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CKB】《中观四百论》55

 

辛二、(明真实义极难通达)分五:一、怖畏空性的原因;二、观察障他通达空性的过失;三、为不失坏真性见即应谨慎;四、导入真性的次第;五、认识真性。

 

壬一、(怖畏空性的原因)分三:一、诸求解脱者随外道行的原因;二、认识怖畏空性的补特伽罗;三、愚夫怖畏空性的原因。

 

癸一、诸求解脱者随外道行的原因:

 

问曰:如果佛陀已宣说了唯一的解脱正道,为什么有些求解脱者还随顺外道而行呢?

 

智者自涅槃,是能作难作,

愚夫逢善导,而无随趣心。

 

智者自往涅槃,是能作极难作到的事业;愚夫即使遭逢了善于引导的上师,然而他们也无有随顺趣向之心。

 

智者释迦牟尼佛在久远劫以来,不断积累福智二资,依凭自己的精进力,证入了甚深甘露法门,现见法界实相获得了究竟涅槃,这是智者难作能作,难行能行的无比事业,非一般人所能做到。而世间福智浅薄的异生愚夫,他们即使遇到了解脱正道的善知识,也会因为根器低劣而无法生起随顺向道之心,转而堕入外道之中。一般愚夫因为恶见烦恼,他们首先不愿依止内道的善知识,不愿听闻正法引导,即使依一些宿善而有因缘遇到善知识,他们也会因恶业现前,对殊胜正法生不起信解,尤其对般若空性深法,会十分怖畏,最后生起邪见,失去依止正道趋入佛法的信心,断绝解脱缘分。由此可见,诸求解脱者随外道行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智慧低劣,不接受空性深法,不依止真正的善知识而导致。诸希求解脱者,于此应着重注意,即使自己的智力暂时无法理解空性深法,也不应生怖畏邪见,而应依种种方便,依止善知识不断闻思修习,消除犹疑邪见,只有如此,自己才有解脱希望。

 

癸二、认识怖畏空性的补特伽罗:

 

不知无怖畏,遍知亦复然,

定由少分知,而生于怖畏。

 

全然不知空性法义者,对空性不会有怖畏;遍知空性法义的智者,也同样无有怖畏;决定是由少分了知空性而不能深入,才会生起怖畏。

 

怖畏空性深法者,不会是那些对空性甘露法全然无有了知的愚夫异生,比如一些不知利害取舍的愚笨牧童,即使上百次听到空性法,也不会生起怖畏分别,如同对牛弹琴,牛群不会有好恶反应一般;然后那些通过如法闻思修习,已经完全了知证悟空性的智者,也不会对空性有怖畏;还有些人因为对空性生起了坚定信心,每闻到空性法,即欢喜至泪水充盈、汗毛倒竖等,他们也决不会生起畏惧心。排除了不知与全知等士夫后,便可决定了知,对空性生畏惧者,一定会是那些处在不知与全知中间的人,即一知半解,又不能求上进的劣根者。可以现见有许多人刚刚遇到佛法时,对般若深法一无所知,故无有任何分别怖畏;然而一旦对空性稍有了知,即会觉得有断灭一切因果,断灭一切显现的怖畏,或觉得无法理解深入而生畏惧等;可是宿植深厚福德者,经全面深入闻思修习后,这类疑惧即会消失无余。

 

因此于遇到佛法的中途,切不可因暂时不理解而生起疑惧心,毁坏自己进一步的闻思修习。比如说,善于调伏象马的骑士,虽乘狂象也无惧意,极为愚鲁的莽夫,由于不知也不生畏惧,那些稍有了知狂象危险性者,才会生起畏惧,不敢靠近。诸学人当谨察自相续,若对空性有惧,即证明了自己需勤奋精进,痛下苦功闻思,不然极易失坏解脱道。

 

癸三、愚夫怖畏空性的原因:

 

问曰:愚夫为什么会畏惧空性法呢?

 

生死顺流法,愚夫常习行,

未曾修逆流,是故生怖畏。

 

随顺生死流转的有漏法,愚夫无始以来即经常串习而行,而未曾修习过逆流还灭生死之法,所以会对空性法生起怖畏。

 

世间愚夫对空性正法生畏惧,其原因是他们自无始轮回以来,一直随顺实执串习流转生死之法,由于长久熏习,内心实执恶习深厚,而对逆生死之流到达彼岸的般若空性法,他们却从未修习过,因此他们对空性法会感到十分陌生,由于空性法直接与实执习惯相违背,他们会不由自主地生起不理解、无所适从甚至怖畏的反应。《大智度论》中云:“般若之威德,能动二种人,无智者恐怖,有智者欢喜。”有智慧者是往昔串修过般若法的有情,愚者由于往昔没有修习过般若法,一直随顺生死轮回串习实执恶习,以此犹如习惯于黑暗的猫头鹰见日光一样,或如井蛙见大海、蜀犬吠日一般,为般若之巨大威力所惊惧。堪布阿琼云:初入佛门于空性法闻思修习不久者,会于诸法无自性之自相空义生起不空想,有者会将空性与显现二者,如搓黑白绳一样结合于一起,等等有种种歧误之处。总之,若要对空性正道生起信解,必须如法依止善知识,勤积资粮,精进串修,如是方能逆转自己顺生死流转的恶习,依空性甘露法息灭一切业惑苦因。

 

壬二、观察障他通达空性的过失:

 

诸有愚痴人,障他真实见,

无由生善趣,如何证涅槃。

 

诸有愚痴覆蔽不能了知空性的人,往往会障碍他人讲习真性见,由此他无由生往善趣,又怎么能证得涅槃呢?

 

那些愚痴无知不能接受空性法者,不但不能趋入涅槃,就连往生善趣的因缘,往往也会因此而丧失。愚痴者以邪见三毒的覆蔽,不但自己不能理解接受空性,甚至还会对空性法门生邪见诽谤,对别人讲传、闻思修习空性法,也生起嫉妒、嗔恨烦恼,由此以种种恶行障碍他人对实相空性法的讲习,这种情况在末法时代尤为普遍,而其恶业后果十分严重。甲操杰论师云:“诽谤缘起离戏论的空性法,比杀人的罪过还大。”《宝性论》中云:“应畏谤深法,及谤法知识,决定令人入,可畏阿鼻狱。”般若空性深法是三乘菩提果的根本,若障他人讲习,决定会造极大罪业,由此无由得生人天善趣,更何况能入解脱安乐之境呢?故不欲自欺欺人,不想空耗人身宝者,对此应当谨慎,即使自己不能了知空性,也不应为他人讲习空性正见制造障碍。

 

壬三、为不失坏真性见即应谨慎:

 

宁毁犯尸罗,不损坏正见,

尸罗生善趣,正见得涅槃。

 

宁可毁坏戒律,也不应损坏空性正见,因为由受持戒律能生人天善趣,而由通达空性正见可以得到涅槃。

 

受持空性正见不失坏的重要性,甚至要超过守持别解脱戒。假如在毁坏戒律与损坏正见二者之间必须要选择一种,那宁可毁净戒,也不应坏正见,佛经中说过:“宁可毁尸罗,切莫坏正见。”尸罗是梵语音,意为清凉或戒,因三业过恶之性为热恼,而戒律能防护并熄灭其炽燃之势故得名。此处正见,也有狭广两种解释,从狭义理解是指空性正见,从广义言是指内道中从因果不虚到缘起性空所有的正见。保持正见不受损坏,是内道弟子首要的修习,大疏中云:“毁坏戒律者,上品罪业堕入地狱,中品者堕饿鬼,下品者堕旁生;然而毁坏正见者,即使是损坏微小的正见,也决定会堕入地狱。”若有正见,戒律毁坏后可以恢复,可是正见受损者无可挽救,此是从损坏二者的罪业方面相比较,而得出的结论。从受持二者的功德言,戒律是生善趣的因,若无解脱正见,守持戒律只能使修持者得到善趣果报,而修持通达正见者,决定可以获得涅槃,解脱一切三有怖畏。破戒者若皈依佛,也有解脱的机会,《日藏经》云:“有情谁人皈依佛,俱胝魔众不能害,纵破戒律心散乱,彼亦定能趋涅槃。”而坏见者无解脱之机,如龙树菩萨云:“若欲趋善趣,当修持正见,邪见者行善,其果亦难忍。”《宝性论》中言:“虽近恶知识,恶心出佛血,及杀害父母,断诸圣人命,破坏和合僧,及断诸善根,以系念正法,能解脱彼处。若复有余人,诽谤甚深法,彼人无量劫,不可得解脱。”由此可见保持正见的重要意义。尤其是般若空性正见,《般若摄颂》中说过:“谁求声闻独觉果,乃至法王如来果,必依般若法忍得,离此恒时不可得。”欲求解脱轮回者,离此即不可得,故应恒时顶戴不离。

 

于此应注意,此颂是以比较而说明空性正见的重要,并非是说可以抛弃戒律不顾,去修持正见。有因果等正见者,即不可能毁坏戒律造恶业,具有清净的空性正见者,也会了知缘起因果真实不虚,以此而断一切犯戒恶行。而且有清净戒律,可以积累起福德资粮,为通达空性正见奠定基础,此二实缺一不可。

 

壬四、导入真性的次第:

 

愚宁起我执,非说无我理,

一者向恶趣,胜者趣涅槃。

 

对愚者宁可让他起我执,也不可以说空性无我之理,听闻无我正法者之中,一者会因愚痴趣向恶趣,利根胜者可以依此迅速趣入涅槃。

 

在传授空性正见时,善知识应当观察弟子是否为清净成熟的根器。对根器因缘不成熟者,宁可让他起我执,对他宣讲一些世俗正见,人天乘的有我法,这样可以使他往生人天善趣,也不可对他宣说无我正见,一切法空无自性的正理,否则,反而会令他受到损害,如颂云:“若对愚者说空性,当成颠倒不涅槃,如饮金翅龙王乳,反令毒害更增长。”因为非法器者,在闻到空性法义后,会生不信诽谤,或者执诸法完全无有的断空见,由是而损坏善根,对其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所以,若不观察根器而传授空性法,过失与利乐二者都可能会有。一者,若对方不堪为法器,对空性正法生诽谤或生断见,由此则会堕向恶趣。二者,若对方堪为法器即能善巧通达空义的利根者,才能真正依空性法,决定趣向涅槃。执空性实有的断见,其过失非常大,佛经中说过:“宁起我见如须弥山,不起空见如芥子许。”《摧毁业障经》中云:“对空性产生实有想,即为障碍。”龙树菩萨于《中论》言:“大圣说空法,为离诸见故,若复见有空,诸佛所不化。”因此,于传授空性法之前,必须谨慎观察,若对方是不堪空性狮乳的劣器,当先以世俗谛的法门引导,不令失坏善根,于根器成熟后,方可进一步授以胜义谛妙法,如是方能令他趣向涅槃。

 

壬五、(认识真性)分二:一、认识实际;二、劣慧生怖畏的原因。

 

癸一、认识实际:

 

空无我妙理,诸佛真境界,

能坏众恶见,涅槃不二门。

 

一切法空性无我的妙理,是诸佛圣者所行的一真境界,空性法能摧坏众边执恶见,是获得涅槃的不二法门。

 

诸法空性无我的妙理,是法界究竟实相,是诸佛圣者的行境,若以言语解释实相空性,可以如是诠指。《现观庄严论》中云:“般若波罗蜜,四圣者之源。”内道的声闻罗汉、辟支佛、菩萨、佛的果位,皆来源于般若空性法,《般若经》中对此有多处强调,由此可见修习空性法的重要意义。若能通达缘起空性真义,即能摧坏三界一切恶见,因三界一切恶见,不外乎由常见断见而衍生的执实边见,若能以缘起性空正见对治,即可彻底毁坏这一切执著实有的邪恶见解。而且般若空性是获得涅槃的不二法门,也即唯一法门,若不证悟空性,任何解脱果位也不可获得。在此处,俄巴活佛、堪布阿琼在注疏中,为声缘是否要证悟空性,作了详广的辩论,在大疏中也引用了不少教证理证分析过。本注疏于此不再赘述,欲知其详者可以参看《定解宝灯论》等相关的论著。

 

癸二、劣慧生怖畏的原因:

 

愚闻空法名,皆生大怖畏,

岂见大力者,怯弱不生畏。

 

愚者听到空性法的名称,都会生起大怖畏,难道能见到大力者怖畏空性而怯弱者不生怖畏吗?

 

众生的根器千差万别,在世间有许多人由于智慧根基下劣,对空性法十分怖畏,甚至连闻名也会丧胆。当年龙树菩萨从龙宫取出般若经等大乘经典,并著述中观论典时,一些小乘根器者闻到诸法无自性的法义,惊惧得口喷鲜血;众多有增上慢的声闻行人也不断诽谤龙树菩萨为首的大乘论师,说这些士夫是魔王的化身等等。怖畏空性法不仅在往昔如此,在现今许多传播上座部教法的地区,依然如是。对这种情况,圣天论师以反问方式提醒:面对深奥难解的甚深法,你难道见过具大智慧力者,会生起怖畏,而智慧浅薄学识狭陋的怯弱者不生怖畏吗?于空性法生恐惧之心,完全是因当事者怯弱无力,低劣的智慧无法容纳安忍甚深广大的空性法而致。这就像那些弱小的野鹿、兔子等小兽,一旦闻到虎啸狮吼,皆失魂落魄,生大怖畏,萨哈尊者于道歌中云:“譬如林中狮吼声,众兽闻之悉丧胆,狮儿闻之皆欢腾;宣说本来无生乐,邪执愚夫皆畏惧,有缘弟子乐而颤。”若有闻说空性法而惊惧者,当知是由自心怯弱无智而导致,如果希求究竟的涅槃解脱,应致力克服自心不作诽谤舍法恶业,进而不断闻思修习深法,积累二资,定可转变为具大力者。

 

 

 

 

【ZCKB】《中观四百论》54

第十二品 破见品

 

己三、(破所见实有)分三:一、世间大部分人不入此空性法的原因;二、略示善说;三、教诲求解脱者须求善说。

 

庚一、(世间大部分人不入此空性法的原因)分四:一、明具足德相的闻者难得;二、明真实义极难通达;三、明佛说甚深义非为争论;四、明自他教的粗细。

 

辛一、(明具足德相的闻者难得)分三:一、闻者的德相;二、观察德相不全的过患;三、断诤。

 

壬一、闻者的德相:

 

问曰:以上所说的无我法,世人极难证得,如前所说是因为“闻者所闻教,说者极难得”之故,而今已具后二者,那么应具足什么德相才称得上合格的闻者呢?

