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CKB】《中论》对应讲记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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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殊胜的菩提心!

 

十二、观苦品

 

上一品遮破了人我的所依——轮回,本品遮破人我的能依——痛苦。

 

外道及内道的有实宗认为痛苦实有,他们以自作等四边建立痛苦的存在。入宗派者尚且如此,更何况世间人。世间人时常见到亲友叫苦连天,自己也不断感受身苦和意苦,对于他们来讲还有什么比痛苦更真实呢?他们说:“你们佛教徒一再说万法皆空,其实这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你们也空不了,学佛的人也很苦。虽然你们说出了家、学了佛后一切都很快乐,但我们感觉并不是这样,其实你们心里也很苦,跟我们没什么差别。”这些被实执束缚的众生很难认同空性。

 

当然,中观宗并未否认名言中的痛苦,大乘中观的创始人龙猛菩萨在《亲友书》中就宣说了六道的痛苦。比如地狱寒热的痛苦、饿鬼饥渴的痛苦、旁生被役使的痛苦、天人堕落的痛苦、阿修罗战争的痛苦、人类生老死病的痛苦。

 

那龙猛菩萨承不承认痛苦有自性呢?不承认,本品就以理证抉择了痛苦的空性。痛苦本是空性,只不过众生对痛苦产生了强烈的执著,《般若经》云:“苦以苦而空。”

 

庚三、(破人我之能依——观苦品)分二:一、以理证广说;二、以教证总结。

 

辛一、(以理证广说)分二:一、破四边苦;二、以此理类推他法。

 

壬一、(破四边苦)分二:一、说对方之宗;二、驳斥彼宗。

 

癸一、(说对方之宗):

 

自作及他作,共作无因作。

 

痛苦的产生方式有四种:自作、他作、共作、无因作。

 

未入宗派的世间人虽然执著痛苦,但对痛苦的由来并没有确定的认识。而在执著痛苦实有的宗派中,具代表性的见解有四种:自作、他作、共作、无因作。此处的“作”与“生”意义基本相同。关于自作,数论外道认为痛苦是由自性产生的。关于他作,声闻十八部及胜论外道认为痛苦与因缘为他性,即依各种因缘产生了痛苦。关于共作,裸体外道认为:一方面痛苦与自身五蕴无别,依五蕴而生,所以是自作;另一方面,痛苦也要依其他因缘的聚合,所以是他作,自作他作都有,所以是共作。认为痛苦无因作是顺世外道的观点。

 

顺世外道分为两种。一种认为因果规律完全不成立,万事万物中都没有因果,一切都是无因自然而有。比如荆棘树的锐刺,太阳东升而西落,水往下流……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生,并没有因果。还有一种认为,种子生苗芽、农民春种秋收等现量能见到的可以承许为因果;而前生后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无法现量见到的并不是因果关系。这与现在世人所受的教育一样,其目光非常短浅。

 

癸二、(驳斥彼宗)分二:一、略说;二、广说。

 

子一、(略说):

 

如是说诸苦,于果则不然。

 

如是宣说诸苦之果由自作等因而生则不合理。

 

以上四种宗派分别以自作、他作、共作、无因作为痛苦之因,但这些观点都不合理。那痛苦是如何产生的呢?中观宗认为,名言中痛苦依因缘而生,胜义中痛苦是空性的。

 

子二、(广说)分三:一、破自他各自之所作;二、破自他共作;三、破无因作。

 

丑一、(破自他各自之所作)分三:一、破观待蕴而作;二、破观待人我而作;三、自作不成立他作更不成立。

 

寅一、(破观待蕴而作)分二:一、破自作;二、破他作。

 

卯一、(破自作):

 

苦若自作者,则不从缘生。

因有此阴故,而有彼阴生。

 

痛苦五蕴若由自身造作则不从缘生,但不从缘生不合理,因为有了此五蕴的缘故,才有彼五蕴的产生。

 

五蕴的本性是痛苦,所以此处的痛苦即是五蕴。数论外道认为诸法自生,痛苦五蕴也由自身造作。破曰:如果说现世的五蕴从自己而生,则否定了因缘生法的道理,实际上现世的五蕴应该从前世的五蕴而生。

依前世五蕴而有今世五蕴,此理为内道及某些贤善外道所共许。不仅如此,一般世间人若能善加观察也能通达此理。比如识蕴,世间有很多回忆前世的实例,它们并非虚构,完全是现量可见的事实,这足以说明:以前世的心识为因,善恶业为缘,在未出现对治智慧的前提下,今世的心识相续不断。再看行蕴,其中有许多善的心所,虽然成年人的善心可以归结于从小的培养与熏习,但小孩的善良禀赋又来自哪里呢?只能是前世行持善法的习气延续到了今生,所以从小便体现出同行等流。想蕴、受蕴也是如此。那色蕴如何体现这种缘起呢?比如,某些人出生时身上就带有伤疤,这个伤疤其实就来自于前世身体的伤疤,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呢?《中观四百论大疏》以一个比喻说明了这个原因:茅棚里有一碗酸奶,茅棚上有一只鸽子,酸奶与鸽子之间有茅棚顶相隔,但酸奶上面却留下了鸽子的脚印。这就是奇妙的缘起。

佛陀说过,前世与今生之间并非无有间隔,但只要具足前世五蕴的缘,今生的五蕴就会无欺显现。全知麦彭仁波切在《中观庄严论释》中说:种子与苗芽虽未接触,但种子无间就能产生苗芽;同样,业因与果报虽未接触但业也能生果。但有人认为:种子生芽是合理的,因为种芽之间时间极短;而善恶业因生苦乐果报不合理,因为因果之间相隔太久。千万不要这样认为!这极其合理。为什么呢?一方面因果都无自性,另一方面因缘具足时果一定会显现,这就是性空缘起的道理。前世五蕴出生今世五蕴也是在这一缘起规律上安立的。既然如此,说五蕴自作五蕴而不观待因缘则不合理。

 

也许有人会想,前世五蕴与后世五蕴是否是一体呢?当然不是。《释量论》第二品说:众生这一世的五蕴是下一世五蕴的因,但前后的五蕴并非一体。

 

卯二、(破他作):

 

若谓此五阴,异彼五阴者,

如是则应言,从他而作苦。

 

如果此五蕴异于彼五蕴,则可以说此五蕴从他而作。

 

上一偈中,我们成立依前世五蕴而有现世五蕴,并以此遮破自作,而本颂却要遮破现世五蕴依他作。从表面看,似乎中观宗的观点前后相违,但实际并不相违。因为中观宗建立的是缘起法,前后世五蕴都不成立自性;但此处对方的观点中,却认为前后世五蕴为实质性他体,这是我们的所破。

 

小乘宗认为,现世五蕴依他性的前世五蕴而生。但这种观点不合理。为什么呢?因为,现世五蕴与前世五蕴无法同时成立,而他性必须观待同时成立的两个事物。比如两个人,二人同时存在才可成立他性;一人在一人不在则不成立他性。不在的人与虚空无别,在的人与虚空如何成为他体呢?显然不合理。同样,前世五蕴与今世五蕴并不是真实他体,因为前世五蕴存在时今世五蕴的一个微尘都未生,那它如何与前世五蕴成为他体呢?若能成为他体,那柱子与石女儿也应成为他体。反过来讲,现世五蕴存在时前世五蕴已全部灭尽,如果二者是他体,那虚空与柱子、石女儿与瓶子也都成了他体。所以中观宗认为前后世的五蕴不成立他性。既然前后世五蕴不成他体,也就不能成立他作。

 

每一颂都有关键性的推理和破法,掌握了这一关键,不仅很容易破斥对方观点,自己理解起来也不费劲。

 

寅二、(破观待人我而作)分二:一、自作不成立;二、他作不成立。

 

卯一、(自作不成立):

 

若人自作苦,离苦何有人?

而谓于彼人,而能自作苦。

 

有说人我造作了五蕴痛苦,但离开五蕴何处有人我呢?若有单独人我,则可以说是人我自己造作了五蕴,但哪里有呢?

 

具有一定正见的人往往会这样观察痛苦的来源:有了我,痛苦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他们在感受痛苦时也会这样讲:“我现在很苦,肯定前世自己作了什么恶业!”这种认识虽有合理之处,但从实相而言,认为是人我自己造作了痛苦就不合理。为什么呢?如果离开了痛苦五蕴以外有一个人我,则可说是人我造作了五蕴,但离开了五蕴哪里有人我呢?没有人我又怎么能说是人我造作了五蕴呢?这显然不合理。人们执著的人我都是建立在五蕴上的,离开了五蕴根本没有人我。《入中论》云:“是故离蕴无异我,离蕴无我可取故。”既然没有离蕴的人我,说人我造作痛苦就不合理。如果人我不离开五蕴又能造作五蕴,则有自己对自己起作用的过失。

 

 

 

《中论释》


——善解龙树密意庄严论

麦彭仁波切 著

堪布索达吉 译

 

 

十二、观苦品

 

丁十二(观苦品)分二:一、经部关联; 二、品关联。

 

戊一、经部关联:

 

《般若经》云“苦以苦而空”等,宣说了无有痛苦的道理。

 

戊二、品关联:

 

如果对方认为:人我是存在的,因为与其相关的痛苦存在。而且,佛陀不是也说过“领受之痛苦五蕴”吗?如果痛苦的所依——人我不存在,则痛苦的存在也就不合理,如同石女儿子的病痛不存在一样。

为了证明其不成立,而宣说本品。

 

此品分三:一、宣说他宗;二、阐述能损之理;三、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己一、宣说他宗:

 

自作及他作, 共作无因作。

 

如果对痛苦之因按四边进行划分,则数论外道等一部分人认为:痛苦是由其自身而产生的;佛教内部的大多数人则认为:痛苦是由其他因素产生的;裸形外道认为:痛苦是由自他二者共同产生的;顺世外道则认为:痛苦是无因而产生的。

 

也就是说,数论外道承许:痛苦是由痛苦自身而产生。有部论师则宣称:痛苦是由补特伽罗人我而产生。包括佛教内部与外道,都有痛苦是由与其本体相异的其他因产生的观点。而裸形外道却声称:痛苦首先是由身体而产生的,因为身体本身也就是痛苦,所以也就包含了自生;其次,痛苦也是由生命而产生的,因为生命是痛苦之外的其他法,所以也就包含了他生云云。

 

己二(阐述能损之理)分二:一、略说; 二、广说。

 

庚一、略说:

 

如是说诸苦, 于果则不然。

 

无论是痛苦由自生、他生、共生还是无因生的任何立宗,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合理的。

 

庚二(广说)分五:一、破痛苦为自生;二、破痛苦为他生;三、以他理破自生与他生; 四、破自他共生;五、破无因生。

 

辛一(破痛苦为自生)分二:一、破以痛苦而自生;二、破以补特伽罗而自生。

 

壬一、破以痛苦而自生:

 

苦若自作者, 则不从缘生。

因有此阴故, 而有彼阴生。

 

如果痛苦是由痛苦自身而产生[作]的,由于是由自身而产生[作]的缘故,则不能依靠之前的痛苦之缘而产生,因为痛苦自身的体性在之前已经成立或者存在的缘故。

 

认为此立宗不合理,还有另一个原因:即依靠属于毁灭分的死时五蕴,而产生生时五蕴的现象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痛苦不可能是自生。)

 

壬二、破以补特伽罗而自生51

 

若人自作苦, 离苦何有人?

而谓于彼人, 而能自作苦。

 

【51】 此科判的藏文原文位于“破痛苦为他生”中“壬一、破以其他痛苦而生之他生”的内容之后,此处根据科判内容予以了调整,望斟酌。

 

(此偈颂与下一偈颂的原文顺序,与原译顺序颠倒,为照顾藏文科判,故略作调整。)

 

如果对方认为:痛苦既不是由痛苦自己而产生[作]的,也不是由其他的补特伽罗做出而施予他人的。而是由建立这种痛苦的补特伽罗人我,做出了这个人我的痛苦。

 

如果是由建立痛苦的补特伽罗为前提,而使痛苦产生的。那么请问,谁是除了痛苦五蕴之外的这个补特伽罗呢?(这个补特伽罗根本不成立。)因可现不可得,或者其作者不可成立的缘故。

 

如果对方还是认为:是由人的痛苦之领受者补特伽罗,而使人的痛苦产生的。

 

然而,作为人的这个补特伽罗,与人的痛苦是不可能为他体的,我们根本无法截然区分所谓的“作者”、“所作的因”以及“痛苦”, 而且自己又怎么能对自己起作用呢?

 

如果前世作为人的痛苦之领受者补特伽罗,产生了后世天人的痛苦,那么,又怎么会不是他作[生]呢?(如果他生成立,则与你们所许的自生观点相矛盾了。所以,你们的论点根本无法成立。)

 

如果对方还是认为:(这个产生者)虽然与前后世的近取——痛苦或者五蕴为他体,然而却并不是与补特伽罗为他体的。

 

然而,在近取或者五蕴之外,根本不存在他体的补特伽罗。(由补特伽罗自生之说又怎么能立足呢?)

 

 

 

 

【ZCKB】《中论》对应讲记 42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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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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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二、(广说)分二:一、生死非同时不成立;二、生死同时不成立。

 

丑一、(生死非同时不成立)分二:一、先生后老死不成立;二、先老死后生不成立。

 

寅一、(先生后老死不成立):

 

若使先有生,后有老死者,

生则无老死,不死而有生。

 

如果先有生后有老死,则会有生不具老死以及不死而有生的过失。

人们一般认为,众生及万法都是先有生——事物的最初现前;然后有老——事物在成长过程中逐渐衰败;最后有死——事物的相续断灭。名言中这样承许是合理的。比如宣讲轮回痛苦时,人道的痛苦主要就是生老病死,这完全符合名言规律。但从实相角度而言,先有生后有老死则有两大过失:一、生不具老死;二、不死而有生。

 

首先,生不具老死。如果先有生后有老死,那么有情或万法产生时就只有生相而没有住灭相,没有住灭相就不能成为有为法,因为要成立有为法必须具足三相。按《显句论》的观点,如果生时无老死,那么生的本体一旦成立就不会老死,如果有这样的生,那它就成了常住不灭的无为法。

 

其次,不死而有生。如果先有生后有老死,那么生之前有无老死呢?有老死则违背自宗;无老死则成了无因,若是无因生则与顺世外道无别。顺世外道认为:众生先无而后有,即不以前世的死亡为因。宗喀巴大师的注疏还说:如果生之前无有老死,则与现量相违。现实中有很多人可以回忆前世,既有前世必定有前世之死,因此生之前决定有死。如果不是这样,回忆前世也就不可能了。

 

由于具有上述两种过失,所以先有生后有老死的观点不成立。

 

寅二、(先老死后生不成立):

 

若先有老死,而后有生者,

不生有老死,无因岂能成?

 

如果先有老死后有生,则应成立未生有老死。然而,若无有生因,岂有老死果呢?

 

若有人认为:先有老死后有生,这样合理吧?这也不合理。如果老死之前没有生,那么老死则成了无因。生是老死的因,无生岂能有老死?若无生也有老死,那么无生的虚空也应存在老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生而有死,这是万法的自然规律。如果说先有老死之后有生,这就违背了世间名言的基本规律。佛经亦云:“有为法依生而灭。”“如是有为法,皆由因而生,生后趋向灭,此为诸法性。”

 

人们经常说生死轮回,从某个角度讲生死就是轮回的异名,而此处生死是观待众生的一期生命而言,它的相续不断则构成了轮回。有生死就有轮回,这只是众生的分别而已,以上述两种方式抉择时生老死皆了不可得。

 

丑二、(生死同时不成立):

 

生及于老死,不得一时共。

生时则有死,是二俱无因。

 

生老死不能于同一时间共存,若能一时共存,则有生时有老死及生与老死皆成无因的过失。

 

认为生与老死可以同时成立会有两种过失:一、生时有老死;二、生与老死皆成无因。

 

首先,生时有老死。《显句论》中说:若生与老死同时,则有光明与黑暗并存的过失。生和老死完全相违,生的性质不是毁灭;老死的性质也并非新生。如果说生和老死可以同时共存,那么光明与黑暗也应共存;而一个人也可处于既生又死的状态,但这是无法成立的。因此,若生时有老死则有相违的过失。

 

其次,生老死皆成无因。按世间因果正见,众生的新生必以前世的死亡为因。除了顺世外道以外,凡具有正见者都认为:众生死后即成为中阴身,以中阴身而结生,结生之后则有了有情的新生。但如果生与老死同时,则否定了生之前的老死,生之前没有老死,生即成了无因。而且,世人都认为:先有生然后有老死,生为老死的因。如果说生死同时,那在死之前就没有经历生,这样死就成了无因。

 

此外,生与老死并存也否定了二者互相观待的关系,《显句论》中说:同时存在的生与老死,如牛角一般不相观待,这种观点非常低劣,在名言中也无法成立。

 

或许有人会说:“有些小孩刚生下来就死了,这难道不是生死同时吗?”这是未经观察的语言。因为所谓生是指生命的新生,即中阴结生的刹那,此时生命刚刚孕育,如何会有死?而小孩一生下来就死亡,这说明小孩在胎中已死或生下来以后立即死亡,但这并非生死并存,因为在生命新生的刹那死亡无法存在。

 

子三、(摄义):

 

若使初后共,是皆不然者。

何故而戏论,谓有生老死?

 

如果生在老死之前、之后及同时皆不成立,那为何还要戏论说有生老死呢?

 

修理机器时,某个零件安装在上面、下面、中间都不行,那我们只得把它扔掉。同样的道理,生在老死之前、后、同时都不行,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存在方式,那何必还要戏论说有生老死呢?因此,只要是正直、讲正理的人,都应信受无生老死、无轮回的道理。全知麦彭仁波切说过:讲正理的人一定会信受真理;不讲正理的人则不接受任何理证,也不遵循任何轨道。

 

我问过一位小道友:“你懂不懂中观?”他说:“有时候懂,有时候不懂。”“为什么不懂?”“中观啥都破,什么都破完了,那学完中观以后该怎么办呢?”或许还有很多道友会这么想:“中观学完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呢?会不会剩下如来藏?涅槃?……有没有不破的法,让我有依靠的余地?”中观很深,只有大乘根机者才能接受。那些小乘根机以及只具有世间正见的世间人肯定难以接受:如果没有三世因果,没有生死轮回,没有我,没有如来藏,没有涅槃,那我们行持善法断除恶业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要有这样的疑惑,在凡夫根识前如梦如幻的存在的确不容置疑,但从诸法本体的角度完全可以说万法不存在。懂了这个道理,大家就应当信受无轮回、无生老死的道理。

 

对于实执严重者,龙树菩萨呵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执著生老死这些戏论呢?月称论师在《显句论》中说:对圣者而言,一切万法无有戏论,远离生死始终;愚者却一直认为存在生死始终,这完全是不符合真实的妄执。圣者们已清晰了达万法的本体,我等凡夫何时才能如是了悟啊!

 

在座的道友若想一时之间超凡入圣,可能非常困难,但我们一定要清楚:自己始终处在迷惑之中,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全都不符合真实。这一点一定要清楚!就像一个犯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那他就有改正的机会;如果始终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合法,那他就不会有自新的机会。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不肯回头,那就无药可救;如果明白自己由于服用了无明烦恼的毒药才导致了这一切迷乱的显现,那我们就有出离轮回的机会。因此,只要大家努力闻思修行中观,就必定能将内心浓厚的实执断掉!但这一定要下功夫。

 

壬二、(以此理类推他法):

 

非但于轮回,本际不可得。

诸所有因果,及相可相法,

受及受者等,所有一切法,

如是一切法,本际皆亦无。

 

不仅轮回的本际不可得,所有因与果、法相与事相、受及受者等一切诸法的本际也都了不可得。

 

以上抉择了轮回的前际、后际、中际皆不可得,从而成立了轮回本体空性。以这种抉择方式,也可以类推因与果、法相与事相、受与受者等所有一切法的本际都不成立。怎样推呢?比如说因果(种子是因,苗芽是果),如果种子在苗芽之前,由于种子位时没有苗芽,种子就成了常有;或因为种子之前没有苗芽及果实,所以种子成了无因。如果种子在苗芽之后,由于苗芽不因种子而有,所以也成了无因生。以上是种芽非同时不成立。如果种芽同时,则二者因互不观待都成为无因。再比如相可相法,如果法相在事相之前,那由于法相存在时没有事相,所以法相成了常有;或因法相之前没有事相,所以法相成了无因。如果法相在事相之后,由于事相不以法相而成立,所以事相就成了无因生。这是法相事相非同时不成立。如果法相事相同时,由于二者互不观待,都成了无因。了知了上述推理,则可以推知一切法皆无本际。

 

利根者通达一法无常即可推知万法无常。比如当我们以“柱子是无常,以所作性故”的推理,了知这根柱子的无常以后,即可推知整个经堂的柱子是无常,藏地汉地的柱子是无常,东方西方乃至整个世界的柱子都是无常。不仅是柱子,我们也可以推知瓶子、氆氇、乃至一切万法皆是无常。无常是这样,空性也是如此,了知一法空性,则可推知一切万法空性。《中观四百论》说:“以一法空性,即一切空性。”

 

当然,证一法空即证万法空,这是利根者的行境,一般人难以做到。

 

全知麦彭仁波切的《中观庄严论释》说:对大乘行者而言,因为具有大乘善知识以及前世的殊胜善根等因缘,当他证悟一法空性时,即可证悟一切法空性。但对于小乘行者而言,由于缺乏大乘善知识及大乘教法,再加上本身发心狭小,所以当他通达粗大五蕴空而证悟人无我时,暂时无法证悟圆满法无我。如果不受种种因缘限制,通达人我空时即应通达无分微尘和无分刹那的空性,那小乘宗、唯识宗以及中观自续派都应该成了中观应成派。

 

辛二、(以教证总结):

 

《般若波罗蜜经》云:“佛告极勇猛菩萨言:‘善男子,色不生不死,如是受想行识不生不死,若色受想行识无生无死,是名般若波罗蜜。复次极勇猛,如涅槃无际,一切法亦无际。’”

 

《宝云经》云:“妙转*轮时,本际也不生,自性涅槃法,怙主汝所说。”

 

《大品般若经十无尽品》云:“菩萨先际不可得,中际后际皆不可得。”

 

《中观根本慧论·观本际品》传讲圆满

 

 

《中论释》


——善解龙树密意庄严论

麦彭仁波切 著

堪布索达吉 译

 

 

庚二、广说:

 

若使先有生, 后有老死者。

生则无老死, 不死而有生。

 

(原译:若使先有生,后有老死者。不老死有生,不生有老死。)

 

为什么不合理呢?

 

因为,如果先成立生,然后成立老死。这种(首先成立的)生就不具备老死,生也就成了恒 常不灭的法;还有,因为在此之前没有老死, 也就是没有死而有生,这种生也就成了无因。

 

若先有老死, 而后有生者。

不生有老死, 无因岂能成?

 

(原译:若先有老死,而后有生者。是则为无因,不生有老死。)

 

如果后成立生,先成立老死。也就成了类似于不具备生的老死,作为老死自身的因——生在之前并不存在,(老死)又怎么可能产生呢?绝不可能!

 

生及于老死, 不得一时共。

生时则有死, 是二俱无因。

 

生与老死二者也不可能同时存在,否则就成了正在产生的时候也正在死亡,相违的此二者位于同时,则成了生死二者之前的因都不存在。相对于生而言的老死,与相对于老死而言的生在之前都不具备,则其二者就无需互相观待,而成了独立自主的个体,因为相互的因不必观待的缘故。

 

庚三、摄义:

 

若使初后共, 是皆不然者。

何故而戏论, 谓有生老死?

