之大道上。我就亲自休会到明白因果对我心性的直接作用——比如世上许多恶事都是一时之气引起的,如果我们能在嗔怒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不惟此世的自己,还有无数劫以来的与嗔怒对境的恩恩怨怨的关系,我相信大多数的嗔怒心就能变为忏悔心、宽容心了。在此基础上,爱与慈悲、菩提心便都可在明了因果轮回、六道众生辗转互为父母兄弟的基础上日渐增长起来。想当初,佛于菩提树下证得正等觉后,曾惊叹于人人都有佛性而不能自觉,只因为贪嗔痴所蔽。其实我们许多学佛人也一样在大搞贪嗔痴,只不过换了一种表现方式而已。贪求法门,样样都学是不是贪?容不得一点不同意见,动辄斥对方为“魔”,是不是嗔?学了一点东西就妄自尊大,处处看不惯别人,是不是痴?

 

当新世纪到来的时候,为了新的世界更加和平繁荣,为了“庄严国土,利乐有情”,一个佛教徒应该做些什么呢?其实答案早已包含在我们日日诵习的那四宏誓愿里。

 

 

 

果正的故事并不长,因为他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不过,我相信读者朋友们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他日渐增盛的菩提心与大悲种子。在佛教的教义中,依众生生起大悲心,对任何一个修行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修行内容。弥勒菩萨在《现观庄严论》中说:菩提心依靠可怜的众生才能得以建立。如果我们对众生生起慈爱之意的话,相续当中一定会生起菩提心来。佛视众生如爱子,这种境界连世间知识分子都感叹不已。拉克西米·拉那苏博士就曾说过:“佛陀就像一位贤明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在熊熊的世俗烈火中玩耍嬉戏,于是就采用各种善巧方法将他们引离这火宅,趣向安全的归宿——涅槃。”真希望果正以及所有的修行人都能以佛陀为榜样,在拯救他人的同时也拯救自己,最终能与众生同登涅槃彼岸。

 

写完果正的故事,我信步踱到沐浴在月之清辉下的庭院里。不用抬头,你都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月光。向四周望去,学院的一间间木屋里,一盏盏灯光已如群星般四散弥漫在这辽阔的山间、高原。

月光与灯光无声息地融汇在一起,我的心也沉入到无边的深深静穆中去了……

 

 