 

质直慧求义,说为闻法器,

不变说者德,亦非于闻者。

 

质直、具智慧、希求实义,具此三相者可说为闻受正法之器,彼等不会变说者的德相为过失,具德相的说者亦不会视闻者的德相为过失。

 

般若空性法门非常深奥难懂,无有福德者极难得遇,得遇者若无有一定德相,也无法领受其深义,因此世间绝大多数众生,很难悟入空性法门。若要真正听受空性妙法必须具备三个条件:首先,闻者要质直——相续中必须远离贪著自宗和憎恶他宗的偏执,朴质率直安住,如是坦直开阔的内相续才易于接受了解善说深义,否则如《中观心论》中所言:“由堕宗派意热恼,永远不能证涅槃。”只要相续中存在自宗他派的偏执,即无由获得解脱;其次,闻者必须要具足一定的分别妙慧,能够分析辨别善说恶说,这样才能不随他人转,如理趋入正法;最后,闻者对真实义需要有希求心,否则像泥塑木雕一样,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闻受正法。如果具足了上述三种条件,即是具足德相堪为法器的闻者。除此三条之外,还有许多高僧大德又总结补充了两条:第一、闻者对佛法和上师必须生起恭敬;第二、必须专心听闻上师的传法。若能具足如上五条,即是德相圆满的闻法器。具足了这些德相的闻者,他能以清净心观照,如理如法地恭敬赞叹上师,而不会将上师的功德变为过失。关于说法上师的德相,大疏中列举了五条:正直不颠倒,说法明了清晰,不错乱法义,不希求名闻利养,善能了解闻者的意乐。具足如是德相的上师,会如理如实地观待弟子,不会将他们的功德说为过失。如是具德上师和堪为法器的闻者聚合,相互以如法的行为进行讲习,即具备了证悟空性法义的因缘。

 

壬二、观察德相不全的过患:

 

说有及有因,净与净方便,

世间自不了,过岂在牟尼。

 

如来宣说了三有苦谛及三有之因集谛,清净涅槃的灭谛与方便道谛,世人由自身乏少善根不能了达,这些过失难道在于本师释迦牟尼佛吗?

 

有缘得遇佛法的有情能否趋入空性正道获得解脱,要以他们具足德相与否而定。本师释迦牟尼佛已出世,并宣说了完整的解脱法门:苦谛应了知,集谛应舍弃,依止道谛,最后现前灭谛。颂词中的“有”指三有五蕴世间的苦谛,即三界纯为苦聚,众生当求出离;“有因”是指三有苦海的因——集谛,即贪嗔痴烦恼和业;“净”指清净涅槃灭谛,净除了一切痛苦及苦因的寂灭境;“净方便”即道谛,是净除苦谛与集谛的种种修法。“知苦思断集,慕灭乃修道”,依止苦集灭道四谛,有情即可自薄地凡夫趋入寂灭的圣者之位,这从理论或现实中,皆可证实。但是三界中许许多多的有情,虽然有缘遇到佛法,却不见他们立即依之得到解脱,其中原因是他们不具足德相,根器恶劣,不能了达如来所说的妙法,而非说者如来有过失,没有细细宣说解脱妙法。以譬喻说,在灿烂阳光照耀下,盲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见不到丝毫光明,这个过失当然不在太阳,太阳已无偏地恩赐了光明,盲人见不到,只是他们自己的过失;同样道理,世人由于不具法相,不能领悟解脱法,过失只能由自己负责,而非说法者有过失。不具德相有如是大过失,因而无论善知识还是弟子,对此均应引起重视。作为善知识,必须观察弟子的德相,量体裁衣,做到适合根器地传法,否则只有徒劳无功;作为求解脱者,也必须内省观察自己具足德相与否,若有缺乏之处,自己应尽一切努力去弥补,否则,极有可能断绝自己的解脱机缘。

 

壬三、(断诤)分二:一、成立能仁是一切智;二、明别者是相似大师。

 

癸一、(成立能仁是一切智)分三:一、对于摧毁苦集的空性教义应生欢喜;二、除佛正法外其余无有解脱的原因;三、于佛所说的深隐法义生起定解的方便。

 

子一、对于摧毁苦集的空性教义应生欢喜:

 

问曰:释迦佛所说的增上生(上生人天善趣的方便)语,极其明了且广大,这是世人都乐于接受的;但是佛陀又说决定胜语,说一切法空无自性,这不是破坏自己的言论吗?因此我们不起恭敬信解。

 

舍诸有涅槃,邪见所共许,

真空破一切,如何彼不欣。

 

舍弃诸贪嗔苦乐等一切杂染法即得涅槃,这也是数论派等邪见宗派所共许的解脱,而以真实空性法能破人法一切实执,为什么他们不生欣悦呢?

 

涅槃是无为寂灭之境,要得涅槃,须要舍弃贪嗔苦乐等三有间一切杂染法,这是外道也共同承认的观点。比如数论外道认为,要得解脱,从自性现起的五唯五大五根等,这些三有轮回中的现象,必须全部融入自性,也即要舍弃这些轮回法才可得涅槃。胜论派也认为,必须舍弃一切四大无常苦乐贪嗔等现相,才可得到涅槃。而除此二派之外,其他外道所许也大同小异。既然如是承认,那内道也许要断除一切法的执著,而且以实相空义,可以完全破除人我法我所摄的一切法之实执,对这样的妙法,汝等为何不生欣乐喜悦之心呢?大疏中云:智者了达空性后,以智慧火烧尽贪嗔痴慢等一切有法,彻断一切三有杂染法,对这样的空性,你们外道为什么不生起欢喜心呢?空性是甘露妙药,若能依止,可以遣除我们无始以来的轮回痛苦,因此若不是“叶公好龙”式的外道邪宗,而是真正想得到解脱者,于破一切的真空,当生大敬信希求心!

 

子二、除佛正法外其余无有解脱的原因:

 

问曰:如果内道与外道共许舍诸贪嗔苦乐等一切杂染法即得涅槃,那么内道与外道有什么区别呢?

 

不知舍方便,无由能舍弃,

是故牟尼说,余定无涅槃。

 

不知舍离生死的方便,即无情由能舍弃三有,因此本师释迦牟尼佛说:除佛法外其余宗派决定无有涅槃。

 

虽然数论、胜论等外道宗派,也希求舍离生死痛苦,获得远离贪等一切杂染法的涅槃,但他们只有舍弃生死的意乐,却无有能舍离的方便。轮回即是二取实执迷现,以此要破除轮回迷现,必须了达无我实相,依福德智慧二资方便,通达诸法自性空,才可真正息灭生死。但是除了佛教外,在其余所有宗派中,无有能通达诸法无自性的方便,故他们无由舍离生死,得到解脱安乐。本师释迦佛说过:“此是初沙门果(预流果),此是第二沙门果(一来果),此是第三沙门果(不来果),此是第四沙门果(阿罗汉果);外道论师即无有沙门果。”龙树菩萨在《宝鬘论》中也说:“说我蕴实有,世间数论师,胜论裸形前,试问离有无。故应知佛法,不死真甘露,离有无甚深,是不共正法。”应知唯有佛法,才能真正远离生死边戏,此即是内道与外道最基本的区别。

 

子三、于佛所说的深隐法义生起定解的方便:

 

问曰:如果佛陀是一切智智,那么对他所说的深隐事如大地的度量等,又如何能了知这些可以确信无误呢?

 

若于佛所说,深事以生疑,

可依无相空,而生决定信。

 

如果对佛陀所说的种种深隐事相生起疑惑,可依佛陀所宣说的一切法无自相空性,而生起决定信解。

 

佛陀依无碍智慧宣说了情器世间的许多问题,比如须弥山的大小、四大海的深度等器世界的量;六欲天人的身量寿量,地狱的大小状况,地狱众生的身量寿量等等。对这些问题,佛依自身智慧作了许多详细叙述,而在异生凡夫前,这些情况都是深隐不可测度之事。若无有一定的智慧,许多异生对佛陀所说的这些法,会生起“是否真的如此呢”的疑心。比如佛陀说有须弥山、四大洲等,现代人为什么见不到呢?等等这类问题异生凡夫无法以自己低劣的智力现量了达,然而依比量智了知一切法自相空,即可对佛所说生起坚定信心。缘起性空或说无相空的正理,依凡夫的分别智也可相似通达,若了知一切法无有决定自相,依因缘聚合才有显现,如是依众生不同业缘,即有不同的时境现象。由此即可了知一切智智的佛陀所说,决定随顺众生的不同业感与根器而发,有的道理直接宣说,有的间接宣说,有的以隐秘方式而示,无一有错讹。堪布阿琼云:如同善巧的医师,能依病人的不同病情而对症下药;同样,佛陀了知所有众生的根器意乐而宣说四谛法门,此中无一不是适机者的甘露妙药。能如是了知者,则决定可以对佛所说的深隐法义生起坚定信心!

 

癸二、明别者是相似大师:

 

观现尚有妄,余义更不知,

诸依彼法行,被诳终无已。

 

诸外道观察现有情器诸法,尚且有迷妄不解之处,而对其余更深的法义更不可能了知,那些依彼等外道法义而行者,必定被长久诳惑而终究无有停止之时。

 

除一切智智佛陀外,余派所谓的大师、本师,都不是真正的大师。因为对现前的情器现象,如众生类别、器世间的时境差别等问题,外道大师们尚是妄说纷纭,夹杂着种种虚妄的臆测,不能如实地一一道出实情,更何况对其余深奥法义,他们更不可能了知清楚而作正确宣说。这些外道宗派中的宗义,不可能使修习者断除三界的见思烦恼,现见诸法实相得到解脱,只有陷入更深的迷惑,不断受着邪见欺诳,无有终止之时。因此,面对形形色色的众多宗派,无论他们如何花言巧语,作为有辨别思维能力的人,都应该以智慧加以抉择辨别,切不可盲从迷信,跟随那些愚者行事,那样只会使自己更为愚痴,堕入邪见恶趣的深渊。月称论师云:比如商人到了宝洲,若不选取真正的如意宝,而取一些假的或相似的珠宝回陆地,是极不应理的;同样,我们在南赡部洲获得人身时,应该选择如意宝一样珍贵的佛法,而不能依顺外道相似的宗派,否则极不应理。在如今末法之时,外道猖盛,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遇到种种巧言令色的外道邪说,若不加辨别,极易为他们欺诳,故作为末法时期的学人,于此更应切实注意。

 

 

 

 

 

【ZCKB】《中观四百论》53

 

庚二、(破能立)分二:一、破时的因——有为法实有;二、破念过去的能立因。

 

辛一、(破时的因——有为法实有)分五:一、观察有为法住不住而破;二、观察时有住无住而破;三、观察有为法与无常一异而破;四、观察住与无常力之大小而破;五、破住与无常同时俱有。

 

壬一、(观察有为法住不住而破)分二:一、正破;二、成立住无自性的能立因。

 

癸一、正破:

 

问曰:时是实有,因为有安立时的因——有为法存在,依靠这些有为法的不断存在显现,即可了知时法实有,比如依过去现在未来的瓶子,即可无误证实三世时法的实有。

 

无常何有住,住无有何体,

初若有住者,后应无变衰。

 

无常法怎么会有自性的住呢?而无有安住之法怎么会有实体呢?最初若实有安住之法,以后应永远无有异灭变衰。

 

有为法虽然于世间不断显现,然彼等并不能确立时法实有存在,一切有为法,其本身非实有之法,这从有为法是否有住留即可了知。一切有为法皆是无常,因彼等皆有所作而生灭不停,并无常恒不变之性,有为法既属无常,那彼等迁流变异不住,生起之后即不会有刹那的安住原状,而是迅速趣入第二刹那的状态,不会有真实的安住停留过程,既无安住停留,它们即无有真实坚固的本体。如果某种法实有本体存在,那么它在最初之时即实有安住,其后应永无变异衰灭的变动。比如说瓶子、柱子等物,如果它们最初就有自性实体,那么依之也就有自性成立的安住,其后不管因缘如何变化,它们仍会无有任何变动,因有自性之法永时不可能变为他性。而一切有为法,皆迁流变异不息,无有安住不变不坏灭者,所以彼等不可能存在实体,如是所依的有为法尚无实,能依的时法也就不可能实有,如同虚无的虚空中,不能存住实有的楼阁一般。

 

癸二、成立住无自性的能立因:

 

譬如无一识,能了于二义;

如是无一义,二识所能知。

 

譬如无有一识,能了别二种义相;同样无有一种义相,为前后二刹那识所能了知。

 

对诸有为法刹那变迁,无有真实的安住,若从心识了别外境义相的事实中观察,即可无误了解这一实相。譬如有情在一刹那的心识若有安住,应能了别多刹那的不同义相,而实际中,有情一刹那的心识不可能了别一法的两刹那义相。心识是刹那变异之法,不可能有安住,它在了别其境相后,无间趣入变灭,当第二刹那的境相现前时,它已不存,只能由相续生起的另一刹那心识了知。心法如是无有安住,一切色法、不相应行法也如此,这些法之中的任何一种义相,若有安住,即可为前后二识乃至多刹那的心识所缘执了别,但是在实际中,“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前后二识不可能了知一法的同一义相。色法等在生起之后,与之同时的心识可以了别此法,当第二刹那心识生起之时,此境相已为无常所变灭,不会有安住不变之分。从如上譬喻中可知,一切有为法,皆无实有的安住存在。但此处有疑:佛经中说过“当知色等五境,而一一境以二识能缘”,本论所说岂不与此教证相违吗?答曰:佛陀说过“诸行皆无常”的基本法印,若不许有为法刹那坏灭,即非是佛弟子,因而不论如何不能承认诸有为法不刹那变迁坏灭。此教证中所言的色等五境中,随一境能为二识缘执,是指五根识于第一刹那缘外境显现,而彼等自身无有分别念,所以继之生起第六识对此境加以分别。这是有情了知外境的特定方式,而非指前后二刹那识,能缘真实安住的外境,对此因明诸论中,广有诠释。若无有广博闻思者,对类似问题可能经常生疑惑,而佛陀圣者所说不可能有错讹相违之处,自己若不能以智慧明了诸经论密意,圆融诸说,也应极力制止自己的邪见。

 

壬二、观察时有住无住而破:

 

问曰:住有实体,因为它是现在时的能立故。若无有住,现在时即成无有,如是则坏灭一切名言。

 

时若有余住,住则不成时;

无住住无故,后灭亦非有。

 

如果时法本身以外有其余能依异体的住,住则不成为时法;如是时法无住,以安住无有故,其后的变灭也非有。

 