 

既然生与老死无论以先后顺序,还是同时存在都不可能,又怎么能妄加分别,创立出“生与老死存在”的胡言呢?这种立论是毫无道理的。

 

己三、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非但于轮回, 本际不可得。

诸所有因果, 及相可相法,

受及受者等, 所有一切法,

如是一切法, 本际皆亦无。

 

(原译:诸所有因果,及相可相法,受及受者等,所有一切法,非但于生死,本际不可得, 如是一切法,本际皆亦无。)

 

不仅仅是所谓的“轮回”不存在本际,而且包括因与果、法相与事相、受以及受者、能知与所知等等在内的,其他具有互相观待关系的任何法,以及轮涅之量果、所量、计量单位等一切诸法,都不成立一者在之前成立的本际, 以及同时共存的情况。

 

成立观待关系的一切法,在胜义中其自性为空性,在世俗中也是如幻而成立。(我们可以对因果关系进行分析,如果因果以先后的次序而成立,)如果因在前面,不存在其能够安立的因;如果果在前面,也不存在之前产生果的因。如果(因果)于同时相互不观待而成立, 则两者都成了无因。

 

用以上的道理,也可以类推法相与事相等等一切观待之法。

 

《中观根本慧论》之第十一观本际品释终

 

 

 

 

【ZCKB】《中论》对应讲记 41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文殊智慧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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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殊胜的菩提心!

 

癸三、(彼二之摄义):

 

可燃即非燃,离可燃无燃,

燃无有可燃,燃中无可燃。

 

所燃的木柴不是能燃的火;离开所燃的木柴也无有能燃的火;火不具有木柴;木柴不依靠火,火也不依靠木柴。

 

本颂是抉择人无我的五相推理。下面以喻义对照的方式,分别抉择火与木柴以及人我与五蕴的关系。

 

一、“可燃即非燃”,所燃的木柴不是能燃的火,二者非为一体。如果所燃即是能燃,则有作业与作者成为一体的过失,这明显违背现量。同样我也不是五蕴,人我对照火,五蕴对照木柴,二者非为一体。人我若是五蕴,蕴有五类,人我也应成五个;色蕴有十一种,受想行识也各有多种分类,若人我即是五蕴,则有人我变成众多的过失。此外,五蕴是刹那迁变的无常性,若人我是五蕴,那我也成了无常性。人们所执的人我是唯一、常有的体性,人我若与五蕴一体则人我成为多分、无常,因此人我与五蕴并非一体。

 

二、“离可燃无燃”,离开了所燃的木柴并没有能燃的火,二者非为他体。如果二者是他体,那离开木柴可以有火,离开火也可以有木柴,二者不必互相观待,但这是无法成立的。同样,人我与五蕴也非为他体。我和五蕴若是他体,就像瓶子和氆氇一样分开存在,那离开五蕴应有人我,离开人我应有五蕴,但这并不成立,因为在五蕴以外不可能找到人我。众生唯一执五蕴的假合为我,在五蕴之外谁能找到一个我?以现量比量都不可得。因此人我和五蕴也非为他体。

 

三、“燃无有可燃”即火不具有木柴。具有存在两种情况:一、他体的具有,如天授具有财产;二、一体的具有,如火具有热性。但因火与木柴非一体、非他体,所以具有的关系无法成立。同样,人我不具有五蕴。人我无法如天授具有财产一样以他体的方式具有五蕴,因人我与五蕴不成立他体;也无法如火具有热性一样以一体的方式具有五蕴,因人我与五蕴不成立一体。因此,人我不能具有五蕴。或如上一品所抉择的那样,本住人我不成立,既无人我又如何具有五蕴呢?

 

四、“燃中无可燃”即火为所依、木柴为能依不成立。所谓所依能依,就如树上住有飞禽一样,树是所依,飞禽是能依。火与木柴要成立所依能依的关系,必须首先成立自相的他体法,然而离木柴之火与离火之木柴都无法成立,既然无法成立他体则不可说木柴依于火。同理,我作为所依、五蕴作为能依也不成立。此外,若直接遮破人我与五蕴的自性,也可间接遮破能依所依的关系。首先观察人我,由于人我在五蕴之前之后以及同时都不成立,所以无有本体,既无本体就不能作为所依;再观察五蕴也无有实质,既然五蕴本体不成立也就无法作为能依。

 

五、由第四句的意义同样可推出火作为能依、木柴作为所依也不成立。

以上是五相推理。在《入中论》中,月称论师则以木车为喻,在五相的基础上再加零件的聚合以及形状都不成立木车就成了七相。

 

所谓的我虽然在二谛中都不存在,但就世间名言仍可假名安立,《入中论》云:“虽以七相推求彼,真实世间皆非有,若不观察就世间,依自支分可安立。”意思是说,虽然以七相理推求,胜义世俗中都无木车,但不作观察而随顺世间名言时,依车的支分仍可假名安立为木车。由此可知,虽然在瑜伽士的智慧或七相推理面前不成立人我,但在人们分别妄执前可以有假立的人我。佛陀也随顺世间这样安立。所以,对于何时说无我,何时说有我,我们应当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本论这一品,尤其是这一偈相当重要!希望大家能以五相推理开发出真实的无我智慧。若能将上述推理深入细致地分析并融入自心,则可从根本上推翻并瓦解根深蒂固的我执我所执。以前许多中观论师及密宗行者都首先这样观察,直至相续中一丝一毫的疑惑都没有。所以这种观察尤为重要!

 

壬二、(以此理类推他法):

 

以燃可燃法,说受受者法,

及以说瓶衣,一切等诸法。

 

以抉择燃与可燃不成立的方法,可以说明所受法与受者以及瓶子衣服等一切诸法皆不成立。

 

本品通过各种方法对燃可燃不成立的道理作了全面抉择,依靠这些方法同样可以抉择受受者不成立,依靠这些方法也可抉择瓶子、衣服等法我所摄的一切法皆不成立。《入中论》云:“瓶衣帐军林鬘树,舍宅小车旅舍等,应知皆如众生说,由佛不与世诤故。功德支贪相薪等,有德支贪所相火,如观察车七相无,由余世间共许有。”因此,若能懂得一法空性,就可推知万法空性,《中观四百论》亦云:“以一法空性,即一切空性。”对治烦恼也是这样,当通达了嗔恨心的本来面目时,就应该通达贪心、嫉妒等一切烦恼也是如此。

 

壬三、(呵斥所破之见):

 

若人说有我,诸法各异相,

当知如是人,不得佛法味。

 

如果有人说存在我我所,诸法各具不同体相,我们应当了知这些人尚未获得佛法甘露味。

 

青目论师的注释讲“如是人”指犊子部等小乘宗派。这些宗派认为有我和我所,诸法各具自性以异相而存在。我们应当了知:不论是人我还是法我所摄的一切万法,其本体都是空性,《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如果有谁认为存在人我法我,且法与法之间各具不同体相,那可以肯定他尚未通达佛陀的密意,尚未获得甘露般的佛法味。

 

什么是佛法味呢?缘起法就是佛法味。缘起有本来缘起,即远离四边八戏的境界;也有名言缘起,即万法依因缘而有的如梦如幻之生。通达了名言缘起和本来缘起,就绝不会再执著胜义实相中存在任何一法。那时候,就可以说已经品尝到佛法的甘露美味。名言中诸法有如梦如幻的存在,但都靠不住,就像水泡一样,水泡再大再好看,一吹气就灭了。同样的道理,不管人们执著的是人还是法,都经不起观察,一经观察任何法都无堪忍的实体。不仅以理证可以抉择诸法的空性,佛经也再再以比喻宣说了诸法无实:如芭蕉树、如水泡、如彩虹、如梦、如幻……

 

有人会想:我的身体这么坚实,怎么能用水泡为喻呢?它哪里像彩虹、像芭蕉树啊!其实这只是不观察时随顺分别心的一种执著而已。如果你懂中观的推理,一经观察就会发现这具身体的确跟水泡无别,它并不比彩虹、芭蕉树更真实。又有人会想:我的执著、我的心那样真实,怎么跟水泡一样呢?这也只是分别而已,一旦以理观察,一切执著就会像强烈日光下的雪片一样全部融化。《赞法界论》云:“众生如谷声,远离一异体,远离生死性,正说汝了达。”因此,只有通达空性、不被缘起显现所迷惑的人,才能品尝到如甘露般的佛法妙味。而那些虽入佛门,但仍然执著人法的修行人,不知他们何时能品尝到这种妙味啊!

 

内道的部分修行人尚不得真正的佛法妙味,世间的芸芸众生就更不必说了。熙熙攘攘的大城市里,千千万万的人都在为了我而奋斗,有谁知道无我呢?没有人知道。不仅一般的世间人,即使是富有智慧的科学家、文学家、心理学家,乃至仙人、梵天、自在天等,他们除了对迷乱世俗中的现相有一点了解之外,有谁通达万法的真相呢?没有一人通达。了知这以后,我们应对佛陀以及佛陀的追随者所宣讲的般若空性生起极大诚信。

 

大家信受并以理抉择无我空性以后,或许仍会有很多烦恼和痛苦,这也很正常。不要说我们,即使是阿罗汉以宿业成熟也要感受果报。但修行人与世间人完全不同,世人以为食物、感情、地位、名利、财产等全是真实的,而了解空性的人当烦恼涌现时稍加观察即可了达它如梦如幻的本质,即使修行不是很好,仅凭忆念这一甘露般的佛法正见也能顿熄烦恼热火。所以我想,以前为生活所苦恼的人,遇到佛法以后一定会从内心深处感到佛法的殊胜,相信大家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学习了本品以后,我们应当利用每天接触火和木柴的机会,多作一些观察。能否推翻强有力的我执我所执,关键看自己在平常生活中能否作如理观察。当然有的道友信心很大,他们以稳固信心祈祷上师与本尊,通过上师及诸佛菩萨的加持,因缘聚合时就很容易生起无我的定解。但有的道友业力深重,邪见泛滥,要想很快生起定解恐怕很难。但不管怎样,只要在阿赖耶识上种下这么好的善法种子,不久的将来

一定会开花结果。所以,不管是谁,遇到了这么殊胜的法都应该精进。

 

辛二、(以教证总结):

 

《梵天王问经》云:“离身不见法,离法不见身,不一亦不异,应当如是见。”

 

经云:“燧木及燧砧,手作三者聚,此等缘生火,生后速失灭。智者寻其来,以及所去处。然于诸方隅,不得若来去。蕴界以及处,内空外亦空,无住我所空,诸法如虚空。”

 

《三摩地王经》云:“若历数百劫焚燃,虚空从未被烧及。证诸法同虚空者,彼于火中永不焚。”

 

《中观根本慧论·观燃可燃品》传讲圆满

 

 

十一 观本际品

 

本品观察本际。所谓本际,即轮回的边际。关于本品,鸠摩罗什大师译为《观本际品》,波罗颇蜜多罗译作《观生死品》,藏文版本则为《观轮回品》。本品虽然是在生死或本际上抉择,但究竟要成立的内容却落在轮回的本体空上面。因此,多了解一些其他译本,对我们深入理解本品的所诠有很大的帮助。

 

关于轮回的边际有很多观点,按显宗的讲法,个体众生的轮回无始有终,总的轮回无始无终。《中观四百论》里有一个比喻:种子决定从因而生所以其前际无始,但以火烧焦后就有了终结;个体众生的轮回也是如此,虽然无始但终于涅槃。因为众生无边无际,如虚空一样不可限量,无法度尽,所以总的轮回无始无终;若众生有边,那众生早已被度尽,轮回早就空了。

 

有人会问:文殊菩萨发过大愿,一切众生成佛之后我再成佛;地藏菩萨也发过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如果轮回无终,那两位菩萨是否永远不能成佛了呢?并不是这样,相反菩萨以这种勇猛的发心决定迅速成佛,并不会有众生全都成佛之后菩萨才成佛的情况。

 

以上宣说了世俗中轮回无有始终的道理,但有实宗却以此认为轮回实有存在。他们认为:既然轮回无始无终,就说明轮回存在;既然所依的轮回存在,则说明能依的生老死以及众生存在。中观宗回答:虽然世俗中可以说有生老死和轮回,但不能说胜义中也有生老死和轮回。《般若经》云:“前际不可得,后际不可得,中部亦不可得。”这宣说了无有本际的道理。

 

有实宗和中观宗都说无始无终,那二者有何区别呢?有实宗说无始无终,是就轮回长远而言。中观宗说无始无终,旨在说明胜义中轮回本体是空性,轮回的前际远离有边无边,是不存在的体性;轮回的后际远离有边无边,也是不存在的体性。虽然都说无始无终,但有世俗与胜义的差别。

 

庚二、(破人我之所依——观本际品)分二:一、以理证广说;二、以教证总结。

 

辛一、(以理证广说)分二:一、破轮回自性成立;二、以此理类推他法。

 

壬一、(破轮回自性成立)分二:一、轮回前后中间不成立;二、生死前后同时不成立。

 

癸一、(轮回前后中间不成立):

 

大圣之所说,本际不可得。

生死无有始,亦复无有终。

若无有始终,中当云何有?

 

佛陀所说的“本际不可得”即生死轮回无有开始,也无有终结。如果无有始终,那么中际又当如何存在呢?

 

对方认为:轮回是存在的,因为佛陀说过:“生、老、死之轮回无始亦无终。”既然轮回无有始终,那它肯定存在。轮回是众生流转的所在,既然存在流转之处,流转于其中的流转者人我肯定存在。

 

对方想以无始无终成立轮回,中观宗则以无始无终遮破轮回。中观宗认为:大圣佛陀的确说过“本际不可得”,也就是说,生死轮回无有开始,也无有终结。但此处所谓“无有始”,并不是指因为轮回太长久所以叫无始,而是指轮回之始并不存在。也就是说在真实胜义中,轮回的开始不是有也不是无,它完全是空性的本体。应当这样来理解轮回“无有始”。既然没有始,则不会有终。万法有了开始,才有它的存在及坏灭,没有开始,哪里有终呢?就如一个人以降生为开端,没有降生怎么会有死呢?或如鲜花以春天绽放为开端,没有绽放怎么会有凋谢呢?因此,轮回无有始也无有终,既然无有始终,那它的中际也不可得。

 

以上通过遮破轮回的前中后际而遮破了轮回的本体。

 

癸二、(生死前后同时不成立)分三:一、略说;二、广说;三、摄义。

 

子一、(略说):

 

是故于此中,先后共亦无。

 

所以轮回中的生、老死无论是生在老死之前、后及同时都无法成立。

本颂开始遮破生老死。生老死是能依,轮回是所依。因为没有前中后的缘故,所以轮回的本体不成立,既然轮回不成立,那么个别补特伽罗的生老死也不能成立。为何生老死也不成立呢?此处略说:因为生在老死前、后及同时都无法成立。

 

《中论释》


——善解龙树密意庄严论

麦彭仁波切 著

堪布索达吉 译

 

 

庚三、摄以破成立之义:

 

可燃即非燃, 离可燃无燃,

燃无有可燃, 燃中无可燃。

 

因此,木柴并不是火,否则用“若燃是可燃,作作者则一”的推理可以损害;同样,在木柴之外,火也不可能存在,用“若燃异可燃, 离可燃有燃”就可以证明。

 

因为用以上的两个道理,已经将火与木柴的本体为一体与异体的两种观点进行了破斥。所以(火中)也不具备一体与异体的(木柴)。

 

所依的火不可能具备能依的木柴,而这种木柴的能依——火也不可能存在。因为凡是异体的法,则应遍是能依所依的缘故,所以其不可成立。

 

己二、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以燃可燃法, 说受受者法,

及以说瓶衣, 一切等诸法。

 

前面已经抉择了火与木柴一体、异体、具足、能依以及所依不存在的道理。依靠这个道理,我们也可以同样依次宣讲:如果对领受者人我,取受或者所领受的五蕴二者以此五法进行观察,也不可成立。

 

同理,(依靠这个道理,)我们还可以宣讲诸如瓶子与氆氇、支分与有支以及因果等其他法若以五种方法进行观察,都不可成立的观点。

 

己三、呵斥违品之见:

 

若人说有我, 诸法各异相,

当知如是人, 不得佛法味。

 

如果有人还会扬言:领受者人我及其所领受的五蕴存在,果法等诸法以及经纬等法也是以本体一体与异体的方式存在的。

 

龙猛我只会认为:此人不可能精通佛法所强调的远离常断的缘起甚深之法的道理,因为以如此的耽执,在正量面前无法立足的缘故。

 

《中观根本慧论》之第十观燃可燃品释终

 

 

十一、观本际品49

 

【49】 本品藏文原意为“观轮回品”,因本意相同,故此处尊重鸠摩罗什原译, 未作改动。

 

丁十一(观本际品)分二:一、经部关联; 二、品关联。

 

戊一、经部关联:

 

《般若经》云“前际不可得,后际不可得, 中部亦不可得”等,宣说了无有本际的道理。

 

戊二、品关联:

 

如果对方认为:虽然你们破斥了人我,以及其比喻火与木柴的存在。然而,因为轮回存 在的缘故,所以轮回中的流转者人我还是存在的。

如果人我不存在,那么五种众生的流转, 包括从前世来至今世,以及从今世趋往来世的 一生一死的承接,又是由谁来进行轮转的呢? 佛陀也云:“生、老、死之轮回无始亦无终。”又云:“众生具备无明之遮障,三有之普行者为三有之连环结所缚而行于轮回,其流转之前际不可得。”既然存在轮回,则轮回者人我也是应该存在的。

 

为了抉择轮回不成立,而宣说本品。

 

此品分三:一、所依之轮回不成立;二、能依之生死法不成立;三、以此理亦可类推他法。

 

己一、所依之轮回不成立:

 

大圣之所说, 本际不可得。

生死无有始, 亦复无有终。

 

如果轮回存在,则轮回者人我也存在,然而轮回的本体却是不成立的。因为,在询问“轮回是否有前际”之时,即使是大圣者能仁也会以“无有”作为回答。如云:“诸比丘,生、老、死之轮回无始亦无终。”如果轮回存在, 则必须如同瓶子一般具有前际分。然而,轮回却犹如旋火轮【50】一般,其前际分根本了不可得。

 

【50】 旋火轮:迅速转动线香或柴头余烬形成的环形火光。

 

因此,轮回是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的。因为此生死轮回的前际不可得,后际也不可得的缘故。此处的“始”、“终”,是指前后际, 而不是先后次第的意思。

 

若无有始终, 中当云何有?

 

如果对方认为:中部总是存在的吧。

 

轮回既没有前际,也没有后际,又怎么可能存在中部呢?中部也是需要观待前后际才能成立的。因此,轮回在胜义当中如同虚空一般。在名言当中虽然没有前际,但却有后际,如同种子一样。

 

己二(能依之生死法不成立)分三:一、略说;二、广说;三、摄义。

 

庚一、略说:

 

是故于此中, 先后共亦无。

 

因为没有前中后的缘故,所以轮回也不可能存在。轮回中的生老二者,无论是以先后次第,还是以同时的方式,其存在都是不合理的。

 

 

 

心中的启明星

 

今天是二○○一年七月十二号,很平常的一个日子。但对圆弘来说,意义却非同小可。八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而如今的他已是一名比丘了。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入。常常听人说,圆弘日后恐怕会有一定的修证吧!对于他的具体修证层次我很难下断语,但我知道的是,他的人品非常不错,人也很稳重,且有一定的闻思水平,也非常喜欢实修。这些年来,每当我讲经说法时,他总爱坐在最前面,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瞪着一双高度近视的眼睛,似乎要把佛法的所有精华全都吸进他的脑子里。看着他憨憨的认真情态,我有时便喜欢在课堂上跟他开个玩笑。而他也从不发火,还是那么静静地跟着大家一起乐。

尽管跟他交往日渐深入,但几乎从没跟他长谈过关于他出家的事情。刚好今天是他来学院的八周年纪念日,不妨把他约来好好听他讲讲自己的故事。

 

 

赤壁是湖北南端的一个小城市,苏轼流芳千古的《赤壁赋》讽咏的就是这里。名闻遐迩的陆水风景区如同一块晶莹碧绿的翡翠镶嵌在古城郭的西边,壮观的宝塔山威镇在东面。而我的出生地——河北街就位于古城郭北门的对面。清清的陆水河从家门旁缓缓流过,背后有古色古香的龙头山烘托,真的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地方虽好,自己却生不逢时,我出生时正赶上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浩劫,这更培养了我懒于读书的恶习。不过可能还有些数学天赋吧,初三那年,真像瞎猫逮着死耗子一样,我居然考上了重点高中。随后在老师的良言规劝下,浪子回头发愤用功,八四年我终以优异成绩考入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应用数学系。当时,我是我们那一片儿仅有的大学生,为此着实让全家人风光过一阵子。进得大学校门,扫尽以前陋习,为让家人更风光,本人的学习一直很努力。屡获奖学金不说,八八年更以最高分考入本校高能电子学研究所攻读研究生。九一年获硕士学位后毕业,并被分配至重庆邮电学院任教。

 

其实我原本一直是位科学信徒,九○年才开始接触佛法。近二十年的学校教育,使我相信科学才是拯救人类社会的唯一力量。每当想到是科学让人造卫星上了天,是科学让人类把足迹踏上月球,是科学让相隔万里的亲人交流起来如在目前……我就一阵阵心潮澎湃,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科学踩在脚下,受它支配。记得中学学了牛顿三大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后,我对这位伟大的科学巨匠产生了极大的信心,那时他是我心中唯一的偶像。后来又学习了狭义相对论,对爱因斯坦的睿智又仰慕得五体投地。当时的我正处在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龄,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追随爱因斯坦的足迹,成为一名新的划时代的物理巨人……

 

正因为我对科学如此信服,因而我的学佛过程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与科学相对比的过程,其间经历了一个比较漫长也比较艰苦的转变。九○年之前,我对佛教一无所知,按理来说,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或现象不应该轻下断语,这才是科学的工作态度与方法。但由于受长期歪曲教育的影响,我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邪火,对佛教嗤之以鼻倒也罢了,有时竟冒出这样的念头:像佛教这种精神邪片,为什么不把它彻底消灭,还要让它留在世上坑害人民呢?

 

八九年下半年的时候,由于身体欠佳,我开始学习传统文化中的养生术,这里面有些地方也牵涉到佛教,由此我才对以往的偏见有所收敛。毕竟,练功的感觉让我觉得佛教再怎么着也是一门“功夫”,还是有些“名堂”的,并不是完全骗人的。以此为契机,我对佛教的态度有所改变了。而且在这期间,发生在我周围的一些事情,让我开始对科学有了一种不信任的怀疑。

 

我有一个同学叫王兵,曾经用耳朵“看”到一张塞进他耳朵里的纸上写的“电”字;有一个小女孩叫罗亚丽,是我们一个大学老师的孩子,她曾用自己的能力,将病人体内的许多小竹签取出来;还有个小孩子的耳朵可以写字——将一个纸团放入耳孔内,旁边放一瓶墨水,这个小孩居然能用意念在纸上写出旁观者指定的任何字……我并不是在这里渲染所谓的“神通”与“特异功能”,我只是引述这些活生生的例证,用以说明物质和意识的关系问题,可能并不像科学,或科学的辩证法所揭示给我们的那样简单。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领域并非都能让科学轻松驾驭,更不用说宇宙、时空乃至人心的构造与秘密了。

 

这些都启发我从科学之外,包括从佛教的角度去重新审视这个我们自以为很熟悉的世界。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人人都在讲“运气”二字,你能用科学的手段、方法去测定运气的性质吗?也许科学家会用概率统计学作解释,但那往往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后来皈依佛门后,看到“业力”二字,所有疑难才全都冰消瓦解。你的运气好,绝非好运的概率高,而是善业所结之果报;你的运气不好,也并非厄运的概率高,只是你所造的恶业现前而已。既然因果律是全世界公认的客观规律之一,那么善恶的因果报应又有什么理由将之斥为迷信呢?难道种瓜反得豆不成?