རྩོམ་པ་པོ། མཁས་དབང་དགེ་འདུན་ཆོས་འཕེལ།
གང་ལ་བརྟེན་ན་བསླུ་བ་མ་མཆིས་པའི།།
སྐྱབས་གནས་རིན་ཆེན་གསུམ་གྱི་ཐུགས་རྗེའི་མཐུས།།
དོན་མེད་འཁོར་བའི་འཕྲུལ་སྣང་ཀུན་ཞི་ནས།།
བློ་སྣ་ཆོས་ལ་ཕྱོགས་པར་བྱིན་གྱིས་རློབས།
ཅི་ལ་བསམས་ཀྱང་འཇིག་རྟེན་བྱ་གཞག་ལ།།
ཡང་སྒོས་སྙིང་པོ་ཏིལ་ཙམ་མི་འདུག་པས།།
ཡུན་ཐུང་ཚེ་འདིའི་བློ་སྣ་བསྒྱུར་བྱས་ཏེ།།
ད་ནས་སྙིང་པོའི་ལྷ་ཆོས་བྱེད་པར་བྱ།།
དར་མའི་ན་ཚོད་དབྱར་གྱི་མེ་ཏོག་ཙམ།།
མཛེས་པའི་བཀྲག་མདངས་དགུན་གྱི་འཇའ་ཚོན་ཙམ།།
མི་ཡི་ཚེ་ལ་ཡུན་ལོང་མི་འདུག་པས།།
ད་ནི་སྙིང་པོའི་ལྷ་ཆོས་བྱེད་པར་བྱ།།
སྡུག་བའི་དུས་སུ་སྐྱིད་པའི་ཐབས་ལ་རེ།།
སྐྱིད་པའི་དུས་སུ་སྡུག་བསྔལ་ཡོང་གིས་དོགས།།
རེ་དོགས་འཕྲང་ལས་ཐར་དུས་མི་འདུག་པས།།
ད་ནི་སྙིང་པོའི་ལྷ་ཆོས་བྱེད་པར་བྱ།།
གཅེས་པར་བསྐྱངས་ཀྱང་ནད་དང་གཅོང་གི་གཞི།།
རྒྱན་གྱིས་མཛེས་ཀྱང་མི་གཙང་རང་བཞིན་ཉིད།།
མི་རྟག་ལུས་ལ་སྙིང་པོ་མི་འདུག་པས།།
ད་ནི་སྙིང་པོའི་ལྷ་ཆོས་བྱེད་པར་བྱ།
ཕྱུག་པོ་ཕྱུག་པོའི་ས་ནས་སྡུག་གཏམ་བྱེད།།
དབུལ་པོ་དབུལ་པོའི་ས་ནས་སྨྲེ་ངག་འདོན།།
མི་རེའི་སེམས་ལ་སྡུག་བསྔལ་ཁུར་པོ་རེ།།
འཁོར་བའི་གནས་ན་བདེ་བའི་སྐབས་མ་མཆིས།།
སྤྱིར་ན་ཕྱི་རོལ་བདེ་སྡུག་སྣང་བ་ཀུན།།
རང་གི་སེམས་ཉིད་གཅིག་པོའི་ཆོ་འཕྲུལ་ཏེ།།
ནང་གི་གཟུགས་བརྙན་ཕྱི་རུ་འཆར་བ་ལས།།
ཕྱི་ཡི་རྣམ་པ་ཚུར་ལ་འོངས་པ་མིན།།
དེ་ལྟར་ལེགས་པར་གོ་ནས་དཔྱད་པ་ཡིས།།
ཀུན་གཞི་སེམས་ཀྱི་རྩ་བ་ཆོད་པའི་ཚེ།།
སྣང་བའི་ན་བུན་འདི་ཡི་ཕ་རོལ་ན།།
ཆོས་ཉིད་དོན་གྱི་ནམ་མཁའ་དངོས་སུ་བཞུགས།།
ཡོད་ཅེས་བྱ་བ་འདི་ཡང་བཅོས་མ་སྟེ།།
མེད་ཅེས་བྱ་བ་འདི་ཡང་བཅོས་མ་ཉིད།།
དེ་འདྲའི་བཅོས་མ་ཀུན་གྱིས་མ་བསླད་པ།།
སེམས་ཀྱི་རང་བཞིན་རྫོགས་པའི་སངས་རྒྱས་ཡིན།།
ཡིན་མིན་རྣམ་རྟོག་ཆུ་ཡི་གཉེར་མ་བཞིན།།
གཅིག་རྗེས་གཅིག་གིས་མཐུད་དེ་འགྲོ་བ་འདི།།
གཏོད་མེད་ངང་དུ་ལྷོད་ཀྱིས་ཞིགས་པའི་ཚེ།།
ཆོས་དབྱིངས་གདོད་མའི་རྒྱ་མཚོར་སླེབས་པ་ལགས།།
མདོར་ན་སྣང་བ་སེམས་ཀྱི་ཆོ་འཕྲུལ་ཏེ།།
སེམས་ནི་སྟོང་པ་གཞི་མེད་རྩ་བྲལ་ཉིད།།
གཞི་མེད་ཆོས་ལ་བདག་ཏུ་བཟུང་བ་ཡིས།།
ཁྱོད་དང་ང་ཡང་འཁོར་བའི་གནས་སུ་འཁྱམས།།
དེ་ནི་སྣང་བའི་རྗེས་སུ་མ་འབྲང་བར།།
སྣང་མཁན་ཁོ་ལ་ཅེར་གྱིས་བལྟས་པའི་ཚེ།།
བརྗོད་དུ་མེད་པའི་རང་ངོ་མཐོང་འགྱུར་པས།།
སངས་རྒྱས་ཐོབ་པའི་ལམ་དེ་ཐག་མི་རིང་།།
དེ་ལྟར་རྩ་གསུམ་ལྷ་ཡི་བྱིན་རླབས་ཀྱིས།།
མྱུར་དུ་རང་སེམས་སྟོང་བའི་རྩད་ཆོད་དེ།།
ཀ་དག་རྫོགས་པ་ཆེན་པོའི་རྒྱལ་ས་ནས།།
མཐའ་མེད་འགྲོ་བའི་དོན་ཆེན་བྱེད་པར་ཤོག།