以住是现在时的能立,成立实有住法者,也是经不起观察的错误认识。如果许住是现在时的能立,现在时是住的所立,那么能立与所立不能是一体,只能是异体的不同法。时与住既然各成异体,住者非时,时法非住,时法中依然不能成立有住。而无住之法显然不会有毁灭,一种法若有毁灭,必然于毁灭前有一个生起安住的过程,若无生住,其法也就如同虚空一样,不会存在毁灭的过程。时法如是无灭无住,又怎么能承许为有实法呢?所以想以住是现在时法的能立,成立住是实有,依此实有住再成立时法实有的推理,若以住与时是否一体的角度观察,便能彻底推翻。于此应明了,时住一体则不能有能立与所立关系,以自身非自身之能立故,不能成立时住实有;时与住若异体,应成时法无住,无住之法也无灭,无住无灭之法同于虚空,非有实体。依自宗名言理论,只许有为法的生住异灭为假象,而非实有,若承认一切法缘起性空,则时法假象的生住灭相续,完全可以合理地建立,无有任何妨碍;否则,无论如何辩答,皆不免无法成立的太过。

 

壬三、观察有为法与无常一异而破:

 

问曰:住实有本体,因为住是无常故;若住无体,则不可能成立住的无常。

 

法与无常异,法则非无常;

法与无常一,法应非有住。

 

有为法与无常异体,有为法则不是无常;有为法与无常一体,有为法则应无有成实的住。

 

与上偈推理基本相同,此颂再从有为法与无常是一是异而破实有安住的立论。对方先提出住有无常,所以住实有本体,不然无体之法如虚空等,不可能有无常。中观师破:住等有为法与无常是一体还是异体?若许异体,有为法是有为法,无常是无常,如同盘子与乌龟一样,二者各不相干,那么有为法应成非无常,这显然有违圣教量,不能成立。如果承认有为法与无常一体,凡有为法即无常,那么无常的住等有为法,即不应承认有实体,不应承认真实有安住存在。无常之法刹那刹那迁流变灭,刹那生起即会无间变灭,不会安住延续至第二刹那,无有一刹那的真实安住存在。对于过去法和未来法无有实体安住,一般人容易理解,而对于现在法,人们经常会想:这些应该有安住,不然现在怎么会有显现呢?等等类似想法,其实都是没有观察才形成。若加观察,一般人心目中的现在,只是一种模糊粗糙的概念,如有的人执今生为现在,有的执今年今月乃至当下的时间为现在,但是即使执当下的一秒为现在,这个一秒仍非无分有实体安住之法,它仍可细分直至无分刹那,无分刹那无有本体无可缘执,故不可能有安住存在。若能了知内道中的这些正理,修学者定可打破常执,对诸行无常生起正信;而真正能了达无常教义者,无疑会断除实执趣入无生大空的实相之境,证得究竟解脱。因此,佛陀曾于诸多经典中,赞过观修无常的功德最为殊胜。

 

甲操杰大师于注疏中云:有为法与无常若是一体,那么凡有为法即无常,因此有为法非有自性的住。堪布阿琼于此解释稍异:有为法与无常若无二无别,无常法即非有实体,唯是一种无实概念,故实有安住也不可能存在。从无常直接推出万法缘生无自性,这是较为深入细致的推理。

 

壬四:(观察住与无常力之大小而破)分三:一、无常若比住力小其后不应见为大;二、无常力若大则一切时中应无有住;三、无常与有为法同时或不同时则不成立。

 

癸一、无常若比住力小其后不应见为大:

 

问曰:有为法在住的时候,住的力大,而无常力小,力小的无常不能摧坏力大的住,故有为法有安住,有安住则为实有。

 

无常初即劣,住力若强大,

此二复何缘,后见成颠倒。

 

如果有为法开始时无常力劣小,安住力强大,那么此二力又以什么原因,在后来现见成为与初时颠倒即无常力大住力小的情况呢?

 

对方提出,诸有为法在生起初时,其安住阶段住力强,无常力弱,因而安住能够存在等等。对此等辩答不用多加观察,以世人的现量即可了知其谬误,人们普遍现见无常力能摧毁情器世间的一切有为法,由此即可证明世间无有能胜过无常力者,所见与你等所认为的完全相反,对此你等如何解释,如何自圆其说呢?如果初时真的无常力弱住力强大,又是什么因缘使无常力增大胜过住力呢?不管从哪方面观察,你等的观点也无法成立。住力初若强大,则对此住法谁也无法损坏,不可能在后来成为无常所侵夺之法;而现见一切住法皆为无常所损,所以理应了知无常力比住力强大。

 

癸二、无常力若大则一切时中应无有住:

 

若遍诸法体,无常力非劣,

应都无有住,或一切皆常。

 

如果无常力遍及诸有为法体,且非为弱劣,则诸法应都无有安住;如果不是这样,则一切皆应为常。

 

如果承认无常遍及诸有为法,而且无常力非为劣小,能胜过安住力,那么一切法都应无有真实的安住。无常力大,即能摧毁力弱的安住,且无常遍一切时处的有为法体,以此任何时任何处,任何有为法都不会存在安住,任何有为法都应为刹那变灭无有实体之法。有为法无有实体,依彼安立的时法又怎么能成立为实有呢?龙树菩萨言:“物尚无所有,何况当有时?”若如上偈所说,对方许无常力弱,那应成一切法常住不灭。此处的“或”,是逻辑术语,特指上颂所说“无常初即劣”的相反情况。若无常力比安住力小,它就无法摧毁安住,以此一切法应安住不变,永无被无常摧坏之时,一切法应成常住之法。常住之法恒常无变,无生无灭无来无去,以此无法成立过去现在未来,所以也不能作为时法实有的能立。

 

诸学人当注意,论中所作的争辩,其表面所指是古印度当年的外宗行人,而实际上,凡是有此类执实邪见者,皆为作者的破斥对象。各自反观,其实我等凡夫的内心,在日常之中对五蕴、人我等诸法,皆不离实有执著,即使听闻过诸法无自性的中观法义,内心实执仍是隐现不绝。因此有心者应当尽心尽力,将论义融入内心,痛加对治实执习气,切不可视论中所言全是与他宗论战,与自己无关也!

 

癸三、无常与有为法同时或不同时则不成立:

 

无常若恒有,住相应常无;

或彼法先常,后乃非常住。

 

无常如果与有为法恒时俱有,安住相则应恒常不存在;若有不然,彼等有为法应成原先为常住,而后是非常住之法。

 

再从另一角度分析,无常与无常的所相——有为法是同时俱起,抑或不同时呢?如果无常与诸有为法恒时俱有,有为法生起时,无常也如影随形般同时俱起,那么应承认一切有为法无有安住相的存在。因无常与安住不可同时俱存,有无常迁变则无有安住不变,二者性相完全相违,如水火不可同住。因此诸法若恒有无常相,则应恒无安住相,无安住则不能成实有,如前所述。如果对方不承认这样,而是选择另一种,许有为法与无常不同时俱起,因无常是依有为法才有现起的一种法相,故不可能先于有为法,对方只能承认有为法先有,而无常后起。一旦如是承认,矛盾就会暴露出来,因为彼法先非无常,是常住不变的法,而后是非常住法,如是在一相续法上具两种相反的性质,这是决定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堪布阿琼云:若一相续法有十刹那,你等认为前九刹那是安住,而最后一刹那是无常,这样承认有两种过失。一是若第一至第九刹皆安住,即有有为法成常法的过失,因初刹那生起能住于第二刹那,此法即成常住不变法;二是从第一刹那到第九刹那皆安住无变,那么从第九刹那到第十刹那变为无常,即成无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理由。以此正理,诸学人也可观察,现代哲学派中有所谓的量变质变规律,彼等许一法从生起到变为另一性质的法之间,只有数量变化,至最后位时,即会发生根本性质的变化,此等理论实与本颂中所言的“先常后非常”相同。

 

壬五、破住与无常同时俱有:

 

若法无常俱,而定有住者,

无常相应妄,或住相应虚。

 

如果有为法与无常同时俱有,而有为法又决定实有住者,那么无常相应成虚妄,或住相应成虚妄不实。

 

如果承认于有为法上,住与无常同时俱有,有为法既无常,又实有安住,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有为法若是无常,则与无常相反的常,不可能同时真实存在,若说有住相,那也只能是分别心前所显现的一种虚妄相;或者假设有为法实有安住,其相违的无常相即不能成立,应成虚妄计执。于同一法上,若说有这两种截然相违的法存在,要么无常为妄计,要么安住为妄计,而不可能二者都实存不虚。一般人认为现在法正在显现时,其外相有安住,而内相有无常迁变,这是一种对立统一体。(如今世间论典中称为对立统一规律,许一事物中既有矛盾对立,又有统一,因而无常与安住都存在。若稍加观察,这种观点只是一种模糊笼统的说法,实际上无法成立。若许一体法则不应存在矛盾对立分体法,若许对立,则非为一体法;世人根识前的对立统一相,是一种没有经观察的虚妄相,绝不应承认为真实。)若许诸法有实体,于同一实体中,不可能存在无常与安住两种相违相互能摧灭对方的性质,否则实体法应成有变动的无实法。大疏中言:如果承认诸有为法虚幻无实,那样无常与住则能同时俱有,否则于实体法中,不可能同时和合具有无常与安住。当然于虚幻无实法中,同时具有的无常与住,也唯是分别施设名言假立,能于此理深入思维者,定可破除种种实执。

 

辛二、破念过去的能立因:

 

问曰:时是实有,因为依过去法即可证实过去时的存在。过去法可以依有过去的忆念成立,如佛陀也说过“过去世作过如是如是事”,而且每一个正常人皆有过去时的忆念,因此过去法等现量可成立实有存在。

 

已见法不现,非后能生心,

故唯虚妄念,缘虚妄境生。

 

已经见过的法不会再见,不能在后来生起缘前境的心识,所以只是虚妄的心念,缘虚妄无实的境生起过去的回忆。

 

忆念过去也不能成立过去实有,对过去法的回忆,本身即是虚妄无实的事情。人们在过去已经见过的事,在现见之后即已无间趋于无常变灭,之后不可能再显现,已经灭尽的境,如同石女儿、虚空无体,所以不可能再被人们的根识缘执。因而人们对过去法的忆念,其实只是虚妄心识中的一种幻现,是因缘聚合所出现的一种虚妄景象,而非真实缘依过去境生起的心念。忆念过去是心识中的一种习气显现,比如说我在童年作某种事,即在心识中留下了这种梦幻般的习气种子,因缘成熟后,心识中便会显现这种虚幻的景象。这种显现,如同水月一般,天上的月亮并没有在水中,然而水中月的显现却宛然不灭;同样,过去的法虽然现在不可能显现,然而记忆中的幻相却明朗清晰。因而应了知,所忆念的过去法之中,并无稍许真实存在,如是如幻如梦无实体之法,也就无法成立过去时实有。有情在当下所见所闻的一切,如果仔细观察,其实都是虚妄心识缘虚妄的境相生起的幻觉,如同梦中所见的一切,皆无实体,《天王护国经》中言:“诸法无自性,虚妄不可靠,如蕉无实义。”若能从内心了达这些法义,如梦如幻的境界一定可以得到,执诸法谛实的轮回苦因,依此即可迅速铲除。

 

〖第十一品释终〗

 

 

 

【ZCKB】《中观四百论》52

 

丑三、无常与生之前而有相违:

 

诸行既无常,果则非恒有;

若有初有后,世共许非常。

 

诸有为法既然无有常性,那么果法不是恒有;如果某法有起端有后端,世间共许它是无常。

 

诸行是指诸有为法,包括色法、心法、心不相应行法,这些法皆观待因缘而有生住异灭,或有或无,所以内道各宗行人皆许诸行无常。但是有部行人等许未来法在没有生起之前,就应先有实体存在,不然会有无因生果的过失,这种说法显然与诸行无常相违。诸因缘生起的果法既有为,那么它不可能恒常存在,在因缘未聚合现前之先,它也不可能存在实体。若存实体,应成常恒实有之法,而非无常,如是它不可能有生起等变化,应恒常保持原态不变,不能现前生起或永远显现不灭。对方分辩说:果法虽然初时无现,而后有现,但这只是其外相的不同,其本体实际上是实有无变的常法,因此应承认果法未生之前即有。这种回答是违背世人共许无常规则的错误观点,如果某种法有初后,按世俗共许的名言,这些法都不是常法。常法即是无为无转变,恒常如是无始无终之法,若有初有后,能现见其现前生起之初与变灭之后端,或能现见其有初后的不同状态变化,这种法显然不具常法的法相。它在生起之初为第一刹那,到成就果法之后即成为第二刹那,并不恒时住于生起的第一刹那,有这种迁流不停的过程,若许为常有实体存在,显然与事实相违。

 

癸二、破经部师等所许:

 

应非勤解脱,解脱无未来,

是则无贪有,应亦起贪惑。

 

若一切未来法无有,应成不能由勤修善法得解脱,因为未来的解脱不存在的缘故;若未来法完全无有,于三有无贪者也应生起贪惑。

 

经部论师们认为,未来法是完全无有的,如同石女的儿子一样。如果这样承认,显然也有过失,未来法若全然无有,那么为了未来断尽生死苦恼获得圣者果位而精勤修道,应成没有任何必要。一切未来法若无有,未来的解脱也不存在,以此为不存在的法而精勤,如同攀抓虚空海市蜃楼一般,完全是不应理的行为。再者若未来法完全无有,应成无贪的阿罗汉也应起贪等烦恼,因为若许未来无有,凡夫有情未来的补特伽罗我、身心五蕴相续全部都没有,那贪心所依全然不存,如是贪心应成无因也有生;如果贪心无因也有生,离欲的阿罗汉等也应生起贪欲烦恼。对此推理经部行人当然不敢承认,以此也就可以完全推翻彼等“未来完全无有”的立论。

 

经如上辩答分析,可知执有事者承认有未来法或无有未来法皆有过失。在中观自宗,许一切法缘起无自性,名言中缘起幻相不灭、因果不虚,胜义中任何分别戏论皆不可得,以此观待世俗一切名言因果法皆可无有错乱地建立,无有任何过失妨碍。

 

辛二、观察有果无果而破:

 

若执果先有,造宫舍严具,

柱等则唐捐,果先无亦尔。

 

如果执著未来果法先有存在,那么建造宫室房舍,严饰柱子等一切作为应成唐捐;执著未来果法先前无有,也是如此。

 