 

就这样,在思考中学佛,在学佛中思考。一点一滴地,我逐渐逼近了智慧之门。不过在电子科大期间,虽然我也看了一些佛教经论,但并未认真领会其中的深刻含义,只是作为工作的辅助以补科学思维之偏。像什么菩提心、出离心等等压根儿就没有生起来过。虽然在成都昭觉寺也皈依了,但自己都很清楚,我的所作所为离一个真正的佛教徒还差得很远。

 

思想上真正的转变是在对前后世的轮回有了定解之后。那一阵子,几乎每天我都被前后世的问题困扰着,不搞懂这个问题,学佛只会是空谈而已。我通过多方研讨、思维,终于认同了佛陀所宣说的轮回之理。现在回顾这一过程,我觉得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启示是:必须放下成见,如理如法地认真思考,而不要轻易诽谤才是最佳的科学态度。记得我曾经问过一个未学过佛的大学同学:“佛教认为无我,你以为如何?”她认真思索了半天,然后认真地回答我:“确实如此,人只不过是连续不断的新陈代谢而已,并非有一个恒常不变的我。”当时我就在想,我们如果放弃固有的偏见,不受愚昧或错误的教育定式所左右,拿出胆量思索,那么佛教的许多教义一定会被人们所接受,包括前后世的问题。现仅举一例以供读者思索:现在的分别念是依外境产生的呢,还是依前一刹那的分别念而产生?若依外境忽然发生,那么今天怎么可能回忆起很多年前的事情?若说前一刹那有,则一直往前推,当然就会有前世。正如《量理宝藏论》云:“心无观待其它因,成立前际无穷尽。因已聚足且无碍,成立后际无穷尽。”

 

通过深入思维,反复观察,此时对我而言,佛教与其说是宗教,倒不如说是最彻底、最究竟的哲学。它明白无遗地解释了宇宙真相,故而是关于世界观的学问;它如实揭示了人生的本来无我面目,故而是关于人生观的学问;在以上认识的基础上,它又教导人们走自利利他、自觉觉他的修行之路,故而又是关于方法论的学问。如果探究并获得真理是一个科学工作者毕生的追求,那他还有理由去拒斥佛法吗?

 

九一年,我被分配到重庆邮电学院无线电系,在仪表室从事通信仪表的研制工作。这里群山环绕,风景优美,建筑物古色古香,真似山庄别墅一般。当时,我所在的科室在相关项目的研究水平上处于国内领先地位,研制出来的仪表能直接投入生产,因而经济效益非常好。就在这么舒适、惬意的环境中,我的求道之心反而日渐增盛起来,因为那时我正在研读《中观四百论》。我最深的感慨便是:佛陀真是太伟大了。缘起性空的道理彻底看破了时空的实有性,了达了它的假定性,观待性。这种境界是相对论无法比拟的,因相对论尽管明了了时间和其它事物之间的观待,但它并没有彻底通达时间的空性特质。至于佛陀宣说的“以一刹那现无数劫”的境界,则更是科学家们所无法想象的。

 

明白了一定的道理后,苦恼也随之而来。由于没有善知识的引导,我无法实修。有一段日子,在实修愿望的驱使下,我竟一个人跑到对面的山坡上,找一块平地、垫上一块纸板,然后就盘腿坐在那里。那根本不叫打坐,但我实在没办法,我太想实修了。要不整日在理论里面转圈圈,日子久了,只能增盛分别念而已。记得《普贤上师言教》中也说过,“一切佛经、续部、论典中从未宣说过不依止上师而成佛的历史。我们现量见到的也无有一人以自我造就及魄力而生起十地、五道功德的。”正因为如此,九二年七月,我下定决心专程前往青海,在西宁、循化、湟中等地历尽千辛万苦寻访许多寺院,但却始终没有缘分找到善知识,当时心中的失落自是不堪言表。善知识没找到,麻烦倒找上门来了。九三年三月,二哥为了阻止我继续深入佛道(因他已敏感地觉察出来,照我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将来非剃个和尚头不可。),便让姐姐将我调至广东顺德。他们的苦心我明白,无非是想让我在顺德这个飞速发展的新兴城市里,目睹一下极度繁荣的物质景观,好打消我学佛出家的念头。在常人眼中,物质的诱惑似乎是最难抵挡的。但我看到的,更多的却是那些打工仔低级而又可怜的生活,而那些阔佬们的猥亵神态更让我恶心。我再次忆起佛陀“善业和智慧是安乐唯一来源”的教言,求道的渴望于是更加猛烈起来。我这时已闻知了四川色达的喇荣佛学院,内心的向往使我简直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而就在此时,一位在办公室当文秘的姑娘又向我表达了爱意。

 

她真的是很善良,也很乖巧,很惹人怜爱。我们共事的时间虽短,但彼此都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但我当时就在想,我决不能就此止步,甜蜜的爱情恐怕是修道路上最大的障碍了,因为它的牵着你在六道轮回打转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爱乃一切轮回之根啊!于是,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后,我向她坦白了我的决定。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如往昔一般善解了我的心意。她叮嘱我:“一定要来信啊!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我答应了她,但同时就在心里暗下决心、打定了主意:为了屏息俗缘、专心向道,就让我从你的视线中默默地消失吧!

 

单位这一关还好过,家庭的障碍可就太大了。九三年六月底,我在没跟家人打招呼的情况下就不辞而别了。原因很简单,我根本不想再给自己、给家里添麻烦。如果告诉他们的话,没准儿他们会来顺德将我押解回去。

 

让我感觉最不忍心的就是抛下了姐姐,她曾说过今生今世都要善待我这个唯一的弟弟。在她移民国外前夕,大哥给我寄来一封信,说如果我愿跟姐姐一起出国,她愿承担一切费用。如果不想出国,也务必回家,就近重新找个工作。狠了狠心,我给大哥去了封电报:既不出国、也不回家!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多多少少明白我的一些心志。

 

九三年七月十二日,冲破了重重阻挠后,我终于来到了法王如意宝驻锡弘法的根本道场——色达喇荣佛学院。这是我人生路途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从此以后,我就可以在解脱的大道上快速向前了。

 

从我接触佛法开始,到今天已有十二个年头了。十二年前我还是个在黑暗中摸不到边际、踯躅彷徨的行路人;而今,虽说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但心中的那盏启明星,却已高挂在清净的虚空,为我照亮归家的路程……

 

 

如果不出家的话,圆弘恐怕早已获得博士学位了。出家学佛,又精进修持了八年,如果按泰国的佛教教育体系,也该荣获佛教的博士头衔了。不过据圆弘自己说,他最想过的还是一个普通修行人的清净生活。

学院成立二十多年来,这期间培养的人才不可胜数,其中不乏很多以大学生身份出家的僧众。他们在这里闻思经论、闭关实修,我相信对每个认真求法的行者来说,他们的收获都是不言而喻的。当年玄奘法师、义净法师西行印度求法时曾长住过的那烂陀寺,我想与我们学院在弘传正法、教化人心方面所起的作用应该是无二无别的吧。当两位法师学成回国后,他们分别成为了支撑唐朝鼎盛佛法大厦的顶梁柱。那么在佛学院求过法的这些汉族知识分子出家众,我也希望他们莫舍汉地众生。当他们学成回汉地后,真祈盼他们能把藏密精华融合显宗风范,为正法甘露遍洒人间而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期望着像圆弘那样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知识分子出家人,通过一代接一代的绵延不绝的努力,引领一代又一代的众生走向究竟成佛之道。

 

 

【讲记】《中观四百论》59

 

 

寅二、破外部:

 

下面讲第二个方面就破除外部所许,它主要的观察对境是什么呢?这个时候就主要是观察胜论外道的观点。在破斥他们的观点之前,首先要了解他们是怎么承认的,了解好之后再进行破斥就比较方便了。

 

那他们是怎么样承认他们的观点的呢?他说像瓶子等等这样的色法是实有,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首先他们是安立实有,他们肯定不会认为瓶子等是空性的,所以说他们就说是瓶子等粗大的色法是实有的。既然是实有的,但是他们在承许实有的时候,是怎么样承认的呢?他们说实实在在的瓶子的自相没办法看得到。那么平时众生见到这个瓶子是白色的或者圆形的,到底是看到什么呢?他说这个时候看到的并不是瓶子的自相,没看到。那么看到是什么呢?看到就是它的总相。

 

这个总相,他们自己认为,你见到这个瓶子总相的时候,实际上是见到的瓶子的所见身而已,“所见”是单独的名词就是“所见身”,并不是颂词当中的所见生。这个“所见身”是身体的“身”。说得再清楚一点的话,他说瓶子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个是所见身,一个是它的自性。所见的这个部分是它的所见的身体,而它真正的自性是看不到的。比如说我们看一个人的时候呢,看到他的身体看不到他的心,他是想从这个方面了解。

 

那么他从这个方面怎么样去安立它实有的呢?他就是说因为可以看到这个瓶子的总相“所见身”的缘故,所以说从这个推理可以了解瓶子的自性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想从这个方面进行安立。他们自己的观点就认为瓶子有两部分,就是平时众生所见到的瓶子的显现,瓶子的形象并不是瓶子的自性,并不是瓶子的本体,这个瓶子的自性是看不到的,但是瓶子有一个所见的身,瓶子的所见身可以被眼识所取,可以被它缘取,可以被它缘取的缘故,所以说通过我们的眼识见到这个所见身,然后再推知这个瓶子的自性是存在的。他想从这个方面成立瓶子有自性,这是他们自己的观点。下面进行破斥。

     

由所见故,此瓶无少

故如所见生,其有性非有。

 

“有所见生故,此瓶无少德”,就是说有这个所见身体,所见的总相,就是“有所见”。我们必须分开断句才可了解它的意思,就是说“有所见”的瓶子的总相,“生故”就是生起瓶子的自相的感觉,或者产生瓶子实有的见。如果是这样的话,“此瓶无少德”,这样的瓶子的自相就完全没有少许的功德的,完全没有少许利益。

 

怎么样了解它没有少许利益呢?就是说这个瓶子它要起作用,比如说要盛水,要盛水的时候是它总相去起作用吗?还是它的自相去起作用呢?它的总相是没办法起作用的,必须是它的自相起作用。但是这个时候你的瓶子的自相没办法安立它起作用的方面,就是没有少功德,没有少许的利益了。就是因为这样的瓶子它的自相是没办法见到的,单单见到了总相,通过它的总相来引起瓶子的自相是实有的。那么这个时候我们观察,除了我们自己眼前所见到这个瓶子之外,哪里还有它的自相呢?就没办法安立,确确实实就安立不上,没办法安立它总相和自相之间的差别了。

 

那么要成立这个观点必须再进一步分析,讲记当中讲接着观察你所见的身和自相二者是一个本体还是两个本体。从这个方面一观察的时候就很清楚这个观点。如果说所见身和瓶子的自性是一个本体的没办法分别的,那么见到他的所见身的时候,见到它的总相的时候就同时应该见到它的自相,就因为它是一体的,没办法分别的。

 

那么这个时候他敢不敢承认?不敢承认。因为他一承认就违背他的自宗了,他自宗是怎么讲的呢?他说瓶子的自相是不可见的。那么瓶子的自相既然不可见,怎么成立它实有的呢?就通过所见身来推知它是实有的。如果你承许所见身和瓶子是一个本体,那么就违反你自己的观点,因为见到了总相的同时就能够见到它的自相,他自己不敢这样承认。

 

既然不敢这样承认的话,那么就从另外一个方面承认的。另外方面承认的是什么呢?从他体方面去承认的。他体方面承认的时候也有过失,也没办法安立。怎么没办法安立呢?既然是他体法的缘故,所以说你见到这个瓶子的总相的时候,实际上根本就没办法见到它的自相。它们二者就完全没有联系的两个他体法,就好像说见到柱子的时候,不能同时见到瓶子,或者我们说见到柱子的时候再推知瓶子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个没办法去推知,就没办法是一个相续。所以说你想要通过你所见的总相是成立的缘故,就推知它的自相是成立,它完全就是不同的他体法,所你怎么能够由所见身而了知瓶子的自相是真真实实存在呢?就好像见到柱子的时候你根本没办法推知这个瓶子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没办法推知。这个方面没有必然的联系。

 

既然如此的话,你的总相和自相就分开了,既然分开的时候,前面说瓶子要起作用,不可能是从它的总相方面起作用,必须是它瓶子的自相才能起作用的,所以这样的话瓶子就没有功德了,你想成立瓶子就完全没有利益,或者你想要从这个方面去安立瓶子是自性有的,这方面就是没有办法安立了。

 

所以说后两句就讲到的“故如所见身,其有性非有”,就是他的结论。从前面的观察的方法下来的时候,中观宗就可以下一个结论了,“故如所见身”就如同你自己认为这个瓶子实有是通过所见总相而产生的,所以说瓶子的自性是实有的“其有性”,“其”就是瓶子或一切色法,“有性”就是实实在在的,它的自性是存在的,“非有”。实际上就是说瓶子自性是实实在在的这个方面就没办法安立,绝对没办法。通过前面推理的过程就可以很清楚地了解了。

 

这个颂词稍微有点复杂,就必须要多看,然后再讲义当中所提到这些推理的过程,了解之后再去观察,实际上就没办法安立了。尤其是通过中观宗所发的一体和他体的太过一观察的时候,瓶子的总相和瓶子的自相就没办法安立。想要从所见瓶子的总相而推理了解知道瓶子自相是实有的,是没办法安立的,安立不上。就是因为二者没有必然的联系的缘故,你想要通过所见身去成立瓶子的自性实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的。

 

以上主要是破胜论外道的观点。

 

下面讲第二个科判,上面第一个科判就讲到的破外境实有,第二个科判就讲到破有境实有。

 

丑二、(破有境实有)分五:一、破眼能见色有自性;二、破识是作者;三、破眼是作者;四、眼应观待自身为能见;五、破三缘和合是能见色者。

 

寅一、破眼能见色有自性:

 

有些人就这样承认,他说所见的色法是实有的,真真实实存在的,存在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有眼根可以取它,想要从这个角度来进行安立的。在很多没有学习中观的一般的世间人来讲,他就认为外境是肯定存在的,因为我的眼根可以看到,所以就认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很多世间上的很多愚笨的人,就认为现量见到的东西就是肯定靠得住的,完全靠得住。

 

这个时候没有从其他的方面去破斥,就是从眼睛它到底能不能见色法这个方面进行观察的。

 

眼等皆大造,何见非

故业果难思,牟尼真实说。

 

“眼等皆大造”就是说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五根都是四大所造的,“皆大造”全部都是四大的本体,都是四大所造性。“何眼见非愚”,可以两种方面进行理解,一个是讲义当中讲到的,“何眼”的“何”字就是任何色法的意思,任何一种色法都是眼根能见到的,“非余”呢?不是其他的根能够见到,“何”就是任何色法的意思,一个“何”字包括了这么多意思。

 

从另一个方面比较容易了解的意思就是,既然就是说“眼等皆大造”眼根、耳根等都是四大所造的,“何”就是为什么的意思,这个时候直接说是为什么眼睛能够见到,而其他的耳根等不能见到呢?“非余”就是这个方面去了解了。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说眼根的体性,构造它的四大,耳根所构造的四大全部都是相同的,没有什么不同的,既然他的因都是相同的,为什么就单单眼根能够见到这些色法、耳根不能见到色法呢?这是什么原因所在呢?

 

如果说真正实实在在的眼根它能够见到这个体性的话,就是眼根实实在在成立一个能够见色法的体性,如果这个能够成立的话,下面我们推知,耳根也可以这样。你什么道理说不能?眼根也是四大组成的,耳根也是四大组成的,它们组成的部分的没有任何差别,既然没任何差别,眼根也是色法,耳根也是色法,这两者都是色法,眼根如果实实在在能够见到色法,我们说耳根也实实在在能够见到色法,你有什么道理推翻这个问题?怎么样去安立这个问题呢?

 

这个时候我们一观察,确确实实是这样的,都是这样的体性,眼根就是四大的体性,色法的体性,耳根也是一个色法的体性,为什么就单单眼根能够见而耳根不能见呢?这个时候就没办法回答,确实这个问题就非常的甚深了。

 

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不是来分析为什么能见,不去观察为什么能够见的问题了。实际上这个颂词所要安立的意思是什么?眼根上面没有一个实实在在能够见色法的体性,没有。所以说既然这样分析了之后,得到什么结论呢?前面他们自己讲了,说色法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因为眼根能见故。这个时候我们就说眼根不能见,眼根上面没有实实在在能够见色法的体性。

 

既然眼根没有这样的功能,那么它的能立没有了,它的原因,它的根据被打破之后,他想成立的结果就没办法安立。前面他们说的,因为眼根能见故,所以色法是实有的,这个时候通过观察,通过推理了解了,眼根实实在在讲的话是一种色法的体性,眼根上面没有一个不变的、真实成立的能见色法的功用。没有的缘故,所以说通过眼根的理论,通过眼根的根据想要成立所见色法是实有的观点就安立不上。如果说你一定要成立眼等有这样的功能。那么就是说前面所讲的一样,那耳根、鼻根、舌根、身根都应该能够见到色法,这个时候就是有太过,因为它的本体完全是相同的。这个颂词的真实义就是讲这个,我们应该知道。

 

那么后面两句是什么呢?后面两句可以说是解释这样的原因,真实的原因这个时候没讲,只是讲到“故业果难思,牟尼真实说”,眼跟和耳根等都是四大的体性,都是色法的体性,为什么眼根就能见色法而耳根不能见?这个地方讲“故业果难思”。这是一种有情的异熟果,有情的业果,像这样的业果是难以思议的,完全难以思义的。“牟尼”就是释迦牟尼佛在经典当中通过他实实在在的智慧照见之后真实了解的。

 

眼根和耳根它们的功用佛陀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因缘的体性,或者业果成熟的时候,通过业力如是成立的果报,通过像这样的果报,就如是成立一种法性力,通过因缘力,通过缘起力或者通过业力,就在眼根上面就可以见到色法,而其他耳根,通过因缘、业果不同所显现的根的作用也不同。

 

从这方面是不是就解释了前面因为眼根能见所以就是实有的,绝对不可能成立的。为什么这样讲的?那么后两句他所成立的意思,眼根能见色法并不是有实实在在的一个的能见的体性,而是通过有情的业力,既然是通过有情的业力产生,那么绝对没有一个实有的体性在里面了,所以说“故业果难思,牟尼真实说”。

 

很多经典当中佛陀就讲过了:凡夫人不要去思维业果的体性,思维业果的体性就会产生邪见。为什么呢?他就想像这样的善法为什么就能产生悦意的果报,像这样的恶法为什么产生痛苦的果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会产生邪见,他又找不到它的原因,这个时候就产生邪见了。所以佛陀说你不要去思维,跟随教量,跟随佛陀所宣讲的善因产生善果这个方面去取舍就可以了,所以就根本没有开许凡夫人去思维业果的体性。这方面就没办法安立的,所以说“故业果难思,牟尼真实说”。

 

在讲义当中讲到了有情界和器世界都是众生的异熟果所产生的,好像器世界是风所造的,《俱舍论》当中讲的很清楚的。起风然后起风当中的时候就不断地显现出山河大地、须弥山等等都是从风不断地吹的时候开始形成的。那么我们说是不是真正器情世界的因单单就是风呢?并不是这样的。那么真实原因是什么呢?《俱舍论》当中讲得很清楚,这就是众生的业力,通过众生的业力成熟的时候呢,实际上这是一种业风,业风显现在外面不断地吹,之后就显现器世界的。所以我们可以知道众生的眼根,耳根等等它自己的形成,它自己的种种的作用也是通过众生的业力所造的。既然是众生的业力所造从这个方面就绝对不可能产生一个实有的。

 

因此从第一句和第二句的意思,第三句第四句的意思分别可以了解这样殊胜的内容,所以说就没办法安立通过眼根能见故,所以说是外色是实有的。实际上眼根等它不是一种真正实实在在能见的功能,这个方面主要是通过众生的业力在里面作为一个因,而业力完全不是实有的。从这个方面可以了解的。

 

寅二、破识是作者:

 

识是什么呢?就是果识,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像这样一种眼根取境之后相续当中产生一个了解外境的识了。比如说我们看到一个杯子的时候,我们在内心当中分别这是一个茶杯,这个叫做果识。这个果识通过眼根、分别作意、外境三因合和而产生。

那么这个果识是不是一种真实的作者呢?观察这个果识不是一种真实的作者。为什么不是作者呢?这个时候就观察。还是通过他们自己的问题吧,必须要了解。首先他们认为这个色法是存在的。为什么呢?因为有这个果识,如果这个外面的色法根本没有,那么这个果识是谁的果识呢?没办法产生果识的。杯子在外面根本没有,那么我们怎么可能在我们相续当中产生一个杯子的果识呢?产生不了的,所以说他就因为有果识的缘故,从它作为因就可以了解推知到外面的色法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实际上是从三时来进行观察。像这样的果识绝对不实有。

 

智缘未有故,智非在见先,

居后智唐捐,同时见无用。

 

从哪三时进行观察的呢?这个地方“智“就是果识的意思。我们内心当中所产生的一个外法的识,认识外法的识或者杯子的识或者看到人,就产生一个人的识,就是这个地方讲的“智”,就是果识。

那么“缘未有故,智非在见先”呢?就是首先观察这个果识在所见的前面产生是不对的,为什么不对呢?“智缘未有故,智非在见先”是因为产生这个果识的所缘境,它所缘的外境还“未有故”,既然就是说外境都没有,那么你这个果识是谁的果识呢?就没办法了。所以说在世间名言观察的时候肯定首先要有一个色法,然后自己的眼睛去看它,然后传到自己的识去分别。一般的世间上的规律就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自己果识首先生起,首先生起一个杯子的果识,然后杯子的外境才在自己的面前显现,然后自己的眼根去取它,就违背世间的规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第二句所讲的“智缘未有故”这个“缘”就是所缘,就是因为这个果识的所缘境还没有产生,那么你的这个果识绝对没办法先产生,所以说“智非在见先”,果识不可能是在所见的前面产生。这个是大家都比较容易了解的,就是如果是识在前面生起,那么就不可能成立。

 

那么“居后智唐捐”,如果说首先有外境自己看到了,自己的眼根看到了去见到了这个外境,然后产生这样一种识。这是不是对的呢?  我们前面讲过了,如果是在世间的名言当中讲是可以安立的,一般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但实际上真正观察这个果识是不是有自性方面,这个时候就必须要破斥,也不可能。“居后智唐捐”,这个果识就没有用了,为什么没有用呢?因为产生果识的作用就是为了见境的,那么这个时候眼根已经见到境了。已经见到境之后,果识再去产生就没有什么必要。所以说“居后”的话,就是“智唐捐”像这样的果识就唐捐了,就没什么必要了,因为果识产生就是为了了知外境,而现在已经见到了,已经见到的缘故,所以你再去产生一个识就完全没有必要。这是一个方面观察的。

 

或者从另外一个中观方面进行观察的时候,首先外境第一刹那存在,然后眼根第二刹那去见、第三刹那才产生一个眼识。这样对不对呢?就完全不对了,你的眼识产生的时候,你前面的识早就灭掉了,那么你这个眼识就成了无因。所以从中观的理论来观察的话也不可能的。如果你的所见在前面,那么首先第一个刹那,因为它本身就是刹那刹那变化的,那么第一刹那的时候你生起了所见,你的眼根见到了外境,那个时候还没产生,因为你承许识在后面产生的。那么第二刹那你的识一产生的时候,你的所见早就灭掉了,所以你的识就完全成了无因生。这是不对的,完全就没办法安立,所以说“居后智唐捐”从这个方面也可以了解。

 

讲记当中没有讲,但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它推理的过程,或者进一步能够破斥的缘故,加一个理论。在《中论》、《入行论·智慧品》当中,这样的理论、观察都是有的。这是第二个方面也不可能识在后面产生。

 

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同时见,就是所见和自己的识同时产生。同时产生的话,这个地方讲“同时见无用”,同时见的话就没有什么用处了。那么什么没用了?就是果识没有用,这个果识就没办法发生它的利用了。

 

为什么这样讲呢?如果所见和它的识同时产生,它们之间就没有因果的关系,没办法发生因和果的关系。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就明显有一种因果关系了,就是所见在前面,然后自己的识就产生,或者他想要通过果识来安立所见的外境是实有的,这个必定是有因果关系的,那么因果关系必定是前后的,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同时可以安立,只要是因果关系必定是先后的。

 

如果说是同时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分别,所见、所见境,实际上就是已经见到外境了,这个识还没有产生。如果眼根见外境和它的识同时在一个时间当中产生了,我们就分析,在所见还没有的时候,这个识也没有,或者这个识没有的时候,所见还没有,因为它们是同时的。或者所见有的时候,识已经产生了,所以说识是谁的识呢?它的因是什么呢?就没有,绝对没有它的因了。如果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我们可以知道通过这个前面的因产生后面的果,但这个时候是同时缘故,这个识没有的时候它的因还没有,识有的时候它的因已经有了,或者它的因有的时候他的识已经有了,同时的缘故,这个识就不需要因了,它的因就没用的,所以这个时候就是“同时见无用”。如果所见和它的识同时产生的时候,这个识就没有办法产生作用,没办法去分别了,这就是很殊胜的观察方法。

 

中观当中讲到的这个三时的观察方法:如果在前面也不对,在后面也不对,同时也不对。既然三时都没办法安立你实有本体,那么第四时更没办法安立的。破除三时之后的状态就叫第四时,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安立。所以你认为识是作者就没办法安立。从这个方面破斥的。

最后一个颂词所讲到的问题,以前没接触中观的话推理起来就比较困难的,但是它有一个特色、特性就从方面安立的。如果是智在前面它没有所缘,如果智在后面的话,那么这个智就没有用了,因为果识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它存在的必要性就是为了了知外境,但是外境已经了知了,了知之后你智在后面产生就没有用了。同时的时候就没办法产生作用。从这方面慢慢慢慢推理肯定可以了解吧,今天讲到这个地方。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

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

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殊胜的菩提心!