修行教言

根登群佩尊者 著
索达吉堪布 译

依彼永时无有欺惑者,怙主三宝大悲之妙力,

无义轮回迷现息灭已,祈祷加持心趋入妙法。

如何思维尘世之琐事,无有芝麻毫许之实义,

短暂此生心当急剧转,虔诚勤修精藏胜妙法。

妙龄韶华宛如夏日英,昳丽娇容瞬若冬时虹,

此生寿数短促不久长,今当勤修精藏胜妙法。

苦时希求幸福之良方,悦时担忧愁苦之临降,

永无逃离希忧险关时,今当勤修精藏胜妙法。

珍爱护持疾病沉疴因,修饰装扮不净之本性,

无常之身无丝毫实质,今当勤修精藏胜妙法。

大亨身处富位尚抱怨,穷汉身处贫地也呻吟,

每人皆为痛苦包袱累,轮回之中永无愉悦时。

总之外境苦乐之显现,皆为自心奇特之幻变,

内心影像如实而外现,外之显像非能入内心。

通晓彼等如理而思择,心根阿赖耶之断绝时,

迷乱现境雾霭烟云外,真实具足法性义虚空。

所谓之有假立非真实,所谓之无亦具虚幻性,

彼等一切假立无杂染,心性本为圆满正等觉。

是非妄念如水之涟漪,频频泛起此等之众生,

无缘之中自然安住时,趋至法界本始之大海。

总之境现乃为心幻化,心则本空无基而离根,

无基之法执为我所故,汝吾长时漂流轮回中。

自此当不追随外境转,无散直视自心之当下,

现见无可言说心自性,则获佛果道路不遥远。

依彼三根本尊之加持,愿能迅速证悟大空性,

获得本净大圆满王位,利益无边无际之众生。

以上文字,乃由漂泊者根登群佩为虔诚趋向善法之卓玛央宗而造。

 

 

 

 

 

202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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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方便的话,应该看看这部佛经——

《称赞大乘功德经》

大唐三藏法师玄奘奉 诏译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住法界藏诸佛所行众宝庄严大功德殿。与无央数大声闻众大菩萨俱。及诸天人阿素洛等无量大众前后围绕。

尔时会中有一菩萨。示为女相名德严华。承佛威神从座而起。稽首作礼而白佛言。何等名为菩萨恶友。新学菩萨知已远离。

尔时佛告德严华言。我观世间。无有天魔梵释沙门婆罗门等。与新学菩萨。于无上菩提为恶知识。如乐声闻独觉乘者。所以者何。夫为菩萨。必为利乐诸有情故。勤求无上正等菩提。乐二乘人志意下劣。惟求自证般涅槃乐。以是因缘。新学菩萨不应与彼同住一寺。同止一房。同处经行。同路游适。若诸菩萨。已于大乘具足多闻得不坏信。我别开许与彼同居。为引发心趣菩提故。若彼种类善根未熟。不应为说大乘法教。令生诽谤获罪无量。

新学菩萨但应亲近久学大乘多闻菩萨。为于无上正等菩提。所种善根速成熟故。不应亲近乐二乘者。所以者何。彼障菩萨菩提心故。彼令弃舍菩提心故。彼令亏损菩提心故。彼令毁犯菩萨行故。菩萨宁当弃舍身命。不应弃舍大菩提心。发起趣求二乘作意。若诸菩萨劝诸有情。舍菩提心趣二乘地。若诸菩萨劝诸有情。舍菩提心造诸恶业。俱堕地狱受诸剧苦。菩萨宁守大菩提心。造五无间受地狱苦。终不弃舍大菩提心。而欲趣求预流果证。菩萨宁守大菩提心。百千大劫受地狱苦。终不弃舍大菩提心。而欲趣求一来果证。菩萨宁守大菩提心。受傍生身或作饿鬼。终不弃舍大菩提心。而欲趣求不还果证。菩萨宁守大菩提心。造十恶业堕诸恶趣。终不弃舍大菩提心。而欲趣求无生果证。菩萨宁守大菩提心。入大火坑救诸含识。终不弃舍大菩提心。而同怯贼投涅槃界。