数论师认为:本来无有实体的法即没有生的功能,因此在因位中应该存在果的功能体性,这样承认没有从一切生一切的过失;内道的有部行人也认为: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实有,在因位时未来果法是存在的。然后胜论外道许未来法不存在;与彼等相似,内道经部行人也许未来法不存在;堪布阿琼说唯识宗也可包括在承认果先无有的宗派中,因为他们许一切未来法先不存在,由阿赖耶识习气现前忽然有现象生起等。在中观宗看来,这些宗派观点都是不合理或不了义的。如果未来的果法在现今即有存在,那么世人建造宫室房舍,装饰柱子家具等,一切作为应成毫无意义,唯有浪费时间财产而已;同样,若未来的果法全然没有,那一切作为也有徒劳无益的过失,就像涂抹虚空、追逐乾达婆城一样,任你如何勤作也不可能得到无有之法。那么,自宗是否有此过失呢?月称论师于大疏中云:“若许一切法缘起性空,现在过去未来皆无实体如幻而现,这样既不堕有边,也不堕无边。因为于圣者入定根本慧前,远离一切戏论言说之境,然于后得位中,世俗一切缘起法宛然而现;若不观察,随顺世俗可以有所言说分别三世诸法,然而加以观察,无有一法自性成立,一切法皆无成实体性,唯是梦幻般的缘起。”自宗如是建立名言量,故无有任何过失,能无误地成立一切法义。

 

辛三、破现在实有:

 

问曰:虽然已破过去和未来,但现在应实有存在,若现在也无,即成断灭一切存在显现。可以观察,任何一个法,可以转变成现在法,比如说过去的牛奶,其未来法是酸奶;通过种种因缘,过去的牛奶可以转变为现在的酸奶,其未来法也得到现前,以此应知现在实有存在。

 

诸法有转变,意亦不能缘,

虽尔无智人,妄计有现在。

 

即使诸法实有转变,意识也不能缘执;虽然如是,你等无智愚人,却妄计实有现在。

 

数论外道认为,由诸法皆可转变为当下存在的法,可以证明现在实有。然而这种所谓的转变,也是无法成立的,比如汝等认为过去的牛奶,可以转变为现在的酸奶,那牛奶是舍弃其本质变为酸奶?还是不舍其性质转为酸奶呢?如果许牛奶舍弃本质变为酸奶,酸奶是截然不同性质之物,即有违汝等宗义,因为汝等许一切法自性所生,体性为常,如是诸法不可能实有转变。而许牛奶不舍本性转为酸奶,也不可能成立,因牛奶本性未舍,即不可能变成他法,仍然会是牛奶,所以实有转变是无法成立的。即使如汝等所许,转变实有存在,有情的意识也不可缘执这种境相,不可能了知这种所谓的转变,微细的意识都不能缘执了别,更何况粗大的前五根识?既然无法缘知了别,你们又如何建立这种转变实有存在耶?实际中唯是因你等愚昧无知,迷妄遍计,才会有这类“现在实有”的谬执。

 

 

 

【ZCKB】《中观四百论》51

壬三、(别破未来)分二:一、破毗婆沙师等所许;二、破经部师等所许。

 

癸一、(破毗婆沙师等所许)分五:一、观察未来有生无生而破;二、若过现二时实有即应非无常;三、示未来法实有则有大过;四、未来实有则有生已再生过;五、破瑜伽师有愿智故现见未来法实有。

 

子一、(观察未来有生无生而破)分二:一、正破;二、破彼所答。

 

丑一、正破:

 

未来若有生,如何非现在;

未来若无生,如何非常住。

 

未来时如果现在有生起存在,那怎么不是现在呢?未来时如果无有生,那怎么不是常住法呢?

 

毗婆沙师认为瓶子等与过去现在未来时同体,因此未来时如同瓶子一样,必然会实有存在。既有如是立论,中观师问:未来时在现今生已未生?如果许未来法在现今有存在,这种法已生未灭,又如何不是现在法呢?具足已生未灭相的法,依理应当承认为现在法,而不可说为未来法。有部论师许未来时实有的观点,在如是观察下,显然无法成立。如果转而承认未来法在现在尚无有生起,既然没有生起,当然也就不会有住与灭,无生无住无灭的法,已完全具足了常住无为法的法相。这种法就像石女儿、虚空中的鲜花一样,没有任何因缘可以生起,将恒常保持着其无生自相,永远也无法产生。以此,汝等所许的未来时,绝无实有存在的可能。

 

丑二、破彼所答:

 

问曰:未来虽然在现在未生,然而由因缘具备即能生起成为现在,所以不会有常住不生的过失。

 

若未来无生,坏故非常者,

过去既无坏,如何谓为常。

 

若言未来虽然无有生,但由后来的因缘能坏灭其无生之相,故不是常住不生法;然过去时既然无坏,为什么说是非常住法呢?理应为常。

 

如果说现在无有生的未来时,由后来的因缘积聚,即可坏灭其无有生的相,使未来时现前,转变成为现在。这种答辩也不能避免未来时为常住法的太过,相反这种太过依然成立。因为若能由因缘坏灭未来法无有生的相,即应使这个未来法成为过去,未来法既然可以是过去法,也就无有可坏灭的机会,成为不可坏灭转变之法,因此理应为常住法,怎么能说是非常住法呢?大疏中云:过去的法如果还需要坏灭,即有无穷的过失、没有必要或云无义的过失;再说过去的法已经无有形体,若有坏灭法,应成不成体的过失。因此,若许未来法实有,无论怎样辩解,都难逃“未来常住无有生”的过失。

 

子二、若过现二时实有即应非无常:

 

过去与现在,皆不成无常,

除斯二趣外,第三亦非有。

 

若许时法实有,过去与现在都不应成立为无常迁流之法,而除去这两种时趣,第三种时趣也不会成立。

 

有部论师许过去现在未来皆为成实法,如是过去现在如果成实,即不会成为无常迁流有作用之法。过去法是已经坏灭的法,已灭的法不可能再有灭法,灭法不成立的原故,过去法应成为常住,不会成为无常迁流之法。现在是已经生起未灭之法,以其本体没有灭失之故,也不具足无常的法相,若许彼成实,则永无无常变灭之际。而过去现在如果都不成无常,无有迁流转变如同虚无,那么第三者——未来也不会存有。一个未来法要生起存在,必定会有过去现在的过程,如果其过去和现在都没有,未来法即无因无缘不能出生,如同虚空不可能有相续存在。所以未来也应成常住无生之法,不可能以各种因缘使之生起为有法。在大疏中,“第三亦非有”释为:除过去和现在外,第三品物体也是不存在。没有明显地将“第三”释为未来法,而实际所指也是未来法的范畴。三世若皆不成有变动作用的无常法,皆如虚空一样常住不变,那么所谓的时法,又怎么能承认为实有存在呢?因此有部行人许三世成实,实是不应理的观点。如果三世真的成实存在,那我们的修行会无法克服障碍,永远也无法得到解脱束缚之际。

 

子三、示未来法实有则有大过:

 

问曰:未来法应实有,因为先有其实体存在,才会在后来遇因缘现前,如果先无实体,其后决定不会生起,如同无实体的石女儿一样,无论集合多少因缘,也不会有生。

 

若后生诸行,先已有定性,

说有定性人,应非是邪执。

 

如果未来生起的诸法,生起之前已经有定性实体,应成那些宣说诸法定性无变的外道行人,所说的不是邪执颠倒。

 

认为未来法先有实体存在,而后遇因缘才能有生起者,其实是一种颠倒邪执。如果承认这种观点,许一切未来法在生起之前已有本体存在,其后生的体相先已决定,比如明天的瓶子,其本体外相在今天就已定性,这种观点与外道定性派没有任何差别。定性派认为一切显现法全部是由自性所决定,一切空性法皆由虚空所造,同时又许一切法无因生。若许一切法未生之前即已有定性,已有定性之法,即不待因缘造作,如是其生起不待因缘,应成无因生,此理若成立,那么定性外道所宣说的宗义应成为正理,而非邪执。然而,这样承许显然有违内道的教理,在可见与不见两方面都有危害。首先在可见方面,世间万事万物,现见皆由其特定因缘聚合后,才有生住异灭现象,而非由以前的定性来决定其生灭等;在不见方面,人们根识所见不到的许多因果事理等,并非有定性,如果有定性,即永远不会有改变等,如是有极大过失。所以,在抉择未来法是否有实体的问题时,不应承认未来法先有实体而后生起,否则将堕落在外道定性派的邪计之中。

 

子四、未来实有则有生已再生过:

 

若法因缘生,即非先有体,

先有而生者,生已复应生。

 

若法由因缘生,就不会在生起之前有实体,先有实体而后生起者,应成产生之后仍需再生的过失。

 

一些有部行人及世间没有学过宗派的人,还有一些外道宗派都认为,诸法在生起之前,应先有实体,否则无中生有极不合理。以内道正理观察,这类想法无疑是荒谬颠倒的认识。世间万事万物的生起,其实都是依奇妙的因缘力显现,因缘一旦具足,其果法必然会生起,如同因缘聚合,镜子里定会显现影像一样。且因与果之间是非一非异的关系,并非如有部行人等所许的那样,在果法生起之前的因位,果法本体即有存在,如明天的瓶子,在今天必须要有瓶体的存在,不然明天的瓶子无法生起。如果这样承认,明天的瓶子今天已有存在,已经有的法还需要再度生起,那样即有生已复生的过失;已有的法,其生起则无有必要,也无有作用;而且这种生起,唯是因法生起因法,永无从因法生起果法的机会。这三种太过,是承认未来法有实体的宗派所无法避免的,因此不应承认未来法成实,在生起之前即有实体。若能了知诸法缘生如幻的实相,对此等谬论即可无误了知其过失。

 

子五、(破瑜伽师有愿智故现见未来法实有)分三:一、正破;二、未来实有则无需防止新起不善;三、无常与生之前而有相违。

 

丑一、正破:

 

问曰:未来是实有的,因为瑜伽师由愿智力可以现见有未来法,如果未来法全然无有如同石女儿,那瑜伽师又如何现见授记未来事件呢?

 

若见未来有,何不见无法,

既现有未来,应不说为远。

 

若能现见未来法实有存在,为什么不能见到无体的无法呢?既然现今在瑜伽师前有未来法,则不应说这些是远在未来的法,而应说为现在法。

 

以瑜伽师通过禅定神通能见到未来的事物为理由,说未来法实有存在,这也是不能成立的推理。所谓的未来法,即是尚未生起显现的法,其本体于现今如同虚空花、石女儿一样,无有丝毫存在,瑜伽师若能现见无有本体的未来法,那又为何见不到虚空花、石女儿的存在呢?二者同样无有实体存在,若能见其中一个,另者理应同样见为有。如果认为瑜伽师以神通现见的未来法是实体存在的法,这种太过即无由避免。中观自宗不许一切法有自性实体存在,于圣者智慧前,虽能见到未来等三世法的显现,而这一切只是一种如梦如幻的缘起法,不是毕竟实有体性之法,如同梦中见诸事物一般,所见并非有实体存在。再说,瑜伽师所见的未来事物,并非第一刹那事实成立,第二刹那以智慧现见,实际上是一种如幻缘起力,而不是真正见到了未来的实体。堪布阿琼云:如来能了知未来,其原因是在尽所有智慧前,能显现三世万法,而于如所有智前,能彻见彼等的空性本体。假如瑜伽师所见真正是实体的未来法,那么在他面前现在即有的这些法,不应说为是长远以后的未来法,而应该是现在法,因这些法已生未灭,完全具备了现在法的法相。本师释迦佛在律藏当中说过:现在的法是近法,未来和过去的是远法。因此现在于瑜伽师前即有之法,随理不应是远法,应是近法,既是近法,那绝不应承认这些是未来法。而且汝等承认未来有实体,有实体之法则恒时应存,应成已生未灭之现在法。所以无论从哪方面分析,未来实有的立论不可能成立。

 

丑二、未来实有则无需防止新起不善:

 

未来法若有,修戒等唐捐;

若少有所为,果则非先有。

 

未来法若实有,修持净戒等善法应成唐捐无义;若需要少分的作为,那么未来果法则不是先有实体。

 

如果承认未来法先有实体,那么一切持戒修行应成无用。未来法若已经存在,有情在未来的善果恶果皆已决定,那么修持净戒积累善根资粮等一切止恶修善的行为,只是徒劳无益之举。若未来已有善果实存,既已决定为善,那又何必多费工夫去修善法呢?若未来已有恶果存在,已决定为恶,你再去持戒修善,也应成空劳无果之举。这种说法其实如同外道定性派所说那样,未来一切都已决定,一切劳作无有义利。如果不敢如是承认,转而许未来的果法需要有所作为,比如说要生善趣净土,需要持戒修法等,那么未来果法并非先有存在,而是需要聚合因缘才能使其生起的无常法。未来果法非唾手可得,需要造作才可享受,这个过程十分明显是未来果从未生到有的生起过程,如是有变动生起之法,若许先有实体存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智者所承认。

 

 

今天我坐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寂静神山的山谷中,详详细细地记录下田博士的学佛经历。

放眼望四周,我们藏地的这些清净山河虽没有现代化城市的高速公路、摩天大楼之类的跨越时空的设备,但我们在这一片湛蓝的天空下却可以处处得闻三宝的法音。看看蓝天下的金色庙宇,这种和谐的景观带给人们多少在现代化的城市生活中所很难感受到的宁静啊。

在静谧的氛围中写下这段文字,不知在浑浊的大城市里读到它的读者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我的佛教科学观

 

说到田博士,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的法名叫慧贤,出生于一九六八年。后考入南京大学,并先后于该校获得理学学士、硕士、博士学位,现为某高校信息工程专业副教授。我们曾多次交换过各自对佛法、科学的理解。每次与他交谈过后,我都在想,这么一个非常有头脑的人研究佛法,可能许多没有头脑的人要感到大惑不解了吧。而对许多根本不懂佛法却经常要装模作样地大肆妄加评论的人们,我只想劝他们比照一下田博士的学佛经历,然后约束一下自己那张滔滔不绝的谤法的嘴!