 

昨天第五品背诵已经结束了,二十七号的时候就背第六品。大家应该从现在开始精进、抓起来。这个时候就会背的很熟悉。

发了菩提心之后,现在我们再继续讲圣天菩萨所讲的《中观四百论》。

 

甲一、初义;甲二、正释论义;甲三、末义。

 

甲二、(正释论义)分二:一、总义;二、别义。

 

乙二、(别义)分二:一、明依世俗谛的道次第;二、释胜义谛的道次第。

 

丙二、(释胜义谛的道次第)分二:一、广释胜义谛;二、造论宗旨和断除敌论余诤。

 

丁一、(广释胜义谛)分三:一、由破有为法为常之门而总破实有;二、别破有为法实有;三、破生住灭三有为法相有自性。

 

戊二、(别破有为法实有)分五:一、破我;二、破时实有;三、破所见实有;四、破根境实有;五、破边执。

 

第十三品 破根境品

 

己四、(破根境实有)分二:一、广释破境实有的正理;二、明实有空与如幻相同。

 

庚一、(广释破境实有的正理)分三:一、破所取的根境实有;二、破能取的有境(心心所)实有;三、明无实体如幻是极为稀有的原因。

 

辛一、(破所取的根境实有)分二:一、总破;二、别破。

 

壬二、(别破)分二:一、破境有自性由根所取;二、破意识取境有自性。首先就是破除外境实有由根所取。第二是由意识能取境能安立能取境。

 

癸一、(破境有自性由根所取)分二:一、破所见实有;二、破所闻实有。

 

子一、(破所见实有)分二:一、破境实有;二、破有境实有。

 

 丑二、(破有境实有)分五:一、破眼能见色有自性;二、破识是作者;三、破眼是作者;四、眼应观待自身为能见;五、破三缘和合是能见色者。

  

寅三、(破眼是作者)分三:一、眼有见色的功能则有大过;二、见色后为见行法则无用;三、眼若不至境而能自性见色则眼应见一切境。

 

通过三个科判抉择眼识实际上并不是真正见色法的作者。

 

卯一、眼有见色的功能则有大过:

 

眼若行至境,色远见应迟,

何不亦分明,照极远近色。

 

如果承许眼睛自己的眼睛能够见到这色法,所以这个色法是实有的话,如果有这样的执着,这个时候观察,你承许自己的眼睛有见色法的功能,这个是有很大的太过的。这个地方主要是从两个方面发的太过,首先第一个太过是第一句第二句发出来的,第二层就是从第三句第四句进行观察的。

 

那么如何首先安立第一个太过呢,这个时候就讲到了“眼若行至境,色远见应迟”。在正式破他的观点之前还有一个前提,也就是说一般的人都认为自己的眼睛能够见色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观察的,只要自己眼根正常的话就能见到外面的色法,他们就认为这个是肯定能够成立的。但是怎么样能够见、见的方式,他们就没做观察,所以说为了打破众生相续当中的实执,为了使众生了解实际上众生见到的色法,见的方式、见的过程,真正一观察都不成立,所以说应该了解都是一种虚幻的现象,这个地方主要是从眼睛见色法的这种过程实际上是不成立真实见的这种功用,从这个方面进行破斥的,从这个方面角度安立无自性的。

 

观察的时候,我们说眼睛能够见色法,那么到底是怎么样见的呢?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第一,见色法的时候,是不是所见的外境跑到自己眼睛来了呢?这个肯定是不能成立的。我们在见色法的时候,我们所见的东西没有跑到自己的眼睛当中来,和自己的眼睛接触之后,然后产生一种所见的眼识,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把这个排除了。

 

排除在这个之后,在这个颂词当中首先讲第二种见色法的方式。既然色法不可能跑到自己眼睛当中来,那么是不是自己的眼根行至外境呢?自己的眼根跑到外面去和所见境接触之后,产生一种所见的色法,从这个方面进行安立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就讲了“眼若行至境,色远见应迟”如果说自己的眼根行至外境当中,自己的眼睛离开自己的身体,行至自己所见的外境,如果是这样的一种方式见的话,那么“色远见应迟”,如果说见一个很远的色法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眼根要出去和这个色法接触,所以所见的色法距离越远,自己所产生的这种所见境的识就应该越迟。但实际情况是什么呢?像这样一种情况就不能成立了。

 

我们说见很远的东西,比如说我们见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是很远很远的,用科学来讲是用光年来计算的,这个距离非常远。如果说按照这种观点,我们的眼根要见天上的星星的时候,应该过很长很长时间之后才能够见到星星,才能够产生星星的眼识,但实际情况是自己抬头马上就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所以说不可能是自己的眼根去行至外境,和外境接触之后见,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个方面是前面所讲的一个太过了。

 

下面就讲第二种太过,分析的时候还有过失。“何不亦分明,照极远近色”,这个地方讲的时候把第一句掉过来,“眼若行至境”如果说自己的眼根是行至外境而见的话,那么下面就讲“何不亦分明”?为什么不同时也见到很分明的呢?见到什么很分明的呢?就是这个地方讲“照即远近色”这个第四句怎么了解?就是照见极远的色、和照见极近的色,见到像这两种色的时候,也应该很分明见得到,可以说见得很清楚,为什么应该见得很清楚呢?就是第三句讲的“何不亦分明”的意思。如果说是眼根趋近于所见的外境的时候,产生一种所见,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对极远和极近的色也应该见得特别分明,应该见得特别清楚。应该有这样的过失。

 

他的推理过程是什么,为什么有这样的过失呢?就必须要了解,因为这个时候承许的是自己的眼根“行至境”,行到所见境的色法上面,和它接触之后产生所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很远很远的法,非常远的色法,按照一般的正常的情况来抉择的时候,可以说很远的法自己是看不清楚的,所以说如果有这样的情况的话,肯定就不是眼根行至极远的色去见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因为自己的眼根能够到它的附近,到它的跟前,和它接触之后,才产生一个眼识,就应该看得很清楚,就像我们看到面前的色法一样,就应该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因为自己眼根能够趋近于所见的很远的色的缘故,所以说应该产生一个非常清晰的眼识。这个是第一个方面。

 

第二个方面是“照极近色”,极近色也应该看得很清楚。这个“极近色”并不是说离我们很近的,几十公尺的色法了。“极近色”比如讲记当中讲,涂在自己眼睛上面的眼药,和自己的眼根已经接触了,如果说真正是像前面对方所承许的观点,眼根和对境接触之后能够产生这样很分明的眼识的话,那么这个眼药和眼根已经完全接触的时候,为什么看不到呢?这个眼药涂在我们眼睛上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到的,那么就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所以这个地方讲的“何不亦分明,照极远近色”照见极远的色和极近的色都应该清清楚楚地看到。按照这个观点承许的话那么就是有这样的一种过失,所以说这样了解的时候,那么就不敢承许眼根以行至外境的方式来见色的,这是绝对不行的。

 

既然不行,前面讲到了又不可能是柱子跑到自己的眼根当中来,又不可能是自己的眼根跑到外境当中和外境接触之后才产生眼识,那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呢?在讲记当中提到一些现代人的说法,就是认为是一种折射吧,认为外境投射到自己的眼睛当中,通过这样的反射自己就可以了解了,如果是这样承许的话,我们就不破,通过这样的一种承许我们可以知道,自己所见的色法绝对不是实有的,只是一种光影的投射而已,所以说这个时候所见的外境没办法安立实有。

 

世间上的现代人一方面是安立所见色是一种投影,一方面在见色的时候他又执著是实有的,这就是完全矛盾的法。就是因为自己见到的时候,根本没有见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只是见到光影的投射,那么怎么可能见到这个色法的时候就产生一中贪欲心?产生一种实执?产生一种嗔恨心呢?这样种种的分别念是如何产生的呢?这样一观察就绝对不应理的,从这个方面就可以进行破斥。

 

这样安立的时候,到底是柱子或者所见境跑到自己眼睛,还是给自己眼根跑到外面去和外境接触?——都不是。

 

中观宗他自己安立名言的时候,它是一种缘起的显现而已。既不是外境到自己的眼根,也不是自己的眼根到了外境,只是一种因缘和合的一种显现。比如说做梦的时候,在显现梦境的时候,梦中在看色法的时候,实际上都是一种虚幻的,在所有的过程当中,也没有眼根到外面,外面的色法也没有到眼睛当中,但是就是通过种种的习气,或者因缘聚合的时候就可以见到。所以说在这一切见的时候,都是一种迷乱的习气而显现出来的,绝对没有一个自己的眼根作为一个作者,然后见到一个实有的色法,通过自己的眼根能见色法而成立外境实有,从这个角度来讲是绝对没办法安立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打破了种种实执。

 

卯二、见色后为见行法则无用:

 

下面再讲第二个科判内容,如果是见色后自己为了见色而行法就成了无有作用了。那么这样的话怎么讲的呢?

 

若见色眼行,其行则无德,

或名所欲见,言定则成妄。

 

这个颂词从两个地方进行破斥。首先讲“若见色眼行”就是说首先已经见到色法了,见到了色法之后自己的眼根再出去和对境去接触,或者见到色法之后才产生一种眼识,如果是这样的话,“其行则无德”,这样的眼识或眼根行到外境去见色法就没有任何的必要了,“无德”就没有任何必要性。

 

为什么没有这种必要性呢?因为眼识要行动眼识要去造作的话,它是为了见到色法而如是行动的,但是现在首先已经见到色法了,已经见到色法之后自己眼识再去行动的就没有任何必要,确实就无用了。就是科判当中所讲的内容:如果是已经见色之后,为见色而行法就成了无用,成了无意义了。它的前提就是说首先已经见到色法了,见到色法之后眼识再行动,这个时候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因为自己的眼识行动主要是为了见到色法。那么这个时候首先色法已经见到了,自己眼识就没有必要再去行动去再重新见色法,这完全就是没有必要性的。

 

“或名所欲见,言定则成妄”,“或名所欲见”,对方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的进行承许的时候,他说首先没有见到色法,然后自己内心当中产生一个想要见色法的作意,有了作意之后,自己的眼识再去见色法,这就是“言定”,他们说从这个方面去做的时候,一定可以见到色法。“则成妄”从这个方面想去见色法就完全成了一种虚妄,没办法真实安立。

 

那有些人就这样想了,内心当中产生这样的分别,实际上就是这样的,首先我们内心当中产生一个想要见色法的作意,首先有这个念头之后,通过念头推动,然后自己的眼根再去寻找见外境的色法,这难道不是很应理的吗?实际上根本就不应理,完全不应理。为什么不应理呢?“或名所欲见”,就是你自己首先没有见到色法,然后想要去见的时候就能见到,是根本不应理的。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所见的法在哪里你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就好像一个盲人一样,盲人在他自己的根识面前,因为他的眼根已经损坏了,在他面前就不知道色法是什么样子,色法在哪里?他的相续当中就算是产生一种作意,实际上也没办法看得到的。这方面从比喻可以首先了解的。

 

比喻和意义有什么样的相同之处呢?相同之处我们可以知道,首先色法在哪里,自己不知道,就是没见嘛,通过上面两个句子下来的时候,他们对方就承许首先不见色法,没见到色法的缘故根本就不知道色法在哪里,所以说你相续当中虽然产生了一个想要见色法的念头,但是没有目标,你自己产生念头之后你的目标在哪里呢?根本不知道。所以这个时候产生作意你想要见色法,实际上就跟盲人一样,根本就找不到他的所缘境。既然找不到的话,你自己的眼识怎么样趋向外境?怎么去寻找它呢?就没办法成立了。所以说“或名所欲见,言定则成妄”。

 

这个颂词从两个角度进行的破斥,首先是如果见到色法之后自己眼识再行,成了没有意义;或者首先是没有见,想要见的话,找不到目标的缘故也见不到,“则成妄”就是从这个方面进行了解的。

 

卯三、眼若不至境而能自性见色则眼应见一切境:

 

如果说眼睛不行至境而它自己有一种自性能见的功能,如果是这样的话,眼睛能够见一切色法,应该成为这样的过失了。

 

那么针对有些人的观点,他说实际上自己的眼睛有一种自性,就是能够见色法,所以说不应该观察眼睛行不行至外境去见外境,所以说没有前面的过失。前面第一个颂词、第二个颂词所讲的种种的过失都不会存在,为什么不存在?就是因为眼睛它自己的功用,它自己的自性,就是能见色法的,所以说他想要从眼睛自性方面成立。如果说从这方面想要成立的话,他也有很大的过失,下面就是就观察他的过失而破斥他的观点,从这个方面抉择诸法的空性的。

 

若不往而观,应见一切色

眼既无行动,无碍亦无障。

 

如果说不往而观,如果说自己的眼睛不去往对境而观,那么“应见一切色”这时发的太过,应该见到一切色法。为什么见到一切色法呢?下面进行观察,就是说这个时候你的眼睛不去往对境当中,前面讲过他不敢承认;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个色法也不可能到自己眼睛当中来,这个方面前面也是不承认的。这两种情况排除之后,现在你承许眼睛的一种自性,自性能够见色。既然是自性能够见色,就不需要观待因缘了。

 

如果不是自性见色,按照中观宗的名言来讲的话,就需要承许因缘和合、因缘具足了就可以见,如果缺少了因缘就不能见。比如说盲人就缺少因缘,缺少眼根,他的眼根损坏了,所以他就不能见到色法,虽然外境的色法也存在,自己的识也有、作意也有,但是缺少了眼根就不能见到。或者在具足正常眼根的人面前,没有一个色法的对境的话,缺了对境也不行,就生不成眼识。或者有的时候有眼根也有对境,但是缺少作意也不行的,那么是什么情况?比如说死人、尸体,他的眼根也有的,他的对境也可以现,但是他的作意没有的,这样就不可能产生色法。这个是在无自性的时候,必须观待因缘才行。

 

如果说承许你的眼睛自性能见,那么它就不需要观待任何因缘,如果说不需要观待任何因缘的话,那么它可以见一切色法,“应见一切色”,这个地方就讲到这样的问题了。

 

“眼既无行故,无碍亦无障”眼睛它自己没有行动,外面的色法也没有跑过来和自己的眼根接触,这个时候单单是通过眼睛能见的自性,从这个方面想要安立成能见色的话,那么这里讲“无障”,应该是自己眼睛见一切色法都没有障碍。为什么这样讲?那么这个障也好,碍也好,比如说自己在房子里面坐着的时候,就隔了一堵墙,外面的东西就见不到了,这个叫做障碍。如果说你的眼睛自性能见,它不需要观待因缘,那么障碍也不能成为你不能见色法的因缘,就不能成为一种障碍了,因为它自性能见。

 

既然是自性的话,有阻隔也好,没有阻隔也好,远也好,近也好,全部通通能够见到,就是因为眼睛自性能够见,就像火自性就能烧一样,水自性就是潮湿一样等等。如果它有这样的自性,完全不可能改变的,所以你的眼睛有自性能够见色法,它就一直能见,如果说有的时候能见、有时候不能见,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们就说它不是一种有自性的能见,它就观待因缘了。如果是真正的自性能见,那么不管是远不管是近,不管有障碍,无障碍等等全部能够见到。这方面中从有自性方面安立的,那从这方面能不能成立呢?绝对不能成立的,就是因为在世间人,或者他自己提出这个观点的人,在没有障碍的情况下他可以看到色法,有障碍的情况下就看不到。从这个方面可以打破他们自己的观点。

前面的三个科判观察的时候,主要是破斥眼睛是有作者,眼睛能够见色法,所以色法是真实成立的,从这个方面彻底做了打破,没办法安立。

 

寅四、眼应观待自身为能见:

 

如果说眼睛是真正能见色法的自性,就应该能见一切色法,见到一切色法的时候。自己的眼根是什么?眼根即是色法,那么自己的眼根就能见到自己的眼根。这个时候能够见到吗?见不到,完全就见不到的。所以说既然这样的话,就是不成立,认为眼睛是一种自性的能见色法的立论根本成立不了的。这是总的意思。

 

下面从颂词上面进行解释:

 

一切法本性,先应自能见,

何故此眼根,不见于眼性

 

“一切法本性”,如果说一切法有一个它自己的本性的话,就不应该改变,就像前面打得比喻,火的自性也好、檀香的自性也好,它可以熏别人,它自己从头至尾不改变自己的香的本性,它是不改变的。通过比喻可以了解他们的观点就是:眼根自己能见,它有一种自性能见的功能,既然是自性能见的功能,“一切法本性”,眼根见一切色法就是它自己的本性。

 

如果说能见一切色法是它自己的本性的话,“先应自能见”,没见其他法的时候,首先应该自己见到自己的眼根,就是前面所分析一样。眼睛所到的对境是色法,而自己的眼根也是色法的体性,如果按照前面这个定义,跟他们自己的观点分析下来的时候,眼根它自己是一种能见的体性,它的本性是能见,能见一切色法,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说自己的眼根也是一种色法,所以说自己的眼根就能够见到自己的眼根。

 

但是下面讲“何故此眼根,不见于眼性”,为什么自己的眼根见不到自己眼的本性呢?按照你们的观点来讲就应该见得到,但是这个时候就根本见不到,佛经当中讲到的眼睛不能见自己,还有指尖不能自触自己的指尖等等,讲了很多像这样的比喻,都是没办法安立的。

 

在世间名言当中也是同样的,或者就是说我们不需要问别人了,自己现在观察一下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眼根呢?就是见不到,确确实实见不到自己眼根的。有些人就说为什么见不到?比如照照镜子不是见到自己眼睛的吗?照镜子不是说自己见到自己的眼根了,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我们可以分析这个镜子和自己的眼根不是一个本体,一个是外面的法,一个是自己身体所摄的法,所以说通过镜子看到自己的眼睛,是通过他法而成立的,这个方面根本就没办法自己见自己,完全没办法成立它是一个本体的。如果说镜子里面的眼根和自己身体是一个本体的话,那么镜子打破的时候,自己的眼根就没办法成立了,因为它是一个本体。所以说从这个方面安立的时候,通过外缘而显现的,见到自己的眼根,这个不叫见到自己的眼根。

 

或者说自己的心观察自己的心的时候,第二刹那的心缘第一刹那的心,这个也不是当时自己的心见自己的心了,因为它毕竟成了两个刹那的法了,前面一个刹那法和现在这个刹那的法已经成了两个他体的东西了,完全不可能成立一个本体,一个相续。所以说想要从这个方面安立能够见的话,是绝对不能安立的。

 

既然就样不能安立的话,自己的眼根就见不到自己的眼根。所以说怎么可就安立眼根是一种自性能见的特质呢?它的功能如何安立呢?就安立不了。

 

像这样的这些道理一般的人通过自力就没办法抉择,没办法观察,他就认为眼睛就是能见,但是通过圣天菩萨的智慧,通过佛陀在经典当中所讲的种种分析的方法,这个时候我们知道,眼根不是一种自性能见的色法,绝对不是。只不过通过众生的异熟,通过众生的业力,显现这样的习气的时候,显现马眼根能见色法的,实际上它没有一个真正的自性,缺少像这样一种习气,或者中断这样的习气的时候,眼根就根本发挥不了它自己的作用,所以说这一切取决于众生相续当中习气的成熟,而不是在眼根上面真正有一个能见的功能。从这个方面就破斥眼根能见的功能。

 

既然眼根它没有一个能见的功能,那么平时我们说:“我们见到了这个色法,这个是实有的,因为是我眼睛能见的缘故。”如果你自己的眼根都没有这样的功能的话,那么你所得到的结论,认为眼根能见到色法,所以说色法是实有的,这样的结论就是不能够安立的。

 

这里从两个方面破斥的:一个是破斥外境方面有自性;一个是破斥眼根能见色法有自性,这两个法都破斥了。既然眼根和外境都已经破斥掉之后,那么自己产生的眼识是不是真实的呢?绝对不是了,是一种虚妄的眼识。虚妄的根见到虚妄的外境,肯定得到虚妄的眼识,这个是很明显的。比如说在梦中的时候,自己好像是活生生的在大地上行走,然后自己的眼睛到处看,到处看的时候就看到牦牛,看到山河大地,这个时候好像自己的内心当中产生这个是牛,这个是山河大地的识,但真正观察的时候,梦中的外境也好、梦中的根也好、梦中的识也好,这三种完全都是虚妄的,没有一个是真实的,就和这个一模一样。虽然有的时候是白天位,有的时候是梦中位,实际上从产生识的因缘,产生识的这种过程,或者通过这个地方所讲的推理的根据一个个进行分析的时候,绝对没有一个真实的识可以产生的。既然没有一个真实的识产生,那么我们平时在内心当中认为一切诸法是实有的、真正可以贪执的、真正可以生起嗔心的等等,这样的一种虚妄分别肯定就不是真实的。不是真实的就可以知道是虚假的,就是一种虚假的本性。

 

既然是虚假的本性,那么它自己的真实性是什么?它的真实性就是一种无生的空性。正在显现的同时,虽然它在显现,但是不成立真实的缘故,它就是一种显而无自性的法,这个时候当时可以破除实执,然后缘这样的一种正见再修行的时候,最后就可以现量见到一切外境,一切根、一切识都是从来没有产生过的,都是无生无灭的一种空性,这个时候就达到这样的一种境界了。

 

寅五、破三缘和合是能见色者:            

 

有些人就会这样想,他说虽然自己的眼根单独是没办法真正产生眼识,或者就是说自己的眼根没有单独见色的功能,但是眼根和外境,然后自己的作意,作意就是我们的识,作意的本性实际上是自己识的体性,就是说根、境、识三缘合和的时候,就应该有一个见色法的产生,所以说这个根、境、三缘合和他是一种能见色法的作者,想从这方面去安立。

 

实际上不从颂词上讲,就是承认三缘合和产生一种眼识,才有能见者,就已经说明它是无有自性的法了。因为它已经通过因缘聚合才产生的。如果说是一个有自性的法,它是不需要观待因缘的。像这样的三缘合和是根本不需要观待的,但是这个时候观待了各种因缘,所以说它所得到的果就没办法成为一个实性。就是从总的方面是这样的。

 

下面就是从它们可承许的三缘当中各个去分析,各个去寻找,有没有办法安立能见识,如果没办法安立,他自己的观点就必定会打破的。

 

眼中无有识,识中也无见

色中二俱无,彼何能见色?