菩萨哀愍一切有情。于生死中轮转无救。初发无上菩提心时。一切天人阿素洛等皆应供养。已能映夺一切声闻独觉极果。已能摧伏一切魔军。诸恶魔王皆大惊怖。

时德严华闻佛语已。重请佛言。何谓魔军。惟愿世尊哀愍为说。

佛告德严华。若有闻说大乘法教。不生随喜不乐听闻。不求悟入不能信受。反加轻笑毁訾凌蔑。离间谤讟捶打驱摈。应知此等皆是魔军。是则名为乐非法者。性鄙劣者。求外道者。行邪行者。坏正见者。应知此等谤毁大乘。当堕地狱受诸剧苦。从彼出已生饿鬼中。经百千劫常食粪秽。后生人中。盲聋喑痖支体不具。其鼻匾[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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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钝无知形貌矬陋。如是渐次罪障消除。流转十方。或遇诸佛亲近供养。复闻大乘闻已或能随喜信受。因此便发大菩提心。勇猛精勤修菩萨行。渐次进学。乃至菩提。

诸佛世尊无别作意。为有情类说五乘法。由本愿力依法界身。于一切时。从诸毛孔任运流出无量法光。以一妙音等澍法雨于一众会无量有情。昔来信乐声闻乘者。闻佛为说声闻乘法。昔来信乐独觉乘者。闻佛为说独觉乘法。昔来信乐无上乘者。闻佛为说无上乘法。昔来信乐种种乘者。闻佛为说种种乘法。昔来信乐人天乘者。闻佛为说人天乘法。傍生鬼等。亦闻如来以随类音而为说法。若有昔来未闻法者。彼惟见佛处众默然。曾闻大乘而诽谤者。经无量劫堕大地狱傍生饿鬼及天人中备受苦已。闻大乘法即能随喜深生净信。便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时德严华闻佛说已。重请佛言。何谓大乘。此大乘名为目何义。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汝能乐闻大乘功德。谛听谛听。善思念之。吾当为汝分别解说。此大乘名所目诸义。此乘综摄。笼驾弘远无所遗漏。故曰大乘。此乘功德甚深微妙过诸数量。故曰大乘。此乘坚固虚妄分别不能倾动。故曰大乘。此乘真实穷未来际无有断尽。故曰大乘。此乘寥廓该罗法界邈无边际。故曰大乘。此乘如海吞纳蕴积功德宝聚。故曰大乘。此乘如山作镇区域邪徒不扰。故曰大乘。此乘如空包含一切情非情类。故曰大乘。此乘如地普能生长世出世善。故曰大乘。此乘如水等润一切令无枯槁。故曰大乘。此乘如火焚灭诸障令无余习。故曰大乘。此乘如风扫除一切生死云雾。故曰大乘。此乘如日开照群品成熟一切。故曰大乘。此乘如月能除热恼破诸邪暗。故曰大乘。此乘尊贵。天龙八部咸所敬奉。故曰大乘。此乘恒为诸健达缚歌咏赞美。故曰大乘。此乘恒为四王梵释礼敬尊重。故曰大乘。此乘恒为诸龙神等敬事防守。故曰大乘。此乘恒为一切菩萨精勤修学。故曰大乘。此乘任持诸佛圣种展转增盛。故曰大乘。此乘圆满具大威德映夺一切。故曰大乘。此乘周给一切有情令无匮乏。故曰大乘。此乘威力犹如药树救疗众病。故曰大乘。此乘能害一切有情诸烦恼贼。故曰大乘。此乘能转无上法轮饶益一切。故曰大乘。此乘微妙甚深秘密不可宣说。故曰大乘。此乘神用绍三宝种能使不绝。故曰大乘。此乘能显世俗胜义理趣究竟。故曰大乘。此乘能显诸菩萨行无不具足。故曰大乘。此乘能显佛地功德无不备悉。故曰大乘。此乘利乐一切有情尽未来际。故曰大乘。此乘至功能建大义妙用无尽。故曰大乘。此乘幽玄下劣意乐不能信受。故曰大乘。此乘平等增上意乐方能信受。故曰大乘。此乘广大下愚不测而为轻笑。故曰大乘。此乘尊高上智能达常所宝玩。故曰大乘。此乘超过独觉乘等最上无比。故曰大乘。

佛说如是大乘名义体用殊胜诸功德时。于此三千大千世界六种震动。空中天乐百千万类。不鼓自呜。诸妙天花缤纷乱堕。无量天子无数声闻。闻此法音睹斯瑞应。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百千俱[并*氐]新学菩萨。同时证得无生法忍。

尔时阿难即从座起。合掌恭敬而白佛言。今此法门甚为希有。能普利乐一切有情。当以何名奉持流布。

佛告阿难。此经名为称赞大乘功德。亦名显说谤法业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

时薄伽梵说此经已。阿难陀等无量声闻。德严华等无数菩萨。及诸天人阿素洛等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