 

坐在青青草地上,我用智慧的笔在大悲心铺就的白纸上,描画出了田博士的形象。

 

对我而言,佛教最打动我的一点便是对“缘起性空”这一宇宙真相的揭示。

 

说到宇宙的本质,古往今来,不知产生过多少试图回答有关世界本源问题的哲学流派。但我通过十几年的摸索后,终于认定:几乎所有人类思想史上诞生过的哲学思潮都是部分的、片面的、甚至是错误的,而唯有佛陀关于世界缘起性空的教言才是正确的。所谓“缘起”是“缘起缘灭”的简称。其中的“缘”是指“因缘”,因是指产生一个事物的直接、主要条件,“缘”是指产生一个事物的间接、次要条件。“起”与“灭”是指事物的产生、存在、演化和灭亡。所谓缘起,是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事物的产生和存在都是因缘聚合的结果,其演化和灭亡也是因缘运动变化的结果。稍有哲学修养的人不难发现,佛教中的缘起论和哲学中的辩证法非常接近。辩证法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是普遍联系的,并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之中,不同事物的运动变化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至于“性空”则是佛教特有的理论,至今为止,在科学、哲学领域内没有任何相应的理论提出,但科学事实却为之提供了证明。

 

所谓性空,是指世界上任何一个处于产生、存在、演化或灭亡过程中的事物都是没有自性的,它的本体为空。这个“空”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虚空的空,而是指没有自性、没有质碍,具有虚幻性、不实在性。

 

性空和缘起是对世界上万事万物的本性的两个完全等价的描述,因为事物处在刹那生灭的不停运动变化的过程中,因而成立存在的虚幻性、不实性,即空性;事物的空性揭示了任何一个存在的现象都不是实在的、静止的,因而成立缘起性。这个道理也可称为不二法门、空有不二等等。

 

为什么绝大多数众生都没有证悟空性,甚至连佛法缘起性空的道理都没有听说过呢?其实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释迦牟尼佛悟道后讲的,“众生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仔细反省我们每天的生活,大家都在用六根向外起识造境,但自己全然不觉,反而认为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知道外境唯心假立的道理。我们整天在用眼睛看,却不知道为什么能看;整天吃饭也不知道谁在吃。我们在自己假立的身体这一堆原子上,再假立一个虚幻的“我”,念念为这个“我”在奔忙,却不知道“我”到底为何。生从何来,死又往何去?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着,对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观察过。

 

在我自己对缘起性空的道理没有生起定解之前,我的心也是同样;甚至现在,像我这样一个对缘起性空自认为有了一定定解的人,如果没有把心安住于觉醒的、现量体验这一道理的状态中,那么我的心还会处在“起识造境”的心的迁流状态下。而这种起识造境却又不知不觉的状态就是最典型的迷茫状态,一不小心就会造诸恶业,为轮回制造前因。

 

回想我自己对佛教缘起性空世界观的理解,也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累积过程。希望有缘的朋友们能透过我的经历得到启发和信心,也下定决心去探索宇宙真理、了悟心的奥秘,并最终通过修行证悟空性,得到无上的内心安乐。

 

其实在我上大学之前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我和众多的同时代人也没多大区别,经历着大家可能都会遇到的酸甜苦辣,每日忙着玩耍、读书、做作业、考试等等。

 

到上大学时,我开始思考人生、社会、宇宙的问题。我如饥似渴地阅读了许多科学著述,希望这一生能做一个探索宇宙真理的科学工作者。虽然有此目标,但我总觉得现代科学对世界的发现实在少得可怜。仰望夜空的繁星,我们虽然知道这是多少亿年前的星星的天体光线经历了漫长的旅程才到达地球,不过我们却无法洞察它们进一步的奥秘。自以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相比浩瀚的宇宙是多么的渺小和可怜,宇宙的一个小小的波动可能就会使整个人类灭亡。而从微观上捕捉,我们所了解到的宇宙就是一些原子在空间上的分布。除此之外,我们对这个宇宙一无所能。其结果,我们连认识自然都不完全,所谓改造自然也只不过是人为改造一些物质运动的条件,从而产生一些新的运动结果而已。

 

特别是在读大学期间,有一个深深的忧虑困扰了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就是由于接受了唯物论的“生命断灭论”的世界观,一旦想到数十年之后我将会死亡,死亡之后,组成我身体的物质将会分解、发生化学反应,以致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的任何痕迹,我就非常恐惧。一百岁可能已是我生命的上限,这怎不令我难过?!一百元钱很快就会花掉,一百步路程也很快就会走完,一百天也一下子就会匆匆溜过……一百年相对于宇宙的寿命来说又算得了几何?难道我这个能够思考宇宙规律的“万物之灵”在百年后就归于断灭了吗?有好几次我都和朋友们谈论过这个话题,然而没有任何结果。他们有些劝我,活着就是活着,不要想那么多,想多了就不快乐了,难道你没看见许多大哲学家就跟疯子一样吗?也有些讲,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一个,不要管这些事了,何况我们还都年轻!然而所有这些话都不能减轻我对死亡的恐惧,一种生命永恒延续的愿望在我心里早已扎下了根,但唯物论的生命断灭说——即人死后没有任何灵性的存在,却给了这种愿望一个致命的打击。有时我甚至希望这世间即就是有鬼神存在也比什么都消失殆尽为好,做了鬼,至少我还可以思考、感受。这种对死的恐惧,导致我常常从梦中惊醒——在梦里,我死了,成了一堆白骨,飘浮在茫茫的宇宙间。

 

进一步的思考,使我对唯物论产生了更多的怀疑。比如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人的情感和理智等是从没有任何情感和理智成分的物质中产生出来的。其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的身体是由物质的基本原素原子构成的,人的理智和情感是从这个物质的身体以及身体之外由物质组成的环境中产生的。我一直觉得,即就是从直觉上来看,我们的认识能力也完全是一种和物质的“无觉知”特性相对立的,断言觉知能力来源于“无觉知”的物质,这一点在逻辑上来说总给我一种牵强之感。此外每一个出生的人都带有某种性格倾向,这种性格倾向是找不到任何解剖依据的。而且人的性格可以通过外在的因素使之改变,断言人的觉知能力来源于人的肉体有很大的问题。

 

也就是在科技理论当中找不到问题的答案,而对唯物论又产生了诸多怀疑的前提下,在大学后期和读硕士期间,我开始接触了一些佛教书籍,算是粗略地了解了一些佛教知识。但由于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内容,因而也没有对佛法深入下去,对其中的道理也是似信非信。只是在读博士期间,由于经历了许多心的痛苦,加上我的一个好友皈依学佛的影响,我才开始认真阅读佛经。我仔细看的第一本佛经是《楞严经》,读第一遍的时候几乎什么也没搞懂。但我不灰心,我又开始进行反复的阅读。也不知是在读到第几遍时,我的心突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第一次意识到在《楞严经》中,有对困扰我多年的所有问题的全部答案,有对缘起性空这一佛教基本世界观的究竟描述,有对宇宙人生实相的全面阐释!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感激涕零。我深深感谢,并将生生世世铭记佛陀为愚痴而可怜的众生慈悲演说《楞严经》的功德。

 

在《楞严经》中,佛对觉悟缘起性空法则的实验方法有明确的规定。由于缘起性空法则牵涉到观察六尘的主体——六根、形成虚妄六尘的六识,其实验方法和一般的科学实验有本质性的区别。科学实验一般借助于实验仪器,对虚妄六尘进行观察,而不牵涉六根六识,故而永远不可能揭示六尘世界的本质。而佛法缘起性空的实验则必须要求观察主体——心,对境产生六识而有六尘幻相的过程,如此才能有彻底而圆满的觉悟。下面对眼根认识外境的原理略作分析,以帮助大家明了缘起性空的正确性,其它五根的认识过程则可以此类推。

 

我们的眼睛是最主要的感觉器官,科学统计表明,我们每天所摄取的“色声香味触”的信息中,“色”的信息远远超过其它几个。以观察树叶为例,太阳光照射在树叶上,红橙黄青蓝紫等光被树叶吸收了,仅剩下绿光反射到我们的眼睛,大脑对眼睛获取的信息进行再加工便形成了外界树叶的一个“映像”,大脑根据这个映像形成对外界绿色树叶的认知。这里有两个要素需要注意:其一,眼睛只能感知光,我们是通过光这个媒介认识外界的树叶这个色的。其二,大脑对眼睛获取的信息进行了再加工,这才形成对树叶的颜色、开状、大小、远近等的认知。

 

那么光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完全明白光的本性。在现有的观察中,只揭示出光是一种没有任何质碍的存在,而没有质碍的存在正是佛教的性空观点。既然我们从来没有直接感受过我们脑袋中所形成的“树叶”,而是通过光这个中介才认识到树叶的,这个中介使者的性空特征难道不足以证明树叶性空的特性吗?

 

更进一步观察会发现,当大脑对眼睛获取的光的信息进行再加工时,便形成对外部事物的映像,大脑是通过映像形成对外界树叶存在性的认识的,这个映像在佛经里叫做“眼识”。也就是说,如果不假借于光线的传播、眼识的形成这两个环节,眼睛和大脑就不可能形成对外界树叶的认知,它们将永远不可能直接感知我们认为存在的外面的那片树叶。显然,眼识和外面的树叶不是一回事,就犹如一个人的照片和该人不是一回事一样。这种通过眼识断定外面树叶存在的现象,就像我们看电视上有人的画面,因而产生电视上有人存在的感觉一样。事实上,电视里从来没有我们所感觉到的那个人的存在。同样,当我们断定外境存在树叶时,其实也是通过眼识并将眼识的特性强行地投射到外面,从而坚固地认定外面有树叶存在。这种投射是大脑和眼睛在外面的虚构和假立。而眼识始终在持续地迁流,故而外境也就被持续地假立着!

 

概而言之,大脑(心)对六根得到的“色声香味触法”的信息进行加工形成“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我们对六尘的存在性完全是建立于六识之上,心妄想了六识,然后又将妄想的六识假立为外面的六尘。这就叫起识造境,或者说六根向外“取境”。《楞严经》就是这样阐述了六尘、六根、六识的本性。

 

后来当我又看了一些因明著作及《俱舍论》后,对这个问题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原先是站在一个科学工作者的立论层次上,引用佛法来证明缘起性空的不虚。而在《俱舍论》等著作中,佛法对此问题的揭示更是直截了当。《俱舍论》中说,眼睛所见之色法是映像,所见叫现量,耳鼻舌身诸根亦同此,它们的功能就像镜子一样。只有第六识意识才会对外境起种种分别念,并执著为真。所谓修行也即停止第六识的妄想分别,但又不废前五识的镜子显现功能。这样我们才能一方面了了分明,一方面又一物不执,回归心性的本来状态。

 

在了达了伟大的“缘起性空”之理后,我对佛法立刻便生起了不可退转的坚定信心!一九九六年,在完成博士论文后,没有丝毫勉强,我就诚心诚意地皈依了三宝,从此开始了认真学佛的人生历程。

 

一九九七年,我又进入了密宗之门。这一年在我的学佛之路上显得特别关键——我认识了我的三个上师,接受了三个灌顶,常常觉得身心非常空旷,整个人都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特别是色达喇荣佛学院的秋吉尼玛活佛,因为造金刚萨埵像的因缘来到南京,并住在离我家很近的一个道友家里。他的高尚人格深深地震撼了我,我决心依止他,上师也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并赐我法名“慧贤”。在上师那儿,我又一次更深地领悟到了缘起性空的进一层涵义:缘起是佛性(觉性)显现万象的一面,性空是佛性“空”的一面。实际上这两者是不可分的,这个佛性从空性角度看是不生不灭的,无有任何实质;从缘起的角度看,按缘起法则显现一切万象,而这一切万象都是佛性的一种状态。空有不二的意思就是说,境像正当显现时,该境像的空性与显现不离不合。

 

秋吉尼玛活佛还给我们讲述了晋美彭措上师宏大的弘法利生事业,我一听内心就生起了极大的信心。恰逢此时法王如意宝来到上海,在我和道友专程前往拜见上师时,我们得到了他老人家不可思议的加持。这一切都引发了我要到学院来进一步参究的信心。

 

二○○○年六月至七月,我总算排除一切困难赶到了色达喇荣,有幸参加了佛学院的金刚萨埵法会并接受了上师的大幻化网灌顶。这短短的两个月,却在上师不可思议的加持下,对我的一生都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记得在学院“耍坝子”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一个表现佛在因地布施的话剧。在观看该剧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都在流泪,内心深深地感动于义成王子的勇猛布施之举。望着坐在场地对面的法王如意宝,我头一次真正在内心生起为救度一切众生而成佛的强烈决心。记得上师在一次灌顶后,告诉每一个第子,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以一切众生为大悲对境,念念不忘救度众生出于轮回苦海,使他们获得究竟安乐。上师的话让我对缘起性空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性空”决不是让你无所事事、堕于顽空、断灭空的消极状态中,而是要奋起菩萨六度万行之志,为利益和救度一切自性众生而随缘任运、精进不懈。

 

从学院回来后,我有了一种身心被洗涤的感觉,于佛法的见地修行也越发增上,对密宗的殊胜见修行果生起了真实无伪的定解。并发愿今生要以《定解宝灯论》为见,《直指心性注疏》为修,《大圆满前行引导文》为行,即生以大圆满法成就正等正觉。

 

现在,我已能于觉性体中相似地安住,内心能初步区分起识造境的轮回状态和安住空性的觉性状态,修行也变得非常的简单和直接,内心得到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满足,深感没有白白地得此宝贵人身。《证道歌》中的“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这句话,恰好表达了我对自己未来修行的期望和决心。我深深地明白,无始以来起识造境、妄想执着的习气非一朝一夕就能清除,这需要长期甚至毕生乃至多生的精进而勇猛的修行。相对于达到圆满正觉的路程来说,我还站在起点上。我深切祈愿,我这一生的一切身口意都能为承办众生利益而存在,于众生无有丝毫不利和伤害。并愿我能于一切境遇之中,都不失慈悲和觉悟的正念。

 

我衷心希望所有的众生都能多多听闻佛法,多多思考佛讲的缘起性空的道理,使自己能对之生起定解和信心,然后努力按照这个道理去寻求觉悟,脱离痛苦的六道轮回。其实这所有的六道也都是我们的心所造作出来的外境,无有自性。我们只要通过禅定和其它的一些方便,使自己的心相续不断趋于觉悟,最终一定能成为圆满觉悟的自性佛!这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否则每天陷于忙忙碌碌的尘世生活,六根遇到适意的六尘就恋着不舍,遇到不适意的六尘就不高兴,一生都处在不停息的六根“起识造境”之中,生不知所由,死不知何去,吃了一辈子饭,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吃,这样的生活只能说是可悲可叹!

 

更进一步地说,我们除了寻求自己的觉悟外,还应当发愿救度一切众生出离轮回的生命状态,使他们也达到圆满觉悟的状态,得到彻底究竟的安乐。

 

愿一切众生都能胜解缘起性空,体悟自己本性是佛,最终达于圆满的佛地!

 

 

读者朋友们现在应该对田博士有所了解了吧,我相信他的科学佛教论一定会对有智慧的人们有所启发。我更希望所有的智者都能像他那样精进修持!