 

这个颂词很殊胜的。首先从自己的眼根当中去寻找,首先“眼中无有识”,自己的眼根,我们可以知道就是一种色法的体性,色法体性能不能真正有一种识的体性呢?它是不是通过真正的色法能够见到外境,可以见色呢?这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色法怎么可能见到色法呢,这个是不可能的。如果色法可以见色法,那么我们可以说这个杯子也可以见桌子,这个方面是不可能成立的。所以说在眼根的色法当中,它是没有识的,眼根它就是一种色法的体性,它就没有识。

 

如果说真正在这个眼根当中绝对有一个识存在的话,那么可以说尸陀林的尸体,在他的眼根当中也应该有识,妽你承许真实在眼根当中有一个识存在,那么就可以说没有心识的已经变成尸体的,像这样的眼根当中也应该有识,但是他死去之后,他眼根当中不可能有识的存在,安立不上的,所以说“眼中无有识”。

 

然后再观察第二个方面,“识中也无见”,“识”就是作意了,识的本体当中也无见,怎么无见呢?就是也没有能够见色法的这种功能,它这个识是没有见色法的功能的。如果说这样的识有一种见色法的功能,不需要观待眼根的话,那么说盲人他有没有识呢?盲人有识,相续当中有识,他很想见到外面的东西,但是就是因为他缺少眼根的助缘,他有识,但是就是在这个识的体性当中他没有能够见色法的功能,他可以作意,可以想很多很多,但是在识的本体当中,没有见到见色法的功能,绝对是没有的。

 

我们可以说平时产生了很多很多的分别念,看到了什么东西,听到什么东西,实际上必须要借助于五根,才可以真正的产生这个是色法、这个是声音等等等等,像这样的一种分别念才可以产生的。如果说完全缺少根这个助缘的话,他相续当中就绝对没办法,盲人在他自己正在处在盲人的状态的时候,他就没办法见到色法;聋者他自己的耳根没恢复之前,他的耳根正在处于损坏的状态的时候,在他的相续当中绝对没办法产生耳识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所以我们从这方面分析的时候,在这个识当中它就绝对没有见的功能,“识中也无见”就是讲识当中没有见到色法的功能。我们可以分别,但是我们分别的时候必须要依靠根取外境,然后自己的才能够生起的。所以说“识中也无见”。

 

第三个方面“色中二俱无”,“色中”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对境,因为是从眼识来做比喻的,所以它的对境就是色法。还可以类推其他的声音、味等等都是这样的。从广义方面去理解的话,这个“色”就是对境。对境在色法当中“二俱无”,“二俱无”是哪个没有?就是说眼根也是没有的,识也是没有的。作意的识,和能见色法功能的眼根,这个助缘在这个色法当中都没有,所以说“彼何能见色”呢?那么怎么能够安立一个见色者呢?

 

眼睛当中没有识,就没有办法去分别,然后识中没有见法的功能,所以说也没有办法产生一种能见,而在对境当中这个根和这个识都没有,那么你说这三个合和起来,就能够产生一个眼识,就能成为一个能见者,那么你的这个观点是从哪个地方得到的,你的推理是怎么样得到的呢?这个方面根本就没有办法得到。

 

就前面我们分析的那样,在讲记当中讲的很清楚的。就是说一百个盲人,每一个盲人单独存在的时候,他是没有眼根的,那么一百个盲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可能有眼根的,也不能见到色法,就是这样的。所以说眼睛当中不能成立一种能见者,识当中也不是能见者,对境当中也不是能见者,三者都不是能见者,那么和合起来的时候怎么可能成立是能见者呢?就没办法安立了。所以说从这个方面可以说,你认为三缘聚合之后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识,产生一个实实在在能见者,这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有些人就会这样想,比如说我们刚开始来的时候,学中观的时候,就学到分开的时候如果没有自性,和合的时候也没办法有自性。那个时候有些人就提这个问题,他说一个柱子,一个人抬不动,两个人抬不动,十个人还抬不动?这个时候就是这样的,他就认为是这样的,虽然一个人抬不动的,两个人抬不动,但是人多的时候一起抬的时候就抬得动的。一辆车也同样的,一个人拉不动,两个人拉不动,去十几个人马上就把它拉动了。他就说你们这样的推理就不成立。所以他想成立什么?他想成立打破这样的观点,分开的时候如果没有这种功能的话,那么聚集的时候应该产生,这样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可以说怎么样去的分析呢?他把两种概念已经混淆了。就前面我们所讲的一样,如果说无有自性,在无有自性当中因缘聚合我们说可以成立你这个观点,一个人抬不动,两个人抬不动,是因为因缘还没有聚合,那么如果说十个人在的时候它因缘就聚合了,因缘聚合当中,他就可以把这个柱子抬起来,这个完全在无自性当中,这一切都可以成立,因缘合和当中可以成立的,因缘不聚合的时候,就没办法产生它的果,因缘一聚合的时候你没有办法阻挡,它的果就绝对会产生的。

 

那么这个地方所讲的是什么呢?这个地方通过根、境、识三者,他们不承许是空性的法,他们不承许是无自性的法,他们认为根也是实实在在的,外境也是实实在在的,作意也是实实在在的,都是有自性的法,既然都是有自性的法,每个因缘当中都是一种有自性的没有,所以合起来绝对不会有了。就是从这个方面了解。

 

那个时候刚来的时候,就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的。我们认为他们提出的这个问题非常非常的困难,但是后面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像这样的因缘和合的法和自性成立的法这两个概念就不能混淆!如果把这两个概念混淆起来的时候,就可以说是没办法抉择一切诸法的空性,也就是说世俗谛和胜义谛没办法混淆在一起,你如果把胜义谛的法扯到世俗谛去安立的时候,很多很多时候就没办法安立。

 

比如说有的时候说胜义谛当中一切都是空性的,那为什么我们现在都见得到呢?一切色法都是空的为什么现在还能够感受呢?就是这样的,既然一切众生都是佛为什么现在我还有烦恼呢?这是完全把二谛混淆了。你把二谛混淆之后这一切就是没办法安立,你就永远没办法抉择到诸法空性的道理了。胜义谛当中一切众生都是佛陀,胜义当中一切因果、一切业果、众生都是空性的,但是在世俗谛当中,因缘聚合的时候它就会有种种显现,这个是没有办法阻挡的。

 

所以这样的话,讲世俗就讲世俗,讲胜义就讲胜义。如果是讲世俗的时候,中观月称论师也好,龙树菩萨也好,肯定是承许一切因果,一切修道肯定承许的。所以龙树菩萨他也显现要出家,龙树菩萨还显现要修法等等,还有很多很多的事业,我们不可能说他是在胜义当中完成的,胜义当中连色的名称,连声音的名称都没办法安立的,哪里有出家的体性?哪里有守戒的体性?都没有。但是在处在世俗位的时候,它有种种因缘的时候,就会显现出来。

 

所以中观应成派的论师,如果说在承许名言的时候肯定是承许的,像业果、佛陀、众生、或者他自己所造的论都是承许。但是如果是讲胜义的时候,他说一切无自性,在胜义当中完全不缘,业果、因果这些方面都成立不了的。

 

关于这个问题,在《中论》当中,在《入中论》当中抉择得很详细很清楚的,我们说现在破业果很可怕的,实际上在名言当中业果破也破不了的,但是在胜义当中业果确确实实就是没有的。很多劣慧者,很多小根器的人,他就接受不了没有因果的观点,接受不了他就开始诽谤,或者认为既然没有业果就可以随便地行持,一切的恶法都可以造作。胜义当中,业和果之间,它是接触生果还是不接触生果,这方面去观察的时候没办法抉择的。如果它的因和果之间是接触生果,因和果就成一个本体,因就是果,果就是因。如果是不接触,不接触能够生果吗?不接触生果,那果是谁的果?就没有因了,因为它中间断掉了,没有接触。既然接触也不生果,不接触也不生果。那么既然是这样的体性,因果是怎么样成立?就成立不了的,确确实实在胜义当中一观察的时候,通过胜义的理论一抉择的时候,因果真真实实就抉择不了。

 

就是因为在胜义谛当中业果的体性不存在,所以佛陀他真实证悟了佛陀的果位的时候,他已经现证了法界的体性的时候,他绝对不受因果的束缚。我们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就是这样的。

 

那我们说大修行人呢?大修行人不一定,因为他的业缘,因缘没有断尽,他毕竟还有世俗的显现,还有胜义的显现这两种,实相和现相还不相同,他处在世俗的时候,业果在他上面就可以安立了。

 

在佛陀方面讲,世俗和胜义完全成了一个本体了,完全就是实相和现相成了无二无别了。实相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佛陀就安住在这样的状态,现证这样的状态,所以说在实相当中哪里有什么因果的存在呢?就像我们通过胜义谛抉择因果的体性的时候,没办法抉择。所以说,佛陀已经彻底灭尽他的业因,显现法已经完全和实相无二的时候,我们可以说绝对在佛陀上面就没有因果。

 

那么为什么有的地方讲佛陀还要受这些业报呢?他以前行菩萨道时候杀了持短矛者,最后不是脚痛啊?就是还有一些金枪马麦的困难,受这样一种果报?完全是一种示现。佛陀的相续当中受果报的种子彻底灭尽了,不可能在身上再显现一个什么受果报的情况,但是为了在他弟子面前显示这个业果不虚的道理,就是说连佛陀都要受业果,何况你们这些凡夫人?所以应好好的取舍因果。他主要是密意在这个地方。如果不了解的话,认为佛陀还要受报,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成立这个观点。

 

像这样一观察的时候,胜义谛、世俗谛分清楚抉择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些问题的搞得很清楚,很透彻,关键是把这个世俗和胜义这二者怎么样去区别开,这就是关键的问题了。

 

因此在这个时候,如果说单独都没有的话,根、境、识这三个法当中完全都没有能见者的体相,找不到的话,那么和合起来的时候,也绝对没有它的自性。所以既然是因缘和合的法,我们可以说缘起就是性空的,肯定是缘起性空;如果是性空的话,肯定有它的缘起。这两者是没办法脱离而安立的,绝对没办法脱离而安立。如果说是因缘和合,那么肯定它的本性就是性空;如果说它是空性的,肯定它有它的显现,绝对它有缘起。这二者就没办法分开,在世俗的时候也是这样,在胜义谛也是这样的,完全都是一个本体的。

 

只不过现基不同,它的空性的角度来讲完全都是没什么改变的。为什么现基不同?就是说在凡夫位的时候,没证得圣果的时候,他的现基就是我们面前种种不清净的显现,正在显现的时候,缘起的时候,它的空性就在这个时候存在的。一切万法是空性的,如果在凡夫位安立的时候,肯定和它空性无二无别的缘起,肯定是有的。

 

那在圣者位怎么安立呢?佛陀位怎么安立呢?佛陀位的时候,佛陀种种的相好、种种的功德,这方面是他的显现,有他的显现的时候,本性肯定是空性,绝对是空性的。那么就在空性的同时,佛陀不可能安住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状态,他正在空性的同时,他的如所有智、尽所有智,他的种种的事业绝对没办法跟他分离的。就是因为有这样殊胜的本性的缘故,所以说乃至众生没有穷尽的时候,佛陀绝对不会涅槃,绝对是度化众生。

 

佛陀在无量无边的示现化身的时候,有的时候是在这个世界正在降生,在另外一个世界正在成佛,再在另外一个世界他正在示现涅槃,所以说佛陀的事业是绝对没有办法穷尽的。他在众生面前显现的进修,通过众生相续当中的业和习气,可以说佛陀有涅槃的显现,有成道的显现,有种种的显现,但是佛陀的事业或者他的法身根本没有动摇过。就是因为在究竟的法界当中,现空绝对是无二的,所以可以说佛陀彻底证悟圆满的空性的时候,他的利生的显现,他的如所有智、尽所有智绝对不会穷尽。

 

从这个方面对佛陀的功德,或者对这样的体性的功德,或者讲近一点,对自己的本性就会产生一个很殊胜的信心。佛陀的功德的自性、显空无二的体性,不在其他地方,就在自己的内心当中。怎么样去认识?认识的方法首先抉择空性的道理,然后再抉择自己具有如来藏的种种道理,第二转法轮、第三转法轮圆满结合起来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对究竟的法界可以说有一个最圆满的了解。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

 

《大车疏》也是这样提到过,第二转法轮抉择的空性可以说是一种暂时了义的。为什么叫暂时了义呢?因为在这个法界当中绝对不是单独的空的。而《般若经》当中所抉择主要的观点,虽然它也抉择现空无二,但是它主要的观点还是要抉择空性,甚深空性。它对显现方面不是着重去安立的,不是着重去抉择的,所以《般若经》当中抉择的是法界的空性这一部分。第三转法轮当中,它不单单是承许究竟的空性,它承许法界的自相是和佛的法身和佛的功德是没办法分离的。那么这样的状态亦有究竟空,亦有究竟的显现,我们可以说法界圆满的体相就是这个。

 

所以说我们在学习了般若空性之后,还要进一步再学习第三转了义的法轮当中所抉择的如来藏的观点。把这两者学习好、掌握好之后,我们再看密宗的观点就特别特别殊胜。密宗不给你讲推理的过程,他就跟你讲一切都是清净和大平等的体性。二转轮和三转法轮这个基础有了之后,再去看密宗,再去修密宗,基础就打得非常非常坚牢了。

 

这些方面必须要了解到。这就讲到第五个科判,和合的时候不可能产生能见色者。

    

 

 

 

【讲记】《中观四百论》58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

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

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子三、由见色自相成立见其他一切有大过失:

 

如果想通过现见色相类推其他一切法都是实有的有大过失。那么他们是针对一种什么样的见解、邪执而破斥的?

 

有些人会说,因为瓶子和色是一个本体,不是他体的缘故,所以自己眼根见到显色的时候,因为色和瓶子是一个本体,所以我眼根见到瓶子的时候就应该见到一切了。如果是他体的法,那么见到这个瓶子的色的时侯,不一定能够见到它的香、味、触,所以有前面的过失。但是我换一个方法,从另外一方面成立瓶子的实有,哪个方面呢?就是说瓶子和显色是一个本体,因为是一个本体的缘故,我眼根见到色时,就相当于见到所有瓶子了,既然见到瓶子,前面的过失就避免了,就可以从这个方面成立它的实有。因为眼睛见到它实有的缘故,这个显色和其他的微尘又是一个本体的,所以这时就相当于成立了,眼睛见到时,就已经见到了瓶子的自相,他想从这方面成立瓶子的实有。

 

这样承许有大的过失,根本不能成立。

 

           若由见色故,便言见一切,

           由不见余故,色应名不见。

 

这方面是以同等理进行破斥的。按照他们的观点反推过去,根本就没有办法安立。这个理论中观中运用很多,比如在《入行论·智慧品》破小乘宗的时候,小乘宗不承立大乘是佛说,有很多的根据,大乘用他的根据反推过去,也没办法安立。如果大乘没办法安立,小乘就更没办法安立了,用了同等理进行破斥。

 

这里是怎么破斥的呢?“若由见色故,便言见一切”,如果你们承许见到了瓶子的色的缘故,就可以说见到了一切瓶子的自相,因为瓶子和色是一个本体,见到色就相当于见到了瓶子的一切自相。如果说这种观点能够成立的话,下面这两句就是破他的关键,怎么破呢?“由不见余故,色应名不见”,因为它是一个本体,一切法是一个本体,没有分别,八种微尘都不分别自相,这样堆积起来的法就不应承许了,所有的八种微尘都成为一个本体,见一个就见一切了。那么你眼睛见色法时,没有见到它的香尘、味尘、触尘、地水火风都没有见到的缘故,“色应名不见”那么眼根所取的显色也应该没有,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你承许它们是一个本性的,见到了色就见到了一切,那反过来说,没有见到它的香尘,所以你的眼睛也没有办法见到它的显色。这个同等理是非常殊胜的,如果你要承许你的观点,那么后面的观点也必须要承认。如果你不承认后面的观点,那么你自己的观点同时也打破了。

 

这个地方要反复交代,因为他们最关键的地方就是承许是一个本体,他们前面承许八个微尘分开的时候,有过失,不敢这样承许了,所以他们就承许是一个本体,见一个就见一切。比如说,到了海边喝一口海水,我就知道所有海水的味道都是咸的,不需要再一口一口喝了,因为一个大海都是一个咸味。他想成立八种微尘是一个本体,眼睛看到色尘,因为它们是一个本体,相当于看到了所有瓶的自相,其他的微尘也见到了。那么反过来破的时候,你看到这个瓶子的时候,见不到他上面的香尘、味尘、触尘,因为是一个本体的缘故,所以你的眼睛也不可能见到它显现的色法了。

 

这个就是同等理,反复思维没有什么不懂的。从中观方面,懂得推理的方法,字面讲不是很困难的,但是要运用到修行方面就比较困难。推理方法是这样,他有很大的过失,按你的观点承许,根本就看不到了,在你面前放的时候,有眼根、有作意、有外境,三个因缘和合的时候,你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个过失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子四、破唯色自相是现量境:

 

破除这个也是针对他们的观点,他们的观点是什么呢?虽然见不到瓶子的本体,但是因为能够见到色法的自相,自己的眼根可以取得,自己的眼识是可以分别的,就是因为能够见到瓶子的显现色,所以应该了解这个瓶子是实有的。如果眼睛根本看不到色,我们说我们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比如说,现在我们面前根本没有苹果,我们能不能生不起苹果的眼识呢?就生不起来。我们可以通过没有生起苹果的眼识推知,在我面前根本就没有苹果,这是现量的问题。但是,通过理论了解的时候,可以从这方面的成立。

 

同样的道理,他们想成立什么?如果说这样的瓶子根本就是没有的,按照佛教来讲根本是没有的,那我们看瓶子的时候,怎么能够产生显色的识?怎么可以显现呢?就没办法显现。但是,在我们的分别念中已经显现了瓶子的显色了,我们还可以分别,它是白色的,或者蓝色的,或者是白蓝相间的,这样的颜色可以分别见到,所以可以从这个方面了解,这个瓶子肯定是在我面前存在的,如果不存在,就像前面讲的苹果一样,根本就没办法产生它的眼识了。就是因为现在产生眼识了,所以说瓶子应该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想从这个方面成立的。

 

如果在名言中,如果不用胜义理论观察的情况下,随顺世间我们可以说,这个瓶子是有的,在我面前存在,可以看到。但是这是不经观察这样承认的,中观宗在随顺世间人的情况下,可以承许瓶子的显现及作用。但这是在观察胜义谛,胜义谛中不可能有实实在在的存在。所以就必须要通过各种各样理论打破他认为这个法在胜义中也是存在的,不变的,真真实实存在的一种东西。必须要打破。

 

那么是用什么样的理论打破的呢?下面颂词进行抉择:

 

即唯于瓶色,亦非现见性,

以彼有彼分,此分中分故。

 

“即唯于瓶色,亦非现见性”,即使说你这个见到这瓶子,实际上也不是一种现见性的,你认为你眼根见到了这个瓶子,看到了瓶子的显色,实际上也没有现见到,这是我们的立宗,是我们的观点。

 

要成立这个观点,必须用一个推理,它的原因是什么,根据是什么?中观宗的原因:“以彼有彼分,此分中分故。”不可否认的是瓶子有“彼分”,“彼分”在讲义当中抉择的时候,它的意思就是没有见到的一部分。“此分”就是眼根正在见到的这一部分。见到和没见到的中间叫做“中分”。因为是三分的缘故,可以说你见瓶子的时候就是没见到瓶子。

 

为什么可以这样讲?我们看一个瓶子的时候我们是怎么看的,我们从一个方向来看,一个瓶子放到正中间,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人去看瓶子,东方的人它看到朝东这一部分,西方的人到朝西的部分。那么站在东方的人,就没有办法看到背面的西方,我现在看到这个杯子的时候,我就看只能看到朝我这个方向的,你们能看到时候就朝你们方向的,左边能看到左边的,右边看右边的。这个时候你看到瓶子的时候,实际上真的还是没看到瓶子的,你如果真的认为你见到了瓶子的自相,应该看一眼的时侯,方方面面都应该看得到,这才叫做真正见到它的自相。

 

但实际上我们看一眼瓶子的时候,只能看朝着我们这一分的,背面的“彼分”没有看到,还有中间这一部分“中分”,此分和彼分中间这一部分就没见到的,瓶子的中间瓶壁,里面的色法就见不到,上面的看不到下面,下面看不到上面,肯定是这样一种情况。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你见到瓶子的时候就是真真实实看到瓶子,就因为这个理论就承许这个瓶子是实有的?这个理论就不能够成立了。这个理论不成立,你认为瓶子实有的理论如何成立?主要从这个方面破斥。因为他们自己要承许瓶子是实有的,瓶子实有的原因是现量见到了瓶子的自相。但是我们说你没有见到,真正要见到的话,必须要方方面面都要见到。

 

我们可以拿个瓶子仔细端详,四面、上下、里面都看了,是不是看到它的自相?也没有看到。为什么?因为它里面夹层中间的色法你是看不到的。或者你见到它,分别的时候,到底是分别它的自相还是总相?这样观察也是没办法看到真实的自相。所以色法的自相绝对没办法现见。

 

所以“以彼有彼分,此分中分故”也是一个殊胜的推理方法,可以很痛快地破斥掉他们认为见瓶子的自相,所以瓶子是实有的,这样的立宗就可以完全破斥掉。完全成立不了瓶子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样的理论,大家好好去想想,好好观察一下,这个理论得出来之后,确实没办法得到自相。

 

我们做个实验,把杯子放在自己面前,我见到这个瓶子的时候,是不是见到了真真实实的瓶子呢?绝对不是的。因为通过理论观察的时候,我见一方的没有见到其他方的,所以你没见到瓶子的自相。既然没有见到瓶子的自相,你见到了什么呢?实际上我们见到的是虚幻的影像,从中观方面就是这样抉择的。

 

还有唯识方面的抉择方法,它在破外境方面是很殊胜的。随理唯实承许识实有,外境根本没有,有很多破除的方法,怎么破呢?瓶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根本就没一个实实在在的瓶子的显现,为什么没有呢?比如说,我在我这个方向,我看杯子的时候,在我的心识当中只有我现见的这一部分可以说是有的,我没有现见的背面的一部分,根本就没有,背面绝对是空性的,没有的,绝对是不存在的。有的人说:“你说没有,我在那边就看到有了。”你看到的是你那边的,但是我这边看不见,对你来讲根本没有。唯识方面抉择得特别殊胜。

 

如果不好理解,我们再打个比喻。现在我们坐这个房子里,背后墙外面的东西,对我们正在显现的来讲,可以说没有,绝对没有。或者对我们现在来说,美国有没有?没有。其他的地方有没有?没有。唯识宗就是这样承许的。

 

如果他说有啊,我转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转出去的时候,内心当中的习气马上就显现出来了。一出门,看到外面东西的时候,唯识宗是怎么承许的?你没有看到的时候,内心当中没有这个习气,绝对不会有。那么,一走出门的时候,你看到了,看到时候你内心当中的习气马上成熟。完全走出去,转后面看的时候,这样的习气不断地成熟不断成熟,不断成熟的缘故,这样一切法就开始有了。实际上是根本没有的,绝对没有。这也是一个很殊胜的观察方法。

 

唯识宗破外境的理论就是从这个方面,因为是从识显现的缘故,他说根本不可能有实实在在的外境,只是在我们的面前,什么样的习气显现出来的时候,就在自己面前显现这样的东西,没有显现的时候,外面是绝对没有的。外境从识而显现的道理,直接可以遮破一切外境的显现。唯识宗当中对利根者这样抉择的,但是对钝根者就不是这样的。 (音频有点接不上)

 

子五、示彼能立等同所立相同:

 

他们的所立是什么呢? 一切法都是实有的,为什么呢?因为极微有的缘故,所以极微成了他的根据。因为极微有,所以一切万法,瓶子等等基法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么这时候我们没有破他的所立,破他的能立,观察极微能不能成立?如果极微不成立的话,你的能立和所立一样都没有办法成立,都是成为一种空性,没办法成立。

 

这里主要是破他的能立的根据、原因,因为极微不成立的缘故,你的根据都没有了,你的宗在哪里?没有宗,没有结论。能立等同所立,全都没办法安立,因为这时所立还没有成立,你所谓的观点,必须要有能立,所立才能够成立,能立没有了,所立也就没有。二者是完全同等的。

 

如何破斥的呢?