 

如今的社会上有许多整天把佛法挂在嘴边,实际上却在干一些危害众生之勾当的人,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谈不上利益众生。所有这些高喊发菩提心的人们,包括有些四处“弘法利生”的法师,请你们参照一下田博士的所为,再扪心自问一下,在这个对社会负责的人越来越少的当下,你们,当然也包括我们,乃至所有的佛教徒们,是否都应该追随先辈大德们的足迹,成为名副其实的佛子呢?

 

还有那些不信佛也不学佛的人,也应该从田博士的经历中去思考自己应该走的人生道路。当越来越多的东西方高级知识分子开始在佛法当中寻求人生真义之时,当他们越来越坚定地认定佛法只能给人以利益,而不会带给人类任何损害时,你们这些固执而渺小的人,如果还要坚持自己的陋见、不希求佛法,那我也只能说这是对你们自己好不容易才获得的难得人身的最大浪费!生而为人却不知行持佛法,这样的生存和旁生有什么区别呢?我这样说并非恶意污蔑那些不信佛法却又整天乱议论、胡诽谤佛法之人,十八世纪著名的佛学家、历史学家贡唐丹毕卓美就曾说过:人得到人身没有去修法与畜牲无有差别,就像芒果若不食用,与巴豆又有何区分?

 

因此,佛法的智慧只会让人更快乐,佛教的修行只会让人真正地脱离痛苦。一代藏学大师更敦群培就曾说过,“唯有佛教是智慧的宗教,其它宗教都是信仰的宗教。”

 

为了让我们自己的人生得到最究竟的利益,我们都应该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双目去静静思维一下佛教的殊胜智慧!

 

 

飞向佛法的世界


在科技发达的当代,许多科学家、思想家、理论家都把探寻、求索的目光对准了佛教。人们普遍认识到,在佛陀二千五百年前创立的古老思想里,实际蕴含有超越时空的永远不会过时的大智慧。不过可惜的是,很多知识分子开始潜心研究佛法的精彩人生并没有被记录下来,否则的话,这些历史一定会成为研究当下人类精英灵魂嬗变史的第一手资料。

 

本着这一初衷,最近一段时间,我开始有意识地把接触到的一些知识分子学佛的经历记录下来并介绍给世人,这种目击人们的精神演变,并将之留存在人们的历史记忆中的角色与任务,可能是我注定要承担的。这两年我感触特别深的一点是,西方知识界人士研究佛法的人日渐增多起来。他们对佛教,特别是藏传佛教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些人甚至不惜花费巨大的精力、时间去啃汉语、藏语以期能了解到藏传佛教的真面目。我就碰到过一些来自美国、比利时、加拿大等西方国家的修行人,他们克服重重困难、不惜一切代价来到藏地求学佛法。每每看到他们那一张张充满求道、求真神情的面孔,我的内心就感受到一种欣慰与感动。
 

 

艾泽生博士就是这众多求法者中的一员,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我的印象中,他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投注在佛法上,如此精进地闻思修,使他在很短时间内就取得了一定的修证,慈悲、智慧很快就融入了他的心相续。毫不夸张地说,许多人“修持”十年所达到的境界都不如他一年的取证成果。

 

艾泽生博士不仅是一个好的修行人,在世间学问方面同样也拿得起、放得下。他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但已能流利地读诵、书写中、英、法、德、荷兰等五国语言,《放生功德文》、《佛教科学论》、《如何面对痛苦》,以及《法王如意宝传记》已分别被他翻成荷兰语及英语。为了更进一步了解、深入藏传佛教,这位勤勉的小伙子最近又发愿要学好藏语……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来自比利时的这位西方人,最终获得的却是中国中医学的博士学位,而且他对中医的精通一点也不逊色于中国的中医大家。

 

下面的文字就是我记录下来的、他用娴熟的普通话讲述给我的他的学佛历史。

 

宗教信仰对西方人来说并不陌生,特别是西欧国家,历代传统均信奉基督教。因此,不但我的家庭教育里包含了基督教的教育,而且我读书的学校都开设有宗教课,因为我们西方人中的大部分都是有神论者。而且我国的教育制度与中国也有很大差别:除上课外,在校学生们有充裕的课外时间来发展自己的个人爱好。由于我很爱思考有关人生的哲理,并且很喜欢研究宗教,再加上我从小就一直对东方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最终我走上了学佛的道路。

 

我家的经济条件比较富裕,而且我是家里的独子,所以从小没有物质方面的乏少,无论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而且与同龄人相比,我接受教育的时间开始得比较早。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体操,六岁学习第二门语言(法语),七岁时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电脑,并能熟练应用。利用课余时间,我还学习过水彩绘画、乐器演奏、戏剧表演等。十五岁时,我又开始接触气功、太极拳等。尽管尝试了各种花样,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内心深处却总有种空洞感: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人为什么要活着?对生存目的探寻不得的这种失望与空虚导致我最终离家出走,到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希腊等国游荡。此后我发现了一本介绍禪宗公案的书,因日本传统文化早在七十年代就被传入了西方,故当时已经有不少关于日本禪宗的书了。这种明心见性的法门立刻就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与此同时,我还到图书馆找到了一些印度出版的有关佛教艺术的书籍。当第一次看到庄严静穆的佛像时,我的心中就有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

 

而我接触藏传佛教的经历更是比较特别。在十六岁的那一年,我和朋友学习了催眠术,并准备做一个实验,以探索人的前世是否存在(在这以前,曾有心理学家做过类似的研究,并有详细的报告,故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我在专家的指导下顺利地进入了催眠状态,并看到了很多前世的事情。最奇怪的事是,我看到很多穿红色衣服、并戴红色班智达长耳帽的喇嘛们坐在一个极为庄严的经堂里,我感觉自己当时也在场。此情此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不久,我又做了一个非常吉祥的梦。在一个山坡上,我看到一位非常庄严的老喇嘛坐在草地上修定。他看到我后就对我说:“你拿着这本书。”书的题目大致为:谁了知了此书内容就能成办一切。老上师坐在草地上的景象在我脑海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次日,我就把他画下来了。而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藏传佛教的出家人。也许当时我学佛的因缘已经成熟了吧,我在一家书店里看到了一尊大悲十一面观音菩萨的佛像,就满心欢喜地将之买了下来。那时,我就已准备好了要远赴中国,并且心里怀有一个梦想:去藏地、去学佛。

 

但因学习任务繁重,我来中国几年后才有了正式学佛的机会。利用一九九八年夏天的假期,我专程到成都,在昭觉寺皈依了地藏王菩萨的慈悲化身——清定上师。不久后,又于当年的秋天,当法王如意宝来成都检查身体时,我又有幸与他老人家结上了缘。从那时起,我学佛的兴趣开始日日增长。最后,通过色达佛学院的上师们的慈悲摄受,我才真正地踏上了学佛的正道,心相续发生了向善的方面的转化,不良心理开始得到调伏。通过修持佛法,不仅自己的性格有所改善,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取舍善恶、净化自心的道理。这个道理才是真正的财富,不但能令我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及价值取向,而且还能令我们今生后世都得到暂时与究竟的安乐。可以这么说:学佛之路,就是通往幸福快乐之路。

 

前几天,我和家人到超级家具城看家具。从商场出来准备回家时,我们突然看到了一个刚刚发生的特大交通事故。一个大卡车撞上了一辆小汽车并立即着火了!火势非常猛烈,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当时已经没有人敢接近事故现场。很短时间内,呼啸而来的消防车、救护车及警车便赶到了事发现场。我看见身边一位妇女正在抽泣,便问她为什么那么伤心,是不是她与本事故有什么关系。她回答说:那个被大火吞噬的小车里尚有一位未能爬出来的人,显然他被活活烧死了。听后我大吃一惊,原来就在我们站在那儿观看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烈焰中痛苦挣扎,并最终失掉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今晚已不可能再回到家人身边了,而他的亲人们在得到噩耗时又将如何接受这悲惨的事实呢?更令人惋惜的是,死去的这个青年人刚刚经过了不可思议的痛苦,并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迫进入了死后中阴,此时他该怎么办呢?——他只能不由自主地接受黑白善恶业力的引导,并滑向转生下世的路途。也许他会因善业成熟而投胎到善趣,但也可能因死亡时那一刹那间的憎恨而转世到极为痛苦的恶道!这些想法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涌向我的脑海,使我对人生的仓猝又有了新的认识。中国有句俗语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果我们不学佛,也不思考、不修习人生甚深真理而空度一生,那么一旦当无常来到眼前,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那时不会再有任何依靠,无论我们再怎么精通世间法也都无济于事!因为唯一能超越、战胜死亡痛苦的就是释迦牟尼佛的了义佛法。由此可见,诸佛菩萨对我们的恩德真是其深如海,哪怕遍地铺满黄金亦不足以报答。因为如若没有他们的慈悲教导,我们将永远找不到离开轮回的道路。佛陀曾告诫我们应时时刻刻忆念轮回、无常的痛苦;人身难得,应珍惜自己这无比可贵的生命;人身如舟筏,如果好好利用,它将乘载我们抵达解脱的彼岸,但如果将之用来造恶业,那就毁坏了自己的今生后世。高僧大德们因深明此理而发奋精进修行,他们发大乘菩提心以利益一切众生,从事自利利他的事业,结果使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意义。我们应跟随往昔大德们的足迹,令我们也能此生无悔。

 

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地域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也越来越广泛。越来越多的西方人接触到佛法并对之生起了信心,尤其是佛教里的慈悲平等的精神更是令人信服。现代社会不但物质生产高度发达,同时对文明程度的要求也变得更高了。十几年来,在国外成立了各种各样的保护生态环境、保护动物生命的协会及组织,有很多人积极参与。保护动物、断除杀生并保持常年食素的人不在少数。受此潮流影响,不少航空公司在国际航线上也开始提供素菜配餐。很多家庭在花园里为小鸟砌好鸟巢,给小鸟喂食,以此避免它们杀死大量小虫子。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也得到了慈善机构的照顾。近日,连荷兰女王也因狩猎行为受到了动物保护组织的抨击。可见,世间善良的道德准则与佛法实乃毫不相违。看来,随着崇尚善良品格、追寻人生真理的人群的增多,莲花生大师的预言正在逐步实现。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佛法定会吸引全世界有缘者的目光,并将最终引导无量有情走向自己的本来净土。

 

 

我与艾博士交往已三年了。我的感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修行人、大医学家。在他身上,爱与慈悲总是能从他的日常行为当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通过他的叙述,我们知道泽生是通过催眠实验了知前后世的。我一直认为,严肃、科学的催眠法可以当成为一种方便法以验证前后世的存在,没有智慧、没有任何方便可言的人,无权否定许多人通过这一事实上可行的办法得出的结论。我们并不需要站在佛教徒的立场上来看这个问题,就像宗喀巴大师所说:“我们对佛和佛法的正确性、合理性,如果不能用合乎逻辑的推理论证来证明,只能靠一种盲目崇拜去信仰的话,那是对佛和佛法的严重歪曲。”他还说:“我们和外道的辩论中,不能用佛的语录作理由自立和反驳别人,因为他们不会承认佛的教言。我们只能用公认的事实为理由,以理服人,所以理比教言更重要。”而通过催眠了达前后世的存在便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有智慧的人往往把生活中碰到的一些在常人眼中看似很普通的事当成修行的助缘,比如当艾泽生碰到那次车祸时,他及时地将之转化成观修无常的一个契机。无智之人恐怕遇到此种情况时,便只有毛骨悚然或尖声狂叫了。其实佛教除了有观修无常的教言外,还有许多不离世间经验的修法,这些修法均是打开我们认识惯常世界的一个个窗口。

 

客观公正地说,世间人对寿命无常也有比较深刻的体认。早在公元前后,罗马帝国初期的政治家、戏剧家及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家塞涅卡就曾说过:“你出生的那一刻,死亡便已经开始。”而乌尼利乌斯,这位公元一世纪前后的拉丁语诗人也说道:“出生时,死亡即刻开始,‘结束’已题写在‘开端’上。”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好好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生命吧!

 

总之,艾博士所理解到的前后世的存在及寿命无常都是非常关键的佛法核心。如果一个学佛的人掌握了这两点,那他今生一定不会懈怠、不会退缩,他一定会沿着既定的轨道、目标,向着美好的解脱前程勇往直前。这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岂是否定佛法的人所能领略到的豁达而自由、负责而无畏的境界!

 

 

 

在人类社会的演进变化中,科学及其发展与应用,在引领世人从愚昧迈向光明、从落后迈向先进的进程中,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科学的光辉都无处不在,科学的影响都渗入人心。也正因如此,人们历来都对掌握了科学的知识分子推崇备至。在普通人的观念中,他们甚至认为科学是改造人类社会最伟大的一种力量,“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便最典型地概括了人们对科学力量的普遍信仰。

 

如果说科学的作用在于引领人们走出对自身及社会、人生、宇宙的种种认识误区的话,那么佛法则是当之无愧的最高、最究竟的科学。这世上还有哪一种科学体系能如佛法那样,在纷纭繁复的万千表象之外,一下就直达它们的幻有本源呢?这世上又有哪一位科学家能如佛陀一般,并不借助任何外在的实验工具,也不依赖内在的以分别念为基础的推究过程,只在一种现量观照的状态下就洞见宇宙实相的本来面目呢?

 

但可惜的是,当世人把科学家捧上如皇冠上的明珠一样的高位时,他们同时也就忽略或者轻视,甚至践踏了大量的以佛法证悟实相的修行者。在这种状况下,即就是诸佛菩萨也未必能得到他们的首肯与青睐。特别是在五浊恶世的当代,当科技已越来越远离它启迪众生的智慧这一根本目的时,当单方面畸形发达的科技已将众生的欲望调动到无以复加的高度时,佛法这一如意宝受到一些无知人的歧视、污蔑,得不到一些人的重视也就不足为怪了。况且许多人本身就不了解佛法的价值,他们由于自身福德智慧不具足的缘故,根本就没有那种走进并学习以致最终掌握终极智慧的能力与条件,因此对佛法产生误解与偏见也就在所难免。

 

如果人们都能平心静气地对待佛法,都能在正信的前提下去从佛法当中汲取它的智慧,我相信最后的获益一定能使那些对佛法戴有色眼镜的人彻底幡然醒悟过来。也正是出于帮助人们都能了解妙法宝藏的动机,我才下决心编辑了这本《智海浪花》。

 

难以比拟之神圣佛法,如果直接以佛陀的教言来宣说,恐怕未必能吸引世间人的视线。而备受世人推崇的知识分子,如果现身说法的话,想必则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更何况在当今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已有无数的知识分子,不管他们的身份是自然科学工作者还是人文科学研究者,在蔚为壮观的佛法智慧海洋面前,都已成为涉水者甚或弄潮儿,而他们的学佛经验与体会又很少被外界知晓。故而我才想把他们畅游智海的心得与经历介绍给世间的广大读者,否则,许多不信佛教的人士可能都会想当然地认为我们这些佛教徒都是一些走投无路之辈,或者仅仅拿出家或在家学佛当成一种职业,乃至个人躲避时事的自我囚禁之牢狱。当把这么多高层次、高学历的佛教徒的心路历程呈现在他们面前时,我希望他们从此以后千万别再以为,这世上的所有非出家众们都和他们一样不明佛法、不事修行。

 

从如大海一般的知识分子学佛队伍中,我精心采撷出了一百二十五朵浪花。当把它们那晶莹剔透的光泽与风采呈现在亮丽的日光下时,祈盼这滴滴受佛法滋润的甘露妙雨,能给当今世人那就像干涸沙漠一般的贫瘠心田里,送去些许凉意与点点慰藉。

 

 

大概有近半年的时间,我都在搜集、整理与这部书相关的一些资料,并广泛接触了各个阶层、各种职业、各种年龄段的知识分子,然后把他们的精彩人生做了详细的记录。有些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以及他们对佛法、对人生的认识都异常生动且精辟。但由于篇幅原因,有些时候我不得不忍痛割爱,只保留下了一些有研究价值的、意义比较重大的细节,其它的则尽可能删去。我想等以后因缘聚会时,再广述他们的完整个人传记。为便于读者了解文中所涉及当事人的大略情况,以及对他们所思、所写、所议之问题有一个高屋建瓴的认识,在每篇文章的开头与结尾,我都加上了前文与尾声,论述自己对这一百二十五位知识分子的了解,以及对他们所谈事情的看法与分析。还有一些就是顺手记下的与他们交流时的现场感想、周围环境,以及当时当地的情况介绍,再加上引用的一些教证理证,这些文字大约会对读者形成对这些知识分子的整体印象有所帮助吧。除此之外,在文字上我只进行了极少的修改与润色,目的就是为了保持一种实话直录的风格,使读者朋友们能如见其人、如闻其声。需要说明的一点是,这些人的故事全部是他们自己的真实心声,在面对这一份份坦诚的心路表白时,但愿他们率真的情感、掉血掉肉的记忆、苦思冥想的探求,能打消掉世人对佛教徒那种由无知而来的误解。

 

由于每个人在社会生活中所处的地位、所扮演的角色都不尽相同,各个当事人的具体情况也千差万别,故而由于某些可以理解的不方便的原因,少数知识分子在文中使用了化名以代替真名,或者略去了某些个人资料。这一点想必大家都能体谅。但他们的事迹则绝对没有任何虚假之处,这是需要特别声明的。

 

还有一些知识分子的学佛心得,因种种原因暂时未收录在这个集子中。等将来条件成熟时,再在其它场合向读者朋友们介绍。请当事人谅解!

 

另外需要强调的是,为使本书与知识分子的根器相适应,也为了能让更广大的普通读者了解佛法奥义,在行文风格上,我尽量少用佛教专用语,而多是以世间语汇为主,这也是随顺众生的一种方便吧。故而我才广泛引用了世间智者的“教证”,以及众多的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的理论及科研成果,目的就是为使还无法直达佛法密义的人士,能凭借这种方便去渐渐领会佛法大意。这种作法,想来那些习惯于以佛教的教证、理论去进行佛法因明推理的佛教徒们,不会感到意外与见怪吧。除非一些特别冥顽不化之人,才会拒绝与“世法”交融、拒绝接纳、吸收现代科学的思想与语汇。其实,所有通过智慧观察后能与佛法相契合的科学理念,都应被吸纳入佛法博大的体系之中。

 

我想这样的一本书应该对时下的学佛或者不学佛的人士多少都有些裨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别人入佛的种种因缘、对生命的独特体验,我想任何一个对自己负责、对真理渴求的灵魂都不应该错过。有时听着这些学佛者的叙述,我自己都常常会有一种万事万物不可思议的感叹:他们有的仅仅因听闻一句佛号就入了佛门;有的则通过长达十几年的思索、质疑,才最终皈依;还有的则凭借一些无法言说的、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经历而顿悟人生真义……

 

我们可以不同意、不接受他们的观点、看法,但我们没有理由不尊重一个人真实、坦率的表白与经历。放下固有的一切成见,让我们站在新的认识起点上,去与这些学佛者一同迈上人生新台阶吧。

 

在印、汉、藏的佛教历史上,留传下很多的高僧传记,汉传佛教中就有《高僧传》、《宋高僧传》、《续高僧传》等许多典籍,世间一般人的学佛感应录之类的记录也不少见,但古今中外遗留下来的、适应现当代知识分子根机的学佛人经历介绍,则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想,编辑这样的一本汇集一百二十五位大专以上学历,包括拥有博士与博士后头衔的介绍知识分子学佛经历的书,应该具有一定的历史及佛学价值。尽管我并无知识分子的职称,也没有资格去评议知识分子们的思想与经历,但我今生却以一些很奇妙的缘起而与很多知识分子结下了殊胜的缘分。把他们的经历与教训留给今人、留给后人,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沽名钓誉之嫌,或多此一举之累。

 

这些知识分子大多是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的弟子,当法王于一九八七年到汉地五台山弘扬佛法后,便有无数的汉地知识精英们陆陆续续云集法王驻锡的色达喇荣佛学院。不仅汉地,就连国外也有许多知识界的朋友们远涉重洋齐集在法王麾下。法王座下的中外弟子们,有些已真正证悟了空性。他们当中,有的在繁华的大都市里以各种方式普度众生;有的已舍弃了故土亲朋,来到寂静之地实修苦行。在每一位与上师有缘的知识分子心中,他老人家就是总集十方诸佛菩萨一切身、语、意功德的总化身,他对我们整个时代的佛法都作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上师在这一代知识分子心相续中播下的智慧种子,我想在一代又一代的知识分子手中一定会燃起成冲天的慧焰。这慧焰一定能照破并焚毁所有有缘者的心地无明蔓草。

 

每次想到法王的教法会有人继承下去,每次想到佛法救人慧命之功,每次想到上师救尽天下苍生的发心与广召四海贤达的摄受力,我的内心就激动不已。试想一下,如果他没有这么大的摄受能力,那这些苦苦探求人生真谛的知识分子们,还不知要在荆棘丛生的求道之旅上多走多少弯路呢!他以不可思议的悲智魅力,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知识分子,排除一切困难来到正法道场,去深研佛法,去实证人生真理。那就让这一百二十五份人生答卷作为对他老人家的至心供养吧,我们祈祷他能永久住世,这样,当下一批、下下一批,乃至无有穷尽的慧涛智浪翻涌向前时,法王都能成为站在浪尖上的设计蓝图的主人,与欣赏海天一色的观潮者。

 

出家的师父们看到此书,我想应该增上你们的出离心与求解脱的迫切感。因为这里面有许多以大学生身份出家的同道,会以他们放弃世间所有的决绝态度,应和你的选择;在家人看到此书,我想应该对你们理解佛法、理解修行人,并进而追随其后,也走在誓求了脱生死的菩提大道上有所帮助。因为这里有许多学士、硕士、博士,以他们的智慧与生命为担保,向你叙述了他们所理解的人生究竟教义;我还特别希望本书中所涉及当事人的父母、亲朋好友,更能静下心来,看看自己亲人内心深处的喜悦与哀愁。如果你们懂得尊重个体生命的话,那就请你们别干涉他们选择信仰的自由。让一个人从事能让他感动、能让他找到解脱的答案、能让他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事业,对你、对他来说,都是最自然且最美好的举动。

 

放眼当今世界,已有太多太多的灵魂自愿或被动地放弃了崇高、放弃了真诚、放弃了智慧、放弃了信仰。在一片喧嚣不已的骚动中,我们已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静静品味生活之流的底蕴,去倾心聆听圣者的教言。在一辆搭载着全人类的高速火箭上,欲望是它的动力,冷酷是它的特征,没有规则是它的运行轨道。而最可怕的是:人人都想当它的主人,好驾驭着它奔向自己的利益目标。如此的人类发展该是何等恐怖而让人难过的前景。

 

学着去认识佛法吧,在这个过程中,你学会的将是与世界、与宇宙和谐共处的本来智慧与方便;你得到的将是超越自我的崭新生命体验。

 

有太多的故事等着被人发掘,有太多的认识需要与人共享,但我的整理只能暂时告一段落。更何况现在的人们都是那么的懈怠、懒散,尽管他们同时又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繁忙。我怀疑即就是把此书打开捧在他们目前,他们也无暇顾及这些“纸张”。如果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我又何必浪费如此多的笔墨呢?

 

伟大的佛教修行人无垢光尊者说过:“没有行持善法的生命,活得再长又有何益?没有信佛、学佛的人,即就是做再多的事又有何用?”因此,活在人间,以佛法的角度来衡量,只有踏上菩提正道才算没白活一场。是选择现世的短暂利益,还是长久的究竟解脱,真的是需要每个人都拿出勇气与智慧再三权衡。

 

如果这世上没有了佛法,那也就等于天空中没有了日月。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们会被自己引向何方?

 

索达吉
公元二○○一年十月十五日
写于成都喇荣怀猛游舞精舍

 

 

【ZCKB】《中观四百论》50

 

第十一品 破时品

 

己二、(破时实有)分二:一、破时体实有;二、破能立。

 

庚一、(破时体实有)分三:一、破过去未来实有;二、观察有果无果而破;三、破现在实有。

 

辛一、(破过去未来实有)分三:一、破未来实有;二、破过去实有;三、别破未来。

 

壬一、(破未来实有)分四:一、示许未来实有的违害;二、破彼所答;三、若未来实有应成现在;四、若三世实有应非无常。

 

癸一、示许未来实有的违害:

 

时论外道认为:虽然以现量比量皆不能成立常我,然而常法并非全然不存,因为时是常法。时依外境苗芽等物而住,苗芽等虽有时生有时不生,但时是离开三时中所住法之外的异体常法,通过刹那须臾等方式表现。恒常的时法虽无法现见,然通过比量观察具水肥等因缘的种子,有时生芽有时不生,即可了知彼等另有因缘,这种因即是恒常存在的时法。

 

瓶等在未来,即非有过现,

未来过现有,便是未来无。

 

瓶等诸法若在未来时,即应无有过去与现在的瓶等;若在未来时的瓶等上有过去与现在,那么未来应该无有。

 

时论外道许时是常法,而实际中除了过去现在未来的无常三世时法以外,如果另有异体的时法成实存在,那必定可以现见,但却无法现见。在第九品中,曾对此类时间为常法的观点作过观察,已破除了常有时法为万法生因的邪论,本品再从过去、现在、未来三时的角度进行分析,针对各种宗派对时法的实执,进行更深一步的破斥。由于时法不像色法那样具形色,而是依于三世法表现,故观察时需依三世法来进行。所谓三世法,即是生已灭尽的过去法,生已未灭的现在法,具足种子尚未产生的未来法。依于这三种法,可以体现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世时法。

 

本颂首从未来时的角度进行观察。在未来的瓶子上,不存在现在过去的事物,未来的瓶子是现在尚未生起的法,其本体尚未生起,也就不可能依这种虚无之物而成立过去现在,这种道理一般凡夫都应明了。未来的瓶子上不存在过去和现在的瓶子,也即说明了未来时中不存在过去时和现在时,以此汝等外道所承认的“时为常恒一体之法”,无疑不能成立。如果你们认为在未来瓶子上,过去和现在都应存在(婆薮开士释中,说外道以未来瓶即现在的泥团,或过去的土,成立未来中有过去和现在),那么三世应成同时存在,将生的法应成过去和现在法,一时中存在多时等等,有种种太过。而且汝宗许时为常恒一体法,如是应成过去现在皆是未来时,可是无有过去现在,未来又如何成立呢?观待现在过去而成的未来,若无观待境,则永无成立的机会。

 

癸二、破彼所答:

 

问曰:未来的瓶并非完全无有过去的瓶,在未来体中还有未来的一分故,既然有未来的一分,也就有过去现在的一分,故无有任何过失。

 

未来若已谢,而有未来体,

此则恒未来,云何成过去。

 

未来的瓶若已经谢灭,还有未来的未来体,这样则恒常成为未来,怎么能成立过去呢?

 

外道认为,在未来的瓶成就显现时,虽然原先的未来已谢灭,然而未来的未来仍然会存有。比如说明天的瓶子,过一天后虽然会谢灭,然而仍会有下一天的瓶子体,如是未来之分永远也不会灭失,不存在上偈所言的过失。如果这种观点成立,应成瓶子恒时是未来的瓶子,无有过去现在,因为外道承认未来有实体,若有实体则永远不会有变化,不会变为过去或现在。汉译《百论》中云:“若堕未来相中,是为未来相,云何名过去,是故无过去。”瓶子上若有成实的未来体相,那么与未来相违的过去现在不应成立,只能承认唯有未来,而无过去和现在。如是汝等许为常法的时中,过去现在时皆不存在,一切法皆应成为未来法,这显然是一种荒谬的论调,正常人谁也不会接受。

 

此处的未来体,也可理解为“未来若已谢”后的灭法。若这种灭法于未来的瓶上实有存在,那么瓶子应永恒是未来法,而不能成立过去现在。对于灭法,宗喀巴大师曾作为八大难题之一有过抉择,也承认灭法有实体,而自宗按全知麦彭仁波切的观点,不承认灭法有实体。中观派只承认时间是观待假立法,是众生心识中的一种分别计执,因有情妄执才建立的一种虚幻三世相续时法,其实际不可能存在实体。若有承认,即可依此事势正理,向对方发太过,推翻彼等立论。

 

癸三、若未来实有应成现在:

 

法若在未来,现有未来相,

应即为现在,如何名未来。

 

法如果在未来时,能表现出未来的相,就应成为现在,怎么名之为未来呢?

 

如果像时论派所认为那样,未来体是实有,任何一种法在未来的时候,也能表现出其未来相。比如说明天的瓶子上,存在着后天瓶子的相,如是今天的瓶子,也应存有明天瓶子的相,依此类推,应成一切法皆已生起而未灭坏,一切应成现在法,这样又凭什么道理说为未来呢?未来的本体皆已生起存在,而尚未灭坏,已生未灭即是现在的法相,按道理不应许为未来。依世俗假立名言,人们共许今天的瓶子与明天的瓶子为一相续,可以说明天的瓶子于今天有,也即现在法有明天法的相,明天法有后天法的相,然而这仅仅是一种假立分别,是虚幻无实的名言。如果许未来法有实体,是成实法,即不可能成立。现在若存在成实的未来,那么未来即应是现在,永远不应成为未来。婆薮开士论师云:“若三时自相有者,今尽应现在;若未来是为无,若有不名未来应名已来。”三时若自相存在,未来的自相应成实恒存,如是现在也存在未来,而未来是现在无有成立之法,如果已成立,不应称为未来,而为已来的现在。依此类推,只要承认未来实有即应成为现在,未来之法何时也不可成立也。

 

癸四、若三世实有应非无常:

 

未来过去有,现有复何无,

若一切时有,何缘彼无常。

 

若未来时实有,过去时实有,现在时实有,诸法于何时当无有呢?如果一切时皆是实有,由何因缘使彼三世法成为无常呢?