 

极微分有无,应审谛思察,

引不成为证,义终不可成。

 

“极微分有无,应审谛思察”,他们认为极微是存在的,就是因为极微是不可破的,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那么通过极微积累来起来的粗大的色法就应该有,因为因存在的缘故,果应该有的。

 

我们分析“极微分有无 ”,这个极微分到底是有还是无?我们要好好观察,如果通过观察极微成立了,你们的论点、宗是可以承认的。下面就观察极微到底有没有?颂词当中不明显,但是讲记当中讲得很清楚。如果极微有,那么它有没有方分呢? 你认为极微是无方分的法,那么我们从两个角度来观察,极微到底是有方分还是无方分?

 

如果极微有方分,那么它就不能成极微了,有方分的缘故,就不成无分微尘了。从另外一个角度,即使是有方分的法,我们不观察,前面的过失就算了。我们从其他方面讲,就是说这个有方分的法, 不断地积累,不断地接触,然后就组成了一个粗大的色法,就是因为有很多方分接触才产生的缘故,所以这个粗大的法绝对不是实有的,不能成立。

 

第一个问题我们从两方面破斥了,如果极微有,一方面有方分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极微;如果有方分可以积累,那么积累起来的粗大的色法绝对不会是实有的。分析的时候,像杯子及外法,都是很多极微组成起来的,就是虚幻的影像而已,组成一个特殊形状而已。实际上它们就是一种极微的体性,即使极微可以成立,粗大的色法实有绝对是不能够成立的。所以如果有方分的话,就有这样的过失。

 

那么无方分呢?前面已经观察过了,无方分的东西根本没办法组成粗大的色法,或者无方分的极微根本就不存在,又怎么可能组成粗大的色法呢?

 

所以从以上两个方面,有方分、无方分都没有办法安立极微有的观点。既然极微没有,下面讲“引不成为证,义终不可成”,你引用一个没办法成立的根据来证明,粗大的说法是实有的,“义终不可成”,想要获得这个意义,想要得到这个结论是始终没办法成立的。就是因为你现在的主要的根据,想用极微来证明粗大的色法实有,但极微都没有了,粗大的法怎么安立呢?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得到什么结论呢?一切诸法确实是空性的,无有自性的。我们见到的这些法是无有自性的东西,在世俗名言谛当中不观察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说这个是有,但是这个有绝对不成实有。在二谛当中不成实有。观察完之后,我们的柤续中应该引发一种正见,虽然是见到了这个法,但正在见的同时,这个法根本没有自性。

 

这是第五个科判的内容,讲完之后,第一个问题正破已经做了抉择。

 

癸二、示其余理:

 

第二个科判内容,是明其余的道理,从其他方面的道理也可以破斥:

 

一切成分色,复成为有分,

故言说文字,此中亦非有。

 

“一切成分色”,这里的“分色”、“有分”是名词,如果搞不清楚的话,对颂词的理解也是有困难的。前面也讲过有分和支分的问题,现在再重复一次。一个法的总体叫做有分。比如说人,整个一个人,整体而言,在佛教中的名词叫做有分。组成这个人的部分,部分的法叫做支分,比如说头手、脚、身体或者内脏,很多很多不同的支分,汽车来讲就是零件了。这就是有分和支分的问题,可以用汽车来做比喻,在我们眼前显现了一辆汽车,这个汽车显现出来的时候,我们可以说这是一辆汽车,这是指它的总体,叫做有分。而它的各个零件,方向盘、轮子、车身、发动机等等很多很多这些零件的叫做支分。

 

有分和支分是互相观待的,互相观待才能成立的,有了这个汽车的有分,有它的整体,才可以说它的支分是什么。如果连这个汽车的整体都没有,比如说石女儿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整体都没有,那石女儿的手脚、内脏都没有办法安立了。这二者是互相观待的,有了有分,才能成立支分,这个时候可以说这是汽车的零件,才可以这样观察的。这二者是观待成立的。

 

反过来讲,有了支分才能有有分。用汽车来比喻,只能说有了轮胎、方向盘、车身等一切零件都有的时候,才可以组成一个汽车的整体。如果连这个轮子、方向盘,这些全部支分都没有,有分从哪里来呢?不可能无中生有。必须要观待它的零件组成起来,零件都有了,这个时候才可以组成一个有分,它的整体才可能有。这是互相观待的问题,很明显的。

 

首先我们了解了这个概念,再来看颂词就比较容易理解。怎么样理解呢?“一切成分色,复成为有分”,“一切成分色”,用汽车来比喻,汽车的一切零件观待于它的整体来讲,一切都成为了支分的色法,轮胎、方向盘观待整个汽车而讲,全部成了支分的色法。“复成为有分”,那么这个支分,轮胎、方向盘等每个支分又能成为有分,又能成为一个整体。比如说轮胎,观待汽车的时候它是一个支分,但是观待轮胎来讲,它是一个完整的轮胎,从概念来讲,它是一个完整的轮胎,就成为有分。为什么成为有分?因为轮胎也有它的组成部分,有橡胶、钢圈、打气的东西等等,很多很多的组成。就从橡胶来讲,橡胶也是有很多微细的橡胶组成的。像这样一个完整的轮胎一分析的话,又有很多有分组成。这二者是观待而成。

 

这个颂词是讲什么呢?有分和支分肯定是互相观待的,每一个大的色法,我们所执着的人、杯子、钱财等,完全是一种粗大的东西,既然是一个粗大的东西,就有它的整体,有它的支分。支分再观察的时候就又变成了有分,因为它本身又是有很多支分组成的,所以说我们所执着的东西就完全不存在了。

 

如果想要从我们的身体破除执着,就是这样的问题。不观待的情况下就认为是一个完整的我,但是观察的时候,是通过头和手、脚等很多支分组成的,每一个支分比如头,由头发、头皮、眼睛、鼻子、耳朵、脑髓等,很多很多组成的,所以头又成了一个有分。我们再观察眼睛,眼睛也成有分,一个完整的眼睛,有瞳孔、晶状体等组成。

 

这样分析下去,我们认为我们所执着的身体,观察的时候全部都是有分和支分,全部都是观待而成立的。离开了有分,没有支分,离开了支分,没有有分。既然如此的话,我们所执着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如果是实有的,那就不需要观待了,永远是有分,永远是支分。但是有分和支分观待的缘故,我们可以知道完全是一种无自性的,只有无自性才可以互相观待,所以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呢?“一切成分色,复成为有分。” 一切都是空性的,无有自性的法。

 

“故言说文字”,是什么意思呢?我们现在执着这个粗大的法,我们认为实有的东西,完全是一种言说而已,一种文字而已。那么这个言说和文字的东西是什么呢?只能是说,在一种不经观察的情况下的粗大的认识。真正一观察,完全没有办法安立,所以“此中亦非有”,单单是一种文字言说表示的对境,在文字言说当中有没有它的精华,有没有实实在在的本体?绝对没有。所以说“此中亦非有”。

 

或者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言说文字本身也是暂时安立的法。比如我们言说一个杯子,那如果按照前面的理论分析的时候,这些法没有实有的,只是言说的对境而已。但言说本身不是实有的?更加不成立实有。言说、文字观察的时候本体也不存在。所以“此中亦非有”,在言说文字中也没有它的精华。

 

既然它的自性没有,言说文字也没有,那么它的精华在哪里?自性在哪里?自性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空性的,这就是佛法的精华。一般人根本就不了解这个问题,从有分和支分观察的时候就很容易,因为直接抉择到了所执著的色法的本体。这个结论一形成,心中的正见当时就有了,这时就处在一种无自性的正见当中。所以我们抉择破外境的时候,同时内心的正见也当时产生了,这就是空性正见。

 

空性正见并不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佛陀的相续当中有,我们通过观察,相续当中当时就可以产生这样的正见。相续当中能够产生正见是很欢喜的。因为毕竟自己通过理论,而不是通过别人的一种说法,通过真正的理论观察好之后呢,就是就知道这个真正是一个空性的、无自性的,这个叫空性的正见,这个方面了解之后,可以说是摆脱轮回的正因,可以彻底地消尽轮回的种子,为什么不欢喜呢? 就应该生起很大的欢喜心。

 

诸法等性本基法界中,

自现圆满三身游舞力,

离障本来怙主龙钦巴,

祈请无垢光尊常护我。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的菩提心!

 

发了菩提心之后,我们再继续讲圣天菩萨所造的《中观四百论》。

 

甲一、初义;甲二、正释论义;甲三、末义。

 

甲二、(正释论义)分二:一、总义;二、别义。

 

乙二、(别义)分二:一、明依世俗谛的道次第;二、释胜义谛的道次第。

 

丙二、(释胜义谛的道次第)分二:一、广释胜义谛;二、造论宗旨和断除敌论余诤。

 

丁一、(广释胜义谛)分三:一、由破有为法为常之门而总破实有;二、别破有为法实有;三、破生住灭三有为法相有自性。

 

戊二、(别破有为法实有)分五:一、破我;二、破时实有;三、破所见实有;四、破根境实有;五、破边执。

 

第十三品 破根境品

 

前面已经讲了,一般的凡夫人,尤其是欲界众生,对外境非常执着的缘故,这一品就通过观察所见的外境,能见的心识,通过根境识三种和合产生的识是没有自性的,既然没有自性,就了解到它是空性的体性,就打破了相续当中对色法的实执,就不会产生贪欲心,或者说即使是产生这样的贪欲心,它的力量也不是非常强烈的,非常微弱。这是学习空性的时候,当即就可以获得的效果。如果跟随这样的见解不断地串习,自己的见解越来越稳固,对打破实执、打破烦恼的功用也就会越来越明显。在破根境品的时候,这样的理论要好好地复习,好好地进行钻研,是很有必要的。

 

己四、(破根境实有)分二:一、广释破境实有的正理;二、明实有空与如幻相同。

 

庚一、(广释破境实有的正理)分三:一、破所取的根境实有;二、破能取的有境(心心所)实有;三、明无实体如幻是极为稀有的原因。

辛一、(破所取的根境实有)分二:一、总破;二、别破。

 

壬二、(别破)分二:一、破境有自性由根所取;二、破意识取境有自性。

 

别破也分了两个科判抉择,第一个方面是从根可以取外境这个方面破斥,第二个方面是想从自己的意识能够缘外境的缘故,成立实有也是不行的。

 

癸一、(破境有自性由根所取)分二:一、破所见实有;二、破所闻实有。

 

子一、(破所见实有)分二:一、破境实有;二、破有境实有。

 

丑一、(破境实有)分二:一、破内部;二、破外部。

 

寅一、(破内部)分三:一、观察显色形色一异而破;二、观察四大种而破;三、明彼所许有违害。

 

卯一、观察显色形色一异而破:

 

为什么有这样的一种破斥的理论呢?就是针对有些人的观点,有些人,他们就这样认为,自己的眼根直接可以取色法的显色和形色,一方面取得它的显色,如颜色,红色、白色等等,一方面又取它的形色,这个物体它是圆形还是方形的,看见东西的同时就产生了眼识。比如说我们看我们面前的书就是这样的,一方面这个书,白纸黑字的颜色同时可以看到,第二是它是方形的,或者它的厚薄等等,可以同时缘。既然可以同时缘,就可以成立显色和形色形成的色法是实有的。他想从这方面成立色法实有的观点。那么,针对这样的观点就必须进行破斥。破斥的方法就是观察显示和形色是一体或者他体的。

 

离显色有形,云何取形色,

即显取显色,何故不由身。

 

从形色和显色一体异体两个方面观察:“离显色有形”,离开了显色之外,有一个单独的形状,如何取形色呢?你的眼识正在看面前的这些东西的时候,正在看色法的时候,因为显色和形色完全是他体的缘故,你看到显色的时候就不可能取形色了,因为是分开的他体,在显色上面根本就没有形色,形色上面根本没有显色。那么眼识在看面前的东西的时候,如果是一个白色的东西,就只能看到它的白色,物体的形状就看不见了,因为是分开的,因为是他体的法,就好像马上没有牛一样,见马不可能见牛,就是这个道理。既然显色和形色完全是他体法,是分开的,那么见到显色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见到它的形色。

 

实际到底是什么呢?实际上我们看到面前这本书的时候,不仅仅看到它的黑白色,而且看到他的方形,这是同时见得到的。如果按照你的观点来讲,就只能看到白黑的颜色了,形状根本就看不到,因为在显色上根本没有形色的缘故。这个过失绝对没办法避免,因为是他体的缘故。

 

反过来观察,如果这个显色和形色是他体的,然后我们再看一个法的时候,或者你单单是看到它的形状,就没有办法取它的颜色了。它这个方形的物体,我们要问它是什么颜色的时候,就回答不上来了,因为就没看到,形色和显色是分开的,你看到物体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安立它的颜色,实际上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比如我们看到一个红色的柱子时,因为显色和形色分开的缘故,所以看到柱子圆形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它的红色。这是完全不对的。所以从显色和形色两个方面观察的时候,不可能承认它们是他体法。

 

 既然不可能承认是他体法,那么,从第二个方面观察,是不是没办法分别的一本体呢?

 

下面这样观察:“即显取显色,何故不由身”,“即显”就是显色即是形色,这二者就是一个本体。讲记中讲,“即显”就是形就是显,显就是形,没办法分别的。那么在观察的时侯,“取显色,何故不由身”?就给他们发太过了,如果它完全是没有办法分别的,那么见到显色时就应见到形色,这样说是可以安立的。但是就是因为显色形色完全都是一个本体的缘故,那么,在黑暗中摸到像这样一种形状的时候,了解到这个是一个圆形的东西的时候,也应该马上就能了解它是怎么样的一种颜色的,它的形状摸出来是长形的,或者圆形的是方形的,在黑暗之中摸到的时候,马上有感觉应该是白色的水晶球或红色的珠子。

 

但实际情况是什么呢?是根本没办法的,或者从盲人的角度来讲,如果显色和形色是完全相同的,那这个盲人凭着手感摸到一种物体形状的时候,也应该知道他的颜色,因为他们是一个本体缘故,所以说“取显色,何故不由身”呢? 为什么由身识去了解形色时候,不能了解显色呢?就应该了解,就是因为它们是一个本体的缘故。

 

这个理论就从一个本体或者两个本体,从一、异两个角度进行观察的,这样观察之后,就破了他们的观点。

 

那么,对方是怎么承认的?对方承认,就是因为眼识能够同时见到显示和形色的缘故,所以从这个角度可以安立色法的实有。那么既然从一体和他体两个方面都没有成立你的观点的话,那么认为眼识可以同时缘,就没有办法安立它实有的体性。

 

如果按照《俱舍论》的观点来讲,显色是眼识的对境,形状是身识的对境。按照《俱舍论》的观点,自己的眼识在看色法的时候,只能够取它的颜色而不能够了解它的形色。但是在我们面前,手不去摸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们也能够知道它的形状,那么这个是什么意思呢?实际上在讲《俱舍论》第四品的时候是做过抉择的,经部和有部从两个方面进行辩论,因为眼识在看色法的时候,不单单是一种眼识了,这个时候意识已经加进去了,意识已经加进去之后就分别了,首先自己的眼根取了外境的色法,然后自己的分别意去观察这个色法是白色的,然后它是一个圆形的,这时已经加上了意识的成分,这样就成立它是一种不实有的法,完全不实有。

 

但是经部宗就认为这样的显色是实有的,不管你分析到最微尘的时候,像白色或者是黑色的东西,它在极微上是永远不可能变色的。但是,形状是通过极微不断地组成不同的形状时就有变化,这是经部的观点。在大乘方面观察的时候,不管是形色也好,还是显色也好,二者都是没有自性的,完全没有实有的本体。这个方面也可以说是必须要了解的一个问题。这个是第一个问题。

 

卯二、观察四大种而破:

主要破除组成粗大色法的四大种是实有的,这里破斥的对象是什么?有些人认为,粗大的色法是实有存在的,为什么呢?四大种地水火风,它们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缘故,所以说四大种的组成的粗大色法应该是实有存在的。

 

破斥的方式是什么?就是从观察四大种的本体,或者从四大种组成粗大的色法,二者是一个本体还是两个本体,从这个方面观察。通过观察以后,就可以了解四大种也是假立法而已,没办法成立实有,那么从四大种产生的色法也没办法安立实有。这个破除的体系、过程,从这个方面有一个了解。

 

这样一种推理的方式,如果自己没懂,就很难趋入它的方法和意义。如果真正把这个推理方法懂得了解之后,那么,实际上就不是很困难,确实不很困难。所以我们看书抉择的时侯,主要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呢?一切的色法,不管是粗大的色法还是细微的色法,都是假立的。首先有这个概念,然后再通过理论去分析,通过分析所得到的结果和自己相续当中一切诸法空性的结论应该合为一体,这个时候可以说我们通过中观的推理获得了空性的见解。所以应该很重视推理方法,这些方法主要是破除实有方面,而不是在破没有观察的世俗法是如何安立的,因为从胜义方面承许实有,会有很多过失。

 

如离于色外,不见于色因,

若如是二体,何故眼不取。

 

“如离于色外,不见于色因,“色外”的“色”,指粗大的色法,果色,“色因”是什么呢?就是组成粗大色法的因。离开了粗大的果色,能不能见到单独的色因呢?没办法见到。如果离开粗大的色法之外,还有一个单独的色因存在,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见得到。

 

比如说面前这个杯子,我们看到的杯子的时候,这就是果色,是粗大的法。我们说离开了粗大的色法之外,有没有一个单独的因色,单独的四大?如果说有,那我们把它杯子拿开了,不在我面前显现了,这个时候也应该看到四大,就是因为离开了这个果色之外还有一个四大存在的缘故,所以说,我们把这个粗大的果色拿开,拿到其它地方,在这个地方还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实有的四大存在,这个是可不可能的事情呢?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能?就是因为粗大的色法之所以成为粗大的色法,就是通过很多很多极微的四大组成的,所以离开果色之外,单独找不到因色,二者之间可以说是互相观待的一种关系。所以因色的四大也是假立的,如果它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和果色是完全是两个本体,如果二者都实有,就成他体法了,如果成他体法,把果色拿开之后,还应该看到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因色四大,实际上根本没有办法安立。

 

所以这里讲“如离于色外,不见于色因”,就是在粗大的色法上假立有四大这样的因色不断地积累之后组成果色的,实际上从这个方面观察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安立一个真正的色因存在的。

 

“若如是二体,何故眼不取。”“若如是二体”,如果因色和果色完全是有实有的本体,这是不是强加于他们头上的观点呢?不是的。为什么不是呢?我们通过他们的问题就知道了,他说果色是实有,是这样立宗,因为组成果色的四大是实有的缘故,这是他们自己的观点,那么就用他们的观点进行观察,既然你们承许果色也是实有的本体,因色四大也是实有的本体,如是“二体”都是实有的本性,那么完全就成了他体法。

 

如果是他体法,“何故眼不取 ”呢?那么离开果色之外,还应看到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因色存在,但是根本就没有。如果说像这样一种又是实实在在成立的法,又是看不到的话,那么这个法可以说没办法安立,如果说实有的法,那我们就必须是能见到的,见不到的话,我们说根本就不是实有的法,是这样安立的,从这个方面观察。

 

这个颂词主要的理论是什么?就是通过中观派的观点的进行观察的时候,所谓的果色和因色,绝对没有办法单独成立实有的本体,绝对没办法安立的,假使说这个因色是实有的,那么通过四大集聚的果色绝对不可能是实有的。

这样破斥有何必要呢?从他们自己的想法就可以破掉了,他们认为果色是实有,因为因色是实有的缘故。那么我们说不一定,即使你的因色是实有的,但是由四大组成的果色不会是实有,就是因为它是通过很多的四大、极微不断积累聚集之后才显现果的缘故,所以在粗大色法上面除了各个的四大之外,就找不到实实在在的果色,从这个角度可以破斥。

 

他们想要从四大实有成立果色实有,没办法安立。从前面的方法可以破掉粗大法,粗大的果色不成立。但是这里是在抉择一切诸法胜义当中是空性的角度,所以因色不能保留,不能说前面破掉了粗大的果色之后,然后保留一个四大本体不破,并不是这样的。所以在这个颂词当中连果色、四大的本体都破掉了,离开粗大的果色之外根本见不到四大的因色,所以说果色因色都不是实有的法,都是空性的。

 

卯三、明彼所许有违害:

 

明对方的所许有妨难,有何妨难呢?因果矛盾,矛盾的东西安立在一个本体上说它是实有的,实际上根本没办法成立,怎么没办法成立呢?通过颂词做详细的抉择。

 

见地名为坚,是身根所取,

以是唯触中,乃可说名地。

 