 

外道胜论派与内道有部行人,认为三世是成实法,并非观待成立。然而,未来现在过去时如果皆成实存在,那诸法又在何时会显现无有呢?三世成实,则过去现在未来恒时存在不灭,其成实本体永无变灭之际,如是过去的法、现在的法、未来的法也应成无有灭失之时,一切时都应存在不灭。一切时都存在不灭,那又能由何种因缘说诸法皆无常呢?佛经中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若许三世成实,显然与诸行无常的教证相违,也应成一切有情无需修道,皆已获得无生灭来去的寂灭安乐。从理证说,若许三世成实,昨天的瓶子在今天也应存在不变,与今天的瓶子是一体法,如是应成瓶子永远不会毁灭。又比如说,九十年前的今天是你降生人间的一周年,若这个过去时成实,则至今天也不应变化,如是你应成仍是一岁的稚童;或者说今天若成实,则在过去也应存在今天,你在九十年前也应成有九十一岁,或再过多少年你也应是九十一岁。以上种种过失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无论从教证理证观察,许三世成实的观点,绝无成立的可能。

 

壬二、破过去实有:

 

过去若过去,如何成过去;

过去不过去,如何成过去。

 

过去时如果已经过去了,又如何会成为过去时呢?过去时没有过去,又如何能成为过去时呢?

 

经如上分析,已了知未来时非是实有,然由各自不同的业缘,有些众生也许仍会执著过去时实有。过去若有实体,可以分析过去时究竟过去了还是没有过去?若已经过去了,那么怎么还能成立它存在呢?过去时已经过去了,已经超越了过去时,即不复存在过去时。大疏中云:比如原来的牛奶,后来变成酸奶时,牛奶即不复存在;又如人们从儿童变成老年人时,这些人的老年时期即不复存在童年。以此明显可知,若过去法已经过去了,即不应再有过去法,不能再成立过去法的存在。婆薮开士释云:若过去过去者,不名为过去,何以故?离自相故,如火舍热不名为火。如果说过去法的体不成就过去,那么也不能成立有过去法的存在,因为过去时尚未过去,现在还在起作用,如是已生未灭的法应成为现在法,又怎能成立为过去法呢?比如一个人到了老年时期,其过去时的童年若尚未过去,那么老年人应成为童年,这种颠倒名言事实的立宗,实是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承认的谬论。

 

 

 

 

【ZCKB】《中观四百论》49

 

庚二、(总破我)分四:一、执有补特伽罗的我是颠倒;二、常我即不能解脱生死;三、不应许解脱时有我;四、破无我的解脱是实有。

 

辛一、执有补特伽罗的我是颠倒:

 

或观我周遍,或见量同身,

或执如极微,智者达非有。

 

有些宗派观察我是周遍无碍的,有些见我量同自身般大小,有些执计我如极微,可是无倒通达实相的内道智者,则了达补特伽罗并非有我存在。

 

于三界轮回中流转的众生皆有我执,为了清楚我到底为何物,自古至今有许许多多的人进行了观察思索,由是也产生了形形色色的宗派观点。然而除了一切智智佛陀所宣说的正法外,这些外道所许的我皆是非理遍计,是追求解脱者必须从内心根除的种种邪见。在古印度,数论派与胜论派认为我是常恒存在之法,这种我如同虚空一样周遍一切时处;裸形外道认为补特伽罗我其量如同身体那样大小,比如一只蚂蚁,其我会如同蚂蚁身体那样小,一只大象,其我会如同大象身体那样大;还有另一种宗派,堪布阿琼说是无忍派,他们认为我如极微一样,是万法的常恒生因等等。对数论外道与胜论外道所许的我,在前面已破讫;对裸形外道所承认量同身的我,可以观察:若我量同身,与身一体则成为有形色之无常法,与身异体则成无有任何住处之法,如同龟毛兔角一般,如是即可推翻其立论;对所谓的极微我,可以用分析极微不存在的方法,破析极微我为常法的邪计。以正理无倒通达一切法真实性的智者,彼等已用慧眼,勘破一切即蕴我与离蕴我的邪见,彻达了补特伽罗无我的实相。大疏中云:因我于究竟中根本不存在,如是照见诸法实相的佛陀圣者,并不见实有的补特伽罗我存在。以圣者的现量即可打破一切外道的遍计我,不只如此,若无误掌握中观正理,以比量推理观察,一切实有我的立论也不可能有成立的根据。能使如是教理智慧火炽燃于自相续者,定能迅速焚尽一切邪见,到达无我的解脱彼岸也。

 

辛二、常我即不能解脱生死:

 

常法非可恼,无恼宁解脱,

是故计我常,证解脱非理。

 

若许我为常法,常法不可以有损恼,既无有损恼,岂能有解脱?所以若执计我为常法,则我证悟胜义解脱是没有根据的事。

 

无论任何宗派,若许补特伽罗我是常法,则我永远不可能有从轮回解脱之际。所谓的常法,即是遍一切时处无有变动之法,无有任何法可以损害于它。若我是常,应成亘古无变,任何生老病死等轮回诸法也不可对其造成损害,我也不存在任何轮回束缚等,既无轮回束缚损恼,又如何建立我证悟解脱呢?比如一个人从未被关进监狱,那他就绝不可能会有从监狱的释放。如果有情的我是常法,即是毫无损恼之法,既无轮回损恼,也就无需修道求解脱,也无有解脱可求,因我若常,本身已遍一切时处,哪里还会有解脱彼岸可求呢?此处有疑:若常我不存在,那中观派解脱也不存在,因无有所依的我,又何有我的解脱呢?答曰:于实相中,我解脱轮回等是不存在的,然于众生的迷乱显现中,轮回、烦恼、我等等,一切假名皆有幻现,于不观察中随顺世俗名言,中观宗才建立了我、轮回、解脱等种种世俗名言,故不存在汝等所指责的过失。

 

辛三、不应许解脱时有我:

 

我若实有性,不应思无我,

定知真实者,趣解脱应虚。

 

我若实有自性,则不应思维无我的道理,那些决定了知诸法真实性的智者,趣入解脱涅槃也应成虚妄。

 

如果补特伽罗我实有自性,有情的修道解脱一切应成虚妄。实相中若存在真实的我,那么修行人即不应思维观修无我之理,否则应成颠倒,就像面前若存在悬崖,你观修没有悬崖是不合理的;依这种与实相违背的颠倒修法,最后也不应有解脱涅槃、证悟实相的存在,一切圣者的涅槃解脱,则应成虚妄等等。因此,只要许我实有自性,即会有如是的过失存在。然而,能明事理承认真理的人,对此绝不会承认,无论以现量或比量观察,内道修行人的观修无我是合乎实相的思维,内道修行者依无我胜道证取解脱涅槃,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因此,若求解脱者,于无我理应当树立正信,于执著有常我的邪见,当认清其颠倒谬误而舍弃之。

 

甲操杰论师的注疏中,将本颂解释为:若我实有自性,则不应当思维无我断除我执,如是则恒有我执未断而流转轮回不息,所以外道众云彼等决定了知真实存在的自性我,而趣入解脱应成虚妄。

 

辛四、破无我的解脱是实有:

 

若解脱时有,前亦应非无,

无杂时所见,说彼为真性。

 

如解脱时实有解脱者存在,那么在解脱前也应非无,因为解脱时无有夹杂的所见,说彼为诸法真实体性。

 

有些外道认为,虽然自性我不成立,然而于解脱时,应承认有一个实有的解脱者存在,不然解脱无法成立,这种观点实际上也不合理。于解脱位时,若有解脱者存在,这种解脱者,即成为胜义中实存之法,如是也应在解脱前的轮回中存有。在最后解脱轮回迷执得到涅槃时,能不杂任何谬误现见诸法的本来体性,若在这样的真实智慧前,有一个真实的解脱者,这个解脱者应成本来即存在,或说自性成立之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变动,以此解脱者应恒时实有,无论于轮回抑或涅槃中也必须存在不虚。如是则应成解脱无法成立,无需解脱等等,有众多大过。在中观自宗,随顺名言中不观察时,可以说有断尽二障获得解脱者,然而这种承认并非许实有自性成立的解脱者存在,无论于世俗谛或胜义谛中,自性成立的法从来就没有过。若胜义存在实有的解脱者,那么一切有情无需修道,皆已解脱,因解脱者本来就已存在。如是发太过,使许解脱者实有的宗派自知其谬误。

 

庚三、(破许无我有断灭过)分四:一、无我并没有诸行刹那断灭的过失;二、有我亦不应为流转还灭的因;三、能生所生法唯是无常;四、略示名言中离断常的规则。

 

辛一、无我并没有诸行刹那断灭的过失:

 

问曰:诸法若无谛实,那么皆为刹那坏灭的无常性,如是生已无间即灭,应成断灭。

 

若无常即断,今何有草等,

此理若真实,应皆无愚痴。

 

如果无常就是断灭,那么现今为什么还有草木等现象相续存在呢?如果“无常即断”之理真实成立,应成都无有愚痴的众生存在。

 

一切有为法必然是无常之法,而无常并非如同执诸法实有者所认为那样会成断灭,于此不必从理论上辩论,仅从世间生灭迁流诸法上观察即可明了。从无始以来,山河大地草木池沼等等,有诸多不断显示着迁变坏灭的无常法存在,这些法虽然在刹那不停地生住异灭,可是它并没有显示断灭,比如芦苇,自发芽至枯萎,刹那也不会停止其无常变异过程,然而它并没有因无常而断灭其显现。如果按“无常即断”的观点,那世间理应不再有任何无常法显现,这显然是与现量相违的观点,绝不可能成立。再者,若许“无常即断灭”之理成立,那众生相续中的愚痴烦恼,也应断灭,因愚痴烦恼是依缘生灭不停的法,对此谁也可以了知这些不可能常住不灭。可是愚痴烦恼若因无常即成断灭,那这个世间应成无有任何愚痴众生,一切有情无需勤作即应断灭一切愚痴烦恼,断灭一切贪嗔烦恼得到解脱,对这种结论,正常人谁会认可呢?因此,应承认诸法无实有自性,诸补特伽罗无我,并不会因此而成诸行刹那断灭的过失。

 

辛二、有我亦不应为流转还灭的因:

 

设有所执我,现见色等行,

唯从他缘生,从他缘住灭。

 

假设实有所执的我存在,也不应为万法的因;可以现见色等诸行,唯从其他因缘生起,从其他因缘的聚散而住灭。

 

从另一个侧面观察,假设诸外道所执的实有我存在,也不能如彼等所许那样,成为诸轮回流转与还灭的种因。世间的色等万事万物,其生住异灭皆可现见各有彼等特定的因缘。比如说水晶珠与日光相遇即生火,与月光相遇即能出水;从诸种子可以长出苗芽果实,从受精卵等可生长出胎生有情的身根;由相遇可爱境生贪心,由遇粗恶境生嗔心等。由此可见,诸法的生起各有其特定因缘,并非由我来主宰产生。同样,诸法的住灭也各由其因缘而定,如火的住存,依其燃料氧气等因缘的不失散,火的熄灭也是依其燃烧因缘散离而熄,并不是依我决定。所以,以现量即可成立诸法的生住灭,皆依不同因缘而定,所谓的神我常我等,于其中并非是因。你们绞尽脑汁建立种种常我,实际上也不能成立为轮回流转还灭的因,于此为何还不醒悟而放弃徒劳无义的邪计呢?堪布阿琼云:诸外道所计执的实我,以世间量也不能承许为诸法的因。世间诸法如草木等皆可现见是依其特定因缘生起,即使是山上放牛的愚童也不会认为牦牛草石等是自我创造生起的,因此外道的常我遍计,于世间真实中皆无成立之依据。

 

辛三、能生所生法唯是无常:

 

如缘成芽等,缘成种等生,

故无常诸法,皆无常所起。

 

如从种子等因缘而成就芽等,因缘成就令种子等生起,所以无常一切诸法,都是无常因缘所生起。

 

世间决定不可能有从常法生起常有果的现象,而从常法生起无常果的现象亦不会有,任何时任何处,人们所见的任何一个有为法,皆是随因缘聚合而起。比如草木苗芽,皆依种子土壤等因缘的聚合才能成就,万物的果实种子等,也依赖其特定的条件才会成熟,情器万法莫不如是。《入菩萨行》中说过:“缘合见诸物,无因则不见。”形形色色的无常诸法,皆依无常聚散的因缘而生灭不定,此中无有任何断灭常恒之法,唯有依缘生住异灭的种种暂时现象。其生住也不成常有,其异灭也不成断灭,其生灭之间,也不存任何常有自在的我在起主宰作用,只是种种暂时聚合的因缘而使然。

 

辛四、略示名言中离断常的规则:

 

以法从缘生,故体而无断;

以法从缘灭,故体亦非常。

 

因为诸法皆从因缘生起,所以本体无有断灭;因为诸法皆从因缘灭坏,所以本体亦非常恒。

 

世间一切法皆从其特定因缘生起,以此缘起性,诸法的本体非为断灭。断边的法,任何因缘也不可能使之生起,只会如同虚空一般万古死寂,永无动摇,而诸法可依因缘生起,依此明显证明了诸法本体非断灭性。然后,诸法的变灭也是依循因缘而行,若灭失因缘具足,该法即销迹无余,以此依缘灭失性,可证明诸法本体非常性,因常有自性之法,不观待任何他法,恒时无有变动灭坏。《中论》云:“若法众缘生,即是寂灭性。”“若一切不空,则无有生灭。”诸法若不空,有成实体性或说有自性,即意味着彼等不依它缘,常恒自在成立,也不会为任何因缘所变动,以此即非因缘所能使之生灭,而堕落在恒时有的常边或恒时无有的断边。正是因诸法皆依因缘生灭,所以彼等本体能远离断常二边的过失。于内道中,了知诸法因缘生的道理,如同金刚雷电,能摧毁外道的一切常断边见,宗喀巴大师云:“了知以现除有边,以空遣除无有边,缘起性空显现理,不为边执见所夺。”如是了知缘起性空正理者,定能远离边执,直趋无生之境。

 

〖第十品释终〗