颂词直接的意思讲到四大的本体是身根的对境,或身识的对境,是身识所取的。而你们认为眼识可以取粗大的色法,这二者完全是矛盾的,完全没办法在一个本体安立,它的因是身根所取的对境,它的果可以用眼识去看,这二者完全是矛盾的,两个不同他体的法,而且是有自性的法,在一个物体上不可能真实存在,不可能成为因和果的关系,因果关系必须是同一个相续的法,比如稻种长稻芽,西瓜种长西瓜,没办法错乱的,必须是同一个相续才能成立因和果的关系。如果说因果关系不需要一个相续来安立的话,一切法就成了错乱。《入中论》中讲,如果这样就有火焰生黑暗的过失。

 

我们观察因色的四大完全身根的所取,而因不断的集聚成为果色之后,成了眼识的所取对境,这完全不对了,没办法成立因果关系,如果成立一切万法全部成了错乱。

 

明了这个前提之后再看,“见地名为坚”,现量见到地大是坚实的体性,坚实的体性我们通过眼根看得到吗?眼识根本没有办法了知它坚实不坚实,柔软或者坚硬通过眼根是看不到的。有些人说:“看得到啊,比如说在我们眼前看到一个铁块的时候,眼识一看就知道它是坚硬的。”这并不眼根具有这样的功能,而是我们平时曾经用身体接触过铁块,曾经有过体验,在内心分别当中认知它是坚硬的体性,所以后面自己的身根不再接触铁块的时候,依靠内心当中的习气就知道铁是坚硬的、地是坚硬的,实际上是众生内心当中把这两个概念混淆了。真正按照眼识的功能来讲,没办法见到它是坚硬还是不坚硬东西。比如一个物体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第一次出现于世间,我们第一次见到时,对这个东西没有任何体验,不知道是坚硬还是柔软,冷还是热,根本没办法区分。所以从这个方面讲就知道“见地名为坚,是身根所取”,眼识根本见不到,没办法成为眼识的所取外境。

 

“以是唯触中,乃可说名地”从这个道理可以知道,唯是在触当中可以安立地的本性。《俱生论》分别界品当中把这些分的一清二楚,这时就了解了,不单单是地大,还有水、火、风,四大的本体都是身根的对境,以地大作为例子来说明,其他三大都是身根的所取,实际眼识是见不到的,颂词是从这个方面讲它的意思。

 

既然讲到这个问题,对破斥他们的观点有何作用呢?讲记当中讲到,我们在理解的时候要结合科判的意思,或者前面他们所许的意思观察,他们认为从四大积累的果色是可以见到的缘故,所以是实有的,那么从这方面观察对方,你们的所许是有妨害的,前后矛盾的,没办法成立因果关系的,因为四大是身根的对境,像这样粗大的色法眼识看得到,没办法成立因和果,因就是四大,果就是粗大的色法,你们认为眼识可以见到显色的缘故而安立他是有自性的,怎么样也安立不了,你们的观点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了,不观察不知道,观察以后马上就可以了解,根本不可能实实在在身根的对境四大,组成一个眼识可以见到的色法。完全没有,它没有变化,因到果法只不过是四大不断地积累而已,本性没有变化过,如果变化了,那么就说明四大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实有的本体。所以我们见到粗大的色法,它的本性还是地水火风的四大种,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其他的体性。你承许变化不行,不承许变化,也只能够是身根的对境,因为因是身根的对境,所以组成粗大的色法也应该是身根的对境,但是你说眼识看到外境的缘故成立实有,就安立不了。从这个方面中观宗做了破斥。

 

以上是第一个科判的抉择。                 

 

 

莫道女儿娇

 

我曾写过一首歌,人们称之为《求学歌》。圆戒很喜欢唱它:“茫茫无边的红尘,是我抛弃的故乡。巍峨雄伟的雪山,是我修行的地方。法相圆满的上师,是我终生的怙主。……”很多人也都很喜欢听她唱这首歌。其实,她曾是很著名的蒙古族女歌手,毕业于内蒙古艺术学院声乐系,在并不算太长的歌坛生涯中曾获得过许多掌声和嘉奖。然而,她并不为这些所迷乱,在雪域藏地毅然出家后,又登上了人生新的舞台。

 

 

 

我在呼伦贝尔盟的扎兰屯市长大,这个城市并不太大,但风景却很秀美。位于松花江上游的雅鲁河穿城而过,人们都称这里是塞外小杭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人们在单纯明朗的山水间便养成了纯朴善良的品性,我的父亲便是其中的代表。他信奉佛法,人品又非常贤善,对我更是慈爱非常。小时候的我十分娇气,常常以哭闹纠缠他。记得有一次,我又无缘无故地大哭起来,一哭开腔便什么都不顾了。父亲边哄边抱起我,但我仍使劲地哭闹,他实在没办法,就念起了观音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叭咪 吽 ”。听到这咒语,我马上就停止了哭闹,接着又开始缠着父亲,非要他一遍又一遍地给我重复这句咒语……这也许就是我幼时的佛法启蒙吧。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善良正直的父亲常常用世间道理和佛法中的道理来教育我,诸如:对待他人要将心比心;与人发生矛盾时要多思己过;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等等。父亲的言传身教为我后来修学佛法打下了良好的人格基础。母亲对我的要求亦非常严格,她从不娇惯我,尽量让我学会做各种家务,什么洗衣、做饭、喂猪、放羊等等。在她的管教下,这些日常劳作,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全部掌握了。父母的培养渐渐造就了我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的性格,使我在日后的日子里,不管遇到任何难事,都能泰然处之。

虽然没有胡服骑射的英勇,但我却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且非常喜欢唱歌。真正学佛以后,我常常这样自我推测:大概我的前世可能是一个唱歌的吧,我的歌唱天赋也应该是同行等流果所致。还在读高中时,我就考上了一所艺术类中专——呼伦贝尔盟艺术学校,并专修美声唱法。后来又以最优成绩毕业,并凭第一名的专业成绩考入内蒙古艺术学院,成为该院招收的首届大学生。我们学院位于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市,气候属西部半干旱地带,昼夜温差较大。我对此很不适应,故而常因水土不服而患病,有时考试时都需要同学搀扶着进考场。老师和同学都戏称我为“林黛玉”、“病娘”,但我仍顽强地坚持着,每次考试的成绩还是非常优秀,并成为全校唯一的奖学金获得者。有位会制造钢琴的老教授见我如此娇弱多病就对我说:“我那儿有香港老朋友寄来的佛经,你可以看一看。读经书有很大的功德,或许对你的康复有好处。”对于治病,我几乎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这时又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曾对我提过读诵《金刚经》的利益,于是抱着一线希望,我就 向老 教授借了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认真地读了起来。我的古文基础还算可以,再加上可能还有点善根的缘故吧,我基本上能看懂经中所讲的大概内容,还因理解了经义而生起了很大的欢喜心。此后我便把经书放在枕旁,在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中,只要一有空闲我就随时打开翻阅。就这么反复地读呀读,身体竟奇迹般地随之有了好转,这让我真切感受到了佛法不可思议的神奇作用。

赶上我毕业那阵子,社会上正开始提倡“双向选择”,毕业生可以比较自由地选择工作单位。对着地图,我选中了冰城哈尔滨。这座松花江畔的美丽边城,有着许多的欧美式建筑,不仅工商业发达,而且冰灯艺术更是享誉中外。更何况对我来说,最主要的便利条件就是,从这只需乘六个小时的火车,便可回到家中探望年迈的双亲,这可以让我免去许多牵挂。凭着良好的素质,我终于被全国著名的三大正规歌剧院之一的哈尔滨歌剧院录取了,并被分配在女子高音声部当演员。工作期间,我经常与省市电台、电视台合作录音录像,还在黑龙江省举办的音乐大奖赛中获奖。同时,我也在剧院附属的艺校担任教学工作;不仅如此,我又利用业余时间创办了一所拥有 八百平方米 面积的高级音乐幼儿园;还要经常去关系单位帮助他们排练合唱节目、担任指挥等等。总之在个人事业方面,当时的我的确可算是风风火火、一片升腾。

大学毕业后不久,我便成了家。丈夫是位音乐教师,人品非常好,而且弹得一手好钢琴,我俩可说是珠连璧合的一对。加之我们俩人都有较强的创收能力和比较好的创收途径,生活也就显得非常富足了。当时由于工作职业的关系,我们经常要出入于哈市的大酒店、大宾馆等高级场所。而后来,我却心甘情愿地踏入每个月只有八十元补贴的出家生活,这在我往日的世俗生活中,不过是一顿早茶钱。我的这种选择,看来只有同道的修行人才能理解。

一九九六年春,剧院上演歌剧《安重根》,当时有位 范 居士 (即是现在也在学院出家修行的圆通师。) 和我一起在后台候场。趁演出间隙,我对她说:“现在真是太忙了,身体特别疲软,怎么办呢?”她说:“你一定没坚持念佛号、看佛书吧?还是要坚持下去,让内心多一些宁静,这样才可能消除疲劳与不适感。”她的话又让我想起了以前念《金刚经》的经历,两相对照,我顿时觉得非常惭愧——怎么每次都是在穷途末路之际才想到佛法?而佛菩萨却在任何场合都不放弃我!

那年秋天,去藏地喇荣佛学院学习佛法已有半年的 范 居士又回到了哈市。我迫不及待地便赶去见她,向她打听了许多藏地的学习情况。结果我是越听越上瘾,真想逮个机会也亲自去一趟。恰在此时,单位选派我去北京中央音乐学院深造,我顺利地考取了全国尖子演员进修班,师从国际声乐比赛评委、中央音院声乐系主 任郭淑珍 教授。她很欣赏我,同意我进修一年后就考她的研究生。但此时的我对这些已越来越心不在焉了。闻思佛法日久,我想去喇荣常住的念头便渐渐不可遏制地增长起来。我已慢慢地习惯于用佛法的道理去思考我周围的人和事:我的大姐和大姐夫住着高级别墅,每人各养一部车;而二姐夫则是个包工头,每年能赚上百万。但要说起他们的精神修养,则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再反观自己,以前也曾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所谓高雅职业,动不动就自诩为搞艺术的。现在想来,其实所谓的高雅、低俗都只是世间名言的假立而已,从本质上讲,它们并无多大区别,永远都只能是自己欲望的奴隶、职业的随从。美妙的歌声也只不过是声波的振动而已,它带给人的享受也只是暂时的精神沉迷。我的出离心已然生起,对于世间生活的享受和艺术事业的发展,对于已经得到的或即将得到的,我感觉怎么看都像是浮萍一样,总是处在无常变化中。但一想到娇小可爱的女儿,我就心软了,她离开我可怎么过呀?……

我拿不定主意了。恰在此时,我在成都偶遇了来自学院的慈诚罗珠堪布。见到他后,我就一股脑地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矛盾心理。堪布听罢和蔼地对我说道:“许多人想要出家修学正法,但总是放不下老人啊、孩子啊。不过你自己想想,不管放得下还是放不下,到最后关头你不还得统统放下吗?”堪布的话让我思维了很久。是啊,自己如此贪爱执著的身体,最终都不得不放下,更何况父母儿女呢?儿女亦如同过客,有缘则相聚,缘尽还分手,再痴情难舍,也抵挡不了无常的催逼!

放下别人执著的,才会获得别人所没有的。想到释迦牟尼佛舍弃王宫生活而出家的故事,我就在想,佛陀看中的不也是纷繁迷离的世俗表象背后那条永恒的光明大道吗?那么我为何不能赶快追随佛陀的足迹,也勇敢地踏上正道呢?

当我终于决定要离开自己温暖的家时,心里真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我意识到这次的离开可能就是永远的告别了。刚刚两岁半的女儿甜甜地笑着跑到门口说:“妈妈去学习,我没办法,要早早回来看我啊……”我依依不舍地边走边回头和女儿挥手告别。“再见了孩子,如果妈妈今生欠你和爸爸的话,妈妈会用佛法作最好的补偿的,相信妈妈吧!一个真正的母亲是永远不可能做对不起孩子和家庭的事的。相信我吧!”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离这个繁华的都市越来越远了。但心里却很清楚,我将离上师、离地处青藏高原的喇荣圣地越来越近了……

在这寂静神山呆下来后,每每想到身后的繁华世界,想到远在家乡的父母亲人,难免就会有阵阵酸楚袭上心头。但同时也会隐隐地感到一丝安慰,因为全家老少当中,毕竟妈妈还是比较理解我的选择的。她从小就常常向我灌输:一流佛子二流仙。而父亲又一生秉正,我相信他们一定都会有一个圆满的归宿。

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后半生即使沿街乞讨,我也会坚持走下去。因为我知道,我所选择的道路也就是当年佛陀所走过的。

 

 

圆戒告别可爱的女儿、温馨的家庭,一心要到寂静的寺院过清净的出家生活,这的确不容易,没有真实无伪的出离心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但是,一旦当佛法走入一个人的内心时,他对世间所谓最美好的事物也会弃之如敝屣的。因为在他眼中,佛法的甘露才是至上无比的美味。这一点,有缘的人们不妨亲自尝试尝试。

此外,我还想用俄罗斯文学家冈寨尔的一句话来安慰圆戒的女儿,“母亲的爱是永远不会枯竭的。”希望这个小女孩长大后能明白并理解、支持母亲的选择。

圆戒在谈话中还曾提到过她的歌唱天赋问题,她觉得这是前世的同行等流果所致。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外国歌手的前后世的故事。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女歌手叫皮里斯莉,在她过世后,大概又过了很多年,在英国,有一位妇人怀孕后经常在梦中看见皮里斯莉,还常常听到她在梦境中唱她自己以前唱红过的歌。等这个孕妇最终生下一个女婴后,医生惊奇地发现,孩子的右肩上居然天然就纹着一幅皮里斯莉的画像,且异常逼真、细腻。这个小孩长到六个月时就能唱她前世唱过的歌,因而人们都称她为“小皮里斯莉”。世界各地的人们,特别是皮里斯莉的歌迷们,便纷纷前往探望,一时引得世人沸沸扬扬。

以佛法来解释这种现象其实很简单,法称论师就曾说过前世的触觉感受都会在今世显现,更何况声音。月称论师在《中观四百论释》中,也以鸽子和牛奶的比喻表达过相同的意思。

因此我们也可以据此推断,圆戒的前世也应该是个歌手吧。当然我并没有什么神通,不知道她的前世具体是谁。这一点,还是让她向有神通之人去询问吧,或者自己去亲证。

取舍

 

心地善良的人对父母往往都很孝顺,他们知道父母把自己拉扯大是多么的不易;他们知道自己的生长壮大无疑是以父母的衰老辛劳为代价的。爸爸妈妈把他们的儿女往往从幼儿园一直养到大学,甚至当子女们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后,还要操心他们的婚嫁。等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长辈们又开始关心孙子辈们的养育了……就这么操劳不已,恐怕真得“春蚕到死丝方尽”了。

佛经里也曾多次提到过父母恩如山似海,深广无边。为此,佛陀还专门宣讲过《父母恩重难报经》。故而,无论是世间法还是出世间法,都十分强调子女要孝养父母,要懂报恩。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报恩?佛教经论始终坚定地认为,学佛、修行、广行善事乃至出家,才是最好的报恩方法。宁玛巴伟大的修行人华智仁波切也曾说过,如果你想真正报恩,最好的方法便是以行持善法、佛法的功德回向父母,并最好也能带动父母来修持佛法;如果你以造恶业的方式挣得利养去孝养父母,那样不但于父母无利反而有害!但是看看现在的芸芸众生,大都一头扎在浊浪扑天的经济大潮中,有几个能做到以行持佛法来报父母深恩呢?

 

幸好在这寥若晨星的真知报恩方法的人群中,我欣喜地看到了在佛学院出家的雪源,这张憨厚而清纯的面孔。我记得这个小伙子毕业于西南林学院,工作后经常处在世俗的应酬与学佛的矛盾,以及出家专修与难舍父母亲情的纠葛中。不过最终他还是出家修道了,此中原委还是由他自己来和盘托出吧。

 

如果我是老师,我会问同学们这样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而活着?可能有许多人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难发现,有的人纯粹是为一日三餐而活;有的则为暂时的安乐而活……林林总总,莫衷一是。那么到底为何而活呢?这个疑团从小学到大三,也一直困绕着我。直到某一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接触了佛法以后,才使得缠绕了十几年的疑惑得以化解。此中的因缘可谓说来话长。

 

我叫雪源,今年三十岁,出生于一个农村家庭。记得小时候我连佛号也没听说过,与佛教的最大瓜葛不过是逢年过节随母亲去附近的神庙上上香、磕几个头,如此而已。即使偶遇出家人也会不由得就心生邪见,视其为毫无出息、庸庸碌碌之辈。甚至还误以为凡做和尚者莫不是因生活所迫,或人生失意故而逃避现实罢了。倘不是大学毕业前的那次南岳之行,这些错误的认识还不知将绵延到何时。

 

九四年,我们选择了南岳衡山为毕业实习的地点。在紧张的实习之余,我们偶尔也会抽空去寺院参观一下。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去仔细地聆听了那平日里很难得闻的悦耳梵呗,还有庙里的悠扬钟声,附带着也顺便了解了一些佛教的历史……每当面对虔诚的信众时,就由不得让我肃然起敬,但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心中同时也感大惑不解:是什么动力驱使他们虽无人约束但又秩序井然?他们何故要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而来此深山僻野“受苦”?更不解的是:佛教传入我国已达两千年之久,它非但没有衰落,反而愈加深入人心……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我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佛经流通处。那里面陈列着的众多经典,让人在目不暇接之余不得不惊叹佛法的博大精深;桌上的念佛机也恒时发出阵阵悠扬的“南无观世音菩萨”的圣号声,让我满了渴仰已久的聆听天籁梵音的心愿。流通处的老居士还非常和蔼地向我一一介绍了那些典籍的大致内容。最后我请了《竹窗随笔》和《觉海慈航》这两本书。回到住处慢慢开始翻阅后,万万料想不到的竟是越看越感到佛法的不可思议,最后竟一发而不可收拾,一直看到傍晚时分。放下书本后,我才忽然感到平生似乎从未看过如此发人深省的好书,自此算是深深地体味到了那醍醐灌顶般的清凉。于是,我当下就决定第二天再去请上几本佛书,但转念一想,天哪!第二天正是实习结束返校的日子,怎么可能再到寺院里去呢?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在当晚流通处关门之前再去请几本。就这样,我一口气跑了六里路,总算在寺庙关门前赶到了流通处,并请回了十几本针对初机的佛学书。自那以后,我便与佛教结下了难舍之缘。这应该算是我的学佛缘起吧。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林场工作,环境虽然改变了,但我却从未放松过对佛学的研究。林场山高树密,实在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经常是一大早便先于别人而起,爬上半山坡,迎着旭日坐在树下诵早课,下班后又如是诵完晚课。半年之中,一切都是这么接部就班地在悄悄进行,从没间断过,亦不想让别人知道。后来我又被派往基层搞林业普查,每天都得翻山越岭,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间断过课诵——口袋里装的不是人民币,而是一本记事本和一本念诵集。

 

在家学佛,困难还是不小。比如后来我被调到县城的办公室工作后,应酬就特别多,尤其是每次随经理外出去饭店吃饭,我心里就犯愁。他们都已习惯于大鱼大肉,而我已经发心吃素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呢?无奈之中,我只好星星点点般地吃点肉边菜。但时间长了,经理自然就产生了怀疑,这个时候我也就只好以身体不适等各种理由来加以掩饰了。

 

学佛日深,我渐渐萌发了出家的念头。可是面对日渐衰老的双亲,忆及他们从小到大对我身心无微不至的关爱,我就不忍心撒手不管他们。我对父母历来都是百依百顺的,难道学了佛便要“大逆不道”了吗?原本想待父母终老之后再作打算,可是转念一想,真要等到那时,我岂不也要为人夫为人父了吗?儿女情长,纠缠不清,这难道不是永远也出不了家吗?难怪古人云“出家乃大丈夫所能事”了。心中十分惆怅之时,九六年我便南下广东,在一家外资企业谋了份差使。企业老板是香港人,诚信佛法。那时我一边上班一边带领十几位员工学佛,因之很受老板器重,但我心中还是念念不忘出家之志。一次,我们要印行妙莲法师的《往生有份》,客户要求将原版的繁体字改为简化字,以方便初学者,老板便将这项工作交由我去完成。对老板的信任,我不敢有丝毫马虎,便逐字逐句地开始反复校对起来。可以说以前看书我从未如此认真仔细过,故而对书中一字一句之印象和感受都极为深刻,特别是当第三遍校对时,受妙莲老和尚“平生最喜劝人出家”这句话的点化,我的心中豁然开朗,以前的惆怅一扫而光。当下就立定了志向:欲真报父母恩,非出家不可!

 

但此事如何向父母表白呢?我自幼孝顺父母,极不愿伤父母的心。面对父母呵护有加的爱护,我心里格外矛盾,几次话到嘴边又最终不得不咽了下去。毕竟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母亲已不再年轻,她那脆弱的心,能承受得了这对她来说也许是致命的打击吗?她从小爱我就甚于她自己的生命,每次我一生病,她就开始手忙脚乱甚至彻夜守候,唯恐我有所闪失,一旦见病情好转便又欢欣不已;凡有好吃的无不让我先尝,自己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但最后我还是鼓起了勇气,“残忍”地向母亲坦白了。母亲先是一怔,继而不停地哭,最后郑重地警告我:“倘若你出家,我就跳河自杀。”我顿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原先的一切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为了不让母亲过于伤心,我也只好暂时顺从了她。然而经过一两个月的反复考虑后,最终我还是毅然走出了家门。记得当时给母亲留了张纸条后,我便头也不回地奔赴学院,但一路上我都不停地在祈祷观世音菩萨,乞求她加被我的父母双亲……后来得知母亲因此而曾哭昏过去好几回,还引发了高血压……我深感此生欠母亲的太多太多,或许唯有努力修行方能回报母亲之深恩。

 

现在,虽然我已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但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讲述我的经历并非鼓动所有的知识分子朋友们都出家不可,我只是想奉劝有缘的知识界朋友,为了生活能更有价值、更有意义,我们不妨多了解了解佛法。

 

人身难得,请善加珍重!

 

 

 

雪源的出家是一个具有智慧的知识分子,在排除了一时冲动、盲目随众后的明智选择,也是他往昔的殊胜因缘成熟,才使他得以走上这条光明道路的。盲目而愚痴的人往往对身著世尊亲定袈裟的出家人不知恭敬,不知他们知不知道,从历史上来看,中国绝大多数的历代帝王将相对出家人都是很尊重的。按照佛教的观点,即就是一个人没有其它功德,但只要他披上僧衣也会对众生有所利益。僧众就像光芒四射的太阳一样,众生整日沐浴在她的光辉下,但却恰恰忽略了她巨大而无声的存在价值。其实,著名诗人歌德对太阳的一番礼赞倒是十分适合作本文的结尾:“朋友们,朝着太阳奔去吧,为了人类的幸福之花快点开放!挡住太阳的树叶能怎么样?树枝能怎么样?拨开它们,向着太阳,努力奋斗吧!”

诸位在家人,为了让人类的幸福白花能遍地绽放,也请面向僧宝的红太阳精进修持吧!

印迹

 

圆行到学院的扶贫医院发心已两年了。尽管我与她的接触并不多,但总觉得这个出家人很精进,因为我每次去医院,总能看到她在那儿读经、看书,或者诵咒。印象当中,她每次考试的成绩也都很不错。后来听别人介绍,才知道她不但在学院,当初在白玉的亚青寺时也很精进于闻思修。她来藏地求法是为了追随她第一个金刚上师的足迹,这一点的确与众不同。听她自己讲,学成密法后,她还要回汉地弘扬佛法,这一点也值得随喜。难怪看她在学院期间恒常苦行求法,长期过午不食,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么一个崇高的目的。

一次空闲时,我让她讲一下她学佛的印迹,于是她便很认真地描述起她寻觅真理的曲折过程来。

 

 

 

一九七○年,我降生在吉林省长春市的二○八医院。胖乎乎的我见到谁都甜甜地笑,父母也就用二胖来作我的小名。

 

那时的经济虽不像现在这般发达,但身为部队团级干部的父亲依然能使全家过上非常富裕的生活。我就是在这样一个风平浪静的环境下,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少年及青年的美好时光。

 

高考的落榜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挫折。好在第二年我又得以在进入工作单位的同时,考入中南财经大学下设的武汉经济管理大学学习财会专业。

 

说起学佛的缘起,那还得感谢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小弟弟性格很内向,不爱多说话。从他上高中时候起,就在每天做完功课后捧起佛经来看。当军官的爸爸、当老师的妈妈对他的举动都非常不解,因为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接受的教育都把佛教划在封建迷信的余孽里。大学教哲学的老师也说,宗教是人类精神的麻醉剂,佛教是受苦者将希望寄托于来世的门票。所以我们都推测弟弟可能是在寻找精神上的安慰吧,毕竟现在的高中生中有几个是精神充实而愉快的?或许弟弟也可能碰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反正我们都不愿干涉他,怕伤害他。

 

可能都是同龄人的缘故吧,我是最早想走入弟弟内心深处的人,也是最先被他“熏习”直至最后“同化”的对象。我很疼爱小弟弟,所也渐渐对佛教也产生了兴趣,它到底说的什么呀?如果说麻醉人,又是怎样麻醉的?弟弟为何如此沉迷?……

 

就这样,我开始走进了佛道。首先是佛经里的文辞吸引了我,那简洁明了的语句就犹如优美的散文诗;介绍修行人证悟过程的文字又像是一篇篇小说;而有关世间、出世间环境的描摹就是风景散文。

 

接下来便是走进佛经的内涵,越深入越感到佛教绝不是什么“麻醉剂”,倒恰恰是警醒世人的“醒世良言”。它所阐发的关于宇宙人生的哲理,我生生世世都受用不尽。

 

妈妈看我这么热乎地与弟弟打成一片,也略感怪异地讲述了家中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我姥爷在世的时候就信佛,家里还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菩萨几次放光显灵。姥爷去世后,限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及父亲的身份,那尊显过灵的铜观音也不知流向何方了。一听这话我就想,噢!原来我和弟弟的学佛也和姥爷的善根有关呢!看来我们与佛宿世有缘。

 

随着大学的毕业,我的佛学理论也有了一定的基础。显宗方面读了《华严》、《法华》等几部大经。密宗方面,看了《大日经》、《莲花生大士本生传》、《金刚顶经》等等。不看则已,看罢不得不为佛教的科学性、系统性、先进性所折服。因姑姑是医生,故而我学的虽是会计专业,但平日也多少看了一些医书,诸如《子午流注》、《中医学》、《解剖学》等。越对比越觉得佛教对人体的认识,远比现代或古代的西医、中医要深广、细致。如佛陀早在二千多年前就已指出人在母胎中,每隔七天的发育过程(详见佛对阿难宣讲的《入胎经》)。而密宗对人体的解说,更有独到之处。从五气、七万两千条脉、七脉轮、红白菩提明点到寂忿坛城、文武本尊与身心一体的理论体系,都是中西医所从未触及的。

 

从小我就很喜欢数学,高等数学的难度是让很多人望而生畏的,而藏传佛教中的历算才真正让人叹为观止。《时轮金刚密续》根据日月围绕须弥山的运转,将任何时间内的器世界变化规律,甚至天上星辰的数量,都能准确无误地计算出来。特别是《时轮密续》中,对人体与天体相对应的人天时轮一体性的理论,将人和自然的全息关系讲述得通透无余。让人不得不信服密宗即生成佛的科学性及宁玛巴大圆满的可靠性。

 

我不得不感叹科学与佛教的差距竟是如此遥远!

 

这样的边干事业边闻思佛法,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我自己清醒地意识到,该是找一位具德上师具体实修的时候了。

 

也许是因缘和合吧,生起这个念头没多久,九七年我就遇到了此生当中的第一位金刚上师——觉三上师。

 

觉三上师是湖北黄坡人,一九一○年出生,八岁皈依太虚大师,十三岁于维宽法师前出家。十八岁时,维宽法师观其因缘,又将其送往能海上师处学密。从此以后,觉三上师就作为海公上师的贴身侍者,随师入藏求法,六年后又随海公上师回汉地弘法利生。文革当中他被关入监狱长达二十二年之久,八二年方获平反而出狱。后隐其踪迹,悄然安住于一小庙中。

 

年愈八旬的上师,每早三点半即起床,有时还要亲自敲钟并领大家同修显密功课。觉三上师品行高尚,是国内公认的高僧大德。他对外物毫不贪执,不论谁供养他的营养品,他都要拿出来供众。每天早晨上殿前的一碗“智慧汤”,是四众弟子供养上师的,他也要分给大家一人冲上一碗。他常说,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今天脱了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要这么多东西有啥用?

 

上师因人施教、应机调化。针对我的烦恼习气,为打破我的傲慢心理,他有很多次都有意不理我,对待我的那份神情似乎比对那只叫“黑子”的狗还不如。我当时的心情不知有多难受!但我的无比傲气也就渐渐在这种“难受”中淡化直至消失了。

 

上师还教导我,要把自己永远放低下些。并讲述了他当年作为名声很大的大德,到别的寺庙去时,总是把当地寺庙的方丈摆在自己之上。如有供养他的财物,也全都留给寺庙的方丈及僧众。

 

上师的教导熄灭了我逞强好胜的习气,同时也让我体悟到上师的智慧。

 

我在家娇生惯养惯了,为了培养我能吃苦的品性,上师命令我必须亲自去挑水,而他就坐在外面看着我。当我生平第一次挑着一桶水踉踉跄跄地爬上山坡,来到上师身边时,早已累得是气喘嘘嘘、浑身打颤了。这时,我看到平日几乎对我不苟言笑的上师,此刻竟笑得那样开心!今天回想起来,我能历尽艰辛到雪域求法,吃尽各种苦头而不退缩,实在是上师赐给我的最大财富。

 

上师那么大年纪,什么都可以放下,就是放不下对我们解脱成就的迫切希望。一想起他用颤抖的手拄着拐棍,蹒跚地从屋里走出,看着我们念诵法本,看着我们磕长头,问我好久才能修完加行,嘱咐我要精进精进再精进时,我的心里就十分感动。我不止一次地默默发愿:要精进修行,不负上师期望!

 

有时上师并不说话,只静静地坐着。但只要一看到上师那安祥、调柔的禅坐、祥和宁静的心境,自己烦乱的心就会立刻清凉下来。上师的种种功德、行为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无声地教育着我,并使我向上师靠拢。

 

有一次,上师问及三峡工程的进展情况,我说我现在对这类事情毫不关心。他略带责备地对我说:“你是不是中国人呢?有关大众利益的事你都不关心,那你还关心什么呢?”

 

我这才觉察到,学佛后自己对周围的事物越来越无情,这已是误入歧途了,哪里还谈得上菩提心呢?我想身口意皆不离菩提心,度化众生不仅仅靠讲经说法,身口意皆能度化众生。要想自利利他,内证功德是多么重要啊!

 

有了这次经历,我以后就时时刻刻尽力按上师的榜样去多观想天下如母一般的众生所受之苦。一日,我自己在房间里思维《上师供》的法义,渐渐地,第一次生起了为救度天边无际有情出离生死苦海而修行的心态。当我思维良久走出房门时,却发现觉三上师早已站在那里。他显得特别高兴,尽管手颤抖得很厉害。我问上师,手怎么抖得那么厉害?他只是慈爱地望着我。心的感应使我明白,上师已知道了我的全部心态。

 

当天吃中午饭时,上师非常高兴地对大家说,从现在起,人人都要发心利益众生,要你追我赶速证菩提!今天斋堂包饺子。而平日里,如果不是喜庆的日子,寺庙里是很少包饺子的。

……

 

正当我在上师的慈爱关怀下渐入菩提正道时,我的学佛之路上最重要的启蒙导师,我真正的精神之父——觉三上师,却于九九年二月一日零点四十五分圆寂了。

 

圆行说到这里时早已是泪流满面了,泪水如水晶珠子般地滚落胸前。看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的神态,我便安慰她道:“别哭了,坚强些。觉三上师在法界中一定希望看到一个比以前更旷达、更能放下万缘的圆行!”

 

沉默了一会儿,圆行擦去泪水,又接着说了下去。

 

上师的圆寂,使我顿感人生的无常、佛法的难遇。虽然值遇上师,但密法才刚刚触及皮毛,离解脱还有十万八千里,上师就离开了我。我懊恼极了,整个人都沉沦于极端的痛苦之中。对上师的思念、对失去依怙的迷茫、对下一步修行的疑惑……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那段时间,自己就像一具游魂野鬼一般,做任何事都心不在焉。想着上师一生经历了几个朝代的更迭,饱尝了人生的苦楚,使我对这个尘世也渐渐生起了出离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伤心迷茫之际,突然想到上师当年也是入藏才求到法的,我为何不走与上师一样的路线呢?想到这,我的心重又生起了一线希望的曙光——我也要走上师当年入藏求法的路!

 

决心一定,我便在单位请了假,告别了双亲,和弟弟于九九年四月踏上了入藏之路。我们先到成都,又到康定,再到炉霍,又进理塘,然后又折向白玉的亚青,直到最后来到色达喇荣佛学院。这期间我们受了多少苦和累,只有天上的星星和自己的心能知晓。记得在亚青,我曾吃遍了当地所有能吃的野菜。每当吃野菜的时候,脑海里便浮现出当年觉三上师“逼”我挑水的情景……

 

再苦再累,我也甘愿承受。只愿能找到指导我后半生修行的上师!而今,这一切在色达佛学院全部圆满了。九九年底,我在喇荣圣地做出了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出家修行!落发的那一瞬间,当所有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的时候,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奔泻而出,一个愿望越来越清晰地占据了全部脑海:漂泊了那么久,终于有了归宿了!我愿生生世世皈依法王,皈依三宝,永远修行,直至解脱!

 

刚出家那阵,父母几乎天天催逼我回家,并要动用警察来抓我回去。我没有丝毫动摇,更不想回头。觉三上师给我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而法王如意宝、学院的高僧大德们,正领着我们行走在通往觉性光明的不归路上。这世上还有比在恩师的庇护下,奔向自由、奔向解放、奔向解脱更让人神往的事吗?

 

有时候真的很懊悔,想想学院已经成立了二十多年,自己怎么这么晚才来学院?善根福德怎么这么浅?看着很多藏族僧人十来岁就在学院闻思修,心里真的是很羡慕他们。

 

不过没关系!我想若来生还来人间的话,我一定要转生在佛法兴盛的藏地,并发愿从小就出家,再也不为世间无意义的事而浪费自己的暇满人身!

 

 

 

 

我想我们可能都知道,藏传佛教、汉传佛教史上的许多高僧大德们,都是在从汉地到藏地,或者从藏地到印度的求法之旅中圆满他们的学佛心愿的。这期间的风风雨雨、冷暖甘甜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全部体味。

对圆行来说,也许有人会不理解她的艰苦寻觅过程,他们可能会感到害怕而心生恐惧。也有部分人则会羡慕、随喜,甚至追随圆行的举动。无论如何,我希望圆行乃至更多的人们都能看一看米拉日巴尊者的传记,我相信他的苦行经历一定会告诉我们,什么叫作“没有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的!

历 程

 

初识彭拉是在九三年。而这之后的八年多的接触,让我感触最深、也是对她最赞叹的一点,便是她在自皈依起直至出家前这一段时间,几乎每个周六都要组织一批男女信众在成都放生。在当今这个经济浪潮汹涌澎湃的时代,一般人自不必遑论,就是佛教徒当中又有几人能做到像她这种程度、地步?这么些年来,不知多少生命经她之手而获解脱。

因而我对她的了解和信任也与日俱增。记得有一次,我们大家刚放生回来在她家中稍作休息。当时天很闷热,彭拉善意地打开了空调。于是在一阵阵凉风当中,我随意地问起了她的学佛经过。因为我记得她曾偶尔向我稍稍吐露过,她以前是不信佛的。所以,我对这位目前非常积极的学佛分子的过去也就产生了了解的兴趣。

 

 

 

我成长于五十年代,家庭背景既非巨贾富豪,亦非达官显贵。但因父亲乃习武行医之人,又在某个省级单位工作,故而收入也还可观。父母对我们几个子女倾注了全部的爱,以至我在“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甜水中渐渐长大,于同龄人中颇有点大哥大姐般的自豪感。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无情的烈火会将我们家毫不留情地全部焚毁。父母积蓄多年的资产转眼成空,不仅如此,祸不单行的是,我那年仅十岁的大姐又突患恶疾,终因医治无效而丧生。就连我们家在银行里的一笔存款,也因银行宣布倒闭而如石沉大海……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使我们陷入了山穷水尽、困顿窘迫的境地。昔日宾客满门,不请自来;而今却形同陌路人,唯恐回避不及,真是应验了“人情似纸张张薄”那句古话。父母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精神几近崩溃。父亲曾感慨地说道:“凡事靠自己,万事不求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这样的激励教育下,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发愤学习。

 

六三至七六年,那个不堪回首的动荡年代,我断断续续地完成了从小学到高中的学业。可能是前世的宿缘赋予了我一个聪慧的头脑,使我对任何一门学科都能轻车路熟般地掌握。并由于品学兼优的缘故,我还被连续任命为校学生代表、红卫兵总勤委员,以及市学生会委员。记得刚上小学时,我就向往着将来能做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要干一番大事业,为人类作巨大的贡献。特别是在读高中的时候,我的数理化成绩非常优异,再加上“仕途”顺利,这一切更激发了我的理想烈焰。学生时代总是美好而令人难忘的,同窗好友欢聚一堂,各抒己见,互相交流,共同砥砺。此时的我,内心每每都会生起一种强烈的愿望:读大学,出国深造,作一名卓越的物理学家,为国争光,为民造福!

 

然而由于命运的捉弄,让我生不逢时地处于那个特殊年代——学生无论成绩多好,也不能直接考大学。直到恢复高考后,我才一举考入四川师大化学系。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成都市一所中学任教,由于我对教育工作非常投入,故而仅三年的时间,教学工作便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特别是一九八七年,我所负责的毕业班,90%的学生都考上了中专、中师、幼师、重点高中,优秀教师的称号可算是名副其实了。

 

然而我却不甘心一辈子仅做一名教师,尽管中学时代的宏图大志已不可能实现了,但就算鞠躬尽瘁一生,最后获得了教师界的最高荣誉“特级教师”,这也远远不能抚平我心中理想的失落。因为当时教师的社会地位很低,而人们的目光又一致向钱看,于是我也不得不另谋出路。在经济浪潮的推动下,我毅然决定下海经商。尽管并没有放弃教育工作,但工作态度、质量肯定大不如前。为人师表而未尽心尽职,这让我对于自己后期的教育工作至今仍深感内疚,总觉得愧对学生。

 

被金钱磁力深深吸引的我,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在商界崭露头角:从小型经营、涉足运输行业,再到承包工程、添置私车,最后还飞到北京,成功地开办了一家公司。当然在这风风火火的创业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诸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纠缠不清之事。

 

也许是我目光太短浅的缘故,在正式开始发展商品经济的八十年代,我竟然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用不完的钱,而我并不想成为金钱的奴隶。在我看来,挣钱就是为了享受,于是我又开始热心于如何花钱。很快,我便按自己的心愿,于峨眉电影制片厂附近建筑了一幢三层楼的别墅。不动产添置完毕,我又向“动产”领域开拓奋进。由于我的性格比较开朗,爱好也特别广泛,尤其对旅游和摄影更是情有独钟,很自然地我便加入了中国摄影家协会。在此期间,我也发表了一些作品,并游遍了大半个中国的风景、名胜,巴山蜀水更是不在话下,就连人迹罕至的藏区也涉足前行。当时的我没有任何信仰,是个十足的无神论者。见到藏族同胞简单、原始而贫苦的生活,自己则以幸运儿的姿态报以同情和怜悯。对于西藏这块神圣的土地,虽早有所闻,但却始终不能理解,更没有想到要去揭开她的神秘面纱。从经商到旅游,马不停蹄的奔波倒反而更加勾起了我的无限欲望。挣钱挣到最后让我觉得也无非就是图个享受,享受来享受去也无非就是在衣食住行这几个方面打转转。我有了一幢别墅,也不过是比别人多占了几平方米的活动空间而已;玩来玩去,除了用摄影机拍下一张张风光照片之外,所有的这些景点,于我的人生当中并没有留下任何刻骨铭心的记忆。看来我不能只做这种人去楼空的买卖,我得让我不安分的心真正充实起来,我得干点“实在”的、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业绩”。恰好由于八十年代末期在四处云游期间,我广交了各路朋友,并结识了各阶层的人士,这让我又生起了强烈的从政欲望。于是,我开始与一些重要人物八拜结义、称兄道弟,或以姐妹相认。他们则热情地邀我加入民盟或国民党,我便义无反顾地开始着手办理有关手续。隔三差五,我这帮热火朝天的朋友便要到我家来聚会,我们还常常举行音乐舞会,总之所有的“政治活动”都离不开吃喝玩乐。自小被认作“丑小鸭”的我此时也开始美化起自身来:穿名牌服装、做流行发式,甚至在脸上涂红抹绿……如今看来,真是贻笑大方,也不知当时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的确有点若醉若狂的感觉。

 

八九年底,我终于从教育界调入区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虽然当时的工作非常轻松,待遇颇丰,但我却仍不满足,仍在努力地按照政界朋友们为我铺设的云梯攀登,因为我那时太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

 

就像经商干久了令我感到疲厌一样,与这帮政界人士混久了,我也渐渐了解了他们的底细。其实,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崇高的政治理想,完全是把“治国经邦”的理想堕落成政治投机的一种买卖与生存之道,政客生涯是与商人赚钱谋利并无二致的一种换了形式的利己活动。特别可恶的是,在“人民公仆”的幌子下,这些人还要遮遮掩掩,把偷鸡摸狗、欺男霸女、骗吃骗喝全都美其名曰为“工作需要”,这实在令我倒足了胃口。于是天生好动的我在人性未泯的情况下,又把目光转向别的充实生命意义的领域。

 

九○年初,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接触到了气功,其令人耳目一新的理论,以及种种不可思议的特异功能现象,打破了我那僵化的“唯物论”的陈腐观念,我也开始研究起所谓的人体生命科学来。经过短期的培训,我自身也出现了一系列的特异功能,如遥诊、遥治、透视……仅开天目一项就已令气功界的朋友们羡慕不已。此时的我已对金钱、地位的追求逐渐丧失了兴趣,遂一门心思投入气功事业。不久之后,我又被纳入所谓的“传人班”进一步深造。

 

随着对气功研究的深入,我对宇宙、人生又有了新的认识,但更多解不开的谜团又开始缠绕着我。当时因感觉道观及佛寺的气场好,是练功的好地方,故时常出入道观及佛寺。那时我学得很杂,各宗各派的理论都想弄个水落石出。权衡再三,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佛教,并开始恭阅佛经及部分大德的开示,此时才算初步体会到佛法的精深与伟大,修炼气功时的诸多谜团也随即迎刃而解。我越学越觉得佛法深不可测,远非以我的小聪明所能通达。

 

这一阶段的气功修炼及初步接触佛门,对我后来的人生观的重新确立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不比不知道,一旦把佛法与当初曾让我魂不守舍的气功一对照,我马止就能感觉到佛法“一法不立”的伟大与究竟。气功要么执著在“气”上,要么执著在“死定”上,这些都是妄心乱动,背离本自无生的无为状态越来越远,还常常以神通逞奇炫异,更是远离佛法的大机大用。真能体证佛法的“真空妙有”,则又有何物、何情可让你执著呢?又有哪一物、哪一种功不是你的妙明真心的显现呢?还用得着拼死拼活去练个什么“阳神”、“气感”、“大小周天”吗?

 

九○年底在大善知识的引导下,我终于在昭觉寺的清定上师前受了皈依,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佛教徒。历来热衷于旅游的我此时更是名正言顺地云游名山古刹,觐见大德高僧,故而对显密各宗多少都有些接触。后来在闻得大恩上师法王晋美彭措的圣名后,九三年夏我便带着年仅九岁的女儿,与众亲友不辞而别,以无比喜悦、崇敬、虔诚之心再次步入藏区,并终于找到了我此生永恒的归宿——色达喇荣佛学院。

 

从皈依算起,我学佛已有十一个年头了。这些年来尽管我如饥似渴地闻思佛法,但惭愧的是,却始终未能专一修持。虽然出家、在家皆能修行,但我深知唯有僧众才能荷担如来家业。正如《赞僧功德经》中云:“出家弟子能堪任,继嗣如来末代法,万德无量在俗人,不能须臾弘圣法。”以前是乱摸乱撞,后来总算值遇了佛法及大恩根本上师,但由于世俗凡情所累,每次到学院都是来去匆匆。刚听到一点佛法的正味,家里马上又以事勾牵,让我不得不急忙返回。回到世俗中,正知正念立刻就像被埋藏在了阿赖耶的最底层,死活提不起来。而多生累劫的习气等无明种子提都不用提便踊跃现前。烦恼依旧、痛苦依旧,特别是因为没有善知识的时刻提醒,自己又没有精进持久的耐心,眼睁睁地看着大道,但就是上不了路,即就是上了路也一步三停。以自己这种根机,再不专一行持,解脱何时方有出期?

 

思前想后,在反复对比衡量了在家与出家的利弊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在二○○一年六月这个非常时期,毅然落发,并喜著自在僧装。剃发的那一瞬间,我在心底坚定地对自己说:“今后纵遇命难,我也绝不舍弃上师三宝!”

 

我最后想说的是,我绝没有权利要求所有的知识分子都学佛乃至出家修行,但我想提醒诸位知识界的朋友:不论我们是否相信轮回,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能开发出自己本具的“善心”,并以之调伏我们的自私心。我们要不断训练自己对他人的慈悲、爱和关怀,因为在生活中开发出这种善心,便足以弥合我们和他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并为这五浊恶世带来难得的祥和与平静。有了爱与慈悲,还能让我们在面对生死时无所畏惧也无所遗憾,因为我们既已在这世上播下了善心的种子,那还会惧怕它不生根、开花、结果吗?

 

彭拉所讲述的故事是完全真实的,这一点从她那诚恳的语气当中就能了知。我本人非常喜欢诚实的人格以及诚实的语言,这一点我想法国伟大的哲学家、文学家蒙田恐怕也有同感。他在《随笔集》中有一段话让我印象很深:“我所喜欢的语言——不论写在纸上的还是用于口头的,它们都朴实自然、简洁有力、趣味横生,既不是纤弱精巧的,也不是激越生硬的。”这几句话不但适合于彭拉的叙述,也同样适合于她的为人作风与学佛气派。

大概房间里的空调也有感于她的话而陷入了深思吧,我记得当时空调的声音越来越弱了下去,以至于最后彻底不动了,房间里很快再度闷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